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皇后为上,倾妃念 作者:柳自寒
正文 第9节
皇后为上,倾妃念 作者:柳自寒
第9节
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听在德妃和浅舒的耳中却犹如从天而降的救赎。“真是真的真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倒是看急了姬妃烟，她撇撇嘴，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们二人何必亲自过来呢？愿不愿意离开皇宫，你们倒是给个话儿呢！不过，咱们丑话可是说了，出了宫，你们就只能是普通的百姓，再想回来，可就不可能了。”
“不会不会！”浅舒怕她们反悔，赶忙摆手，道：“出了皇宫，我们会找地方安顿下来，不管过的如何，都不会再想回宫。我，我会好生伺候娘娘，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的。”
浅舒的话已经替德妃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她望着素和清瑶，轻轻的点了点头，其中的含义，早已尽数传递给了素和清瑶。“既然这样。”素和清瑶沉吟片刻，道：“我会赠你们些金银首饰，足够你们买间宅院安顿自己。明日清早，你们二人换上宫女素服，拿着我的金牌出宫。北院的妃嫔本就是不闻不问的悲戚命运，你们离开这里，也是好事。出了宫，尽量到远离京城的地方生活，免得有朝一日被发现，我亦保你们不得。”说着，素和清瑶取出早早准备的金牌，将它交给了德妃，又道：“你们拿着它，若有侍卫问起，就说奉皇后旨意，出宫置办些民间货品。至于金银首饰和衣服，晚些时候自会有人送过来给你们。”
如此大恩，怎一声谢谢能够表达的呢？浅舒喜极而泣之余，对着素和清瑶和姬妃烟，拜了又拜。“两位娘娘，您们的大恩浅舒没齿难忘。若有来生，浅舒愿当牛做马，报答两位娘娘的恩德。”
“皇后娘娘，姬妃妹妹。我谢谢你们。”德妃动了动唇，怎么都说不出过多的感激之言。素和清瑶懂她，没再说什么，反而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浅舒，言语依旧冷淡：“我能帮你们的，只是这里。出了宫，好自为之。你二人好生准备，我们不便久留，这就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姬妃娘娘。”
身后是浅舒和德妃满怀感激的送别，素和清瑶清楚，这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明日之后，她们再和皇宫无关，亦和她不再交集。“妃儿，我们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依着皇上的性子，怕是出不了几日，就该出发外游了。”趁着走在隐蔽的地方，素和清瑶牵起了姬妃烟的手，微微叹息：“也不知我此番究竟是对是错。妃儿，若有一遭万劫不复，也只是这情过于刻骨铭心，不敌自我。”
闻言，姬妃烟笑了起来，目光坚定且深远：“清瑶放心，你若万劫不复，我必陪你刀山火海。”
☆、第八十九章 咫尺相依
皇帝年少气盛，更是个急性子。
他应下来的事儿，便是有臣子极力反对，也要去做。
两日后，当后城的大门打开，一辆马车缓缓的驶出皇宫。跟在它后面的，还有一队仆人打扮的侍卫，他们依着平时的速度走在马车的两旁，不缓不急，神情却格外警惕。马车里，年轻的皇帝脱去了龙袍，换上了富家公子的华衫，俨然一副翩翩俊俏郎。
和先前不同，素和清瑶和姬妃烟均以女装扮相陪伴皇帝左右。没有昔日的单独相处，她们一左一右的陪在皇帝的身边，视线跨越阻碍，直直的凝视着对方。近在咫尺，却是想念。素和清瑶读懂了姬妃烟眼底的情绪，而她自己，也是一样的思念。
没有热闹的谈话，马车里安静非常。耳边是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偶尔能听见侍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也会有马儿发出的长吁。年轻的皇帝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左右望了眼身边的两位美人儿，伸手牵起了她们的手，露出满意的笑容。
普天之下，怕是只有身为九五之尊的他，才有福气同时拥有如此貌美的两个女人。江山，美人儿。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世间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有什么是他不满足的呢？这般想着，年轻的皇帝越发的得意起来。
“都说江南好风景，哎？皇后，爱妃，你们可曾到过江南呐？”年轻的皇帝随口一问，试图打破过于沉寂的氛围。
可惜，两位美人似乎都不在状态。她们心中牵念着彼此，哪怕是这般距离，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于是，听了皇上的话，两个人均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保持着最初的沉默。“姐姐，这边儿坐着难受，人家去姐姐那边儿可好？”终究是忍不住，姬妃烟不动声色的抽、回了自个儿的手，随意甩了个理由打发皇帝，便自作主张的挨到了素和清瑶的身边儿，亲昵的挽住了她的胳膊，靠着她的肩膀，道：“果然还是这边儿舒服。路途漫漫，好困呢！”
“咳。”皇帝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他看着身边亲密非常的两个女人，隐隐的觉得不妥，又自觉没必要多想，只好安慰自己，道：“怕是这边过于颠簸，既然爱妃累了，不妨小睡片刻。待到了岸口，咱们便可到舫船上好生歇息。”
素和清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表露。“妹妹既然困了，就睡吧。”说这话，她同时缩回了自己的手，将它轻轻放在姬妃烟的腿上，闭目养神。
好尴尬的氛围，好尴尬的男人。
年轻的皇帝握紧了拳头，却不好发作心中情绪。他长叹一声，看着身边亲如姐妹的两个女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两人的感情倒是好的很。”
没有人回答。
她们似乎都已经睡着，哪怕马车颠簸更甚，她们都好像没有感觉似地睡的香沉。唉！又一声叹息，皇帝实在有些怀疑此番的出行究竟是对是错。他见没人理他，只好跟着闭上眼睛，靠着车厢睡了过去。
他是真睡，素和清瑶和姬妃烟却是假寐。
“清瑶，清瑶。”姬妃烟的呼唤就在耳边，听着她的声音，素和清瑶缓缓的睁开了眼。然而，当她朝姬妃烟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分明没有动唇，却可以把声音清晰的传递进她的耳边。
这是，怎么回事？
姬妃烟看出了她的疑惑，依旧没有动唇，得意的声音却再次清楚的出现在素和清瑶的脑海。‘嘿，清瑶不知道？这叫传语术。无需开口，亦能让对方听到声音。呐，清瑶若是想说什么，只需在心里默念即可。’
‘当真？你能听见我的心里话？’素和清瑶不确信的望着姬妃烟，得到的却是她满脸的笑意。
‘当然能听见。清瑶，呆在这里好无聊，我带你出去透透风可好？’不知何时，姬妃烟已经抛去了肉身，以纯净的灵体出现在素和清瑶的面前。看着她，素和清瑶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这便是仙和凡人的差别。她暗自感叹，心有向往，却自知不能。
‘清瑶？怎么不回答呢？我带你到马车顶上看风景如何？’姬妃烟又问。
不等素和清瑶回答，姬妃烟已经按耐不住，朝她轻轻吐息。一阵眩晕过后，素和清瑶突然感觉浑身轻盈。耳边是掠过的凉风，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马车的车顶。放眼望去，周围郁郁葱葱，翠绿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么一会儿，素和清瑶已经领略到了太过的神奇。她抓着姬妃烟的胳膊，本以为会和想象中抓空，然而，当掌心传来真实的触感的时候，素和清瑶整个人都吃了一惊。“我们这是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姬妃烟掩唇笑的妩媚。她在素和清瑶的唇边轻轻一吻，指着周围的秀丽风景，道：“依着凡人的说法，当是灵魂出窍。放心，有我在，没事儿的。有皇帝在那儿，人家根本不能和你好生相处。万般煎熬，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不会被皇帝发现，又可以和你亲热一番。你瞧，这周围缓缓流过的风景，比之皇宫里的那些死景儿，不知好上多少。”
“嘴贫。”素和清瑶在她的额间点了一点，靠在姬妃烟的怀里欣赏着难得的风景。“妃儿，遇到你之后，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成了惊喜。以后会如何，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是，能有你陪着，当真是件不负恩德的乐事。此生若能和心爱之人居身山林，从此不问世事，舍了皇后大位，又有何方？”
“那，清瑶的心爱之人，是谁呢？”
“你说呢？”素和清瑶微微挑唇，她喜欢的，她爱的，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一只喜欢让人欢喜的狐狸。
☆、第九十章 离奇之人
一路上风景宜人，凉风阵阵。
