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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缘罪Ⅱ 作者:藏妖

    正文 第2节

    缘罪Ⅱ 作者:藏妖

    第2节

    “如果说巴尔亚的死只是他跟狂徒之间的私怨,那么我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在巴尔亚被杀之前的一年里,家族里出现很多不寻常的问题。跟我们家一向不错的几个官员莫名其妙的被杀,其中一个是主抓国防武器的决策人。虽然也有人怀疑过是我们家族下手,但事实上,我们家族从来不碰武器这块的生意。那个官员仅仅是私交而已,而且也没证据表明是我们做的,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接下来,我发现家族财务出现资金流向不明的情况,很大一笔钱莫名其妙的没了。我跟巴尔亚说过这件事,当时他表示会暗中调查此事。但还没等调查明白,狂徒就杀了他。”

    “不是俊阳。”卓逸断言,“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凶手是俊阳,但我敢说,凶手绝对不是他。”

    “哦?”本杰明一改方才的严肃摸样,挑眉坏笑地看着卓逸,“你了解他?你知道他曾经杀过多少人?他杀个人就像我们呼吸这么简单。”

    卓逸摆摆手,“现在,我们谈的是霍华德家族是否参与过绑架案,是谁杀了巴尔亚,稍后再谈。”

    “好。”本杰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继续说,“那时候发现两件怪事,一是那几位官员被杀;二是家族资金去向不明。我对庄先生没有因何隐瞒的必要,所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两件事放在心上。”

    “那,是不是又出现了第三件事?”

    “是的,你说的没错。“本杰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从盒子最底层拿出一份印满了数字、字母以及古怪符号的a4纸张,交给了卓逸。

    “你看得懂么?”本杰明问道,“我以为是密码信,找过的几位专家都无法破译。“

    与其说这东西是密码信,还不如说这是一份记录资料。字母、数字、符号,各代表一种情况,从数量和印刷格式来看,一共分成了七组,每组都有一套数字、符号、字母。但是,光是从这些东西上来分析,不会有任何结果。

    卓逸把纸放在一边,问本杰明:“你从哪弄到的?”

    本杰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巴尔亚卧室的保险箱。我成为boss之后,全面接手他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他的私人物品。”

    这是在暗示。卓逸想。

    前两件奇怪的事件都是公事,而本杰明特别强调了他出示的这张纸是巴尔亚的私人物品。为什么?本杰明图的是什么?

    卓逸虽然一时间想不出本杰明的用意,可也没怎么着急。既然本杰明已经撒了网,必定还会有后文。

    果然!本杰明带着卓逸去了巴尔亚的卧室。临走前,他拿起了那个盒子。

    “自从巴尔亚死后,他的房间我一直没动过,只拿走了一些东西。”本杰明推开房门,侧身让卓逸先进。

    卓逸随便打量了几眼这个奢华的房间,便觉得巴尔亚那人品位是很好,只是心理极度扭曲!试想一下,能把金色、红色、白色搭配在一起,是多么的刺眼。三种颜色放在一间屋子里,看的时间长了,心理会产生极度压抑和暴躁。但是,这三种颜色在房间里却搭配的非常完美。然而,再完美,它仍旧潜伏着刺激主人的危机。

    本杰明让卓逸走到床边,随后,他脱了鞋上床,把挂在床头的油画摘下来,露出后面的保险箱。本杰明敲了敲,说:“现在里面没东西了。”

    “然后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想告诉你我的猜测。”本杰明大大方方地坐在床上,“这一点还要从狂徒杀了巴尔亚说起。”

    “霍华德先生,我提醒你,俊阳不是凶手。”

    “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他是你的情人?”

    卓逸强压着火气,尽量平和地说:“既然你也坚持说齐俊阳是凶手,那我们来仔细聊聊当时的问题。有人亲眼看到俊阳杀人了?”

    “不是亲眼也所差无几。”

    “什么意思?”

    本杰明微微一笑,从不离手的盒子里抽出几张照片来。那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曾几何时,卓逸想像过巴尔亚的样子,按照俊阳少的可怜的描述在脑海中模拟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但真的看到生活照片中的本人,直接推翻了从前所有的想像。巴尔亚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有着天使一般纯洁美丽的外貌。再看死亡照片,因为趴在床上的关系,屁股显得格外挺翘。

    这就是俊阳第一个情人,拥有天使一般的容貌,黑手党boss巴尔亚。

    “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本杰明冷冷地说,“他有一颗让恶魔都惧怕的心。”

    “不管是天师还是恶魔,巴尔亚已经死了。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你继续说。”

    本杰明没有漏看卓逸脸上一闪即逝的愠怒,他知道这个俊秀的男子生气了,不止生气还吃了一大缸的老醋!不过,卓逸不发泄出来,本杰明总觉得没什么意思。没关系,有些事、有些人慢慢来才好玩。

    “你仔细看这张现场照片。”本杰明趁着说话的时候坐在卓逸的身边,挨得很近,“看到床边的脚印了么?”

    的确,地板上靠近床头的位置有一双带血的鞋印,本杰明说那是狂徒的。

    “你怎么知道?”全神贯注看照片的卓逸忽略了本杰明的靠近,他更在乎是不是真的有人目击了俊阳杀人。本杰明无可奈何地笑道,“我,和我的人都看见了。当时我们返回来找巴尔亚,进门之后就看到狂徒手里拿着枪,手和脸上都是血。巴尔亚趴在床上,脑袋被轰开一个大洞。狂徒的手段我很清楚,杀了人之后绝对不会在现场停留。但是那一晚他没走,当时他面对着正是床头上挂的油画。事后,我想,狂徒知道油画后面有保险箱,他杀了巴尔亚却没有马上离开,会不会是想要拿走保险箱里面的什么东西。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那时候,俊阳只是在发呆而已。你知道的,巴尔亚跟俊阳是情人,他们显然刚刚做完爱。”

    听罢本杰明的挑衅,卓逸在心里冷笑。这人很有趣,说杀人案的时候,他称呼他为“狂徒”;说到跟巴尔亚的关系,他称呼他为“俊阳”。狂徒与俊阳,两个称呼,对自己来说却是有天差地别的距离。狂徒对他,陌生而又遥远;俊阳对他,亲密而又熟悉。本杰明很会抓住一个人的心理弱点加以攻击。

    对方如此卖力,他是不是该假装中计呢?

