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正文 第269节
[鼠猫]龙图案卷集 作者:耳雅
第269节
展昭也点头,“要亮到喵喵楼都能看见,等于是房舍之中所有的灯火都亮了。”
白玉堂也点头,两人在第一间大厅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可疑,而且此时两人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人的气息,于是就往后边走。
从第一间厅走出来,眼前先是一座漂亮的石雕屏风。
金家是生意人,讲究好彩头,这石雕屏风雕的花团锦簇的,正中间四个大字——金玉满堂。
展昭和白玉堂绕过屏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真的是只能用巨大来形容,金家主人家的宅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花园后边好几扇圆形石门,看来花园还不止一个。
展昭望天,心说这有钱人就是闲的啊,从前厅走到书房要半个时辰,也不嫌累,这宅子难道是按皇宫这么设计的?在家里迷路很有趣么?
展昭就想往前走,但是身后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展昭回头。
白玉堂指了指身后……刚才他们绕过的那座石头屏风的背面。
展昭一回头,愣住。
就见石头屏风的背面,挂着个人。
展昭举着火把,和白玉堂一起走近看,此时……天上有一阵风过,遮住月亮的云层散开,月光正好洒在石雕屏风上,那场面,也就展昭和白玉堂艺高人胆大,换个别的胆小的,估计当场吓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在那块石壁的正当中,有一个人“挂”在那里,或者说……是被“钉”在那里。
这人的脖子正中间插着一根木棒,是灯笼杆的后半截,杆子的前半截上,还挂着个大大的奠字灯笼,灯笼上都是血,触目惊心!死者整个脖子被木杆刺穿之后插进了石壁之中,整个人吊死鬼一样挂在那里,脖子都被身体拽长了,死状异常恐怖。
死者面容扭曲,双目圆睁,除了狰狞几乎已经无法分辨出他原本的模样。
展昭和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了良久,大概分辨出,死者四五十岁年纪,头发灰白,身材瘦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衣着考究,好似有些眼熟。鲜血染红了他整个前襟以及身前还在随风轻轻晃动的灯笼,地上一滩血水。
即便死状可怖,但在展昭和白玉堂看来,这还并非是最诡异的……更加让两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是,死者的脖子两边,被插进了两朵硕大的百花。还不是真花,而是寿衣店里做的那种扎花圈用的白色纸花。
两人盯着这诡异的尸体看了良久,才缓过劲来。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一滩血旁边。
展昭也看到了,那里掉着一把折扇。
展昭摸了摸下巴,刚才他们听到了“啪嗒”一声,应该就是这把扇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吧看血的凝固成都,凶手是刚走,这人也刚死,尸体还没凉透呢。
白玉堂走过去,将扇子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抬头看展昭,“我大概知道死的是谁了。”
展昭也走过去,看了一眼扇子的扇面,惊讶,又看了看尸体,似乎是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惊讶,“真的是他……大半夜的怎么死在这儿了?!”
第522章 【失窃之物】
开封府里,公孙搂着胖乎乎的儿子刚睡着,就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公孙将小四子塞进被子里,小心地起身,披上外袍出门看。
就见王朝马汉站在门口,马汉小声跟公孙说,“先生,出了人命官司了,展大人说要你去验尸,还说死掉的人你认识。”
“什么!”公孙一惊,赶忙进去穿好衣服,提起小药箱,跟着王朝马汉出门了。
坐着马车一直到了西山的山脚下,就见皇城军将西山整个围起来了,欧阳少征打着哈欠坐在山坡上的一块石碑上。
公孙走到他跟前,“出什么事了?”
“都邪了门了。”欧阳托着下巴直晃头,“展昭和白玉堂在宅子里呢。”
公孙皱眉,就见统领曹兰正站在金家老宅外墙豁口的地方对自己招手。
公孙急匆匆上了山,王朝马汉扶着他翻过了围墙,就见宅内已经点了不少灯笼,张龙赵虎带着些衙役正在四外查看,看到公孙来了,就带着他穿过前厅,转过屏风。
此时,屏风前边挑了两盏高高的气死风灯,照得大半个院子都亮如白昼。
即便如此,那石屏风后边高高挂着的尸体,还是异常的可怖。
公孙一看就皱眉,“这谁下的手啊?”