素和清瑶靠在姬妃烟的怀里，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了她。明明是灵魂出窍，素和清瑶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有姬妃烟，因为她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队伍走的是一条不同于回宫的路，因为要去往江南，他们选择了就近的岸口。那里，一条条装饰华美的舫船依次停在岸边。有的是仅供富人们消遣的移动青楼，也有的，是负责载送客人的游船。午时已过，停留在岸边的舫船所剩无几。负责领路的宦官把一张大额的银票交给了船家，包下了其中最豪华的一艘舫船。
“龙公子，岸口到了。”宦官说话的同时，素和清瑶和姬妃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身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自然的转醒，也自然的把目光投向了刚刚醒来的皇帝。
听到宦官的话，皇帝赵影打了个哈欠，将醒未醒的掀开了身边儿的布帘，果然看见岸边的舫船正停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到来。“两位美人儿，到岸口了。咱们这就上船吧。”终于可以摆脱拘谨的马车，赵影欢喜的跳下马车，伸手迎下了素和清瑶和姬妃烟。
难得有如此倾国绝美的美人儿出现，且一来就是两个，行走在岸口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毫不避讳的奉上自己倾慕的目光。若非碍于她们身边的那些看起来相当狠辣的随从，早有富家公子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欢，上前搭话。一行人在周围炙热的目光中上了舫船，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伴着船家的吆喝，舫船缓缓驶离岸口，朝着江南笔直前行。
靠着船边的栏杆，迎着袭来的咸湿的风，素和清瑶的心总有些空落落的感觉。眼下没有姬妃烟陪在身边，她才有机会想些感情以外的事情。一直以来，素和清瑶都完全置身于皇后的角色当中。她不打算抽身离开，她把家族的重担抗在肩上，哪怕面对的是一个不爱的男人，因为是君王，她都将竭尽全力的辅佐他，帮助他。
那个时候，她的心是迷茫的，意识是安定的。现在，她的心不再迷茫，思绪却乱了不少。
遇见姬妃烟，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她因为爱，百般的宠溺着姬妃烟，许她一切所为。也因为爱，素和清瑶决定陪着姬妃烟，不管去往何处，不管舍弃多少，亦不在乎被多少人唾骂。可是，她这样不顾一切的追随着姬妃烟，真的对么？
当所有的一切都沉淀下来，她会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如果这一切都无关情爱，她会不会终有一日对皇帝妥协，完完全全的奉守皇后的职责？
这样的疑问只是在素和清瑶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就被她完全的否定。皇后的职责，她永远都只能奉守一半，关于另一半，她再无法做到。况且，她现在也有了姬妃烟，很多事情都不能两者兼顾。谁都有自私的一回，在此之前，她不曾为自己活过，那么从今往后，她当只为自己活，自私的活着。
这般想着，素和清瑶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从来心怀天下，若真要她自私一回，当是连自己都震惊的吧。两岸的风景随着舫船的前行而渐渐后退，素和清瑶靠着栏杆，远远的望着岸边那些随风摆动的垂柳，原本杂乱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
“清瑶，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姬妃烟从船舱的一侧绕了过来。发现她正望着岸上的风景出神，不禁轻轻的覆住了她的手，和她并肩而立：“你是不是有心事呢？若是有，和我说说可好？”
闻言，素和清瑶却摇了摇头，眼前一片清朗：“没什么心事，只是此番风光甚好，倒是不虚此行。皇上呢？”她问。
无关紧要的人被问及，姬妃烟显然有些不太开心。她吃醋了，只因为素和清瑶当着她的面儿提及了别人。“真是的，清瑶就不好关心关心人家嘛！皇上呀，在客房里睡的正欢呢！”
“嗯？莫不是，你又使了什么歪法子？”
被说中了呢！姬妃烟掩面一笑，随手挽住了素和清瑶的胳膊，撒娇道：“人家着急出来陪你，遂用了些办法，让他趁早睡去。清瑶，既然已经出来了，咱们是不是离开了呢？那些无干人等总在身边搅和，实在不是办法，此刻不走，还要等到何时嘛！”
沉吟片刻，素和清瑶给了答案，道：“尚且不到时候。待入了江南，再行离开。如今河间路上，若你我就此离开，难免会造成恐慌。若是到了江南，咱们假意走散，那便是另一番说法了。”
素和清瑶的顾虑是对的，姬妃烟并非蛮不讲理，既然一切都将成为定局，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呢？她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素和清瑶的视线，“就依你所说，咱们到了江南，再做离开。”
只是，当真能那么早离开吗？
经过一天一夜，舫船终于停靠在苏州的岸口。都说江南风光无限，不但温度适宜，更是游玩享乐的好去处。除此，江南的女子亦是柔美婉约，惹人倾慕。
离开舫船，皇帝赵影潇洒的打开折扇，由宦官领路，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秀美风光。素和清瑶和姬妃烟就跟在他的身后，为了避免四面八方的目光，她们二人全都换做公子打扮，终究是避免了大多数男人的目光，却因此，引来了更多女子的驻足和侧目。
不远处有座石桥，宦官指了指桥对面儿的客栈，示意在那儿歇息。刚走到石桥上面，只听得周围一阵骚动，自对面款款而来一位素衣女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子在宦官的面前停了下来，目光直盯着素和清瑶所在的方向。
一阵异常的寂静过后，周围纷纷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姬妃烟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她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素衣女子，试图看清楚她究竟是何来历。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本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子，素和清瑶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下意识的想要走到女子的跟前，却被姬妃烟拽住，怎么都不让她靠近。“你究竟是何人？！”在素和清瑶还未发问之前，姬妃烟抢先开口。她不敢让素和清瑶轻易靠近，事情太过诡异，难免暗藏祸事。
闻言，那女子却是微微一笑，不冷不淡：“我知你是谁，也知她是谁。但是，我找的不是你，只有她。”女子说着，绕过宦官和赵影来到了素和清瑶的面前，轻轻的，仿佛一阵舒适的清风，拥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言语：“我找你找了好久，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第九十一章 矛盾初现
世间相貌相同之人不算多，却也并非太过稀奇。
但是，倘若有谁的相貌和当今皇后一模一样，那便不止是稀奇，更该是耸人听闻。
现在此刻，当所有人都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说相貌相似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个抱住当今皇后的女子，岂止是区区相似可以形容的？除了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印记，女子和素和清瑶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别无二致。
“这世间，当真有如此奇事！”皇帝赵影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感叹，面对和素和清瑶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他想当然的打算将她占为己有。若是，始终得不到素和清瑶的心，退而占有一个和她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也是好的。
当然，没人在意赵影的想法。
除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素和清瑶和姬妃烟都处于一种被动的迷茫当中。“你究竟，是何人？”素和清瑶微微皱眉，面对突然出现的诡异女子，她警惕的退后了一步，又问：“你说你在找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女子盯着素和清瑶眉心处的朱砂印记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冲着姬妃烟略显深意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姬妃烟害怕，明明是有着和素和清瑶一样相貌的女子，却让她感觉到了全所未有的恐慌。“你，到底是谁！”姬妃烟慌了，怕了。她下意识的握住了素和清瑶的手，想要现在就带她离开。
