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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正文 第1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猎同]骗子

    作者:花萌萌

    文案

    奇美拉蚁x骗子

    诈骗犯和残暴君王梅鲁艾姆的恋爱史

    祭在奇美拉蚁篇被老贼富奸骗出的三公升的眼泪。

    你生性残忍,我满口谎言。

    我们本应该和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物种一样。

    除却死亡,没有交集。

    引用朋友很喜欢的对这篇文章的定义。

    虚伪的骗子骗来了最真挚的感情,残忍无情的王最终学会了如何爱人。

    总的来说,这是两个人抱着在冬天取暖的故事。

    取暖。

    这也几乎是整个故事的由来。

    本文又名:作死的骗子你威武雄壮

    内容标签:猎人 励志人生 性别转换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库陆陆(陆),梅鲁艾姆 ┃ 配角:枭亚普夫,伊尔迷,西斯特 ┃ 其它:

    ☆、酒会(1)

    每一个高明的骗子背后都有一群悲催的受害者。

    经历惨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库陆陆站在酒店硕大的落地窗前,举着红酒杯看向陆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像是在观察一群行军中的蚂蚁。

    他举了举红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微微笑着,像是在问好。

    这是格特拉斯城赌博历史上的一次灾难,受难者八十一人。

    更有刚刚离开赌场的人,就挑断了自己的手经,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涉足“麻将”这项游戏。看热闹的群众无法进入入场费极高的“尤金”赌场,只能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打听,据说里面出现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

    头疼这个词,在格特拉斯里,意味着一夜暴富。

    广场上的人都是在这里围观暴发户的诞生的。

    可是,出来的人要么神色铁青,说不清一个字,要么就是像那位挑断手经的仁兄一样,神智已经有些冲动了,人们挤压着他试图得到一些消息,他带着满身的鲜血,咬牙切齿地只吐出了这样一个词:“奇耻大辱。”

    ……

    位于位于优路比安大陆海岸线的格特拉斯市曾经并不繁华,后来因为殖民和侵略,处于暧昧地位的城市,意外的成为娱乐产业发达的海边之城。

    库陆陆身着燕尾礼服,他被最大赌博场的老板娘“尤金”请到了这里,站到了整个城市最高大厦的空中餐厅里。这栋大楼里,有一百九十九层都是最顶级的赌博、娱乐场所,只有顶楼寥寥几层用作餐厅、酒会和以小时收费的酒店公寓区,可想而知,这场为库陆陆而举办的酒会正在如何寸秒寸金的烧着钱。然而,为酒会烧钱的富商们,脸上却齐刷刷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毕竟还有无数人和媒体堵在下面想要一观赌神的面貌,他们却能近距离的和赌神喝一杯酒。眼前的青年,面容秀气,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并不起眼,然而尤金的老板娘却发话了,他就是打败了所有驻场麻将师和邀请而来的麻将高手的那位优胜者。

    一个不会败的麻将高手。

    “库陆陆先生……”一个矮胖的富商凑到了他的面前,两人碰杯,富商道:“请您一定要抽空到我的别墅来做客,顺便让我请教一下麻将技巧。”

    “好的。”库陆陆微笑着答应了,嘴角却扬着一丝看不出的冷淡。

    “得了吧,你那手臭牌在圈内已经是出了名的了,教你也是浪费时间。”另一位富商闻言挤开他,对库陆陆说:“无论你现在是为谁工作,辞掉到我的赌博团来,我给你双倍、不、三倍的工资。”

    库陆陆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没有拒绝,继续露出礼貌的微笑道:“我会考虑的,谢谢您。”

    围在他身旁的其他富商还想说些什么,库陆陆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走到露台边接听。

    “喂?”