同样的,由于尸体的面容扭曲,公孙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是哪个认识的人,可见也不是什么特别熟的人,就问站在一旁的展昭,“这谁啊?”
展昭递上了一把扇子给公孙。
公孙打开一看,一愣。
扇子上,题了一首词,字迹清俊飘逸,落款清清楚楚——公孙策。
公孙认得这把扇子,扇面是自己写的。
开封府求公孙字的人不多,倒不是因为公孙的字不好,相反的,公孙的字好得一塌糊涂,只是……公孙先生是郎中,每天要写不知道多少张方子,所以说要他的字太容易了,请他看个病就成了,每家药铺都收了一打,谁跑来要就给一张。
这个扇面是公孙给一个老翁写的,那老翁是个药农,公孙经常跟他买药,人很老实。有一天,他突然跑来,拿着个白扇面儿,请公孙帮忙提首诗,最好能再落个款。
公孙有些不解,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个玩扇子的,不过公孙也没多问,还是帮老头写了。
老头千恩万谢走了,过了几天,天尊突然跑来问公孙,是不是给写意画馆的馆长谢意亭提了扇面还落了款,他正到处跟人吹牛说跟你有交情呢。
公孙愣了愣,有些莫名。
谢意亭是开封城里一个买卖人,专开画馆,又喜好结交文人,附庸风雅。
这人展昭和白玉堂也认识,展昭认识他是因为他是开封地面上有头有脸的商贾,自然会打到交道。白玉堂认识他则是因为天尊喜欢逛画馆,看上了什么就买,都是画馆的人送到白府然后白府付账。原本这种事情伙计干就行了,但每次给白府送画都是谢意亭亲自来,于是白玉堂碰到过他两次,也看见过他手中公孙写的扇子。白玉堂一开始真以为他是公孙的朋友,虽然觉得此人有些奸商相,不过对他还是很客气。
后来公孙找那老药农问过,原来这老头家长子欠了谢意亭的银子还不上,谢意亭说没钱还也行,如果能让公孙先生帮忙写个扇面落个款,欠款就一笔勾销!
公孙知道后倒是也没追究,开封府众人大多知道这个事儿,幸好谢意亭也是个有分寸的,拿着公孙亲手提的扇子也不为招摇撞骗,只为了吹吹牛提升一下档次,跟人谈买卖的时候有个话题什么的。
谢意亭这人吧,不好不坏,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买卖人,平日里也是衣冠楚楚相当气派,怎么死状如此凄惨?还有他大半夜的跑鬼宅来干嘛?
公孙走过去,贴着墙壁看谢意亭脖子上的灯笼杆,惊讶,“这凶手应该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灯笼杆是普通木头,要将普通木头挂住个人还插到石壁里头,没点儿内力根本不可能办到。
公孙摇头,“谢意亭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插了两朵纸花在脖子上,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白玉堂问,“是不是某种风俗?”
公孙摸着下巴想,“没听过有这种风俗啊。”
展昭皱眉。
这时,曹兰进来了,跟展昭说,他派了皇城军的人到附近找过,这生更半夜的路上没人,应该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事。附近几乎人家也都睡了,没听到动静,更不知道这宅子有没有亮过灯。
展昭点点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公孙让人将谢意亭的尸体取下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后,告诉展昭跟白玉堂,“没有其他外伤,就这根杆子穿喉之后死的,我带回去再验验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展昭让张龙赵虎抬着尸体,随公孙先回去。
这时,王朝马汉走了过来,“展大人,后边好多房舍,大多封着门窗。”
展昭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天都快亮了,那凶手下手干净利索,一点线索也没留下,而至于这金家老宅规模庞大,要查起来是个大工程。这凶手非要让谢意亭死在这座鬼宅里,应该也有他的目的……看来要翻查金家的旧案了。
展昭叫王朝马汉回去将详情禀报给包大人,自己和白玉堂一起下山,想去谢意亭的家里问问。
山下,欧阳少征正抱着胳膊,跟一个胖乎乎的小兵聊着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过去。
欧阳看到两人,指了指那小兵,道,“他家就住在谢意亭家隔壁。”
展昭一挑眉——这么巧啊。
那小兵姓王,兵营里大家都叫他王小胖。
展昭就问他,“你和谢意亭熟么?”