女子似乎对姬妃烟的心思有所觉察，她微微一笑，朝前迈了一小步，刚好可以和素和清瑶咫尺相距。“姐姐。”她极其随意的一声称呼，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尤其是素和清瑶，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信的玩笑。
这样的反应正是女子预料之中的，她若无其事的瞥过姬妃烟，却是对所有人诉说从前的故事：“我唤你一声姐姐，你我却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恐怕，有个秘密，你并不知道。姐姐若是想听，不妨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由我细细说来可好？此地人多嘈杂，有些话，是不好被他人听去的。”
女子的话略有所指，素和清瑶何等聪明，自然清楚那些不好被他人听去的话究竟是何内容。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她决定听女子把话说清楚。“龙少爷，我和她去那边儿聊上几句，稍微去客栈与你们汇合。”只是简单的知会一声，素和清瑶已经要和女子去一处幽静地方弄清真相。她刚要走，手反被姬妃烟牢牢的拽住。
“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个呢？”姬妃烟语带娇媚，哪怕她心里早是动荡不安，却仍旧不曾表露。
出乎意料的，女子对姬妃烟的存在并没有丝毫顾忌。“好啊。”她表现的极其大方，挽住素和清瑶的胳膊的同时，也牵住了姬妃烟的手，带着她一块儿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三个人顺着石桥下去，在离客栈不远的一间生意惨淡的茶馆里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姬妃烟便迫不及待的抢先发问：“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睛里尽是怀疑，如果不是碍于素和清瑶在场，她会选择最直白的方式逼问。
“姐姐怕是不知，素和府上，能成为皇后的只有一人。倘若中间出了茬子，如你我这般，先降世的注定为后，后出生的则必定无活。当日母亲心知结果，将死之时，将我托付给原素和府上的老妈子，由她把我带出去抚养长大。十六年，老妈妈在你册封为后的那天将实情告知于我。她说，若有机会，便将你找寻，免得她死之后我孤单一人流落在外。老妈妈去年离世，我伤心之余，便想进宫寻你。奈何顾忌太多，思来想去，只好在这里盼着，希望有天咱们姐妹终能相见。姐姐，事情原委便是如此，你我本就同出一胎，相貌相同也是常事。”
女子的话叫人怀疑，却又找不到质疑的理由。没错，单凭那张和素和清瑶一模一样的脸，便不能叫旁人多有疑虑。“你叫什么名字？”素和清瑶看着她，隐约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并非血浓于水的亲情。
“素和倾瑶。”女子笑了笑，面对素和清瑶稍显清冷的脸，她又解释道：“并非清澈的清，而是倾国倾城之意。”
两个相同容貌的人，名字的叫法相同，亦是可以解释的吧。
虽然感觉奇怪，素和清瑶却暂时相信了女子的话。“你唤作倾瑶，我亦名作清瑶。未免混淆，便只称呼你的姓氏如何？”
“自然可以。”素和道。
姬妃烟始终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直到素和说出自己的名字，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敌意分明而起。素和倾瑶，倾瑶倾瑶，不就是倾慕之意么？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又仙不仙的，突然冒出这么个奇怪的东西，更自称素和倾瑶，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清瑶，咱们差不多该回客栈了。”姬妃烟紧握着素和清瑶的手，眼底是浓重的警惕之意。
“嗯？”刚才没见姬妃烟说话，这会儿她突然不合时宜的要求离开，素和清瑶多少有些摸不透她的意思。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坐在对面的素和同样握住了素和清瑶放在桌面的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这位姐姐好似不太喜欢我呢？我刚刚和姐姐相见相认，难道不能让我们多呆一会儿吗？要不然，姐姐妹妹可以陪姐姐在江南多呆些时日吗？我知姐姐终要回宫，但在没有回宫前，我想和姐姐呆在一起，以续缺失的姐妹情意。”
哪里是为了姐妹情？那绵绵情意的目光，恐怕也只有素和清瑶一人无所察觉。姬妃烟满肚子醋意无处发泄，又见素和死死的握着自己爱人的手，那意味分明的挑衅，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姬妃烟的神经。“清瑶，可是人家累了呢！既然咱们暂时留居江南，姑娘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借着撒娇的当儿，姬妃烟抓着素和清瑶的手腕甩开了素和的手。
哼，素和清瑶只是她一人的！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呵。被这般对待，素和并不恼怒，反而失落的望着素和清瑶，犹犹豫豫的往回缩着自己的手。“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不该露面？或许，我当真不该活在这世上。除了老妈妈，谁都嫌我。而今好容易寻到了姐姐，却也唉，我知道的，就算我有着和姐姐一般的模样，却始终不及姐姐分毫。我生来，就是受尽欺凌的命。”
听她这么说，任素和清瑶天生冷情，也终是有所感触。尽管心中仍有怀疑，但依着那相同的容貌，看似无害的眼神，和并不多的要求，素和清瑶愿意相信这个刚刚见面的陌生的又熟悉的人。她冲姬妃烟摇了摇头，只觉她刚才的做法过于孩子气，索性松开了她的手，主动的牵住了素和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道：“既是如此，便一同回客栈吧。妃儿刚才有所失礼，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素和欣喜非常。她用力摇了摇头，双手覆住了素和清瑶的手，道：“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我明白，我到底是个卑贱的平民女子，这位姐姐不喜欢我，也是应当。”
“你！”姬妃烟承认，她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的女子，在素和清瑶面前没法发火，她只能冷笑几声，心中却是委屈。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清瑶要听信一个刚刚见面的女子的胡话？又凭什么，要真的把她当作姐妹，一起带回客栈！凭什么！这都是凭什么！
“素和莫要乱说，妃儿并非是你想的那般。好了，随我们回客栈吧。你记着，做人万不能轻贱自己。”素和清瑶拍拍素和的手，刚打算起身，姬妃烟却开了口：“你真要带她回客栈？万一，她是是刺客呢！”看不透女子的本相，姬妃烟只好随口胡诌一个理由。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素和跟着她们，多留一刻，都是危险。
“妃儿！若她是刺客，早在刚才就已经动手。我不知你为何看不惯她，但我相信她并非你所说的那样，心存恶念。”素和清瑶的言语微冷，她可以容忍姬妃烟平日里的撒娇和无理取闹，却不能任由她诋毁别人。如此，便是宠不得的。
这就是她所爱的人？如今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反过来说她？她看不惯她？是，没错！她就是看不惯她！姬妃烟握紧了拳头，呼吸也随之剧烈。过了会儿，她仿佛泄了劲儿一般，妥协道：“既然你要带她回客栈，我无话可说。素和姑娘，请吧！”
☆、第九十二章 受尽委屈
茶馆到客栈明明不足百米，姬妃烟却感觉足足过了百年。
两个容貌相同的人并肩而行，一个扮作男装，走在一块儿，倒有了些金童玉女的般配感。姬妃烟跟在她们的身后，由最初的主动沦落成最无辜的被动。眼看着别人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姬妃烟脸上的表情几乎僵硬。她所爱的人，此刻正在被一个刚刚还是陌生的女子挽着手，亲亲密密的往前走着。仿佛故意挑衅一般，素和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姬妃烟，每每视线交错，她都会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心，没有由来的痛的彻底。
客栈里，扮作管家的宦官还在等着她们。发现方才的陌生女子也跟着过来，宦官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绕到素和清瑶的身边，附在她的耳旁小声说道：“娘娘，这位姑娘可是要跟着咱们？”
“嗯。今日起，吃住都算上她一个。”素和清瑶答道。
此话一出，为难的倒是身为奴才的老宦官。他犹豫了一会儿，捏着嗓子道：“娘娘，未免暴露皇上身份，咱们并未将里头的客人清空。所以，只剩下两间甲字客房，连后院的柴房，都被咱们的人占了。您和姬妃娘娘一人一间本是正好的，现在多了这位姑娘，老怒斗胆，不知娘娘是否要和皇上同宿一间客房？”
这倒真是有些为难。
素和清瑶动了动唇，依着平常的选择，她自然会和姬妃烟同住。但是，若她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猜忌。皇帝那边儿她定然是不会去的，同样的，她也不会愿意姬妃烟与皇上同寝。既是如此，不妨做个折中的打算。