    “玩的愉快么,陆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机械的电子合成音,那夸张的声音发出了几声尖细地笑“赢了这么多场,很爽吧。”

    库陆陆在没人能看见的这头,依然维持着一种温和的笑,他语气礼貌地回答道:“如果不用应付连麻将牌都记不全还兴致勃勃的人,以及穷得连赌博团都解散了还想拉拢我的人,应该会很愉快。”

    “哈哈哈哈,忽视那些细节嘛,这么多人,就没几个有意思点的目标么?”

    库陆陆叹了口气:“很遗憾,没有。”

    “那真是辛苦你了。”那头的语气称不上是同情,反而能算幸灾乐祸,提出了一个对于库陆陆来说兴趣不大的补偿:“等你回来,我要给你过个生日。”

    “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库陆陆换了一个姿势,他背靠在露台栏杆上,神色淡淡。

    “就过我认识你的那天好了。”

    给晚辈过个生日这么随意,怪不得你儿子不要你。

    库陆陆咽下了到嘴边的吐槽,因为他仔细回想,那天竟然的确是他的生日。

    一个意外的、混乱的、支离玻碎的转折之日……

    怀念过去等于衰老。

    库陆陆揉了揉眉心,阻止自己回想。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其实麻将大赛之后你就可以回来了。”

    “那我为什么还待到了现在?”库陆陆微笑。

    “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特别享受这种在酒会上万众瞩目的感觉?”

    库陆陆继续笑,只是捏在电话上的手有点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您在麻将大赛之后威胁我——不去酒会给您争个面子的话……流星街上什么都缺,就是垃圾堆多,打个地铺太容易了?”

    “啊哈哈哈哈哈。”他的关门弟子的逻辑思维真清晰,可惜这个威胁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小花样而已,他可以圆满的填补这个漏洞“我可没说是让你出去打地铺,也没强迫你参加酒会啊,我们的协议只到麻将大赛而已,后面的什么……老人家怕大家忘记自己,难免抱怨多了一点,你不会当真了吧?”

    只有在耍无赖的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是老人家。

    库陆陆不想拆穿他的小花样,这位死老头子年纪越大越为老不尊,已经从从前的凭赌技掠夺人为乐变成了只要看到人吃瘪就乐的境界了。库陆陆有求于他,所以只能尊重他的爱好并让他玩得开心,只是——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帮我找好那位念能力者了。”

    “没问题。”电话那头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贪婪之岛,我早就帮你找到了,但他一年最多只出来一次,所以我们要耐心的等待。”

    “希望他尽快出现吧,不然我可能焦躁地要回来诅咒您得糖尿病了。”

    某个嗜糖如命的老头子,前一秒还乐呵呵的拿着电话,后一秒听到这句话脸刷得就变白了,他表情阴郁地怒吼道:“你敢!!!”

    威胁还没出口,电话被挂断了。

    臭小子!!!!

    西斯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彩虹糖,放在嘴巴里慢慢的嚼,嘎吱嘎吱。

    甜美的外壳,酸酸的内心,抚平了他逗弄关门弟子却被反攻出来的怒火。

    如果说西斯特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不是他的赌博王国,也不是他那位极具天赋的儿子,他一定会回答——“库陆陆”

    这个意外出现的弟子,拥有能完美继承他的才华,让他一生辛苦积蓄下来的东西,不至于无依无靠。

    库陆陆——外表温和得如同看见谁都会发光的太阳,内心却阴冷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井。

    见到谁都微笑的人,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的微笑。

    西斯特打心底里讨厌这样的人,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是最适合欺诈犯标准的人——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他成就了一个无可复制的传奇、尽管同时失去所有。

    所以,虽然库陆陆手无缚鸡之力,弱得连普通民众平均战斗力的标准都达不到,西斯特仍把他圈养在了身边,让他继承自己的诈骗王国。

    他第一次带库陆陆参观自己的王国的时候,曾试探着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三分之一的赌博区,三分之一的动物园,六分之一的游乐场,六分之一的花园,还有那栋树立在中央的,融汇了几乎所有建筑风格的堡垒。