王小胖摇摇头,“我跟他不熟,不过跟他家的丫鬟们熟。”
展昭望天,白玉堂则是点点头,跟丫鬟们熟通常就表示对人家知根知底……
“那你知道什么跟谢意亭被杀有关系的线索么?”展昭问。
王小胖点点头,“首先啊,谢意亭估计不是自个儿来的。”
“哦?”展昭问,“为什么这么推断?”
“谢掌柜的最胆小了!他家每逢初一十五必拜神,家里摆了好多佛祖菩萨,还有就是,他家所有女人脸上都不准擦粉!”
展昭好奇,“为什么不准擦粉?”
“说是大半夜看到了惨白一张脸吓人!”王小胖眯眼,“他家丫鬟都说他最怕鬼了!那天丫鬟们晚上玩儿碟仙,不料被谢掌柜的撞见了,他就发了老大一场脾气,差点把她们都撵走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听着貌似真的是怕鬼。
“还有呢?”展昭问,“他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之类?”
“嗯……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他家前几天闹贼了!”王小胖说。
“什么被偷走了?”展昭问,“书画还是钱?”
“这个不知道啊。”王小胖接着道,“大概是半个月前的傍晚吧,那天我正和我爹在院子里吃我娘包的馄饨,听到隔壁谢府里头乱糟糟的,像是出了什么事,就到门口看了一眼。就见他家的家人出出进进的,不过后来很快就关门了。第二天我跟他家丫鬟打听,听说昨晚谢意亭从画馆回来,进书房没多久突然喊着跑出来,说进贼了!一个劲问刚才谁进过他书房了。管家说没人进去过啊,就问他丢了什么,要不要报官。可谢掌柜的没让报官,就让他们找,还有就是问有没有人进过他书房,但是到头来他也没说究竟丢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丢了什么都不说,还不报官?
欧阳少征笑了笑,“别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谢意亭是卖书画的,没准跟倒古董的一样,暗地里帮人销赃。这种脏物大多见不得光,藏在家里……不料被偷了。这样就既不能声张,更不能报官。”白玉堂道。
展昭点头,“于是,是黑吃黑么?”
“还有没?”欧阳拍那小兵的脑袋,“你跟人家丫鬟都熟成这样了,铁定还有些别的吧,好好想想!”
“嗯……”王小胖戳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后一拍手,“啊!对了,他家丫鬟提起过,说谢掌柜的在家里骂过一个人!”
展昭好奇,“他骂谁了?”
“太学的院长,林萧夫子!”王小胖道。
展昭皱眉。
白玉堂也不解,“他骂林萧干嘛?”