“嗯，既然如此我”话音未落，素和挽着素和清瑶的胳膊轻轻摇了一摇，带着期待，连笑容都那般和煦暖人：“姐姐，从前最羡慕的便是那些能够夜话家常的姐妹。如今有这个机会，我想和姐姐一块儿睡，行吗？”
不行！姬妃烟在心里狠狠的呐喊。她看着素和清瑶，如狐狸那般的媚眼当中甚至有着明显的乞求。可惜，素和清瑶并没有看见，因为素和在她转头的一瞬间硬生生的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隔断了可能发生的眉目传情。
“就依她所说吧，姬妃一间，我和素和一间。”素和清瑶轻声道，随后吩咐带路，免得在大堂呆的太久，招惹过多的目光。
哗啦，刚刚还酸胀刺痛的心这会儿更是碎的透顶。
姬妃烟微微闭上眼睛，经过两三个来回的深呼吸，她重新整理情绪，满脸笑容的走到了素和清瑶的跟前，道：“我可以和她聊上几句吗？方才多有得罪，想单独和她说上几句，可好？”她的视线轻轻落在素和的身上，回应她的，依旧是素和诡异的浅笑。
“我先上楼了。”素和清瑶没有多想，只觉得两人若能好生相处，她亦不必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素和清瑶离开以后，姬妃烟和素和穿过大堂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后院。迎着阳光，姬妃烟再次尝试瞧看素和的本相，然而得来的结果，一样的让人失望。“你不是人。”她微微动唇，半是质问半是询问“接近清瑶究竟有何目的！我想，你该知道我的身份，若胆敢伤她分毫，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闻言，素和倒像是听了谁的无稽之谈，笑的花枝乱颤。“你说要我魂飞魄散？”她捂着嘴，双肩却不住的耸动：“你问我接近她有何目的？我倒想问你，一个天界的仙君，如何缠在她的身边？你不知我是谁，我却清楚她因何会转世成为凡人。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实情告诉她呢？看样子，你很在乎她呢！那我也告诉你，我同样倾慕她，只增不减。”
“你！”姬妃烟显然有些气急，她想要发作，却被素和的话噎到。没错，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素和清瑶知道最后的实情。缓了会儿，姬妃烟尽量放软了语气，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仙，想必也是天界中人。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看不出你的本相。你既能无恙留于凡间，想必也是得了天帝的御旨，对么？”
面对姬妃烟难得的柔和，素和却并不给她面子。她靠着墙角，微微挑起一边的唇角，道：“想知道我是谁？”她自鼻息里发出两声轻哼，转身就走。两步过后，她回过头来，满面邪魅：“你放心，我的身份你永远不会知道。当然，你如果非要弄个清楚明白，可以等她恢复上仙真身，再问她呀！”说完，又是一阵放肆的轻笑，转身离开。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姬妃烟的意识突然有些模糊：明知道她并不是素和清瑶，心底的某处仍然会把她的所做所说默认成所爱之人的一种伤害方式。心越来越远，姬妃烟终于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她就像一个处于深渊边缘的被动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推入万丈黑暗当中。而素和清瑶，那个明明可以将她拯救的爱人，此刻却和其他人一起，在深渊的另一边静静的观望着所有的一切。
一抹苦笑，姬妃烟慢悠悠的走上了楼。她以为，现在素和清瑶正在和素和同坐床边，续着姐妹情分。然而，当她真正走到二楼，却发现素和正背靠着房间的门，见她过来，亦是苦笑：“看来，我的好姐姐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这话着实有点儿酸呢！姬妃烟的心情突然好的不得了，她朝素和淡淡的一瞥，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旁边的房门。屋子里，素和清瑶正站在窗前，一个人静静的喝着并不甘醇的清茶。听到声音，她稍稍转头，随后把茶杯放回桌子，道：“我怕我不来，你会多想。也怕我不来，你会难过。”
话音刚落，姬妃烟已经从身后紧紧的拥住了素和清瑶。她回头，唇瓣正好落在对方的唇角，没来得及退避，已经被逮个正着，吻的缠绵火热。“你也知我会多想会难过，为何还要那样？”姬妃烟的眼眶微微泛红，瞧那样子，该是一直隐忍着没有爆发。
☆、第九十三章 隐藏危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素和清瑶多多少少把姬妃烟的性子了解了大概。她知道，这种时候的姬妃烟要的从来不是违心的安抚，而是一个从头到尾的解释。“妃儿，明明这般好看的脸，若是哭了，可是要天地跟着流泪吗？”素和清瑶刮了下姬妃烟的鼻梁，依旧是让人怀念的宠溺。
“那你会跟着心疼么？”姬妃烟眨着眼睛，心情果然比刚才好了很多。狐狸精的心情就是这般变幻多变，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
“你坐下来，好好听我说。”素和清瑶拉着她的手坐下，“你向来聪慧，怎会不懂我所以愿意和她同宿的用意？妃儿，此来江南，若只有你我，咱们大可随心所欲，不必在乎他人目光。可你不能忘记，同行的人中，有皇上，亦有他身边的宠信。而我们，是他的皇后和妃嫔，过于贴密，岂不是硬生生的把自个儿往他的眼前推吗？你暂且委屈一晚，待明日有人退了房，我自会差她去别个房间住，好么？”
素和清瑶的言语里有着商量的意思，尽管如此，姬妃烟还是清楚，这种商量是不可改变的。她向来心思通透，对素和清瑶说的那些顾忌自然体谅。但是，她同时也需要素和清瑶明白一件事情，“清瑶，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要让你明白一件事情，那个素和，你不能和她走的太近。”
“嗯？”素和清瑶疑惑又不疑惑，只等着姬妃烟说出下文，好让她清楚明白。
清楚明白？哪里会清楚呢？连姬妃烟自己都看不清对方的本相，更别说她特地接近素和清瑶的真正的动机。可是，如果不说，只怕素和清瑶会在不知不觉中钻进对方的圈套。沉吟片刻，姬妃烟打算实话实说：“她不是人。”这么唐突的说了一句，她在素和清瑶的眼睛里看到的是诧异而非惊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却能确定她不是人。她可能是妖，又可能是仙，总之我看不清她的本相。”
“连你都不知道她是妖是仙？”素和清瑶抿了抿唇，思绪多少有些放空。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姬妃烟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她。“我觉得，她不会害我。”素和清瑶低着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解释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有些熟悉。好像，我曾经真的和她有过相识。妃儿，我觉得在她身上，有可以解开我迷茫的东西。但我不清楚，可能只是错觉。”
很显然，素和清瑶的话在姬妃烟的心里激起了层层巨浪。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以为，素和清瑶不过凡人，哪怕遇到曾经的旧识，也不过是陌生人相见。岂料，身为凡人的她，竟会对谁产生熟悉的感觉。这样的苗头是不该出现的，这是种危险信号，对姬妃烟来说，尤其危险。
“清瑶，你这是错觉。”沉默了片刻，姬妃烟终于开口。她试图让素和清瑶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她摇了摇她的手，又道：“很多时候，这种错误的直觉会将你带入危险当中。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清瑶，你须谨慎。”
“我知道。”素和清瑶点点头。
气氛突然失了该有的愉悦。
素和清瑶和姬妃烟都在沉默，两个人面对面望着彼此，在一方坦荡的时候，姬妃烟的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微不足道的慌乱。这份慌乱并没有被素和清瑶发现，她还是毫不知情，在这样沉默的时刻，轻轻的抱住了姬妃烟，她说：“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妃儿，就委屈你这一回。不知皇上会在这里停留多久，朝政为重，他不可以一直这般任意妄为。”
“事到如今你还在乎那些吗？清瑶，你说过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就伺机离开，现在你告诉我，我们究竟何时才能真正的远离那些无干人等？”很显然，姬妃烟不想再耽误时间，她怕时间越久，素和清瑶就越可能触及到有关她的身份的真相。这样不好，她不能容忍有朝一日和心爱之人咫尺天涯，明明相见相识，却无关情爱。
可惜，素和清瑶并没有给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并非放不下皇后之位，而是现在这个状况，根本不适合所谓的凭空消失。事实上，相比姬妃烟的自私和担忧，素和清瑶向来考虑的更多。她做不到潇洒的撒手不管，更不可能放任皇上在江南肆无忌惮的玩乐。对她来说，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比什么都重要。