    答案是肯定的。

    “你错了。”卓逸并没有因为本杰明的暗示而失去理智,他拿出第三张尸体照片。这张的主要内容是致命伤口,在后脑的枕骨上。

    “死者被杀时双手被捆绑在床头,身子成俯趴状态。脸部完全朝下,没有侧歪,就是说凶手必须在死者正上方才能打中这个部位。换句话说,当时凶手也在床上,或站或跪,悬在死者的上面。但是俊阳是在床下,距离床边还有一段距离。”

    “也许他杀了巴尔亚之后下了床。”

    “然后呆呆的看了至少二十分钟么?”

    闻言,本杰明一愣,不明白卓逸口中的“二十分钟”是什么意思。

    这二十分钟哪来的?本杰明愣愣地看着庄卓逸。

    ☆、07

    卓逸的二十分钟,来的很简单。至少对一名侦探来说,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首先,他让本杰明自己估算一下,从古堡大门口进入案发现场需要多少时间。

    本杰明说:“那天晚上我跑的很快,最多十五分钟。”

    随后,卓逸又问了几个问题。首先,案发当时,本杰明带着人回来,途中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枪声;第二,狂徒跟他们展开枪战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俊阳的枪声。

    本杰明一一回答了卓逸的问题。当晚,他从古堡大门到进入卧室看见狂徒和巴尔亚的尸体,期间,始终没有听见枪声;第二,当时双方都开了枪,狂徒手里一把抢,他又掏出一把,两把枪的枪声都很清晰。本杰明说的非常清楚,并格外多透露了一些情况。他回到古堡找巴尔亚是临时起意,他无法确定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听过本杰明的回答,卓逸更加确定凶手不是俊阳。他跟本杰明分析:你们在上楼去往巴尔亚卧室的路上没听见枪声,可以假设俊阳手里的抢带有消音器,但是事后你们相互开枪的时候,你们听见了他两把枪都有明显的声音,这便推翻了消音器的可能。换句话说,凶手是在你们进入古堡之前杀了巴尔亚。

    “你先别急着跟我辩论。”卓逸冷静地说,“俊阳没有必要使用消音器杀了巴尔亚,却又在你们上来之后去掉了消音器,这完全不符合行为逻辑。其二,当晚的事,处处都很古怪,难道你没有想过?”

    “什么古怪?”本杰明似乎被卓逸的分析勾起了兴趣,“庄先生,别忘了我们是在讨论你的二十分钟,但是你似乎迫不及待的洗脱俊阳的嫌疑。”

    卓逸没有理会本杰明含蓄的挑衅,他又说:“你的概念里,是不是只有巴尔亚、狂徒这两个人?你没想过第三个人么?”

    “拜托,把话说清楚些。”

    “还要多清楚?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如果杀了巴尔亚的凶手真的是狂徒。那么,我推算出来的时间就是十五分钟,而不是二十分钟。正因为有了第三个人,所以,多了五分钟。”

    而此时此刻,被卓逸谈论的当事人正因为被国际刑警的人找到而心烦不已。更不用说,他们一再追问关于巴尔亚一案的经过。

    “人不是我杀的。”俊阳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这让一向好脾气并有好耐心的道格拉斯直翻白眼,他觉得只有冲进霍华德家族的古堡把庄卓逸抢回来,才能撬开齐俊阳的嘴巴

    谭小青推开会谈室的门,在与齐俊阳眼神相撞的一瞬间,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流露出一点冷冽。好在他知道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不能对齐俊阳表现出敌对的态度,所以收敛的比较及时。齐俊阳就像没看到他,又将视线转到了窗外。紧跟着谭小青进来的是庄卓然,他的脸色不比道格拉斯好多少,或者说他现在很恼火。

    “俊阳,卓逸下飞机就被霍华德家族的人劫持,你不着急?”

    “他们不敢动他。”提到了卓逸,俊阳的话总算回应的很及时。或许是没想到卓然也会来,俊阳对卓逸的这个哥哥还是很尊重的。有卓然在,他的话也多了些。

    “我能说的也不多。当时,我返回古堡找巴尔亚,我找到他的卧室他已经死了。我没看见可疑人,现在想想,凶手至少在我潜入古堡之前就离开,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一些痕迹。事后,我仔细算过,本杰明要消耗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从古堡大门到巴尔亚的卧室,再加上我分析凶手逃跑路径耽搁的五分钟,当时我在古堡里应该逗留了二十分钟。”

    这就是二十分钟的由来?

    本杰明诧异地看着庄卓逸,半响没有说话。卓逸知道他需要几分钟来消化自己给出的结论,也明白,本杰明必定会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

    狂徒,怎么可能杀了人之后在案发现场逗留二十分钟!?

    看着本杰明渐渐了然的神色,卓逸在心中暗自琢磨:俊阳,你早就发现第三个人了吧,加加油,给我挣点气,自己破了这案子!

    “我会找出真凶。”俊阳依旧冷言冷语地说。

    国际刑警雅各直翻白眼,问:“你怎么找?”

    “找线索,分析。”俊阳这话是说给卓然听的。他必须让卓然明白,现在的自己弃卓逸而不顾是有原因的。

    卓然很精明,他看出俊阳对自己有了份承诺,心情也好许多。他口气缓解了一些,道:“卓逸说过,细节决定成败。”

    是的,卓逸说过很多话,他都记得。卓逸就像他的灯塔,即便身处混沌之中,他仍旧可以寻着心里那盏灯找到回家的路。这一次,分别,切断联系,俊阳虽思念成灾,却从不觉得孤单。他想要,不,应该说:他准备以自己的力量,用卓逸教给他的所有的本事,破解当年巴尔亚一案。

    “我本来想看看巴尔亚的尸体,但是本杰明带着人来了,他们看到我站在床边手里还有枪,就以为是我杀了巴尔亚。”

    “这些鞋印你又怎么解释?”道格拉斯把一张现场照片放在俊阳的面前,“事后,我们采集了你在旅馆炸死后残留的鞋子,经过核对,巴尔亚床边的血脚印就是你的。”

    俊阳面不改色地拿起来看着,看着……

    他看的时间太久了,卓然都怀疑这人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这个,有问题。”俊阳忽然说。

    “什么问题?”卓然更担心俊阳摊上麻烦,那自己的弟弟还不疯了?

    “血迹不对。”俊阳指着照片说,“在鞋底花纹前面有个半圆形的血迹。你们都是有经验的,应该知道这种形状的血迹是因为当时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血从床上流下来,流在鞋尖部位,沿着鞋尖的形状向两侧流淌。在这个半圆形的血迹后面,有大约三厘米拖拉式血迹,就像站在那里的人忽然动了脚,紧贴在地面向后挪了三厘米的距离。拖拉式血迹的后面是一个完整的血脚印。这个脚印是我的,你们可以通过技术部门仔细检查一下就能发现,我的鞋……“

    “同一款哦。”雅各不屑地插嘴道。

    俊阳无视了雅各,只对道格拉斯说:“的确是同一款,但是大小不一样。我的鞋尖要比第一个鞋印的鞋尖宽三毫米左右。”

    “你以为自己长了一双什么眼睛?光是看,就能看出相差三毫米?”