    它是一个无比梦幻的地方,聚集了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所有的想象力,把这里的区域功能打造得丰富多彩,没有设计美感和规律,但正因为这种什么都想要的贪婪,反而把这里打造得有种奇异的和谐。

    流星街——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竟然矗立着一座比贪婪之岛更适合“贪婪”这个词的地方。

    库陆陆由衷赞美:“很完美。”

    西斯特看着库陆陆的眼睛,这个黑发青年额间碎发下里的眼睛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对这个地方的喜爱和欣赏。

    不像另外一个孩子,他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时候,画满油彩的脸上咧出一个夸张的笑,但西斯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不愉快。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着炽烈的情感、兴奋——和憎恶。

    西斯特毫不怀疑,如果当时没有被紧紧捆绑住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里砸得稀巴烂。

    从那一刻起,西斯特终于明白了。

    他那个在全世界扮演小丑的儿子,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本以为自己即使拥有一切,从此也注定一无所有,要把这所有的辉煌带进坟墓里,无人分享。

    直到在流星街的废墟上,遇到库陆陆。

    一个荒凉之陆离,无法捉摸地存在。

    ☆、酒会(2)

    库陆陆挂了电话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但从他的表情里完全看不出来,他依然维持着一种温和的笑容——没错,就是传说中的每个角度都像计算好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也有人评价过——

    “你是在接客么?”

    “什么……”库陆陆的笑容曾僵了那么一僵。

    “你是在接客么?不然干嘛无时无刻不笑得这么荡漾?”

    “……”这明明是、职业、欺诈、笑容。

    “笑得好有钱拿?”

    “没有……”从牙缝里咬出一句。

    “没有钱拿为什么要笑。”

    因为性格好?因为温文尔雅?因为礼貌?笑容是全世界唯一通用的语言,扬着自来熟的笑容让人放松警惕,不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么?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让这个就算眼睛深邃得如同黑色的枯井,也要在旁边挂牌子上书——“灵泉祈福,一个戒尼一个愿望”的钱串子的吐槽?

    “没有钱拿,你省省力气吧。”伊尔迷一本正经的劝他,他刚从库陆陆这里结了账,心情很好,不然他可能都懒得对他说出这么长一大段话。

    “好……”他开始理解了揍敌客家族世代相传的扑克脸的原因,毕竟同样是挣钱,赌博游戏毕竟多有趣味,而揍敌客却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年纪轻轻就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除了钱他们看不到其他,难免早熟。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严明的家族纪律,和扭曲的家庭观,将这个脆弱却无坚不摧的杀手世家一代代的联系在了一起。

    无趣的,家族。

    所以你们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继承人,才会被乡下一个只会玩泥巴的大力野孩子拐走啊……

    尽管库陆陆对他有些无力吐槽,但他不否认揍敌客家族的敏锐程度。

    的确,如果不是别有所图,谁会无时无刻挂着这种精心算计的笑。

    他的笑容让伊尔迷觉得不舒服了。

    库陆陆扬着他的招牌笑容重新回到了酒会。

    他拿起自己放在吧台上的红酒,指尖抵在杯口晃了晃。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看向他,刚刚围在他身边的富商们又包围了过来“啊,库陆陆先生您回来了。

    “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如果待遇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库陆陆先生,你直接开个价吧,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我想库陆陆先生应该有明智的判断把。”一个阴郁的声音打断了富商们的商量,文明杖敲在地面上的声音如同凿击冰渣一样“毕竟不是每个有能力买下你身价的人,都有能力保证你的命。”

    富商们看到来人,全部噤声了。

    拄着黑色文明杖的尼特,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郁的味道,这是用鲜血泡出来的味道,尼特作为黑道大佬,手上沾血无数,这栋大厦就是他为闹着玩玩的一个小产业,既然他把目光投到了库陆陆身上……