短短的一句话，姬妃烟倍感敷衍。她正好说些什么，房门被有规律的轻轻敲响。门外，素和的声音淡如流水，却隐约有着失落。“姐姐，你在里边儿吗？店家已经把热水烧好，姐姐还不回房吗？”她把回房二字咬的极重，那是一种催促，也是对姬妃烟的暗示和威胁。
“妃儿，你受委屈了。”素和清瑶不打算让素和在门外继续说话，她在姬妃烟的唇边轻轻印下一吻，随后打开了门。“说了些事情，这就回去吧。”她有意的回头望一眼姬妃烟，随后轻轻关上了门，当真和素和回了隔壁的房间。
空气里夹杂着湿润的水汽，姬妃烟不在，素和清瑶又恢复了最初的清冷。她在屏风的遮挡下简单的洗了个澡，尽管整个过程都有种被盯着的不适感，素和清瑶仍旧表现的极为淡然。离开了屏风，素和清瑶瞥过规矩的坐在床边的素和，道：“你不洗么？吩咐店家再换一遭热水。现在天色尚早，不过旅途劳累，倒是有些乏了。”
“我之前已经洗过了呢。”素和微微一笑，不同于面对姬妃烟时的诡异和玩味，此刻的她，完全暴露着自己的情绪，毫不掩饰的，甚至是巴不得让素和清瑶读透自己的心思。“姐姐，第一次和姐姐相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依着素和清瑶坐下，眼神里透着深深的迷恋，“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可是老天是怜我的。”
面对如此明显的痴恋，素和清瑶显然适应不来。她的态度冷淡依旧，除了姬妃烟，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散去冰冷，哪怕是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可能。“我亦是没想到，我竟还有个孪生姐妹。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可有许配人家？”
“没有呢。一直想着和姐姐见上一面，却始终没有机会。至于成亲一事，我却是不想的。尤其见了姐姐，只想日日陪着姐姐，哪里会有嫁人的心思呢？”说着，素和又是一笑，知道素和清瑶心中微有抗拒，索性点到即止，换了话题：“姐姐不是累了吗？那，妹妹陪你小睡一会儿可好？”
“也好。”睡着了，倒也不会有太多的尴尬。素和清瑶抱着这样的打算，靠着床里边儿的位置侧躺下去。“你若是无聊，可以去外边儿走走。”说完，她闭上眼睛，当真有了睡意。
“陪着姐姐，怎么会无聊呢。”看着素和清瑶的背影，素和也跟着躺在她的身边。没了多余的言语，素和在这时微微挑起一侧的唇角，随即一点发着淡光的片段窜进了素和清瑶的脑袋，侵蚀着她原本无梦的睡眠。
☆、第九十四章 诡异旧梦
素和清瑶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她做了个梦，相当奇怪的梦。
梦里面，她好似行走在云雾缭绕的仙境。她从没有在人间见过那样的景色，明明陌生，却又熟悉。她听见有什么人在议论着谁，其中一个粗犷的男声说：“素和上仙高贵冷傲，岂是那些下等仙子能比较的？素和上仙，那可是女娲娘娘身边儿的人，连天帝都要敬上几分呢！”
素和上仙，那是谁呢？怎么和她一样的姓氏呢？
素和清瑶不清楚这般似曾相识的称呼究竟所指何人，她只知道，她穿着一身胜雪的白衣，在弥漫着云雾的仙镜缓缓行走。她看见，她的手里捧着一面镜子，她该是要把它献给谁的。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在素和清瑶以为能见到他们的真容的时候，巨浪般的漩涡汹涌而来，将她卷入可怕的黑暗当中。
一声惊呼，素和清瑶从梦中醒来，脑袋没有由来的隐隐作痛。她很少头痛，尤其像现在这样的仿佛脑海身处有什么欲想撕裂挣脱的痛，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轻轻敲了敲脑袋，素和清瑶小心的跨过素和，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街市的喧闹声隐约传来，素和清瑶拿着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意识越发的飘忽。她还是很累，仿佛刚才并未小睡，而梦中的场景，更是她亲身经历。一切，都太奇怪了。素和清瑶转过身望着似乎睡着的素和：那么像的一张脸，唯独少了额间的朱砂印迹。姬妃烟说，她不是人，且看不清本相，不知是妖是仙。那么，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会是什么？
茶杯被轻轻放下，素和清瑶打算去姬妃烟那儿陪陪她，毕竟还未入夜，这么会儿就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恐怕会给皇上留了机会，那样的话，不但姬妃烟多想，她也会难过。房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关好，素和清瑶没有发现，在她小心把门关好的时候，睡得香甜的素和，微微的勾起了唇角。
姬妃烟不在房间。
任由素和清瑶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丝毫的动静。会去哪儿呢？她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心中颇有些忐忑。这份忐忑不是担心她会在皇上的房间，而是一种好似心有灵犀的浅浅的危机感。到底去哪儿了？素和清瑶打算出去瞧瞧，谁知刚刚转身，正好撞见开门欲出的赵影。
“清瑶，原来你在这里，朕我正打算找你。”他欣喜的走上前来，不由分说的拉起素和清瑶的手往房间走。“你瞧。”关好门，赵影指着桌上的一束开的正艳的鲜花，他把花拿给素和清瑶看，脸上尽是款款的深情：“这是我亲自挑选的，送你。清瑶，这里的百姓说，若是心仪哪个女子，送花给她，便是最好的表达。我今日特地选花送你，是希望你明白，哪怕我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千，我所钟爱的，始终是你一人。”
一代君王，若是对哪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更亲自选花相送，那名女子，该是何等的荣幸？自古以来，君王的宠爱，是宫里的女人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争取的。而现在，素和清瑶什么都不用做，自然集皇帝的宠爱于一身，如此令众人羡慕的美事，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皇上可有见过姬妃？”素和清瑶轻轻推开拥簇而来的鲜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哗啦一盆冷水浇下，赵影尴尬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笑亦逐渐的凝固。“不是在房间里吗？”他有些不确定，“又可能出去了吧。我一直在外边儿选花，方才回来。清瑶寻她，有事？”赵影心中有所狐疑，自己的皇后和爱妃，似乎走的太近了。相处多年，他从未见过素和清瑶和谁这般亲昵，更没见过她主动找过谁。这样的相处，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倒是没什么，可素和清瑶她若是对谁失了冷淡，其本身便值得思考。
素和清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门打开，欲行离开。“既然如此，那我先回房了。”话音刚落，赵影固执的拽住了她的手，对她的无情极为不满。“你就那么不愿和朕多呆一会儿吗？你若是累，可以在朕这里歇息，朕陪着你！”门被重重的关上，赵影退去了脸上的笑意，稍稍用力，硬拽着素和清瑶坐到了床边。
“你想做什么。”素和清瑶淡淡的说，没有慌张，始终从容。
这样的素和清瑶几乎让众多男子都自觉低她一等，哪怕是身居皇位的赵影，都似乎在仰望中和她相处。可是，他希望的是征服，而不是被一次次的打击。“这是你身为皇后应有的态度吗？清瑶，朕是天子，一国之君，你以这样的态度对朕，可曾愧疚？身为皇后，身为朕的女人，你何曾想过朕的心情？太皇太后一直都希望在她有生之年，看到你我的孩子。朕不在乎男孩或是女孩，朕只要和你有个能够传承帝位的后嗣。你在宫中百般拒绝，朕可以认为你事务操劳，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该履行妻子的职责！”
闻言，素和清瑶居然露出了笑容，她挣脱开赵影的束缚，以最优雅的姿势坐在他的身边，完全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你是皇上，一国之君。那么，身为一国之君，会因为妃嫔的三言两语扔下朝政外出游玩？身为皇帝，你又做了多少失国失民之事？你既有悖国君的做法，我因何不能失职？身为皇后，我所做之事，样样合情合理。皇上，你该把心思放在朝政之上，更该不负百姓民心，否则只会留恨千古，有违明君的作为。”
素和清瑶的话说到了赵影的痛楚，不只是身为君主，单单是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容忍被一个女人说教？话不过听了一半儿，他已经拉下了脸，等素和清瑶完全说完，赵影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幻。他冷哼一声，满脸的讽刺：“你当朕不知道？你和姬妃，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都是女子，就算走的再近，也不过是姐妹之情。怎么，皇上似有别的理解？”素和清瑶不以为然的道。