“嗯……貌似是他写信给林夫子推荐一个大买主的儿子去太学读书,谁知道老爷子说进太学要通过考试的,如果考试过了随便进,考试没过谁的儿子都甭想进。”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有些想笑,的确是林萧老爷子的脾气。
“他家丫头说,那天谢掌柜的发好大脾气,骂林夫子骂得可凶了。”王小胖还挺八卦,大概是跟那些丫鬟们打听了谢意亭骂了些什么,就给展昭他们学,“他说林夫子是木鱼脑袋!迂腐!多少年了都这个德行!还说最烦的就是他个老不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他俩都甚是敬重这位有些“迂腐”的老夫子,竟然骂他“老不死……”
“听口气。”欧阳好奇,“谢意亭和林萧有交情么?感觉认识了挺久啊。”
“应该不会吧……”王小胖眨眨眼,“谢掌柜的多能吹牛皮啊!弄了把公孙先生写的扇子就能吹得九条街外都知道他跟公孙先生有交情,林萧夫子那可是太学院长,若是有交情还能不吹得满世界都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的确,有些可疑。
问过了王小胖话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索性跟欧阳少征借了他,一起带去谢府。展昭给他安排了个任务,他跟白玉堂去谢家调查的时候,王小胖借机找熟悉的丫鬟,再问问有没有线索,有些话那些丫鬟怕惹上是非应该不会跟官差说,但未必会瞒着隔壁邻居。
……
等展昭和白玉堂到了谢府,有几个衙役已经在门口了,果然,谢府上下已经得到消息,按照规矩,他们是要派人去开封府认尸的。谢意亭妻妾成群,大小老婆五六个,一个个哭得泪人儿似的。展昭和白玉堂一打量,还真跟王小胖说的似的,都不擦粉,一个个素面朝天。
走进谢府,果真,到处都是佛像,而且显然家里常年焚香,这味儿都快赶上寺庙了。
白玉堂一听一大群女人哭就头疼,想了想,问一旁管家,“你家掌柜的家里藏书画么?”
管家点头,“值钱的书画老爷都不放在画廊的,全在家中的库房里。”
于是,五爷去看书画,留下展昭询问管家等人。
……
谢府的库房不算太大,毕竟,写意画馆只是个普通的画馆,谢意亭拥有的稀世珍宝也是有限的。
白玉堂走进库房,看墙上挂着的画,库房里除了书画,还有几尊玉雕。
白玉堂问门口帮着开门的小厮,“你家老爷除了卖书画,还卖别的么?”
“不卖别的了。”小厮摇摇头,“不过老爷会帮朋友转手卖点儿东西,这几尊玉雕都是他朋友放在这儿的。”
“是什么朋友你知道么?”白玉堂盯着其中一座白玉佛像看。
伙计摇头,“老爷总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具体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白玉堂是行家,特别对玉器有研究,一眼看出这玉是古物,相当的名贵,绝对不是“不值钱的东西”。通常这种玉器,凡是拥有的人都很少会卖掉,因为完全可以做传家宝一直传下去。即便有什么意外非要卖掉,也有大量的玉器行会抢着卖……随便找个画馆这么暗地里交易的,理由只有一个——这玉器是见不得光的,换句话说,是赃物。
开封府里有各地盗窃失物的记录卷宗,白玉堂早前翻过……于是,五爷就开始想。
展昭询问了管家和几位夫人,问出来的线索还不如小胖跟几个丫鬟打听到的多,特别几位夫人哭得厉害,展昭也无奈,让管家带几位夫人去开封府认一下尸体,就到后边库房找白玉堂。
到了库房门口,就见白玉堂正背手站在一尊白玉佛像前,皱着眉头想心思。
展昭往里凑凑,白玉堂突然抬头。
展昭眨眨眼。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白玉堂伸手一指那尊白玉佛,道,“不在近二十年失窃的赃物记录里。”
展昭嘴角抽了抽,这耗子过目不忘的记性啊……
两人离开了谢府,王小胖也跑出来了,几个丫头都吓坏了,一时半会儿没问出什么,他说这几天会接着帮忙问。
展昭和白玉堂别过他,就回开封府了。
两人走在开封的大街上,此时,天光都亮了。
展昭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又折腾一宿。”
两人也没什么睡意了,这会儿附近的早点铺子都开门了,于是展昭拽着白玉堂,去乐和斋吃生煎包。
乐和斋的生煎包子是开封府最出名的,生煎包配上羊骨汤,每天都得排队才能吃上。
展昭总是想吃但是总也排不上队,今天正好早了,铺子里还没什么人,于是拉着白玉堂就钻进去了。
掌柜的乐呵呵招呼,“展大人五爷,稀客啊!吃几个?”
展昭想了想,“五十,不够,一百个……”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展昭。
展昭叼着筷子,“我是想打包回去给小四子、外公他们尝尝,别像看饭桶一样看我!”