    “雅各,你闭嘴!”道格拉斯不耐烦地斥责一句,转回头说,“齐俊阳,你继续说。”

    “就是说,当时凶手的身体几乎是紧贴在床边,才能造成这个形状的血迹。然后,他后撤一点距离,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沾上了血迹。那么,如果凶手走正门离开,势必会被人发现血脚印,所以,凶手走了一条很少人知道的路径逃跑。”

    “有这种地方么?”道格拉斯不解地问。

    “有。”俊阳肯定地说,“古堡里有两条密道,其中一条是在地下室,另一条是在二楼的墙壁夹层里。第二条密道的开关就在油画后面的保险箱里。巴尔亚把它隐藏的很好。当时,我也想进入密道追击,但那时候本杰明带着人来了。”

    对于俊阳这套说辞,道格拉斯只信了七分。为什么呢?因为他从没有去过古堡,更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密道。霍华德家族不是普通生意人家,死的又是当家boss,即便是国际刑警事后再三要求勘察现场,都被官方以各种理由拒绝。连国际刑警都铩羽而归,更不用说当地警方了。所以,俊阳的话没有对证,也无法完全让他采信。

    雅各更是半点不信,话里话外的说齐俊阳是在为自己脱罪。齐俊阳没正面针对雅各做任何解释,但是雅各的怀疑,也代表了很多人。庆幸的是,在场的人都还相信他。哦不,或许,谭小青不会。

    俊阳忽然转过身,面对谭小青。说:“从我成立黑网以来,你是唯一一个能追上我的警察。你对我的行动方式、手法、习惯都很了解。你觉得我杀了人会在现场逗留二十分钟么?”

    不等谭小青开口,雅各抢先说:“巴尔亚是你的情人,或许你杀了他之后心情很复杂,站在一边看了很久也说得过去。”

    “不。”谭小青打断了雅各的分析,“俊阳,不,我是说狂徒不会。既然他决定要杀一个人,说明这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他的风格一向是办完事就走,速度快的让人吃惊。我所熟悉的狂徒绝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或许你并不了解他。”雅各讽刺道。

    谭小青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倒是了解,五年间你们谁追上他了?”

    被谭小青说的哑口无言,雅各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一肚子的怨气让他把枪口对准了齐俊阳,“嘿!你明白现在的立场么?你杀过多少人?如果我们要追究下去你会被推上绞刑架。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如果你能铲除黑网、破获跨国贩卖儿童案,击垮霍华德家族,我们可以网开一面。”

    “雅各,你可以闭嘴了!”沉稳的道格拉斯有些气恼地训斥了雅各。显然,他的这位搭档不了解很多隐情。关于对狂徒的处理,各方头疼了很久。上层有两派相对意见,有的人认为狂徒必须杀,留下则是后患无穷!有的认为,既然现在狂徒已经被驯服并一改之前的嗜血本性,那么就吸收进来,以暴制暴。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新上任的大boss,涂满豆蔻的小手一挥,“道格拉斯,你把狂徒给我搞定,他将成为我们对外的一件超级武器。如果他不愿意,就地击杀。”当时,道格拉斯直翻白眼,心说:我有那个能耐杀了狂徒早就成你上司了!

    不管怎么说,上层终究没对狂徒穷追烂打,不过,想要自由身是要付出全部代价的。道格拉斯也明白,狂徒这辈子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被周围的人议论着,俊阳忽然没了耐心。他最后告诉众人:“凶手很年轻,接触过巴尔亚。很可能是家族内部人。”

    “等等,别走!”道格拉斯及时拉住了俊阳,“为什么说凶手很年轻?”

    “他们做爱了。”俊阳面不改色地说,“你们的尸检结果不是也查出这一点。巴尔亚只喜欢跟年轻的男人做爱,超过三十五的他都没兴趣。而且……”

    ☆、08

    本杰明坏笑着暗示卓逸,在床上,巴尔亚有特殊爱好。为什么巴尔亚那么看中狂徒?因为狂徒能满足他并在床上驾驭他的人。

    卓逸觉得自己快要气爆了,但在本杰明面前,他还需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好吧,了解死者的习惯也是破案的线索之一。

    “说说看,巴尔亚有什么习惯?”

    “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本杰明带着庄卓逸回到卧室,从盒子里拿出那张光盘,放进了笔记本的光驱里。播放软件很快就弹了出来,而卓逸一直压抑着的暴躁终于到了顶点!直接将手里的水杯摔在了地上。

    播放器里正在上演一幕活春宫,主角就是巴尔亚跟他心心念念的齐俊阳。赤裸的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还有那声声不断的喘息声,无一不刺激着卓逸的心愈发绞痛。本杰明立刻按下暂停键,并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既然这样,你还是别看了。天呐,你一定是爱死了齐俊阳,是我不好,不该没这样对你。”

    该死!居然在本杰明面前暴露了弱点。卓逸狠狠搓了一把苍白的脸,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在感觉到本杰明的手已经搂到自己的腰时,卓逸深吸一口气扯开他的手,“不,你播放吧,我需要了解死者。”

    “不行,你不能再看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没关系。巴尔亚已经死了,不是么?”

    本杰明已经达到了目的,装模作样的劝了两句之后卓逸仍旧坚持要看,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点开播放键。画面里的两个人好像野兽一样做着让卓逸恨不能杀人的事。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巴尔亚忽然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根绳子,在狂徒埋头苦干的时候绑了他的双手,翻身骑在了狂徒的身上。显然,狂徒并不愿意被这样对待,但是巴尔亚压下去不知道在狂徒耳边说了什么,狂徒这才安静下来。随后,巴尔亚成了主动的一方。这原本不算什么,卓逸也没看出巴尔亚这点烂事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巴尔亚在狂徒身上狂舞了几分钟后又拿出一根绳子,这一回把他绳子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要干什么?”卓逸不解地问。

    “看着就知道了,说实在的,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显然,他们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本杰明紧贴在卓逸的背后,双臂撑开把卓逸圈在怀里。

    卓逸的心思都在录影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本杰明。他看见巴尔亚双手抓着绳子的两端,绳子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紧。随着他自己拉紧绳子,他在狂徒身上的耸动更加疯狂。

    性窒息!