赵影被她的话噎到，半天没有吭声。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冰冷绝美的女人，陌生的，捉摸不透的。或许，从他们成婚的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真正的了解她，也可以说，他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得到过这个女人。在她的面前，赵影永远都是自卑的，没有十足的底气，哪怕他是皇帝，哪怕她不过是皇后。
☆、第九十五章 忽闻噩耗
窗外是热闹的吆喝声，屋里是凝结成冰的沉默。
素和清瑶心里惦念着姬妃烟的去向，一刻都不愿多留。“皇上若是没别的事，臣妾该告退了。”她的动作缓慢中带着警惕，确定赵影不会强行留她，素和清瑶当即开门而去。
她在姬妃烟的门口又站了一会儿，尝试着敲了敲门，得到的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回应。“妃儿，你到底去哪儿了。”
与此同时，苏州郊外的竹林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被数不清的老鼠包围，怒视而对。那只白狐比普通的狐狸要稍大一些，若是走近细瞧，方能发现它并非只有一条尾巴，而是多条纠缠在一起，编成整条麻花尾。此时，面对那些体型硕大的老鼠，白狐散开了尾巴。数一数，却是八条尾巴，而所谓的第九条，则缺了一半儿，成了不完整的残次存在。
姬妃烟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引着步入陷阱。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是她过于大意，才落得这般田地。逃脱了檀尊的纠缠，姬妃烟对那些小妖小怪从来不屑。所以，当她发现有鼠精寻来，欲夺金卷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打算将他置于死地。
这在从前本来是不会发生的。所谓穷寇莫追，姬妃烟从来明白这个道理。奈何她一个人实在无聊，又因为素和清瑶的冷淡以及和那人的互动，惹得姬妃烟心有怨气，这才想要逮住鼠精用以发泄。谁知自己一路追到了竹林，等她的不知一只鼠精，而是不知哪里来的成群的鼠王。
这样的阵势，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以多欺少，就算她的道行高过这些阴险的老鼠，也抵不过他们肆无忌惮的轮番攻击。尾巴已经断了半条，姬妃烟心疼之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怎么办，是逃还是战？姬妃烟和周围的鼠精僵持着，她不敢轻易发起攻击，只怕自己刚刚跃起，就会被两侧的鼠王咬住，倒是更加难以脱身。
思前想后，姬妃烟决定故技重施，用对待檀尊的那招对待这帮无名鼠辈。“你们不过想要金卷，我可以给你们，都给我退后。”为了让他们相信，姬妃烟从身体里取出一个金晃晃的物件，朝着它们挥了挥，“后退，如果想要的话，都给我后退，离远些。”
拿着手里的东西，姬妃烟多少有了些底气。没人会看出它是假的，至于它到底是什么，其实是她小时候狐族的那些长老们给她的一些稀奇的小物件。起初她倒瞧不出有什么用处，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这些东西不但可以随意复制成任何东西的模样，甚至能够在变幻后用意念控制，从而致使爆炸。
她以为这些东西不会有用，直到最近，她才发现这些小玩意多么有用。至少，可以在这样的危机时刻，助她逃脱，同时给敌人不小的一击。
类似金卷的物件被姬妃烟拿出来以后，那些包围她的肥硕的鼠王纷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它们并没有后退，反而呆在原地，看样子不但打算得到金卷，更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掉姬妃烟。
这样的情况姬妃烟早就想到，她警惕的左右瞧看，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怎么？不想要这个？你们不傻，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多少妖精想要一步登天，现在这样的机会就在你们的眼前。既然不想要，那么，我就扔了它，谁能得到，谁就是造化一方的霸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姬妃烟注意到，那些老鼠们的圆溜溜的黑眼睛始终都集中在她手里的东西的上面。
好机会！
察觉到如此细节，姬妃烟大喊一声，用力把东西抛向远处。鼠精们贪念重，尽管狡猾，也会在这样的时刻失了阵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抢得‘金卷’。笑话，如此难得的宝贝，谁会轻易拱手让人？得了它，虽不能立刻飞升成仙，却也是脱胎换骨，修为倍增。不去争不去抢，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得手吗？
趁着老鼠精们因为争抢而打成一团的时候，姬妃烟当即闪身逃脱。她确信，他们所以让一只鼠精前去引她过来，定是有不能集体出现在城里的理由。这理由成了姬妃烟保命的根本，未免被继续纠缠，她觉得非常有必要在短时间内逃脱别处。可是同时，她也非常的犹豫，难道要一直躲避吗？
金卷，到底是个祸害，她需要妥善的处理。
就这么一路拖着尾巴的伤回到客栈的房间，姬妃烟的脸色早是苍白。她曾经以为，身为仙君的她何等的高高在上，那些地上的妖魔根本不是对手。可是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断了一半的尾巴让姬妃烟心痛非常，她化作原形，安静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淡淡的云雾缭绕自她的周身缭绕，再重新聚集到她的断尾，一点点的修复，最终让她的有所缺失的尾巴恢复原状。“呼！”姬妃烟庆幸金卷被她藏在身体里面，如今受伤，竟可以借住它的帮助让身体自行疗伤。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催动金卷，后果是什么她没有想过。然而，当她完全松了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天帝震耳欲聋的且毫无感情的声音：“白狐仙君，素和上仙可有寻到？”
姬妃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浑身不禁一颤，却还是在第一时间稳定了心智，用力咽下口水，传音道：“回禀天帝，上仙的踪迹着实难以找寻，但是我正在努力，相信不久便可有所线索。”
安静了有一会儿，就在姬妃烟以为过关了的时候，她的耳边再度传来天帝的令人敬畏的声音：“女娲大神临驾，你若再寻不到素和上仙，便速速归来，大神自有办法将其找寻。”说罢，完全失了动静。
☆、第九十六章 难以启齿
明明天帝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姬妃烟却仍旧处在呆怔的情绪里。
她是做不出多余的表情的，就像被判了死刑的绝症病患，现在的她，似乎已经预知了不久后的离别。身体突然没有由来的颤抖，姬妃烟抱住了自己，紧了又紧，却还是感觉不到一丝安定。怕什么来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这不公平。
她在心里咆哮，也在心里哭嚎。
现在该怎么做？把真相全都告诉素和清瑶，然后请求她的原谅，让她恢复上仙真身吗？神仙不能动情，姬妃烟已经犯了忌讳，如果再一意孤行，恐怕更会让心爱的人将她怨恨。但是，她不想那样，她不想和素和清瑶咫尺天涯，她还想爱，她一直有爱。
眼泪簌簌落下，姬妃烟咬着自己的手，情绪几乎崩溃。同样的结局，两难的选择，她该怎么做！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她是自私的，她宁愿多一秒守着素和清瑶，也不愿过早的和她离别。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敲门声传来，是素和清瑶。
“等等。”未免被素和清瑶看出什么，姬妃烟匆忙抹掉眼泪，又简单的洗了把脸，一切妥当之后，才故作困倦的打开了门，欣喜的说：“清瑶！这么快就休息好啦！”
姬妃烟的演技从来无可挑剔，也正是因为这点，素和清瑶才会用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方才，你出去了。”她没有用问句，而是笃定的做以陈述。
经素和清瑶这么一说，姬妃烟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用笑掩饰着心里的折磨，动作虽然亲昵，却多少有些不由衷的僵硬。“怎么会出去呢。清瑶走了以后，人家也休息了。呀，睡着的时候倒是听着有声音呢，只是过于疲倦，没想着应答呢。这不，刚刚才起，床被还乱着呢。”
有些东西是不能解释的，比如现在，越多的解释，越是欲盖弥彰，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素和清瑶明显看透了这点，却并不继续点透。她动了动唇，想问又没问。她抚着姬妃烟的鬓发，道：“睡的还好吗？若是休息好了，陪我下去走走如何？”
“好。”没有多余的人在场打扰，姬妃烟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素和清瑶。她知道上天能给她们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很珍惜，也奢望更多。