白玉堂无辜地拿着茶杯喝茶,那意思——谁说你饭桶了,不要这么敏感……
很快,羊骨汤和包子都上桌了,伙计跑去给两人准备打包的。
展昭边夹着生煎包子蘸醋,边跟白玉堂闲聊,“没准真是黑吃黑,可是手法又很像仇杀。”
“而且还死在了金家老宅。”白玉堂用筷子,在一个生煎包子的两边戳了两个窟窿,边问展昭,“当年金家那一桩算是悬案吧?龙图阁有卷宗记载么?”
“没准,可以去翻翻看。”展昭嚼着包子,“不过吃完了早饭我想先去趟太学。”
“找林萧夫子?”白玉堂问。
“也许能查到些什么。”展昭喝着汤,补充一句,“不过要先回去看一眼多多。”
白玉堂逗他,“这小马生出来了要不然养你房里去吧。”
展昭点头啊点头,“好啊!让小五带着,说不定脑门上还能养出个‘王’字来。”
……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展昭和白玉堂提着两大盒子的生煎包回到开封府,开封街上已经传开了——写意画馆的掌柜死在金家老宅了,老诡异了!还有昨晚上打更的老谭碰上金家孙媳妇儿了,这是撞鬼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后院,就见众人都醒了,吃生煎包同时围过来问案子,展昭大致说了一下。
“唉,我就说这谢意亭迟早得出事。”不知为何一大早就在开封府的庞煜边吃生煎包子边摇头。
展昭就问,“你认识他?”
“不熟,不过我听人提起过,这小子偶尔帮人销赃。”小侯爷摇头,“不过以他这么精明个人,应该知道进退,别是不小心过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结果被牵连。”
“老谭昨晚上吓得都差点尿裤子了!”包延也好奇,“他真看见金家孙媳妇儿了?”
“他孙媳妇儿不是二十年前死的么?”赵普纳闷,“那或者不也得四十了么!”
“所以说是鬼啊……”霖夜火摸下巴,“或者说是某种驻颜术!”
展昭和白玉堂联想到之前小胖说的,谢宅失窃的事。
展昭刚才也问管家了,管家说的确半个月前丢了什么东西,不是库房里的,而是老爷书房里的。但是具体是什么,谢意亭没说,也不准人提起,但是失窃案件发生之后,谢意亭整天都疑神疑鬼的,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展昭去谢意亭的书房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里边大多是些账本,都搬回来让人查阅了。
吃了饭,展昭和白玉堂要去太学找林夫子,包延和庞煜正巧也要去一趟。
公孙要验尸,小良子一大早跟赵普去丞相府了,赵普跟王丞相谈点事情,小良子正好跟王琪学写字。
于是,没人带的小四子决定跟着众人去太学参观。
同样没人带的还有天尊和殷候,不过俩老头选择去找和尚下棋。
姨妈们拿着赢来的钱买衣服去了。
邹良去狗场看新出生的小狗,霖夜火在买衣服和看小狗之间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哑巴跟着哑巴一起去看狗狗。
欧阳少征一宿没睡,补觉去了。
龙乔广跟多罗去围场打猎,今天八王爷要进宫一天,安全南宫纪负责,于是多罗得闲。
最后,开封府还剩下了一个闲着没事干的人——病书生吴一祸。
吴一祸刚睡醒,展昭哄了半天,他勉强吃下去两个包子就说塞得慌,胃疼,病怏怏的看着似乎不怎么舒服。
小四子给他把了好几次脉都没摸着个整脉,惊得一脑门汗。
吴一祸倒是拍拍他脑袋,安危,“放心吧,且死不了呢。”
最后,展昭他们去太学,也带上了顺便遛弯消食的病书生。
走到半道儿,遇上了戈青。
戈青也是去太学的,赵兰被太后关禁闭了,不准她出门,她还惦记着那本马名谱呢,就叫戈青去帮她找来。
戈青一看到展昭他们就一喜,可是往展昭他们身后一找,没看见天尊,瞬间蔫了……昨晚天尊也没去皇宫饮宴。
众人无奈地看着戈青——这娃也太老实了,什么情绪都在脸上,真的不要紧么?