    巴尔亚是自虐狂么?不,显然不是这样。随着巴尔亚特殊癖好的暴露,卓逸发现狂徒开始奋力挣脱双手的捆绑。这时候,巴尔亚说话了。

    “快,我,我要死了。”

    然后,狂徒的整个上身都弹了起来,使劲挣了两下,右手居然把绳子挣断!他的右手刚刚可以活动自如就一把扯住巴尔亚的手腕,让那根紧紧勒着巴尔亚的绳子松了下来。巴尔亚高高地昂起头,尖叫声格外刺耳。在狂徒解救他的瞬间,他释放了。但巴尔亚并没有停下来,坐在狂徒的肚子上像个疯子一样地起起落落。狂徒抱着巴尔亚的身体,亲吻他的脖子,他的肩头,他的胸膛……

    卓逸狠狠地把笔记本合上!气喘吁吁,心痛如绞。本杰明看了看卓逸惨白的脸色,很识趣地放开了他,并说:“明白了吧?能跟巴尔亚上床的人没有力量是不行的。他喜欢绑住对方,然后看对方拼命挽救自己的模样。”

    这段视频的角度很古怪,明白人一眼能看出是偷拍的。这多多少少让卓逸的心里舒坦一点,至少自家的木讷狼没有这种怪癖。所以,他清楚地记下了,本杰明想要告诉自己,一般人上不了巴尔亚的床,至少要有徒手挣断绳子的力气才可以。

    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卓逸知道肯定有些环节是错误的、是虚假的,但是他现在没办法冷静的去思索。他现在真的很想杀人。

    “抱歉,我需要安静一会。”卓逸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开门的时候手颤抖个不停。

    本杰明并没有起身护送卓逸回去,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卓逸离开。房门关上了,他脸上虚伪的同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满意足的畅快。他又打开了那段视频,看着巴尔亚几乎勒死自己。看着看着,本杰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面又一道疤,很深很深……

    房门被敲响,本杰明让外面的人进来,他拉了衣袖遮挡了手腕上的疤痕,却没有停止播放视频。进来的管家米勒愣了一下,看到视频里的两人,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从没有任何一件事、一个人能左右他的心到这般地步。卓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卧室的。他的手脚都在发抖,不,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双手冰冷,头晕眼花。很久很久没有伤害他的头疼症发作,他抱着脑袋重重地跌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俊阳,那是你的曾经。被人捆绑着,被人玩弄着,你甚至不去反抗,甚至不去思考那是不是正常的!你还在吻他,抚摸他,跟他做爱。

    我该怎么接受你的曾经?我该用什么立场接受你的曾经?

    脑袋像要炸开一样的剧痛,卓逸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满嘴的腥咸。他需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这么疼下去他会昏厥。可他没有办法,巴尔亚和狂徒的画面始终在他脑子里出现,他完全被击垮了!

    管家米勒没有敲门,轻轻地进了卓逸的客房。他看到的是卓逸浑身颤抖着卷曲成一团,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米勒吓的低呼一声跑上前去,把卓逸反过来,把手帕塞进他的嘴里。

    幸好米勒发现的及时没有让他咬断自己的舌头。昏厥的时候,卓逸念叨了几次俊阳的名字,等到医生来了给他注射了药液,他才缓缓地安静下来。

    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床边有个影子瘦瘦高高。卓逸含糊不清地叫着:“俊阳,水。”

    很快,一杯水到了他的嘴边。一只手也托起了他的背脊。喝下几口水神智也清醒了很多,这时才看清身边的人是本杰明。他对这个人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欢,单纯的只是把它当成了涉案人。但是,深夜里照顾自己喝水吃药,这样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尽管从他见到本杰明开始对方就表现的非常暧昧。卓逸始终无视他的态度。但是,在卓逸的概念里,本杰明可以出言调侃自己,可以拿些东西来刺激自己,唯独不可以这样体贴的照顾自己。他不想跟这种人说不清道不明。

    卓逸没有道谢,喝完水吃了药又躺回去扯着被子把脑袋一并蒙住,在里面闷声闷气地说:“你走吧,我要睡觉。”听声音,本杰明站了起来,随即,露在被子外面的头顶上多了一只大手,轻柔的摸了摸。

    “好好睡吧,晚安。”本杰明说完,转身离开了卓逸的卧室。那之后,卓逸睡意全无。

    在卓然的别墅里,俊阳坐了一个晚上。这一夜究竟想了什么,因为过于复杂繁乱而模糊不清。大半都是卓逸的事,想着他现在睡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心情好不好。俊阳也知道卓逸肯定是好不了的,自己这一走,卓逸会气的发狂吧?或许等着回到卓逸身边,那只狐狸会果断提出分手也说不定。分与不分,俊阳心里有数,哪怕重新追求卓逸,他也不会放弃得之不易的幸福。

    对卓逸,不仅仅是一份爱情。

    是卓逸把自己拉出封闭而又黑暗的世界,他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看到将来的希望,尽管狐狸的方法很笨拙甚至有些霸道,但不可否认,狐狸让自己从灵魂深处摆脱了“狂徒”这个身份。他现在就是齐俊阳,庄卓逸的齐俊阳。

    如果!齐俊阳想,如果这一次自己能全身而退,这辈子就守着卓逸,天塌下来也不会再离开他。万一回不去……

    “俊阳,国籍刑警又回来了,你最好出来看看。”卓然的闯入打断了俊阳不祥的念头。他默默地起身,将一夜的思念和忐忑关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

    国际刑警去而复返这并没有让俊阳感到奇怪,谭小青更是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一样,打着哈欠喝着咖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即便是庄卓然,也有了心理准备。事实上,三个人心里都有数,昨天,俊阳的一番分析打破了国际刑警的原计划。

    相比雅各的冲动,道格拉斯一直都很冷静。昨天他选择告辞,也是为了彼此间的合作。这就是他比雅各高明的地方。不管齐俊阳是谁,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他们跟他是一条船上的。只要有庄卓逸在,就不害怕齐俊阳会反戈相向。

    两名警官似乎也是一夜没睡。道格拉斯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对帮佣说:“给我也来杯咖啡,谢谢。”随后,道格拉斯建议大家去书房说话。

    这一次,道格拉斯带来的是有关于跨国拐卖儿童犯罪案的资料,他把资料影印了两份,一份给齐俊阳,一份给了谭小青。谭小青不会回避卓然,拉着他一起看资料。没看多一会儿,庄卓然的脸色阴沉下来。

    卓然一直以为这个案子,只是他概念里的“拐卖儿童”但他所看到的的资料说明,案件已经跟屠杀毫无区别。偏远落后的小村庄,罪犯闯入农户家,抢走了孩子,并将孩子的家人全部杀光。这样的案子,在国内就有三起,国外一共十六起,大多很分散,几乎是抢一个孩子换一个地方。

    根据国际刑警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个跨国犯罪组织最少有二十人。他们武器配备精良,行动迅速。等警方接到消息,他们早已逃之夭夭。谭小青也算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了,但是面对这样一手资料,他还是泻出了杀气。那些冷血的没人性的杂种,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孩子的家庭!