    “啊哈哈,快看那是谁?库陆陆先生,我们先走一步。”富商们打着哈哈,终于把库陆陆从包围圈里释放了出来。

    “您好。”库陆陆朝尼特扬了扬手上的红酒杯,打招呼。

    他当然知道尼特是谁,毕竟他和资料上一样,长得太有特色。

    尼特佝偻着瘦削的身子,肚子却突出了一块,面目丑陋。常言道长得漂亮的蘑菇一般有毒,人类则相反,长相丑恶如此的,一般内心也不太健康。

    “你已经考虑好了吧。”尼特直接逼迫库陆陆,为自己服务。

    “其实……”

    库陆陆尚未开口,尼特已经打断了他:“酒会结束后我派车接你,或者你的尸体……”

    “……”库陆陆温和的笑着,目送着尼特带着浩浩荡荡的黑衣人,敲击着文明杖离开酒会现场。

    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尼特已经许久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引起他兴趣的任或事很少,库陆陆本来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仅仅因为一场麻将比赛的胜利而引起尼特的注意。

    他只是想安安全全的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流星街,有那么困难么?

    希斯特曾经问他——所有人身处在流星街的人做梦都想离开,为什么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流星街——名副其实。

    整片土地被大片大片从空中抛洒下来的垃圾污染,长不出植物、更遑论粮食,没有稳定的秩序,地图上甚至没有圈出这块地方、外界的人认为流星街里无法生存人类。实际上这里还生存者着至少一千万人口,他们以竞争垃圾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是被世界抛弃的鼠蚁,和垃圾一样被丢弃在这座填埋场中,难以想象的生存,偏偏,人类就能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坚强的生存下来。

    因为从没有高大的建筑在流星街上被建立起,所以,这里也是世界上唯一块能够仰视流星的土地。

    最肮脏、潦倒、绝望的土地上,偏偏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让人心怀感激——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人们内心的道德。

    偏偏,这两样东西,在流星街里,都是离眼睛那么近,却离手那么遥远的东西。

    库陆陆仰躺在一座垃圾山上,布料厚实的睡衣已经被撕扯成一块块的布条。

    那是他在刚来的时候被厮打出来的,任谁前一秒中还躺在欧风大床上睡觉,后一秒中就掉到了流星街最混乱的街区中,都会像库陆陆这样,头脑发麻,一时短路。

    而土生土长的流星街豺狼们,则是立刻发现了这个富贵的存在,扑了上来。

    库陆陆在五分钟内用掉了口袋□□里的六颗子弹,用十分钟理清了思路,然后用一个小时绕到了远离中心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

    他仰躺在垃圾堆旁,眼睛死死的盯着头上的天空。

    有别于被废弃污染过的天,这里的天空蓝得像一口清澈深邃的井。

    来到流星街的一瞬间库陆陆就遭受到了攻击。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一个十岁多的孩子,也幸亏只是个孩子,虽然凶恶但力气还不是很大,他扑过来前的嘶吼已经暴露了他的目的——“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绵羊,你们一点都不了解流星街,如果你不死死的就是我,你去死吧。”

    准头还不够,匕首只划破了库陆陆做工考究的睡衣,而没能伤害到他,同时也给了他反应的机会。

    他扣响了扳机。

    “谁说我不了解?”

    虽然他没有来过流星街,但曾经,他生存在一个和流星街并没有什么差别的地方,过着和这个孩子几乎一样的日子。

    他听得出这个孩子语气里的怨恨、麻木、绝望,他无处发泄这种茫然的怨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在这样的地方,于是他将满腔怨恨,发泄在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库陆陆身上。

    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穿着这么舒适柔软的睡衣,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安逸,为什么你的手指尖里没有泥土也没有血。

    那个孩子睁着双眼看着天空,眼神里还流露着一种空白的不解。

    可能,他也是第一次准备杀人吧。

    库陆陆习惯随身带一把枪在口袋里,这个好习惯为他在刚穿来流星街的时候赢得了生机,但很快子弹就用完了。

    每减少一颗子弹,每消失一条生命,库陆陆都同时能感受到自己的朝不保夕。

    他脑海里迅速分析,找到了外围过期食物较少的垃圾堆,在那里栖息了下来。

    一个月后是自己的生日,库陆陆一直在内心中幻想着一些美好的生日愿望。

    他许过自己的植物园能早点建好、许愿过最后一单能干个大的、也许愿过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国际警探,能早点退休或者殉职。