已经是傍晚时分，叫卖的商贩早已经散去，街道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姬妃烟和素和清瑶并肩携手，沿着河道慢慢的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谁也没打算开口。这样的气氛刚好，如果谁先开口，反而破坏了如此和谐的氛围。
不远处有座凉亭，迎着柳枝摇曳，两个人背朝街道相视而坐，依旧没有言语。湿凉的风缓缓而过，姬妃烟握住了素和清瑶的手，带着它轻贴自己的脸颊，无比欢喜，无比回味，无比留恋。目光交错，姬妃烟欣慰的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爱意，想到可能发生的以后，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引来素和清瑶一阵疼惜。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拿着手帕的手轻轻拂过姬妃烟的眼角，为她拭去眼泪。素和清瑶明知道姬妃烟有事瞒着自己，却迟迟没有问出口。她转坐到姬妃烟的旁边，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哄着她：“明明那么好看，这样一哭，倒是我的罪过。可是风沙迷了眼，方才这般呢？来，我帮你吹吹如何？”
很多时候，姬妃烟都感动于素和清瑶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她轻轻点头，任由素和清瑶煞有其事的轻吹自己的眼睛，缓缓的凉气袭来，姬妃烟搂住她的脖颈，心有愧疚：“清瑶，有件事我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嗯？什么事呢？”素和清瑶问道。
什么事呢，当然是天大的事情。姬妃烟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她实在没有勇气把真相说出来，比起被恨，她更怕的是永远的分别吧。“其实其实我”不过一个简单明了的事实，却成了姬妃烟含在嘴里的黄莲，苦涩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正在犹豫的时候，素和清瑶却先开了口：“若是实在说不出口，便等到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不介意。”她拍了拍姬妃烟的手是以安慰，又道：“之前休息的时候，我做了个尤其奇怪的梦。”
“梦？”姬妃烟不明所以，却等着素和清瑶说出下文。
略微回忆了一下，素和清瑶把所经历的那个奇怪的梦境尽量详细的说了出来。她没注意到姬妃烟越来越苍白的脸，整个人都在回忆中出神，等到回神的时候，姬妃烟亦已经恢复如常。“这梦着实奇怪，我素来少梦，这样的梦更是第一次发生。妃儿，你说”
不等素和清瑶把话说完，姬妃烟赶紧把话题接了过来。“只是个梦吧。大概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清瑶总会把自己带入仙境当中。加之我和你说过那个素和本就非人非妖，由此你更会多加在意。没关系的呢，清瑶莫要多想，一切有我。”
姬妃烟的话说的在理，只是一个梦，再怎么奇怪又能影响到什么呢？素和清瑶到底是凡人，兴许真是因为身边有个真正的神仙，所以才会梦见那些以前从未梦过的光景。“确是我多虑了。”素和清瑶赞同的说道。
夜幕越拉越近，周围的屋宅已经点亮挂在门口的灯笼迎接黑夜。这样朦胧的模糊让人尤其没有安全感，姬妃烟亦是如此。这样的朦胧感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冲动，她抓紧了素和清瑶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期待：“清瑶，我们私奔吧！”远离这里，不管到多远的地方；抛开一切，哪怕一秒也是愉快地。
素和清瑶被她抓着手腕，尽管有些疼痛，却还是由着她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握。“妃儿，告诉我，是不是又有事情发生？你到底怎么了？”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样的姬妃烟过于叫人心疼。这哪里还是初次见到的那个媚惑倾城的妖媚？这哪里又是满面自信从来自若的姬妃？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姬妃烟突然安静下来，她看着素和清瑶，张嘴欲说些什么，又找不到任何可说的话题。她能看到素和清瑶眼里的疼惜，这让她感到满足。“没事呢。”姬妃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在素和清瑶的怀里越发的安静。
“姐姐，原来你们在这儿呢！可让我好生苦找。”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凉亭之中，素和手持灯笼，光亮正好映着相拥而坐的两人。“咦？姬姐姐怎了呢？像是不开心了呢！”看出了端倪，素和颇显关心。她绕到姬妃烟的身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姬姐姐怎么了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呢！说出来，让咱们帮忙解忧也好呀！”
☆、第九十七章 我更新了
素和笑眼弯弯，目光柔情似水，又阴冷如刀。
望着素和清瑶的时候是不加遮掩的款款深情，看着姬妃烟的时候又如此奸猾。这样的人，哪怕有着同素和清瑶一模一样的脸，始终都是独立的两个世界。
如她对姬妃烟的不怀好意一样，姬妃烟对她同样存在着不需要解释的敌意。不必怀疑素和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姬妃烟赖在素和清瑶的怀里，直直的盯着她，全身的好斗细胞都活跃了起来。“能有什么烦心事儿呢？只是和清瑶在这里瞧瞧风景，闲话家常。”姬妃烟浅浅一笑，嫣然如花：“不过，妹妹是特地来找咱们的吗？瞧瞧，相识短暂，妹妹却已经这般黏人了呢。”
“妹妹粘姐姐，不是很正常吗？何况我们是双胞姐妹，更是心有灵犀。”素和偏着脑袋，煞有介事的说着。然后，她话题一转，道：“不过，姬姐姐和姐姐的感情，似乎非同一般呢！倒是不知，我何时有幸，能和姐姐拥有这样的感情。”
话说的太露骨，几乎点到了姬妃烟的底线。不等素和清瑶做出反应，她已经站了起来，目露冷光：“你什么意思。”如此明显的挑衅，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欺负她姬妃烟看不透对方的底细么？所以就能如此肆意妄为，一次次的用言语动作挑衅。不行，今天她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眼看着一场属于女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素和清瑶突然抬手拽住了姬妃烟的手腕，示意她不可冲动。“素和倾瑶。”一声沉甸甸的轻唤，素和清瑶缓缓的起身，目光清冷，俨然一副女王降临的姿态：“你说的没错，我和妃儿的感情确实非同一般。她是我的爱人，唯一的。你既是我的妹妹，就当尊重的我的选择，和她和平共处。若不能，你我露水姐妹，归该归的地方，行当行的道路，各不牵扯。”
这话说的到底是无情的。
的确，素和清瑶从来都没有对谁有情过，除了姬妃烟。她可以为了姬妃烟得罪皇帝，拒绝一切抛弃一切，当然也可以为了她对自己的所谓的姐妹狠心相对。这是素和清瑶，只对所爱之人流露宠溺，只对所爱之人还你温柔，更只为爱人坚定一切的素和清瑶。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因为有素和清瑶的坚定维护，姬妃烟几乎开心的把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她得意的望着素和，反手握住素和清瑶的手，似乎在说：这是我的女人，想和我抢，门儿都没有！
苦涩蔓心，更浸透在每一根情线里，酿着酸楚。
素和没有理会姬妃烟的小动作和得意，她望着素和清瑶，心有怨恨。这怨不是冲着素和清瑶而来，这恨也从来不会妄加在素和清瑶的身上。她该怨的该恨的，是姬妃烟，是比她先一步遇到素和清瑶的姬妃烟。
如果注定得不到，不妨将一切都毁掉。
姬妃烟，若是被她得知了真相，你的爱，还能存在多久！咱们，且走且看吧！！！
凉风瑟瑟，素和没有说话，只是冲着素和清瑶微微施礼，转身退出了凉亭。她这一走，带走了尴尬，也带走了姬妃烟最初的委屈。“清瑶”四目相望，姬妃烟感动于素和清瑶刚才的维护。她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细腻光滑，叫人爱不释手。
素和清瑶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揩油不止的手，宠溺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以后莫要再这般冲动。你明知她的底细不清，如此鲁莽，只怕会让自己吃亏。妃儿，下次行事前，要冷静。”她硬握着她的手放下，指着不远处亮起的成片的灯笼，又道：“天色已晚，是回去还是继续逛逛？”
“自然是要继续逛逛的。回去的太早，只怕你又要和人家分开，与那素和同宿一夜。纵是一夜，也是叫人不舒服的。”姬妃烟答道。
闻言，素和清瑶却笑了起来，“你以为，现在这般，我还能过去与她同睡吗？还是说，妃儿根本就是明知故问，要我亲自给你答案呢？”
被说中了心事，姬妃烟面露娇笑，明明已是欣喜，却要故作闷气：“明明是你答应和她一个房间，现在倒说我明知故问。”她挽着素和清瑶的胳膊，一切的担忧都被抛诸脑后，噗哧一笑，娇媚无限：“反正都天黑了，再逛也没什么意思不是？那，咱们就回去吧！我呀，好久没和清瑶好生相拥着安眠呢！”
这话说的，好似她们不知分开多少日子似的。
