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正文 第7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7节
奥力,你是世界赐给我的,最美好的生命,最珍贵的礼物。
平板无波地念完了扉页的抬头,库陆陆的声音比前还要冷淡,梅鲁艾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从哪里来的?”
梅鲁艾姆问他。
库陆陆想了想,回答:“我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人类。”
再普通不过的,拥有人类正常感情,贪婪、怯弱的人类。
“你是什么?”
“人类。”库陆陆又回答了一遍。
再普通不过的,拥有人类正常感情,贪婪、怯弱的人类。
库陆陆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明白蚁王为什么要多次问这个问题。
蚁王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已经将他看穿:“你一点都不像人类。”他说:“人类会因为被背叛和伤害而痛苦,人类会强烈的渴望一些东西,你为什么不会?”
就像他见过的千千万万的人类一样,母亲护着哭泣的儿女,少年孱弱地执刀保护着村庄,涕泗横流的人群们,尖叫着在奇美拉蚁的利爪下祈求生存。
这才是人类,因为诞生的每个生命都已经是奇迹,所以格外强烈的祈求着存活。
而不是,你这样的——
你好像时时刻刻,都觉得想要逃离,抓不住的东西,就不去在意。
那你究竟是什么呢?有着人类的面孔,却没有人类的心灵,时时刻刻给我答案,都像是在敷衍我。
库陆陆的手臂最终没有保存下去,困惑的蚁王没有办法杀他,于是选择伤害他。
手臂再次被蚁王拽飞了出去,只是这次,蚁王没有远远地旁观,他隔着库陆陆的血,牢牢抓住他剩下的另外一个手臂,看向库陆陆睁大的眼睛,他说:“你可以恨我。”
距离近到,库陆陆只能看清梅鲁艾姆深深的眼睛。
我又伤害你了,你可以恐惧,怨恨,害怕,这样我之余你,就不同于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
梅鲁艾姆期待着他的恐惧,这样他还会轻易的游离在外么?
梅鲁艾姆盯着库陆陆,却颇为失望地发现,他除了刚开始因为手臂飞离身体,而瞳孔放大的错愕之外,并没有产生他所期待的情绪。
或者说,他产生了,却很快的藏好了,他说:“梅鲁……”
“梅鲁……?”蚁王皱了皱眉,他期待库陆陆有所反应,可库陆陆很快想起,在漫画里,梅鲁艾姆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于是他又闭上了嘴巴。
“王……”他很意外,自己温和表面下非人的灵魂,竟然是被奇美拉蚁的王者揭发的,但是他依然像一只坚硬的椰子般顽固不化地、让人恼怒的致歉“不知道我又哪里惹恼了您。”
他依然拒绝,以真实面对自己。
似乎已经厌倦了这具假面,梅鲁艾姆沉默着,将满身是血的库陆陆摔回了地上。
库陆陆谦卑的“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您。”在梅鲁艾姆看来不过是指责他,发着没有道理的怒火。
他其实是在恼怒自己——
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总将目光放在这个人类的身上,为什么明明已愤怒至极,却总是在最后关头无法对他产生杀意。
是因为他身上的未解么——不,早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梅鲁艾姆心里明白。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坏了?”尼飞彼多走了进来,歪着头奇怪的打量在一滩血迹中,习惯性断臂的库陆陆。
很难修诶,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这样的抱怨。
“又麻烦你了。”库陆陆苦笑了笑。
尼飞彼多盘腿坐了下来,巨大的小丑在空中展开,念线将库陆陆的断臂捞起,关节的位置对准后,“咔哒”一声,库陆陆疼得表情有些扭曲。
尼飞彼多有些好奇,凑近看了看库陆陆的伤口,如果蚁王依然在这,她绝不会凑得如此之近,但梅鲁艾姆扯掉库陆陆手臂之后,几乎没有说话,就沉默地走了出去。
然后,他喊起了跪在门口的三大护卫中的尼飞彼多。
“接好他。”梅鲁艾姆丢下这句话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了,未回头看王寝一眼。
谁能在蚁王眼底下伤到库陆陆?只能是他自己……那为什么又要立刻治好他呢。
尼飞彼多的耳朵动了动,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和苦恼。她难以理解王的阴晴不定和情绪的复杂,只能做好一个忠于命令的属下。
等她费力的治好库陆陆,并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他放在床上的时候,这种疑惑更深了。
因为从不怜悯生命,蚁王动手之后的切口总是干净而整齐,而这次库陆陆的臂膀的断裂之处,却有一些些不平整的地方。
只有一些,证明蚁王的犹豫,也只是一小会儿。
可是,他在下手的同时犹豫了。
硕大的王座上,蚁王掷着两个孤零零的色子,看着它们在光滑的地板上打转。
普夫穿着披风,从窗外飞了进来,他的膝盖已经发麻,在惩罚了自己近一天后,他回到了王的面前听候他的调遣。
“王,大部队已经到外面,现在筛选的比例大概是——100:1。”