    只有从还相信愿望这点来看,库陆陆勉强符合一个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的天真可爱。

    他每天躺在床上之前都要许愿,他记得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十八岁后能顺利退休,而不是什么中二的——希望十八岁后能穿越到个好玩的动漫里玩玩吧?

    他靠诈骗得来的一切成果还没有享受,虽然十八岁后被抓进牢里的几率也大了很多,但他也宁可留在原来的世界坐牢也不要穿来流星街……

    噩梦再来一次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更何况还是加强版。

    huer

    妈得x妈得

    ……

    ☆、酒会(3)

    他为什么要回到流星街?

    那是被西斯特收留以后的事情了。

    尽管流星街所处的大陆物资匮乏且嫉妒混乱,但位于流星街外围的十老会所处的十个区域,却是相对整洁、繁华的所在。

    而位于最南方的“审判所”,则是维持这块毫无规则的土地上唯一的规则。

    因为身处在这片毫无规则的土地上,所以显然审判所的主人——诈骗犯西斯特,本身就是个毫不讲理的存在。

    他年轻的时候作恶多端,性格恶劣,老了之后无所事事,就在流星街建立了一块区域,开设了“游乐场”,十老会遇到一些无法协商的问题的时候,到他的审判所里,通过他规定的稀奇古怪的游戏方式,靠他仲裁。

    很显然,除了无比不要脸的赌博技巧外,他的实力也是能平衡流星街这块区域的存在。流星街里没有外界的条条框框,这里生存得像野兽般的游戏对象们,也是能让他预约的存在,可是他实在是不喜欢流星街某些地方的生存环境

    西斯特从不踏足流星街中心的垃圾场,那天是个意外。

    他用精致的手帕捂住鼻口,问身旁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你确定,我的弟子在这里?”

    “你可以不信。”老太婆苏珊——十老会掌权人之一,她掌权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因为她又挑选“人才”的能力,她是特质系,能在流星街的范围内迅速找到别人需要的念能力者。

    这是她的幸运也是不幸,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她可能早就在流星街里尸骨无存,可是正因为这个能力的限制,她永远无法离开流星街。

    离开流星街的她毫无用处,只能被抹杀,所以她只有留在流星街里,如同猎犬般贪婪地搜索“人材”,并为自己增加筹码。

    前几天她找到了西斯特,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念能力波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是什么。”拿着书在看的西斯特没什么兴趣。

    “欺诈。”

    西斯特放下书,定定的看着她。

    苏珊婆婆也看着她,红肿老迈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和自信。她知道自己对西斯特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西斯特寻找一个和自己一样或者类似能力的人已经很久了,他也曾委托苏珊采集过自己的念能力寻找,不过希望很渺茫。

    即使是他的儿子,念能力的波动也和他相差很多,他那种诡谲的、奇异的念能力,属于特质系,被苏珊定义为“欺诈”。

    而现在,这种“欺诈”,前两天突然出现在流星街。

    无论是突然觉醒了、还是天生念能力者——即使是个婴儿,西斯特都没打算放过了。

    为此,西斯特付给了苏珊一大笔领路钱,还屈尊来到了最臭最脏的垃圾填埋场。

    “我未来的弟子还真不会挑地方出生。”特质系大多是天生念能力者,在他的臆想里,他的弟子已经等同于一个粉嫩的小婴儿了。

    哦,在流星街这种地方出生的婴儿,粉不粉嫩还要再说。

    “你就这么肯定,是个婴儿?”苏珊婆婆很显然对于西斯特的胡思乱想很嫌弃,他虽然坐拥着无尽财富,但是至今没有找到继承人,很显然是最可悲的事情,寂寞得有些疯疯癫癫的。

    “我直觉很准的,不然如何成为第一欺诈犯?”西斯特洋洋得意地炫耀,他就想要个婴儿,从头□□起,万一找到的人已经二三十岁了,虽然觉醒了能力但头脑木讷,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接手他伟大的欺诈王国?