素和清瑶轻弹她的脑壳，没再说话，直接拉着她的手回去。她们从客栈的后门进去，刚刚回房，姬妃烟已经急不可待的把门反锁，捧着素和清瑶的脸用力的将她亲吻。几经缠绵，失了温度的房间充斥着香汗淋漓过后的旖旎。
相拥之时，素和清瑶有意无意的吻着姬妃烟的发，微动手指，把玩着她的鬓发。“妃儿之前在亭子里可是有什么话想说？”这个问题她不该问，却还是在这样的时候问了出来。归根结底，素和清瑶的心底还是担心的，怕姬妃烟一个人承担危险，也怕姬妃烟抵着太多压力。如果可以，她希望帮姬妃烟承担，哪怕她只是凡人，哪怕她有太多的事情都无能为力。
稍微沉默了片刻，姬妃烟终于开口：“清瑶，随我离开好吗？我们去昆仑，从此无人打扰，过属于我们的安乐日子。多留在这里一天，我就多一天的危机感。那个素和，还有皇上，太多的人都在打你的主意，我怕。还有檀尊，她虽受伤，恢复也不过几天的事情，一旦找来，我恐怕”
“好。”再没有最初的那些顾虑，素和清瑶只要想到姬妃烟可能会发生的危险，就立刻妥协了一切，决定做个不管不顾的平凡女人，为爱狠狠的自私一次。“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她说。
☆、第九十八章 私奔成功
私奔。
在素和清瑶的认知里，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更是走投无路的被逼无奈。
而现在，她把和姬妃烟的离开认真的称作私奔。不是因为被迫，而是因为她身为一朝国母的不负责任。皇妃和皇后私奔，不管出于怎样难以割舍的理由，都是不能被世人所原谅认可的。那又如何呢？反正，她认定了姬妃烟，天涯海角随她奔走，只要她平安无事，便是她一生所求的安稳乐世。
没有任何衣物的准备，素和清瑶把身上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搜罗在一个朴素的布袋里，想着有需要的时候当掉换钱。她的身上还有一些银票，不是太大的面值，买间普通的屋宅倒是绰绰有余。她把这些银票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清晨，洗漱过后。
姬妃烟着一身镶着金边儿的锦衫，玉带束发，活脱从画里走出的妖娆公子。素和清瑶不喜张扬，照旧低调的公子打扮，逊了姬妃烟几分颜色，却是另一种不同于她的冰冷。
“清瑶，这一次你可是决定好了？”未免反悔，姬妃烟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她害怕，她不自信，她把一切都赌在了这次的离开。只要她们远离一切，说不定就能永远的相守。
素和清瑶明白她的担心，没说话，而是上前握住了姬妃烟的手，稍微用力，坚定了自己的心，更打消了姬妃烟的担忧。
“咱们和皇帝一块儿出去，中途我俩寻个借口，由陆路出城。”姬妃烟说话的声音极小，却隐隐的透着兴奋。是的，她们终于要摆脱这里了，摆脱皇帝，摆脱皇宫里的一切束缚，更摆脱那个碍事的不知底细的素和，真好。
然而，她似乎把一切想的过于轻巧。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姬妃烟原本想要的温存。她开门，却见皇帝满脸狐疑的望着她们，是不悦，更是压着的怒意。“不是说和妹妹同宿么？因何跑到这里了！”这话是对素和清瑶的说的，皇帝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冰冷，却忍着没有爆发：“素和妹子说要做领路的带咱们四处逛逛，总呆在客栈自然闲闷，不妨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皇帝的话，就算是征求意见也是不能拒绝的。何况他此番的邀请，说是询问，实则暗藏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与其惹得双方不悦，不如顺水推舟，再于中途找借口摆脱他们岂不更好？
这般想着，素和清瑶反而微微一笑，目光越过皇帝，正好落在等在外面的素和身上。“好。”她不动声色的让姬妃烟把那袋贵重的首饰藏在身上，她相信，以姬妃烟的本事定能把它们妥善藏好而不被他人察觉。
苏州城不比京城，没有皇城脚下的繁华，却独有它的淳朴风情。
一行人沿着河岸一直往前，气氛始终压抑且沉默。只有皇帝偶尔会和素和说上几句，其余时间，他都会时不时的回头瞧一眼跟在后面的素和清瑶和姬妃烟，似乎对她们的动作早有察觉，遂要时刻注意。
这样时不时的回望让素和清瑶极其的不舒服，她能感觉出每个人的不妥，明明想好的借口到这里迟疑着说不出口。
又走了一会儿，各怀心事的一行人终于在一家茶铺休息。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姬妃烟私底下握住了素和清瑶的手，面有笑意，道：“对面似乎有不少玉器铺，咱们过去瞧瞧如何？”转身，她又撒娇般的勾着皇帝的胳膊，媚眼不停：“少爷，你在此稍等片刻，我们过去瞧瞧就回来，好不好嘛！”
若是平常，皇帝自然吃得这般韵味的柔媚，欣然答应。现在不同，对于姬妃烟的撒娇，皇帝只是敷衍的笑了起来，却不打算放任她们两人独自离开。“说到玉器铺，朕真的不曾瞧过里边儿的各式玉饰。而今无视，不妨咱们一块儿过去，若是有喜欢的，也可一并买下。”说着，他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动作，冷笑道：“走吧！不是要去看看吗？人多也热闹不是？！”
时间尴尬了很久，姬妃烟尽管不情不愿，却还是不得不顺从着和皇帝等人一起离开了茶铺。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素和不易察觉的笑，那是一种阴谋得逞的得意，明明有着和素和清瑶相同的脸，却不知怎么的，让人分外讨厌。
看来，皇帝今天的异样，和素和脱不开关系。
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和素和清瑶私奔吗？可笑！
在玉器店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姬妃烟以太累为由，不得不让皇帝放弃继续游逛，返回客栈。“清瑶，咱们走吧！到昆仑！”关上门，姬妃烟扔下了那袋贵重的首饰，做出了早该做出的决定：“清瑶，你只知我是仙，却从没有见过所谓的法术对吗？那，今日便要你瞧瞧，何为转身即是万里苍茫。清瑶，现在准备好了吗？”
素和清瑶尚在迷茫当中，对姬妃烟的话并未完全听在耳中。她还在思考有关皇帝今日的异样，思来想去，怕是素和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才会引得他如此警惕。看样子，皇帝是真的怀疑她和姬妃烟之间的情谊了。脖颈突然被一双手臂搂住，素和清瑶回过神，这才发现姬妃烟离她不过咫尺，这会儿正贴着自己的脸，眨巴眼睛。
“清瑶，想什么呢！你可知，人家等你半天了呢！”半天，哪里是半天呢？不过是布个结界的时间，免得她们的谈话和行动被那个不知底细的素和知晓。
“嗯？等我？”素和清瑶有些心不在焉，她想了想，道：“而今只怕皇上对我们有所怀疑，又以素和对他说了些什么，适才诸多阻碍。妃儿，我想”话还没说完，姬妃烟倒是先笑了起来：“纵有再多阻碍，只要清瑶愿意，人家都能简而化之，让离开变得易如反掌。清瑶喜欢昆仑吗？我带你去那儿，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如何呢？”
“昆仑漫天飞雪，乃苦寒之地，如何能有世外桃源？”素和清瑶道。
闻言，姬妃烟倒是笑了。凡人自然不知，有关昆仑那一处世外桃源，乃是她无意间寻到的一处鸟语花香之地。“清瑶若是不信，不妨随我一看！”话音刚落，姬妃烟周身顿时白光缭绕，她拥着素和清瑶，只挥袖的功夫，一切都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
☆、第九十九章 不被打扰
萦绕在身边的眩晕感尚未褪去。
素和清瑶在原地站定，满脸的不可思议。耳边是呼啸的寒风，远处是飘飞的鹅毛大雪。而她这里，是另一番迷人的鸟语花香。好像，那些凛冽的寒风从没到达过这里，每每经过，都会绕开方向，独留这份爱美之心，让它越发多姿。
蝴蝶盘旋纷飞，似乎被突然到来的两人惊扰，四散开来，分落在周围的花丛当中。素和清瑶举步往前，在这片不大的花海边缘，小心的伸出了手。如刀割的痛感袭来，她赶紧缩手，难以置信的望着姬妃烟，道：“这是在做梦吗？”
“这当然不是做梦。”姬妃烟莲步轻移，顺势牵住了素和清瑶的手，笑道：“什么时候，咱们的皇后娘娘也会露出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呢？不过，我倒是爱极了你这般，不似疏远，更是亲近。清瑶，你喜欢这里吗？”
大概还没有从刚才的转变中回过神，素和清瑶显得相当迷茫。她试图让自己清醒，反而又添迷茫。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有种深到极致的失落感。因为和姬妃烟的相处，她只当仙和妖和人不过是一类称呼，她们仍然是人，没什么不同。
然而她错了。
这一刻，她突然发现是她和姬妃烟的亲近蒙蔽了自己的某些意识，仙和人不同，仙终归是仙，而人始终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轮回反复。空有大爱，却只能为一世之人，待有轮回，一切都将归零。到那时，情不再，意不再，记忆中的一切，经历过的所有，都将不复存在。
莫名的悲伤涌来，素和清瑶反握住姬妃烟的手，身体微微的颤抖：“这里很美，恍如人间仙境。可我不适合这里，我是人凡人而已。”没错，她是人，普普通通的凡人，纵然曾经身份高贵，纵然性格使然，她都是个无力改变什么的凡人。她要生活，需要食物的补给存活，而在这里她恐怕不能和姬妃烟一样，以天地为灶，风景为肴。
姬妃烟懂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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