    谭小青和庄卓然的脸色都不好看,但是跟齐俊阳的相比他们算是好了些的。看过资料的齐俊阳直接杀出门。坐在门口的道格拉斯只觉得一阵劲风略过,一个人影闪过……

    ☆、09

    “齐俊阳!”谭小青扔下手里的资料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吓的庄卓然冒出一身的冷汗。

    “小青!”见鬼,这可是三楼。庄卓然紧张地趴在窗口往下看。只见谭小青稳稳落地之后就势一蹬脚,整个人像只灵活的猫儿,窜出去三四米远。而齐俊阳已经跑到了大门口,速度、力量让庄卓然目瞪口呆。自家老婆的体能已经很厉害了,但是跟齐俊阳相比明显被拉开了差距。齐俊阳简直、简直就是个体能变态!

    谭小青知道直线追击是不可能抓住齐俊阳的,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跃上围墙,在仅有五十厘米宽的围墙上健步如飞。抄捷径落在墙外。他的双脚刚落地,齐俊阳已经跑了过来。

    俩人一照面仅仅是一呼一吸之间的变化。谭小青却在齐俊阳的眼睛里看到了冷到骨子里的恨,阴冷噬人的杀意。他恍惚了,自从见过“齐俊阳”这人到现在,他没看到如此决绝的眼神。不,这已经不是齐俊阳了,是狂徒!这才是当年的狂徒。

    “让开。”俊阳冷声冷语地说。

    “回去!”

    “让开!”

    “回去!”

    俊阳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直视着谭小青,“我不想跟你动手,让开。”

    谭小青三番两次强压怒火,不断提醒自己,此刻面对的是齐俊阳,而不是当年的狂徒。即便心中的恨挤压许久,他仍然谨记:生命里不是只有仇恨。他深深吸了口气,说:“你现在是齐俊阳不是狂徒,你已经答应了跟国际刑警合作就要懂得资源共享。你拿着别人辛苦的来的成果去干自己的事,你觉得合适么?”

    俊阳对谭小青的劝说无动于衷,“我来这里只是想了结当年的事,给他一个交代。与你们无关。”

    “齐俊阳,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

    “你没那本事。”

    齐俊阳并不是故意激怒谭小青,他只是实话实说。这种令人恨的咬牙切齿的行径并非他的恶意。

    卓逸曾经说过,俊阳的童年和成长经历让他缺失了很多感情。用现代医学术语来说,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患有“情感性人格障碍”说白了,不要把齐俊阳的心理状态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

    有的时候,齐俊阳并没有恶意。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年,谭小青为了抓捕狂徒不知耗尽多少心力,不但毫无收获,还失去了自己的战友。他如今能够冷静地面对齐俊阳已经是极限,哪里还受得了对方的刺激。谭小青也不是老实孩子,当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等缓过神来,已经跟齐俊阳动了手。

    齐俊阳不在乎谭小青的攻击,或者说,对方攻击与否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下,便跟谭小青大打出手。

    担心自家老婆的庄卓然和两名国际刑警匆忙赶到,三个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谭小青对战齐俊阳。道格拉斯跟雅各怀着一半看戏一半分析的态度,没有阻止。而卓然却是吃惊不已!

    谭小青的身手很好,卓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但他不清楚谭小青的身手究竟好了什么程度。现在一看,卓然才深深知晓:今后,绝对不能让他发脾气!

    谭小青就像一只灵活的猫,拳脚身法巧妙诡异。跟他相比,齐俊阳就像一只猛虎,没有花招,没有套路,全凭着稳准狠和对人体各个死穴的熟悉程度,拳拳致命,招招狠辣。

    俩个都伤不起啊。自己老婆伤了他会心疼,齐俊阳伤了弟弟会心疼。卓然急的使劲推了一把身边的雅各:“快去阻止他们。”

    “你开玩笑么?虽然我是警察,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殉职。”

    “该死!”卓然痛骂了一声,不顾自己半点功夫不会的事实,直接冲了上去。

    道格拉斯觉得脸上发烧,三人中最弱的一个都冲出去了,他们这两个带枪的却唯唯诺诺,简直不能看!当下,也跟着卓然冲了过去。

    突然闯入战局的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着:我冲进你们俩中间,你们总该停手了吧?可他还没摸到谭小青的衣边儿,忽觉两股力量推着他猛地退到了一旁。那俩人什么时候对他出手的,怎么出的手他都没看清。

    幸好道格拉斯比较靠谱,硬生生挨了齐俊阳一拳,谭小青一脚,才把俩人分开。他一手推着谭小青,一手拦着齐俊阳,扬声喝道:“都冷静点!”

    卓然赶紧把谭小青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并对齐俊阳说:“如果卓逸在这,你还会走?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他会恨你一辈子。”

    庄卓逸,永远都是齐俊阳的死穴!

    看着齐俊阳闷头往回走,道格拉斯摸摸下巴嘀咕:“原来只要提卓逸就可以了么?”

    卓然冷眼看着道格拉斯,“怎么你来的时候上司没安排个身手好的人呢?还是一个被你们开除的人追上他。”

    我操!这一刀刺中了道格拉斯的心,他哑口无言地看着卓然。心想:这人生气了吧?肯定生气了吧?

    卓然搂着怒气冲冲的谭小青说悄悄话:“我都不知道你认真起来这么帅。”

    好吧,卓然成功的熄灭了谭小青的怒火。谭小青哭笑不得地给了卓然的肚子一拳,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太冲动了些。这时候,卓然继续低声劝解,“你啊,跟一个问题儿童较什么真儿。”

    问题儿童为什么看了资料后暴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在座的几位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回到书房后都不开口,只等着俊阳自己酝酿好了道出实情。俊阳也是看在卓然的面子上才回来,光是道格拉斯和谭小青还不足以让他坐在这里细细地说明情况。但归根结底,他究竟是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一份关于跨国贩卖儿童的案子刺激了齐俊阳险些变身狂徒,为什么?用齐俊阳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经历过。”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里的震撼还夹杂着一些酸痛。

    对于谭小青来说,俊阳的话让他感触更深一些。在追捕狂徒的那几年他就琢磨过,究竟是什么环境才能搞出狂徒这种人来?答案,当然是“未知”,尽管谭小青假设过很多种可能性,到头来,都与事实相距甚远。想来想去,谭小青觉得自家男人说的很对,齐俊阳就是个问题儿童!