    苏珊婆婆在心里腹诽——明明是靠不要脸、念能力作弊、以及赢不了就直接上手打耍无赖才成为的吧。赌局输了还能动手逼迫别人认输,弟子不是个婴儿要怎么办?要打到他变成婴儿么?

    所以看到库陆陆的那一刹那,苏珊有些幸灾乐祸。

    那是个黑发青少年,虽然个子并没有很高、清瘦,但很明显是确定下世界观的年龄,绝不是西斯特想要的天真可爱活泼好□□的小婴儿。

    希望他叛逆、木讷、不好教!

    苏珊回过头,看向西斯特,希望看到他的臭脸。

    可是,让她惊奇的是,她看到西斯特站在那,难得平静地凝视。

    他没有露出笑容,可是苏珊与他认识良久,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难道是等弟子等久了,只要是个活得就行?

    苏珊竟然在西斯特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期待已久的慈爱来。

    她忍不住抖了抖。

    而的确,靠在垃圾堆旁的身影,给西斯特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黑发少年穿着的睡衣已经破破烂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长时间缺水的狼狈出来,身后瘫软着几具尸体,脚边洒着一滩破旧的扑克牌,因为隔得还远,他没注意到西斯特和苏珊婆婆两位高手的靠近,依旧歪着头看向远方。

    和西斯特一样,他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身处在流星街的土地上,就有所改变。

    背靠着的垃圾堆也显得没那么丑恶了,少年嘴角扬着一抹笑容,背后是无尽的星空和银色的圆月。

    “所以,你找到我之前都以为我是个婴儿?”九个月后,库陆陆和西斯特坐在客厅里下着国际象棋的时候,偶尔谈论到这个话题。

    “唔,没错。”西斯特的黑棋又逼近了几步,他最近走进攻路线,棋路比较凶猛“可实际上我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失望。”

    “谢谢欣赏……”库陆陆则比较保守的,继续下。不过他也不知道西斯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欣赏是不是好事,如果他没有把自己带回来的话,可能现在他依然在流星街中徘徊。可是被他收留做弟子之后,他每天都要辛辛苦苦的输棋、或者输牌给西斯特让他心情愉快,一张试卷交满分不容易、交白卷也挺不容易的,即使有念能力帮忙,库陆陆依然每天输得很辛苦……

    “哈哈哈,你的不满都快具现化到脸上了,能收敛一点么。”西斯特摸着下巴,道:“我可是个很不好哄的老头子啊,你要是让我看出你是故意让我赢的,我会生气的。”

    你的自尊心都让狗吃了,哪来的不高兴……

    库陆陆微笑着将白子移了一步,送进了西斯特的嘴口。

    “……”西斯特在库陆陆的掌握之下赢得突然,愣了愣。

    “好了,您已经赢了十局了,今天可以休息了。”库陆陆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身准备回房。

    “等等,陆陆。”西斯特慢吞吞的收起了手边的棋,喊住了他“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我要你去这个地方参加一场麻将比赛。”

    库陆陆又走了回来,拿起了垫在棋盘下的纸张,展开阅读——

    国际麻将邀请赛,地点——米德市。

    库陆陆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它就相当于中国的澳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一样,是每个赌博者心目中的天堂。

    所以,库陆陆很果断的笑着回答——

    “我不去。”

    西斯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我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

    库陆陆咳了咳:“实际上,这次我没有理由。”

    他坐回沙发上,也端起了茶杯。

    “你知道的,我的直觉一直很准,所以,我总觉得如果去的话,会……”库陆陆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得到念能力之后,比直觉更准的是他的乌鸦嘴。