“尚未发现足够完美的素材。”
“我注意到,有一些人类在附近打转。”普夫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容,对待如同蚊蝇一样的人类,忍不住想驱逐。
普夫向蚁王汇报着事务,却发现蚁王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这些事情上。
他托着下巴,看着那两颗转动的色子。
“王?”普夫捡起色子,递到了蚁王的面前,抬头看他。
“啪嗒。”色子被挥开,摔在墙上摔成了粉末。
普夫立刻垂下头跪着。
“他醒了么?”梅鲁艾姆开口问,普夫知道蚁王问的是谁,但他并不关心库陆陆的死活,所以来之前没有问尼飞彼多,应该是活着的吧?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普夫,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四散的筛子的粉末,像一场搏命之后盛大的结局。感觉库陆陆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在赌博,拿一切去赌博,却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呢。
“他想要活命吧……”普夫淡淡地开口,库陆陆曾多次向他请求和交易存活,想必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不希望库陆陆在蚁王心目中有多么特别,于是他对蚁王汇报出这个答案,希望蚁王醒悟——他所特别在意的库陆陆,与那些懦弱、畏死、自私的人类并无区别。
“想要,活着么?”总觉得答案没有那么简单,但蚁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想,既然你表现出想要活命的话,那我就让你活着。
你要的真的是活着么。
还是活着也只是一个为了掩藏你内心真实欲望的目的呢。
那么,只要允诺你活着,总有一天我可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明明已愤怒至极,却总是在最后关头无法对他产生杀意?
是因为他身上的未解么——不,早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梅鲁艾姆心里明白。
萌:因为他对你下咒了 = =
☆、谎言(3)
库陆陆能清晰的感觉到蚁王对于他情绪的变化。
梅鲁艾姆在深夜的时候回到王寝,他不再试图继续毁掉库陆陆的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以激起他的愤怒,而是进来之后,几乎没有看他,就坐回了沙发上,拿起了一本书。
厚重的书页捧在腿上,梅鲁艾姆专注地翻动着书页,氛围格外的宁静,反而让库陆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哪里不对么?”悉悉索索地不安让蚁王感觉到了,他抬起头,看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库陆陆。
“没什么,只是……”库陆陆吞下疑惑。
只是,你既不需要与我对战麻将的快感,也不再需要我为你念书,那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蚁王对他的吞吞吐吐不感兴趣,他收回了眼神,继续专注地读着他手上的书。
呆着。
他用眼神告诉库陆陆,接下去他该怎么做。
好吧,呆着就呆着,库陆陆随遇而安,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左臂刚刚被修复好的断裂的地方,仍传来源源不断地麻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两个人静默的呆在同一个空间,蚁王天性沉默,库陆陆在没有目的的时候,也从不显现出那种圆滑地热络,本质上来说,他们两都是很冷淡的人。
于是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库陆陆很快就又要睡着了。
蚁王合起书走了过来,他亦翻到床上,平躺在床上。
“如果你永远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承诺不杀你……”
梅鲁艾姆的话,让几近睡着的库陆陆陡然清醒。
“我不杀你。”
你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让我慢慢的解读你……
这是蚁王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得出的解决方案。
库陆陆愣怔地看向梅鲁艾姆——他双手交叉在头下,睡在离库陆陆很近的地方,眼睛却并没有看着他,让人怀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于他的嘴里。
“你的回答呢?”因为库陆陆愣了半晌没有回答,梅鲁艾姆皱着眉转过头问他。
“我自然愿意,永远在王的身边。”库陆陆回过神来,忠心地承诺道“只是总有一天,您的麻将技艺会超过我,读的书也会是我看不懂的书,我对您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梅鲁艾姆智力和能力的提升,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和企及的,库陆陆这样一个除了诈骗能力一无所有的人,能成为蚁王多久的谜题呢?