小四子拉着戈青的手,“小青青,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天尊就回来了,你也来吧。”
戈青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众人无力——可怜的孩子……
拐过个弯,在欧阳将军府门口,又遇上了欧阳淳华,也是去太学。
淳华是个机灵鬼,昨晚上他觉得欧阳少征似乎有些在意林萧夫子身边那位“外侄”。其实他也好奇,总觉得那人看着不怎么像林萧夫子的亲戚啊,都不是一个画风的,于是就想去打听打听。这下好了,众人一起去。
远处,白墙黑瓦的太学已经映入眼帘……门口,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年轻人翘着脚张望。这些估计都是即将入太学的学生,这是提前来看一眼,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什么的。
众人来到太学门口,就见有几个皇城军在把守,果然太学加强了戒备。
皇城军自然不会拦阻展昭他们,就说林夫子刚到,还带了个没见过的年轻人。
众人刚才听淳华说了,也知道林夫子家突然来了个“外侄”,都有些好奇。
除了包延他们,其他人还是第一次来新造好的太学,一进门,还真是吃惊不小。
小四子仰着脸四处转,“喔!比原来的气派好多哦……难怪昨天皇皇说花了好多钱,让看着天尊千万别让他摸太学的墙……”
他边说边倒退着走,“嘭”一下,撞到了个人,回头一看……两条大长腿,于是,小四子仰起脸。
小四子仰脸看被他撞到腿的人,而那个人也在低头看他。
两厢对视。
小四子眨了眨眼——这个人不认识呢。
那人也眨了眨眼,开口,“团子!”
小四子眯眼——啥?!
那人蹲下,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噗”一声,笑着捶膝盖,“好圆!哈哈哈……好像西园斋的糖不甩。”
众人默默仰起脸想了想……西园斋的糖不甩是驰名天下的点心,开封当然有分店,说起来……他家的糖不甩和天下的糖不甩一样,都是滚圆的,唯一不同的是,西园斋的糖不甩上总是捏出两个粉红色的小耳朵,于是看着像是只滚圆的胖兔子。
被这么一说……
众人下意识就去看小四子,脑中莫名蹦出两个字——好像!
“噗。”
庞煜和展昭没忍住,噗了一声。
就见小四子一回头。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团子的眼里,有杀气!
第523章 【故友相逢】
团子生气的后果是什么?
展昭等人就见小四子小圆脸涨得通红,那样子像是准备要憋出几句凶一点的话来,可是憋了半天,小家伙最后捏着拳头,闭着眼睛对跟前的人喊了一声,“你……你讨厌!”
说完,赶紧跑去展昭身后躲起来。
而再看刚才逗小四子那个年轻人,这会儿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展昭回头,瞧了瞧扒着自己腿躲在身后的小四子,也有些无奈。
白玉堂伸手将小四子抱了起来,瞧了瞧他鼓着的腮帮子,摇头,这娃真心跟糖不甩一样软得一点武力值都没有,公孙自己跟个刺猬似的,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
小四子捏着手指头不开心,瞄了对面的林霄一眼,将他归类到——坏人!
展昭想伸手去抱抱他安危下,小四子搂着白玉堂回头瞄展昭,那意思——你刚才笑了!
白玉堂也抱着小四子往一旁挪开两步,挑着眉看展昭——让你笑!团子很记仇的。
展昭无奈,这要怎么哄好来呢?
于是,众人都去瞧这会儿直起身来,站在对面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十八九岁,看着不怎么修边幅,不过样貌出众,而且……功夫也不错。于是,众人都看欧阳淳华。
淳华点点头,那意思——这个就是昨晚上看见的,林夫子的外侄。
站在众人面前的,的确就是林霄。
林霄刚跟林夫子一起来了太学,正在参观中,不料突然被个小娃娃撞了,低头一看——忒可爱了。
见小四子生气了,林霄对他招招手,抬手……扔了样东西过来。
白玉堂伸手一接,就见是一枚白瓷的小兔子扇坠。
白玉堂将扇坠在小四子眼前晃了晃,那意思——要么?