    西斯特的成功完全是因为实力和无赖的话,库陆陆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诈骗犯。

    他直觉精敏,分析准确。

    他看到米德市的时候,已经有了很不好的联想,失去库洛洛的蜘蛛们群龙无首,是他最近得到的消息,那么很快,另外一个篇章就要打开序幕。

    蚂蚁篇……

    而米德市很不巧的是,与一个名叫isis的保护区,只隔着一座海岸线。

    别给自己起了个与蜘蛛相似的名字求平安,却被蚂蚁给吃了。

    这是库陆陆没有说出口的担忧。

    可是,西斯特这次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实际上,这次的麻将赛并不简单,它还涉及到了十老会权利的分布,以及我的威严。”

    “你必须去,并且赢。”西斯特放下了茶杯“如果你担忧什么的话,就比完立刻回来。”

    “是……”没法拒绝,库陆陆也不再多说,起身回房。

    可是,一场比赛变成了十场,邀请赛变成了争夺赛变成了表演赛,比赛之后又出现了酒会,酒会之后竟然还安排了类似庆功宴的东西。西斯特早就打好了主意,让自己的弟子借着这个机会大放异彩。

    “这涉及到我的威严。”

    与威严无关,这根本是他的自我膨胀和炫耀心理,他培养了近一年的顶级玩具,他要拿出去试试好不好玩并且在众人面前大炫特炫。

    每次库陆陆打电话给他,他都会不停推脱,如果库陆陆语气稍微硬了一点,他就开始威胁库陆陆去睡流星街。

    主旨——炫吧,炫够了再回来。

    库陆陆就这样,离回流星街的路越来越远……

    ☆、酒会(4)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无论老师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来。”库陆陆拿着话筒,与那头不知名的人通话,他的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极淡:“可是噩运这种东西,就是你无论如何避免,它都不会放过你。”

    挂断了电话,库陆陆朝街角望去,零星的烟头的火光在那里闪烁着,等着的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耐烦,看他终于打完了电话,将他塞进了车里。

    尼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反光镜里的表情似笑非笑:“和你的老师打过电话告别了?”

    库陆陆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错愕,他微笑着道:“是的,看来您都知道了。”

    “其实本来我并不会被惊动。”尼特掉过头去,一双细小的眼睛通过反光镜盯着库陆陆“可是上一次在我的赌场如此嚣张胜利的人还是西斯特那个老家伙,况且他还打电话告诉了好多‘老朋友’关于他弟子的事情。”

    库陆陆已经被坑成了习惯,默不作声地微垂下头。

    尼特的眼色深沉:“竟然他觉得你如此优秀,应该能替他把欠我的东西还了吧。”

    欠债不还。

    坑害下一代。

    库陆陆对于西斯特人品的认识,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欠了什么,让已经隐退多年的尼特,拖着老迈残缺的身体,追到了库陆陆面前。

    “你想知道他欠了我什么?”尼特从库陆陆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疑惑,阴鸷地笑了笑“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一条人命而已。”

    如果人命还无关紧要,库陆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了……

    他想知道西斯特是如何欠下的这条人命,又要自己怎么去还,可是尼特却已经躺到了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库陆陆并不觉得,这是个很好偿还的债务。