    虽然说了一点自己的身世,齐俊阳也不会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代了出去。他只说,他小时候也是被人抓走的,那时候是五岁还是四岁,他不记得了。他记得的有两件事。一,家里的人都死了;二,自己的名字。其后,死活不肯再开口,即便道格拉斯再一次以卓逸为名劝导他多说一些,俊阳还是沉默不语。庄卓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特倒不是觉得齐俊阳这人矫情,而是发现,这件事,或者说这个话题,深深刺痛了齐俊阳的心。没有卓逸在,谁都不敢保证齐俊阳一旦暴走还能不能冷静下来。他示意道格拉斯不要再逼问。

    俊阳没有想到为自己说情的居然是庄卓然,毕竟十几分钟前他还想着把谭小青打的手脚骨折。他诧异地瞥了一眼,遂又低下头没了反应。卓然也不想强求齐俊阳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两起案子搅合在一起,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他说:“俊阳,刚才你出去准备干什么?”

    “找线索。”俊阳闷闷地说,“国际刑警的线索太少,我需要掌握更多的。你们别管我,该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

    “卓逸呢?”卓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他还在霍华德家族的古堡里,你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

    俊阳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来。抓着门把手不动也不说话。众人不解。他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不晓得怎么说么?此景此景,真是麻烦到家,能控制齐俊阳的人不在,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成了问题!众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思念庄卓逸。

    “谈谈。”齐俊阳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两个字。

    站在窗边的谭小青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转过身,也说了句:“没大碍。”

    见鬼!这种交流方式太科幻了!雅各无语地捂着脸,感到心力交瘁。

    这俩人的脑子构造到底是什么样的,雅各已经不想去思索了。道格拉斯也没问:你们俩不打,只是谈谈对吧?而庄卓然,很欣慰地拍拍谭小青肩膀,顾励他跟齐俊阳单独谈谈。

    他们谈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但半小时后,谭小青面色阴沉地走出来,取了自己珍藏的狙击枪,换了身衣服……

    如果说卓然是一个喜欢在享受工作的同时也给自己找点乐子的人,那么,谭小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在他的世界里,娱乐、爱情甚至是亲情都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这跟他早年做过狙击手有很大的关系。坚忍、执着、强悍的忍耐力,早就融进了骨血里。没有人会怀疑谭小青是个优秀的警员,但正因为这样,他被三振出局。

    不论是公司集团,还是国际刑警总部,套一句老话,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谭小青是一根钢打的标枪,不弯不曲,最后只落得个被卸职的结果算是比较走运的了。庄卓然曾经说过:小青的脾气秉性,能活到现在也是不易。

    齐俊阳也偷偷跟卓逸说过: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谭小青。

    这么多年了,狂徒因为逸公子变成了齐俊阳,逸公子为了齐俊阳学会了隐忍妥协,卓然为了身边人一再改变原则。大家都在改变……

    可谭小青还是谭小青,不管是追着狂徒跑的,还是现在跟卓然生活在一起的,都是一个谭小青。只有他从未变过,从未放弃过。

    面对固执到让人心疼的谭小青,庄卓然无法以爱的名义留下他。卓然长吁一声,“我不希望你在拼命的时候还想着我,那样会让你分神。我也不奢望你不受伤,但是你必须保证完好无损的回来。记住,小青,你的命,你的身体都是我的。”

    谭小青抿着嘴低下头,沉沉地嗯了一声。不在乎旁边人的围观,勾着庄卓然的脖子深吻了一回。

    ☆、10

    冬日的维也纳对已经习惯了寒冷的庄卓逸来说是暖了些,他不由得怀念起家里庭院的积雪,还有衣橱里的鹅绒服。事实上,在冬天,庄卓逸也只是穿件稍厚一点的外套,配上里面的毛衫就足够了。跟俊阳在一起后,他比以往更懂得照顾自己,顺便也照顾了俊阳。一次性买了两件,同一款同一颜色。卓逸觉得情侣装这种东西穿不穿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两件衣服买回来只穿过一次就被收进衣橱,就那么放着,他觉得开心。

    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那些都是他的过去,现在的齐俊阳是自己的私有品,今后的生活不是比以前的回忆更重要么?想的再现实一点,手里的这份资料才是紧要的。

    庄卓逸把关于跨国贩卖儿童案的资料合上,转头看着本杰明。

    “这东西,你哪找到的?”

    “你提到过,我就请朋友从警察局搞来一份。”本杰明坐在太阳伞下,微笑着说,“重要的事我不会忘记。”

    本杰明带来的这份资料跟齐俊阳看到的是同一份,但是庄卓逸不确定本杰明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他看过资料后的神情却是很古怪。他觉得这份资料很眼熟,好像在不久前看过似的。但是他可以肯定,看过的那一份绝对不是通过警方或是与警方有关的人再转到自己手里。究竟是在哪里,什么情况下看到的,庄卓逸一时间毫无头绪。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本杰明,或者说,现在的卓逸似乎放弃了对所有案件的兴趣。

    这不难理解,任谁看到现任男友和其以前的情人的性爱录影也不会还有个好心情。

    庄卓逸一遍一遍地劝说自己不要为那段录像搅扰了心神,但再一次观看录像,还是让他怒火中烧!最后一次,庄卓逸告诉自己:现在他是侦探,要做的是破解巴尔亚被杀一案。观看这种录像是要找出被害人习性、掌握被害人的喜好,以便从中抓住线索。

    将爱情与齐俊阳摒除脑海,却无法忽略复发的头疼症。手边放着止痛药,看过一遍又一遍的录影,药片已经吃了三个。他有拿起第四个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探了过来,将药片取走。

    本杰明没想到庄卓逸居然反复的观看这段录影,说不佩服这人是违心的,看他不停地吃药,心里竟然也有了几分真切的怜惜。庄卓逸,真是个矛盾的存在体。他厌恶这段录像,却又一遍一遍重复观看,有的时候,按下暂停键,看着静止的画面长达十几分钟。有的时候,头疼导致他脸色苍白,他使劲按着脑袋,仍旧坚持继续看。他非常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把他圈在了双臂之间。

    本杰明细细打量卓逸的五官。不可否认,庄卓逸是个标准的“美人”。本杰明作为新时代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在各方面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可以流利地说三种语言,可以跟各行艺术家讨论他们的专长。他很好学,第一次听说庄卓逸的雅称时,还特意请教过别人。“公子”这个称呼究竟有何意义?