“没关系。”蚁王望着天空,他对于划分到自己范围内的东西,总是过分的宽容“到时候,我恕你无罪……”
我饶恕你的平庸,并为我此时的好奇负责,承诺了的不杀,就是永远的不杀,这是王者的一诺千金。
“我自然效忠于您。”
库陆陆微笑了笑,笑容很真诚,只是库陆陆常挂着这样的笑,他亦可以在这样的笑容后面潜藏着欺骗,蚁王看得出他此时的笑容,和那些敷衍他的微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得到答复的蚁王,并不在乎的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是轻易地就相信了库陆陆的花言巧语,而是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偿付得起欺骗他的代价。
终年不落的樱花树下,绿色眼睛的少年,被一次次不公平的对待。
从他存在开始,亲人、族人、朋友,对于他来说,就都是和这樱花树一样脆弱难堪的谎言。
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而存活?我要找到什么?
无数迷惑,牵引着他一次次的找回到巫族。
“你为什么要再出现啊!为……什么?”
“我不知道……”少年有些困惑“可是从我一睁开眼,我就知道我在找寻着这里。”
他并没有带着敌意而来,他只是想找到一个答案,可是心怀善意的少年,再次被恐惧的巫族人推进了樱花树下的坟墓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厌恶,但是他不会怨恨,怨恨可以化解这种伤害和他心中的不解么?一定不能够,他会再次回到这里,找到答案的。
即使再一次被伤害,诧异过后的他,脸上依然扬起微笑。
“不要哭呀。”坠落的瞬间,他微笑着伸出怀抱,安慰那个满因泪痕满面而更显表情狰狞的巫女。
梅鲁艾姆,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他不是那个会因为渴求答案而愿意一次次被伤害的少年,不是如此温和善良的人。梅鲁艾姆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他是蚁族的王者,拥有者一切王者所拥有的凉薄、自私,即使是索取答案,他依然矜持傲然。
他不会意识到,如果被索取方不愿意给你回应的时候,你是永远索取不到答案的。
就像,那个绿眼睛的少年,无论多么渴求,也不能得到自己亲族的回应。
就像,那个睁着眼睛的骗子,笑容里氤氲的谎言。
梅鲁艾姆承诺的不杀他让库陆陆很受宠若惊,在此之前,他难以想象蚁王的优待究竟是怎么样的。
保障生命么。
库陆陆的确很心动,可是他仍然不愿意被卷入如此复杂的命运之中。
奇美拉蚁族与猎人拉开大战之后,迎来的结局无比惨烈,优秀猎人们死伤无数,残余逃离回来的也大多精神受到挫折,猎人之首协会会长尼特罗以强大的生命和难堪的手段,换来了奇美拉蚁王之死和人类的和平。
代价是巨大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
库陆陆知道,以自己孱弱的能力,既不能阻止猎人协会对于蚁王的行动,也不会帮助蚁王屠杀、消灭人类。
那他会怎么样呢?