    西斯特能欠下的人命,一定并不简单,而尼特这么多年不去索要,反而在他出现的时候突然发作,更是让他觉得背后一寒。

    尼特是一条毒蛇,没有人能在毒蛇的蛰伏下,讨到什么便宜。

    实际的情况比库陆陆预计的还要糟糕。

    车子停在一个黑暗的街道旁,街道旁点着几盏欧式的路灯,白色的台阶层层通向一座如同博物馆般富丽堂皇的收藏室,只是尼特的收藏品们并不能让人心旷神怡。

    库陆陆被一路推进了这座搜藏馆内,尚未细细观察,就已经看到了十几件令人发指的刑具,在空旷的大厅内,库陆陆的心随着尼特文明杖敲击的频率跳动着。

    “我就带你简单参观到这里……”尼特的文明杖止住。

    “其实,我对更内部的构造更加感兴趣……”库陆陆微笑着,保持出一种同道中人最基本的好奇来,只是尼特并没有理他,而是一挥手,将他捆在了一具爱琵加上。

    “……”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库陆陆错愕的被推上了刑具。

    尼特终于心满意足的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像是丢失多年的东西,终于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身后的爱琵加木偶面容精致,栩栩如生,然而库陆陆被按在上面的时候,却立刻能感觉到铁制物品的阴冷,顺着后背慢慢传递到了全身,然而更加让人不舒服的,是尼特缓慢的声音:“我跟你讲个故事如何?”

    不想听故事,但是尼特自顾自的,开始回忆。

    “西斯特在一场赌局上输给了我两条人命,是他的妻子和儿子,我放火烧掉了他的别墅,西斯特也并没有阻止,但他五岁的儿子逃了出来。”尼特转动着文明杖,叹了口气“我不关心他是如何逃脱的,我只知道,欠了我的东西,无论多久都要偿还……”

    亲情、愧疚。

    保护、冷漠。

    他不关心故事里包含的情感,他只在乎欠他的东西为什么没有还清。

    那个红发的孩子已经成了个不能小觑的人物,而西斯特除了赌约之外也从不受人摆布,他已经没有能力杀掉债主和奖品,突然出现的库陆陆,是唯一能收回一切的契机和替代品。

    “我把你钉在这,直到你死,或者他拿西索来换。”尼特微笑了笑,他示意手下打开机关,纤细的爱琵加臂膀带着巨大的力量和一根根尖细的铁刺,钉入库陆陆的臂膀和锁骨。

    他几乎下意识的,疼痛得呼吸一滞。

    “我取走你的一个手臂,也给你留一条生机。”尼特干枯的手指又灵活的点了几点,爱琵加的左边,一个机关突然突出,同时库陆陆左边的手臂应声而断,尼特向他解释:“如果你能够到这个机关的话,就能出来了。”

    那个机关是一块突出的刀片,横切在库陆陆本来存在的左手的位置,爱琵加紧紧缠绵着拥抱着,如果库陆陆用右手去够,那么铁钉就会更深的陷进右手里,更不用说即使是他够到了机关,也要徒手把那块铁片按进去。

    他没有可能,从这个面容美丽却本质狰狞的刑具里挣脱出来。

    尼特欣慰的发现,库陆陆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因为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低垂下头,深深的喘息着。少了挣扎让他觉得无趣,他凑进库陆陆看了最后一眼,告别道:“你好好享受吧。”

    咯哒、咯哒、尼特敲着他的文明杖,关上了这座空洞、黝黯大厅的门。

    死一般的寂静,库陆陆稍微动了动冰冷的手指,血止不住的流,像是被开满了全身的水龙头,没过多久,地上就已经被积满了大滩蜿蜒的鲜血。

    库陆陆迫不得已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乌鸦的谎言”——这是一种特殊的念能力,十分鸡肋,却很适合诈骗或赌博。

    当终于确定了这一念能力后,西斯特曾经像发现了什么珍惜物种一样,围着他观察了很多圈,嘴里啧啧有声。

    比起西斯特的念能力“两难的选择”,库陆陆的念能力更具欺骗性和针对性。

    “乌鸦的谎言”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谎言”——当库陆陆撒出一个没有可能、或者可能性很小的“谎言”的时候,念能力就开始发动了,第二部分是这个谎言会变成现实,就像乌鸦嘴一样灵验。

    这个能力由于其特殊性,也有很大的限制,其中一条就是,它接近二十天左右才可以使用一次,并且谎言必须针对特定的物品、具体的事件。

    距离麻将比赛结束才刚刚二十天左右,库陆陆竟然无可奈何的,只能将这稀少的机会贡献给这作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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