    本杰明不会像别人那样对一个人感兴趣且还没见面就臆想这个人的一切,他喜欢放空对对方的猜测,等待着对方走到他面前,在白白的一张纸上,涂满带给他的惊喜。庄卓逸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惊喜,不止是优雅又蕴含的东方气质,还有一份狡诈和狠戾,一份精明和隐忍。本杰明乐于逗弄庄卓逸失控暴躁,乐于看他卸掉表面的伪装,暴露出真实的自我。但不能说本杰明对庄卓逸有了什么非分之想,用本杰明自己的话来说:逸公子很好,但还差了一点。

    这个差一点究竟差了什么,只有本杰明自己知道。

    对于庄卓逸来说,本杰明的行为无非是想打乱自己的步骤,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或许他只是想看看好戏。无论什么出发点和目的,庄卓逸都被他成功的激怒了。那段录像,是本杰明拿来击垮他的武器之一。庄卓逸明明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却深深的被阴谋缠住。因为爱,所以乱。

    这种时候,庄卓逸不能让本杰明的计划得逞,不管是反击,还是为了齐俊阳,他都必须坚持下去。

    庄卓逸已经不是那个肆意妄为逸公子了,他懂得在什么局势下该有什么姿态。他没有对本杰明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恶意,或者说,他必须跟本杰明玩这种相互刺激的游戏。他默许了本杰明对自己的亲近,拉手、搭肩、将他圈在双臂的控制范围……

    庄卓逸的“依赖”让本杰明很愉快,他似乎喜欢上照顾庄卓逸这种事。此时,他又拉起庄卓逸的手。他很自然地关心他,就像是相濡以沫的老朋友。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不要总是闷在家里。”本杰明轻声说道。

    “出去?去哪里?维也纳我也经常来,不觉得哪里好玩。”

    “去我的葡萄园看看?”

    这个提议,卓逸表现的很有兴趣。本杰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活力,忽然间,也开心起来。他拉着庄卓逸起身,有些兴奋地朝着主屋走,“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出发。”言罢,吩咐跟在身边的管家米勒,马上通知葡萄园,准备最丰盛的午餐。

    临走前,卓逸把资料传到了卓然的邮箱里。并附带一句话:1,去问爷爷;2,别让他接触黑网。

    卓逸刚刚发完邮件,管家米勒推门而入。他礼貌地告诉卓逸,葡萄园之行恐怕要耽搁一些时间。因为,国际刑警的人来了,本杰明请他到前厅说话。

    这个时候国际刑警来干什么?卓逸不免多想了一些原因。国际刑警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轻易跟本杰明接触,那会打草惊蛇,国际刑警不会傻到跑来找麻烦。

    怀着一些猜测,庄卓逸去了大厅。他并不意外,国际刑警派来的并不是跟他合作的道格拉斯和雅各。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

    国际刑警似乎也不惊讶庄卓逸的出现,显然,对于本杰明软禁了这位华人侦探他们早就知情。庄卓逸没说什么客套话,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他点点头,选择坐在一个单独的沙发上,端着米勒送来的红茶,细细品咂。

    在卓逸来之前,本杰明已经跟国际刑警交谈了几句。看神色,双方似乎都不满意。本杰明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继续说道:“真遗憾,我没有能力帮助两位。”

    男警官说:“霍华德先生,我们通过数起儿童绑架案的线索查到您的手下斯尔。紧跟着,斯尔偷渡到z国,并试图杀害庄先生。作为斯尔的boss,您难道毫不知情?”

    “从表面上看,我是应该知情的,至少该知道一些。但现实情况却很糟糕,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本杰明开始跟国际刑警的人打太极,“两位警官知道我有多少保镖么?贴身的二十四个,外围防护的三十七个。我还没有算在家里和公司那边执勤的人数。这么多保镖,我怎么可能去关心每一个人呢?”

    “总有几个人是特殊的。”女警官说。

    这话说的绵里藏针,本杰明却是微微一笑,说:“当然,有些人是特殊的。比如说庄先生,他对我来说就是特殊的。我不知道斯尔为什么要杀他,我也很愧疚斯尔居然做出这种事。所以,为了弥补部下的过失,我要照顾好庄先生。”

    这一招转的倒是很漂亮。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国际刑警的矛头,又将自己跟他的关系拉进一步,无形中让国际刑警的人疏远自己。本杰明霍华德,真不愧是统领黑手党家族的大boss。

    对于本杰明的小花招,庄卓逸并没有拆穿他。他继续品他的红茶,继续做个听客。但是,女警官的话头却抛了过来,她问:“庄先生,您是来这里做客,还是找人呢?”

    你他妈的还能再白痴一点么?庄卓逸面露微笑的时候,在心里痛骂这位国际刑警。从他抵达维也纳直至现在,跟本杰明之间的较量都在桌子底下,她这一问,显然是将那层窗户纸戳破。

    庄卓逸没给国际刑警什么好脸儿,冷冰冰地回答:“我来查案。”

    “哦?查什么案子?”

    “当年巴尔亚被杀案。”

    “杀了巴尔亚的不是狂徒么?”女警官心中暗喜,很快就能让庄卓逸跟本杰明翻脸,“那时候,还是本杰明霍华德先生发出了击杀令。”

    闻言,庄卓逸抬眼瞥了一下本杰明。随后,继续垂眼喝他的红茶,并回答女警官:“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不管是当地警察还是国际刑警,在巴尔亚一案上都没有官方结案说明。这都过了几年了?”

    “三年。”本杰明说道。

    庄卓逸挑挑眉,略傲慢地看着女警官,“三年,这么久的时间你们都不结案。作为被害人的亲属,本杰明有权利也有资格另找门路。当然了,如果你们现在能出示确凿的证据,我马上回国。”

    蛇打七寸!在巴尔亚一案上,没有证据表明凶手就是狂徒,国籍刑警站着说话都直不起腰来。一番交锋,败下阵来。

    卓逸趁热打铁,“我说二位,你们今天来究竟是来调查斯尔,还是调查巴尔亚一案?”

    “当然是调查斯尔。”男警官抢先一步开口,显然是意识到同事斗不过庄卓逸,“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斯尔等人很有可能参与了跨国贩卖儿童的犯罪活动。”

    “你说清楚些。”庄卓逸提醒道,“什么叫‘斯尔等人’这个‘等人’指的是谁?”

    “这是一个犯罪组织,当然不可能只有斯尔一个人。”

    “那么犯罪组织的其他成员呢?你们掌握了么?”