成为奇美拉蚁大战之中,消失的千千万万个人类中的一员罢了。
伊尔迷给的药放在右边的口袋中,硌得生疼,所幸无论是梅鲁艾姆撕扯他手臂的时候,还是尼飞彼多帮他疗伤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它。
“随便你怎么使用都好。”伊尔迷满不在乎的语气。
可是他手里只有这么微薄的筹码,并且并没有好的方式去运用这瓶药,伊尔迷送进来的与其说是一份助力,倒不如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是将这瓶药喂进蚁王的嘴里,还是喂进三个护卫的嘴里?前者蚁王如果失去能力,猎人协会一定会趁此机会行动,三大护卫尽管强大,却并不是猎人协会所忌惮的对象,他也可以乘此机会逃离。
但是心底,他并不愿意这样做,以前梅鲁艾姆是因为受到了小麦的钳制而丧生,他不想自己成为这次导致蚁王失败的另一个因素。
从一开始就不愿意。
如果说使得奇美拉蚁护卫中毒,不要说失去护卫到底是对蚁王的制约还是让蚁王更加自由,猎人协会一定无法招架来自蚁王的雷霆之怒,更何况,他不知道要怎样把药喂进护卫的嘴里,尤其是对他戒心严备的普夫。
库陆陆并没有做好如何对待奇美拉蚁的打算,但是他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
早已经注定好的道别,为什么不干脆说几句甜言蜜语地哄骗?
“我不会离开你。”
“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
“因为你是王。”
因为你是奇美拉蚁王。
所以,我不得已,在故事的中间就要退场了……
对不起,我欺骗你,哪怕我本意不是如此。
已经影响了小麦和蚁王的见面,这次的王不再拥有软肋,满口谎言的骗子在跟着退场,这次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可是无论怎样出于善意还是恶意,谎言就是谎言,不会变成现实。
他并不想留在这里等待结局,无论蚁王最后是生是死,恐怕他的眼睛里又会流出不明液体了。
不是眼泪。
被冰封住的心万年不化,眼泪尚到不达眼眶就会干涸。
睁开眼的话,也许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依然躺在别墅地大床上,早晨起来穿上笔挺的西装,煮好咖啡,拿起一份当日的晨报,心情愉悦的看凯特又在哪里折腾。
“诈骗犯‘陆’即将落入法网。”
硕大的标题让他发笑了,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边道:“落入法网?”
窗户突然碎裂,他会诧异的回头,看到凯特持枪冲了进来死死盯着他,熟悉的声音对他说:“不许动。”
他会放下报纸,心情很好地对着那个身影道:“你终于找到我了。”
他没有遇到西斯特,没有遇到梅鲁艾姆。
他没有被卷入到猎人的世界中,也不用在更大的邪恶和刺激里盘旋。
属于“陆”的诈骗生涯结束了,他终于回到了一个安全又安宁的地方——哪怕是牢狱,哪怕并不舒适。
然后,他不需要用谎言来搭建一条求生的路,也不会有奇美拉蚁族的王者对自己说:“我不杀你。”
他也不用谎称:“我不离开。”
果然是一场噩梦。
毕竟凯特只有在梦里,才能抓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简而言之就是库陆陆一直梦想这退休但是梦破裂了。
果然是在做梦。
继续在猎人的世界里翻滚吧,陆宝宝!
☆、谎言(4)
普夫从未放松过对于库陆陆的谨慎,阴骘的眸子总在暗处打量着库陆陆,这也是库陆陆为什么最近总会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着,睡不好的原因。
他把这个归结于身处在奇美拉蚁的地盘,在奇美拉蚁护卫圆的监控之下,其实库陆陆并没有多少自由可言,所以越是有逃离的想法,他就不得不越小心,滴水不漏。
普夫在密集的盯梢之下,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获,他并不意外地发现了比杰夫的地下室。
货车开了进去,铁皮门重新降下,普夫站在圆顶之上,感受那扇门之内的东西。
两个奇美拉蚁,身份已知,并不重要,比杰夫,他坐在一个监控室内,然后是电梯,电梯之下……
锁起了眉头,普夫探究不到更多的东西,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地下室的问题,在更深处的地方,存在有他们奇美拉蚁族无法监控到的区域。
真正的隐患潜藏在这里。
看来比杰夫并不如同他外表那样胆小如鼠,竟然敢在奇美拉蚁的地盘下潜藏巢穴。这个认知让普夫很不高兴。
他纵身跃下,手一伸,坚固的铁皮门被掏出一个洞来。
地下室内蓝绿色幽暗的灯光,透过这个洞和纷纷洒下的灰尘,打在普夫阴沉的面色上……
“你要做什么?”坐在阶梯上的尼飞彼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面色不佳的普夫,一步步往王寝走去。
“王不在上面。”尼飞彼多提醒。
“躲开。”普夫心情不佳,因此也无法提起精神敷衍尼飞彼多。
“上面只有库陆陆。”尼飞彼多本能的感到警觉,她弓起了身子,挡在了普夫的面前。
普夫的身上沾满了黄、红交杂的液体,尼飞彼多动了动鼻子嗅了嗅,是人类的——脂肪和血液。
本能的觉得此时让普夫见到库陆陆并不秒,梅鲁艾姆不在,普夫对待库陆陆一直颇为怨怼,王既然将这里留给了她,她就有守好楼上沉睡着的库陆陆的职责。
“你是怎么想的?”普夫不解的看着尼飞彼多“你不觉得让这样一个人类留在王的身边,简直就是荒谬么?”