小四子瞄了那小兔子好几眼,最后搂着白玉堂一扭脸,那意思——嫑!
林霄又伸手到腰包里翻了翻,又摸出了一个扇坠,丢了过来,这回是只小黑猫。
小四子瞄了那对扇坠一会儿,伸手拿过来了,又瞧了林霄一眼。
林霄对他笑嘻嘻,明显讨饶的样子,小四子想了想,勉强将他先从“坏人”里面排除。
展昭好奇地看林霄的腰包。
林霄索性伸手从随身的腰包里抓了一把出来……就见都是扇坠,各种小兔子、小猫、小耗子……
众人盯着他看了良久,庞煜问,“你是卖扇坠的还是拐小孩儿的?”
林霄一摊手,“这不是扇坠是伞挂儿,我卖伞的,给小孩儿的伞上挂些东西好卖点。”
众人恍然大悟——喔……敢情是卖伞的。
展昭盯着他手中的一把看了一会儿,伸手,“给我个白老鼠。”
林霄就给他拿老鼠,庞煜凑上来问,“有螃蟹或者馒头么?”
林霄嘴角抽了抽——伞上挂螃蟹和馒头?
包延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拍庞煜,“找找有没有黑熊……”
白玉堂无奈摇头,小四子伸手……把那个小黑猫给他了。
等林夫子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闹哄哄的,众人正围着林霄要伞挂呢。
“哎呀,已经处熟了啊,哈哈……”林夫子正笑呢,突然却呆住了。
正在一旁欣赏那个小白老鼠伞挂的展昭转脸看他,就见老头双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满眼的震惊和疑惑。
展昭顺着老夫子眼望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院中一棵银杏树下,吴一祸正靠在树旁,手里拿着本刚才放在石桌上晒的书,正漫不经心地翻看。
展昭又回头看了看林萧,就见老爷子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都随风轻轻地晃动,眼神却是定得出奇,直愣愣地看着病书生。
白玉堂也看到了,微微有些不解。
这时,展昭轻轻咳嗽了一声。
吴一祸抬起头,正看见林萧看着自己,倒是也愣了愣……
两厢略一对视。
展昭就听林萧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啊……
而同时,吴一祸脸上的疑惑瞬息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惊讶,以及浅笑,开口道,“原来是子善啊。”
众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林萧字子善,认识的?!
再看林萧老夫子,呼吸都开始急促了,捂着胸口一个劲喘气。
包延赶忙去扶他,心说这老头又激动啦!
庞煜摸出公孙之前给林夫子特制的宁神香来……这香他们几个几乎是人手一瓶,因为林夫子实在是容易激动,而且太学也太容易出事了,万一又出什么事老头又上火,就摸出这宁神香来给他闻一闻,免得中风什么的。
不过林夫子摆手表示无事,边对一旁好奇的林霄招手,“酒……昨天让你藏起来的那半坛子酒呢?”
林霄纳闷,“你不说等生辰了喝么?”
“拿出来拿出来!”老头乐得跺脚,“喝完了死了都可以啦!”
众人都斜着眼睛看他——大白天的开始说胡话了!
林霄去将酒拿了出来,展昭眯着眼睛好奇看那酒坛子,闻着味儿就是好酒。
白玉堂也点头,“上等竹叶青,杭州瞿家酒坊的陈酿,一年只出五十坛,不卖钱,得拿好东西换。”
众人嘴角抽了抽,看白玉堂——你倒是清楚哈。
林霄也看了白玉堂一眼,心说——这个是行家啊。
林夫子给几个小的介绍了一下林霄,说是以后一起读书所以要好好相处,说完就把他推给众人了,那意思——小孩儿一边儿玩去!自己则是捧着半坛子酒,去跟吴一祸坐下喝酒,那样子——老交情了。
展昭摸着下巴,好奇不已,问白玉堂,“他俩认识的么?”
白玉堂想了想,“岁数应该差不多吧。”
“呜……”展昭点点头,随后又问身旁同样好奇的林霄,“那酒还有没?”