    “这……”男警官也被问的有些词穷,“目前为止,资料不能泄露。”

    “那就等你们能泄露的时候再来吧。”卓逸优雅地笑着起身,“我相信,霍华德家族的大门永远会为你们敞开。”

    第一次交锋,国际刑警没捞到好处,只能暂时作罢。庄卓逸也没把这俩人放在心上,他看的出来,道格拉斯跟雅各才是正规军,这二位,充其量也就是野路子。但是,本杰明的反应却让他深深疑惑。本杰明把他送上车,站在外面说:“你先去葡萄园,我还去公司处理点公务。很快就去陪你。”

    是被那俩野路子刺激到某根神经了吧?卓逸也没挑破这层窗户纸,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11

    深夜,维也纳郊外仍旧是一片繁华景象。位于警方都懒得插手的红灯小街最深处,是一家已经开了十六年的酒吧。酒吧后面有一块空地,常来的客人们都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来这里的都没有好人。他们喝多了需要一个地方来发泄用不完的精力,或相互殴打,或沉溺毒品,总之,他们需要一个这样的场所。

    齐俊阳仍旧戴着他已经洗的发白的帽子,进门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帽檐,低着头,径直走到吧台前面。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翩翩大腹,满头银发。他斜眼看了看忽然出现在的亚洲男人,深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和惊恐。

    “一杯白水。”俊阳把酒钱放在吧台上,点了一杯水。

    老板愣了愣,随即,去倒水的手难以控制地哆嗦起来。他的眼睛急速瞥过角落处的一张桌子,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飞快收回了目光。白水放在吧台上,那钱,老板推回俊阳的手边。

    “一杯水不要钱。”老板说完,紧张地俯身紧靠在吧台上,“您,您别怪他。他知道您还活着几乎要疯了,他坚持见您一面。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

    听着老板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俊阳只看着手里的水杯,他闻了闻便放下了。

    与此同时。

    谭小青隐身在树上,茂密的枝桠叶子遮掩了他的身形以及手中的狙击枪。通过精准度极高的瞄准镜,谭小青看到齐俊阳走进酒吧,他开始负责周围的警戒工作和青岛工作,体会着睽违已久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观察瞄准镜里的世界。酒吧,空地以及周围的建筑,在这个狭小的镜头中透露给谭小青太多的信息,让他可以确定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哪里潜伏着未知的对手。聚精会神之中,本能的警惕性让他察觉到身边隐藏了一个微弱的气息,似乎来自他的身后。

    如果这时候谭小青回了头,估计就是九死一生。一阵夜风吹过,吹的深冬里还枝繁叶茂的大树沙沙直响,谭小青忽然掉了下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被谭小青的突变打的措手不及,低低惊呼了一声!枝桠茂叶间,谭小青纤瘦的身子只留下一道影,眨眼间的变化,让人想抓他都来不及。一只手,徒劳地伸出来,堪堪擦过谭小青的衣领。

    安静而又诡异的树叶间,轻不可闻的咔哒声传来。那是狙击枪扣动扳机的声音。子弹嗖地一声飞向天空,擦着那人的耳朵……

    “不许动。”谭小青低声威胁着。

    男人蒙着脸,仅仅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他诧异地看着谭小青,看着这个灵活似猫的男子居然倒挂在树上,脑袋朝下,端着枪,枪口直顶着自己的下巴。

    “你是谁?”谭小青冷静稳重,手稳,声沉,“给你三十秒,不说我就开枪。”

    男人在谭小青的威胁下,竟然笑了。好看的眼满是笑意地看着他,“你真要杀了我一定会后悔。”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眼睛。但是……好熟悉的感觉。

    端着枪的谭小青就在这晃神的一点功夫里被对方反手制住,枪口避开了男人的下巴,被他紧紧握着。谭小青猛地醒悟过来,刚要出手,男人忽然俯下身,也挂在了树上。两根腊肠面对面,挨的极近极近。那双眼睛,也彻底笑了起来,好似赏玩新到手的宝贝,满意且喜欢。

    “如果你再重05公斤,这根树枝就载不动你了。最近胖了么?”说着,竟然伸手在谭小青的脸上摸了一把,“嗯,是胖了。”

    被调戏了!谭小青脸不红气不喘,冷眼看着这个蒙着脸的男人。不知何时,谭小青只用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着匕首顶在男人的肚子上,“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这话该我先说啊。”男人似乎很苦恼地嘀咕着,“如果你想活命,就马上把齐俊阳叫出来。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这里有埋伏?不可能啊,前前后后他都看过了,没发现任何危险。

    与大树上的剑拔弩张不同,酒吧里充斥着糜烂的气息。齐俊阳不习惯被老板盯着索要答案,只好闷声说:“我没回来。狂徒这个称号已经不是我的。你们尽早抽身。”说着,俊阳又把水钱拿起,塞进老板的手里。最后一句,“找钱。”

    老板知道,这是唯一可以传递消息的机会。他险些因为激动而毁了朋友的苦心。忙不迭地转回身在收音机里取了零钱,卷着细如香烟的纸条,一并给了俊阳。

    俊阳在酒吧里只逗留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便匆匆离去。隐身在昏暗角落处的男人,紧紧盯着他的身影。眼睛里竟然溢出了泪水。他拔腿追上去,却被从吧台里出来的老板拦住。

    “你别坏了规矩。”老板警告朋友,“想死么?被雷比特知道你就完了!他特意不跟你见面,你该明白是为什么。”

    “但是……”

    “回去坐着!找两个妞儿爽爽,立刻忘记刚才见过的一切。”

    没人希望自己的朋友死于非命。不管是老板,还是齐俊阳。为了打探黑网的内部消息,齐俊阳不得不留下联络记号和暗语联系曾经的部下。如果可以,齐俊阳绝对不想让他们跟自己有任何牵扯。所以,他来去匆匆。

    然而,有的时候,上天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好意而网开一面。当整个酒吧被炸上天,灼热的气流险些把齐俊阳冲了一个跟头的瞬间。残酷的事实再一次告诉他:是你害死了那些人。

    齐俊阳怒目圆睁,站稳脚步转身朝着爆炸现场跑去。忽然,从耳机里传来谭小青急吼吼的叫声:“快跑,有埋伏!东南方,八点方向,快!”

    齐俊阳不是冲动的类型,观察手已经给出逃跑路线,他必须按照他说的做。当下,不再顾虑其他,找到最隐秘的路线直奔东南方。还差五十多米跑到目的地,忽听谭小青继续喊:“向北,两点。”

    不消半刻,谭小青的指令一个跟着一个传达过来。

    “停,前面有巡警正在赶往案发地。回身站住,你左边十五米有个垃圾箱,藏起来。”

    “回去。主干道a85清障完毕,从西至北,给你两分钟。”

    “快快快,马上要封路了!你还有八秒钟。”

    “停下!转南,右侧十一点方向。前两公路处有片树林,半小时后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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