荒谬?
什么是荒谬?尼飞彼多并不能理解普夫对于脆弱的库陆陆的仇视,收养了蛋黄的她,能略微理解蚁王收养库陆陆的感受。
小小的,没有丝毫威胁,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尼飞彼多道:“我不知道,但我要保护好王留下的人。”
“你让开。”普夫深呼了口气“我不杀他,我只是去拷问他……”
拷问他,对于蚁王的歹念。
拷问是对蚁王的安全尤利的,于是尼飞彼多,收回了阻拦者普夫的手。
蚁王第一次遇到不能战胜的对手,留下一个人类的性命。
两次因为不满砍掉了库陆陆的手臂,却没有下杀手,让尼飞彼多撤掉圆在修复它。
蚁王不顾自己的安慰,不听劝谏,却多次为这个人类,改变了他既定的规则、和应有的态度。普夫本来还能安慰自己,蚁王毫不在意的就砍掉库陆陆的臂膀,对待他和别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留下他只是因为好胜心作祟而已,等他失败之后,自然会被杀掉。
可是库陆陆不但没有败,也没有死。
普夫无法说服自己,蚁王叫来尼飞彼多修复他的原因是什么。
普夫知道,虽然蚁王很冷淡,但对于归到自己范围内的护卫们,他并不会难为。
可是,他对普夫不满,却能在库陆陆面前平静下来。他让作为重要辅助的尼飞彼多,一次次耗费精力去救治库陆陆,这样的特别,让之前蚁王对库陆陆的残酷冷漠都像是玩笑。
这已经让普夫觉得,从毛孔里涌出了不安……
“你为什么还活着?”
普夫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库陆陆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蚁王留下来的一本书。
“普夫?”库陆陆抬头诧异地看着普夫,他的神情又变成了一种曾经出现过的阴骘,和野兽毫无区别,普夫大部分时间是温和的——哪怕是伪装温和的,他即使对库陆陆不满,也不会把这种不满清晰的表现出来。
除了对于蚁王的事情,不然这位蚁族护卫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类。
“你答应我去死的。”答应我不成为对于王特别的人,可是你又一次食言了。
库陆陆放下了手里的书,他明白普夫对于蚁王偏执的衷心,也明白自己必须打消普夫的仇视:“我只承诺绝不背叛蚁王。”
不管对于蚁王,还是蚁王护卫,他都只能承诺,绝不背叛。
仅仅是不背叛而已。
“可以相信么?”普夫的手伸向了库陆陆的脖子,他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一下子冷冽,库陆陆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我不会背叛。”既然我获得了他宽恕性命,那么我也不会伤害他。即使作为骗子,库陆陆也一直是个有原则的骗子,况且这个时候,他不会再说出一些会激怒情绪不稳的普夫的话。库陆陆闻到了普夫指尖,那腥臭诡异的味道……
“好……”普夫微张开翅膀,磷粉在库陆陆的周围张开,他锐利的眼含着危险的笑容盯着库陆陆“那我问你问题。”
“你是谁。”
“库陆陆。”
“什么身份?”
“流星街——赌博猎人西斯特的弟子。”
磷粉没有波动,证明他说的属实,普夫暗沉着脸,继续问“你为什么接近蚁王?”
“是个意外。”库陆陆看着他,眼里写满了,这个意外是你自己带来的。
普夫想到了那个早晨,他从海岸线对过带来那个黑发青年,却成了最大的变数,他此生最大的懊悔……
似乎真的只是个意外,可是意外里就没有会让人后悔的危机了么?