林霄摇头,“就两坛子,另外一坛路上喝完了。”
“瞿家酒坊的掌柜可挑剔了。”小侯爷庞煜好奇问林霄,“你拿什么跟他换的啊?他竟然肯给你两坛酒?”
林霄眨眨眼,“伞……”
展昭瞧白玉堂——弄他两把伞收藏先,指不定哪天路过杭州呢!
白玉堂失笑,不过这酒的确难得……再看那头坐在银杏树下的林萧和吴一祸,相谈甚欢的样子,果然是老相识。
展昭越发好奇,没听吴一祸提起过他俩认识啊。
白玉堂拍了拍还发呆的展昭,那意思——我们不是来问林夫子线索的么?
展昭倒是也想起来了,跑过去,戳戳林萧,“夫子,你们一会儿叙旧呗,我先问你个事请。”
老头端着酒杯仰起脸看展昭,那意思——什么事儿?
“写意画馆的谢意亭你熟么?”展昭问。
林萧皱眉,摇头,“一点都不熟!”
众人都在一旁听到了,果然关系不好啊。
展昭抱着胳膊又说了一句,“他昨晚叫人宰了。”
“什么?”林萧倒是吃了一惊,“谢意亭死了?”
展昭点头。
林萧皱眉,“他得罪了什么人了?怎么会遭人毒手?”
展昭一摊手,“老爷子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林夫子摸了摸下巴,“这个么……大概二十年前吧,谢意亭也是在太学念过书的。”
“不是吧……”庞煜大吃一惊,“谢意亭那么能吹牛,他是太学学生那还得了?怎么不拿出来吹?”
“他是从太学被开除出去的。”林夫子正色道,“开除他的人就是我。”
众人都一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怪谢意亭背后骂林萧夫子,原来有这一层过节。
包延也好奇,“他犯了什么错啊?要开除这么严重?”
林夫子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了……谢意亭家境不错、学识也不错,人很有些小聪明,又想着往上爬。他在太学的时候,结识了不少官员,可以看得出他是有点儿野心的。”
众人都点头,太学起码有一半的学生是这样子,也无可厚非啊。
“做学问就先学做人。”老头板着脸正色道,“我也不要求谁都跟公孙先生似的淡泊名利悬壶济世,但如果人品太差,那学的本事越多将来祸害的人也越多。”
庞煜好奇,“谢意亭人品很差么?”
林夫子点了点头,“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们也清楚?如果当年我没有充足的理由开除他,他会不满世界宣扬么?他连提都不敢提当年在太学读过书的事,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展昭点了点头,问,“他具体干什么了?”
“窃题和改试卷。”林夫子道,“当年有一场直接关系到殿试的秋试……谢意亭和其他几个学生,考试之前潜入太学偷试题,考完了之后,还潜入太学偷偷修改卷子,结果被人发现,他们逃跑的时候还伤了一个夫子。”
众人惊讶不已。
展昭皱眉,“窃题罪很重的……竟然只是开除没有判他们入狱?”
“谢意亭只是从犯,当年还有三个学生跟他一起干的,另外三个身份显贵,是先皇下旨从轻发落的,念在他们还年轻,没交给官府,但是全部开除出太学,永远不得参与考试。”林夫子摇头,“作弊这种事情真是屡禁不止啊,现在比以前好了不少了,也是包相坐镇开封的功劳。”
“谢意亭是死在金家老宅里的。”
在林萧夫子回忆往事的时候,展昭又插了一句。
林夫子一愣,“金家老宅?就那座鬼宅?”
展昭点头,问,“能想到什么联系么?”
“嗯……”林夫子皱着眉头,“嘶……他跟金家老宅什么关系?”
“金家的孙儿不也是二十年前在太学念书么?”包延问,“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林夫子却摇摇头,“他俩并不是一年的啊,谢意亭稍微晚点……不过那几年太学真的是不太平,出了不少事,有如今的局面也是得来不易。”
白玉堂就道,“谢意亭尸体的脖子两侧,插着两朵纸花。”
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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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