“比杰夫已经死了么?”库陆陆看着身上布满血迹不说话的普夫,反问了一个问题。
普夫看了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迹,毫不在意的“恩”了一声……
比杰夫是伊尔迷假扮的。
如果地下室已经被普夫发现了的话,那么伊尔迷还好么?
库陆陆不仅有些许担忧,因为分神,他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了伊尔迷给他的药瓶上。
普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敏锐的从库陆陆口袋里掏出了那瓶药。
“这是什么?”他问。
库陆陆猛然被夺走了药,瞬间掩饰住了慌张慌张,他镇定地回答:“是我的药。”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普夫终于发现了什么,因而表情有些激动和怪异。
他重新观察磷粉,并开始质问:“这是什么药?”
“伤药。”
库陆陆被蚁王和护卫多次重伤,也因为梅雨天气发了高烧,他配备一点伤药并不奇怪,总之,不能让敏感的普夫,继续注意这瓶药。
“是不是,能伤害到王的药?”而普夫显然不信,并且他多疑的捕捉到了大半的真相“有毒?”
他这样问库陆陆。
库陆陆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仅仅是一秒,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说:“当然不是。”
普夫,自然没有错过,那磷粉轻微的波动。
他也没有忘记,库陆陆是一个可以控制情绪的人。
“那你把它喝掉好不好?”普夫的语气,半像祈求,半像胁迫,因而交错得而有些诡谲,他想要求证库陆陆对蚁王到底有没有半分歹念,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对库陆陆道:“为了证明你所言属实。”
如果他有一丝的犹豫。
普夫想。
那就杀掉他吧……
哪怕要承受蚁王回来之后的滔天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迟啦,明天修。
☆、插播篇:姓名说谎
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猎人已经翻篇,蚂蚁建立了新的政权。
“嗨,笑一个……”
“咔嚓”记者的照相机里,记录下了新任大臣普夫晦暗的臭脸。
记者看了一眼照相机,并不满意:“明明是升官了啊,怎么脸这么臭……”这样冷淡的表情摆到很久很久以后。
久到猎人已经翻篇,蚂蚁建立了新的政权。
“嗨,笑一个……”
“咔嚓”记者的照相机里,记录下了新任大臣普夫晦暗的臭脸。
记者看了一眼照相机里相片的效果,并不满意:“明明是升官了啊,怎么脸这么臭……”这样冷淡的表情摆到封面上,即使普夫颜值够,也严重影响销量啊。
站在台阶上的普夫瞥了一眼小声嘀咕的记者们,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冷笑了一下,没有再给他们采访的时间,转身走回了皇宫。
蚁王安全,奇美拉蚁建立的政权稳固。
梅鲁艾姆并不热衷政务,三大护卫里只有普夫足够心思细腻,于是他依然受到了奇美拉蚁王的重用,就像那些记者所说的——他经常在升官。
一切都是顺利的,为什么依然心情极差?
只要能为蚁王效力,成为什么样的官员对于普夫来说都只不过都是头衔罢了。让他不爽的,是那个活的越来越如鱼得水的人类……
他在拐角处,瞥见了那个走向门口的身影。
“你们辛苦了。”穿着棕色背带裤白衬衫的青年,将手里的矿泉水分发给等在门外的记者们,他笑容温和,态度亲民,记者看到他眼睛纷纷都一亮,却不敢轻举妄动。
谁都不会忘记上一个偷拍这个青年的报社,后来的下场。
王者黑色的身影意外的到来,轻描淡写的掀掉了整个报社的房顶,他踏入屋内的气场,让每一个员工都害怕的颤抖。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温和的青年及时赶到的话,恐怕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吧?
他拉住梅鲁艾姆的胳膊:“梅鲁艾姆?”
蚁王回头看他,眼里写着“怎么”。
“我觉得他们把我拍得还挺好看的。”青年微笑了笑,对蚁王说,上过无数次报纸。
其实他怎么拍都不会很丑,因为他很喜欢笑,每次即使被偷拍的脸上,都已经准备好了灿烂的笑容。
然而那些笑容多虚假。
这张被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很显然是偷拍的,隔得很远,只拍到了他窝在蚁王怀里的时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和表情,整个画面却让他觉得平静美好。
他不需要笑得那么开心,却沉睡得无比安稳。
最后,报社以撤回所有的报纸,并将底片交出给蚁王平息了这场风波……
偷拍这个青年是危险的,做和他有关的报道也是危险的,任何有关他的字眼、图像,都会撩拨到蚁王的神经。
尽管如此,他依然是媒体们不忍放弃的焦点新闻,因为这个没有头衔、不知身份的青年,是大家心里默认的“蚁后”。
谁能在奇美拉蚁的王宫内自由行走?
谁能左右奇美拉蚁王的想法?
谁能在愤怒的普夫的利爪下,淡定地说出:“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没谁了,就他了。
第一个发现他身份的记者,用残废的代价,告诉了大家,他对于蚁王是一个怎样特别的存在。
偷拍的照片内。
王宫后花园的水池边,雕塑喷洒出的水珠使得草地边的空气湿润清新,奇美拉蚁王坐在草地上,怀里拥抱着一个睡着的青年,永远冷漠的脸上有着他自己难以察觉的温柔……
“那个,请您说几句吧。”一位记者小心翼翼地开口,只要他漏一点新闻,哪怕一点点的新闻,就足够成为头条了。
库陆陆明白他们的意思,微笑了笑说:“普夫对于蚁族劳苦功高。”
“……”站在拐角处的普夫,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觉得不妙。
记者们的眼睛又亮了,预感到会是一个大新闻。
“很是辛苦。”库陆陆没有辜负记者对他的期待,随口扔出新闻:“所以他很快就会放一个长假,解决‘终身大事’。”
记者群立刻沸腾了起来——开始为蚁族首席大臣即将成婚的标题做准备了。
“啪。”陆听到了后面什么东西断裂的巨大声响,毫不在意地微笑了笑。
普夫每次看到陆的表情,都已经称得上是狰狞了。
但是,他是蚁王最重要的人,也是普夫绝对不能伤害,反过来要保护的人,于是对于陆的怒火,普夫只能自己消化,快要把自己烧焦了。
梅鲁艾姆在的时候,普夫还能以不多理睬来维持自己表面的恭敬,梅鲁艾姆不在的时候,他就无法掩饰住自己对于库陆陆深深的嘲讽和不屑了。
“你和记者们的关系,真不错啊……”
施施然往回走的库陆陆,就听到角落里传来普夫的声音,然后,那个颀长的金发身影走了出来,阴恻恻地看着他。
“还可以吧。”陆谦虚地道。
实际上他一直就和媒体关系不错,即使从前作为国际追捕的“诈骗犯”,他也一直是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而且媒体一向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反而是与他相对的一方,无论是从前的凯特还是现在的普夫,总是被媒体们玩得体无完肤。
心情很好的库陆陆,不介意继续给普夫硕大的笑容。
他曾经希望消除普夫的敌视,以至在奇美拉蚁族中活的更加安全,那个时候他不留余力的哄骗每一个奇美拉蚁们,增加自己存活的希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即使普夫对他仇恨依旧,他也并不畏惧,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不介意像当年对凯特那样,和普夫玩上几次。
他能拿我怎么样?
人因为有着这样的认知,才会肆无忌惮。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即使面对着危险的奇美拉蚁,也会偶尔暴露这种肆无忌惮的呢?
凯特被正义感束缚,反而在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下束手无措,而没有仁慈和道德的奇美拉蚁,本应该是库陆陆忌惮的对象。
是因为梅鲁艾姆么。
因为他对于梅鲁艾姆的重要,因为知道有梅鲁艾姆在。
他一直觉得任性妄为是只有被宠坏的人才有的权利,而他的人生则是经过一步步的算计堆砌起来的,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被人珍视的人生是怎么样的。
他原来也可以有,愉快的时候就逗弄一下某人,不必考虑后果,也从不担心生存的时候……
普夫忍住怒火,直到陆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了转角,才忍不住又砸烂了一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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