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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以父之名 作者:青浼

    正文 第40节

    以父之名 作者:青浼

    第40节

    ……

    除了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的萧祁。

    当萧衍的唇碰到萧末时,萧祁正在和西区的一个高层聊天,对方正在用很隐蔽的对话跟他透露西区最近场子的事情,而当这个西区高层报道到一半时,却发现原本还在认真听他说话的西装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神,而此时此刻,被萧祁拽在手中的酒杯轻轻震动了下,男人握在酒杯上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微微泛白。

    “老大?”西区高层小心翼翼地叫了声。

    却换来了萧祁难得显得异常冷漠的警告一瞥,后者立刻改口“祁哥”,然后问男人怎么了。

    萧祁只是沉默了摇了摇头,余光瞥了一眼萧家大少爷至今还搭在萧家家主腰间的手,顿了顿,这才转过脸看着他父亲派过来帮他的手下:“还有什么事?”

    “老爷让您注意一点,听说前两天北区大少爷处罚了个副堂主,所以……”

    萧祁有些嘲讽地勾起唇角,听不出多少情绪地说:“你们对北区的事还真了解。”

    看在眼前萧祁绝对称不上是和颜暮色的脸色,西区那个高层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被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的有些发寒,他只是抬起手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将自己的话说完:“老爷说,让您注意时机,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

    萧祁不说话,深褐色的瞳眸之中有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而后,却在西区高层期待的目光之中,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红酒杯塞进了他的手中,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而此时此刻。

    并不知道自己和儿子的行为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另外的一双眼睛之中,此时萧末微微垂下眼看着近在咫尺地的年轻人,海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当他凑近萧末的时候,男人感觉到儿子身上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自己……萧衍一只手揽住了男人的腰,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他的唇角轻触男人被海风吹得冰冷的薄唇,并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男人薄唇的唇线……

    “萧衍……”

    “恩。”英俊的年轻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应答。

    “这里人很多,你……正常点。”

    萧末语落,轻轻推开了大儿子,后者顺从地推开了些,只不过揽在男人腰间的手并没有放开……他站在男人的身后,将他圈在自己的双臂与游轮甲板上的栏杆之间,他将自己尖细的下颚放在男人的颈脖处,这样亲密的举动看在众人的眼中,却并没有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好——

    听说萧家两位少爷都是在国外受了几年教育才被接回来的。

    而且两名身材修长面容英俊十分有气质的男人站在一起,形成的画面不仅不奇怪还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周围的气氛很好,不时有北区的高层上来说吉祥话,照例是夸奖萧衍的居多,萧末听着他儿子被从头夸到尾恨不得连毛孔都要被拿出来夸一句足够紧致,好笑之余也不免觉得骄傲。

    期间萧衍的手从未离开过男人的腰间,脑袋沉甸甸地放在男人的肩膀上。

    就连跟那些夸奖他的北区元老们说“谢谢”时也显得懒洋洋的,礼貌而生疏。

    却足够恰到好处。

    这架子端得很好,太过于平易近人,以后反而会不太好办事。

    虽然心里是认同儿子的做法的,但是为了防止一味的夸奖会让萧衍骄傲,萧末还是要例行教训一两句不咸不淡的:“你这样当心别人转过头说你不礼貌。”

    “这些老狐狸,光用‘礼貌’是没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的。”萧衍显得不以为然,说话期间,年轻人柔软的唇有意无意地扫过男人的耳垂,当萧末微微偏头想躲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耳边响起了大儿子低沉磁性的沉笑。

    此时此刻,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二点将近,天空之中第一朵绽放的烟火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点亮——波澜的海水一时间波光粼粼,就好像是有什么人打翻了承装繁星的玉盘将所有的星辰都洒在了原本黯淡的海面之上……

    萧衍的气息就在萧末的周围,男人每一次呼吸都能强烈地感觉到他大儿子的存在,天空之中不断绽放的烟火将男人的眼睛晃得有些眼花,脖子仰着久了也觉得有些累,于是当男人低下头下意识地偏过头想去看始终将脑袋架在自己肩膀上的年轻人时,却意外地,一眼看见了对方戴在右耳之上的那轮简单的铂金光环。

    烟火各色映照之下,铂金光环比平日里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萧衍的侧脸线条很完美,再加上他安静得显得有些冷漠的个性,当他不笑的时候,那轻轻抿起的唇角甚至显得有些难以接近……

    萧末看得有些出神。

    仿佛是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在男人的目光之下,英俊的年轻人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他转过头来,无言地看着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萧末觉得萧衍似乎有话要和他说。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同一时间,港口的大钟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声钟声,气氛一时间被推到了顶端,在烟火不断在天空绽放时发出的轰隆声响之中,人们打开了香槟红酒,欢声笑语顿时充数着整个甲板,人们在甲板上来回走动,当钟声落下第十二声声响,他们纷纷相互对身边最重要的人道出新年的第一声祝福——

    萧末觉得拦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了些。

    这样的力道让男人有瞬间小小的窒息,正准备开口抗议,却在这个时候,男人感觉到了年轻人凑在他的耳边,飞快地在他耳垂上轻吻了一下:“老爸,新年快乐。”

    萧末沉默,随即微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儿子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恩,新年快乐。”

    ……

    倒数完之后萧末觉得有些累,而且今天他在甲板上站得太久海风吹久了也会头疼,所以在倒数完之后,男人就提出了先回房间休息——萧衍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揽着男人的肩仿佛要将他跟周围拥挤的人群隔离开关似的,迈着沉稳的步伐,将他一路送到了楼梯口。

    萧家父子的举动在周围人们都在来回走动之时并不是十分显眼。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躲过打从一开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的人的注意——

    当萧家父子俩走到楼梯口时,萧衍几乎是用余光一眼就看见了某个正在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的人影,那个人影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手中还捏着一只盛了浅浅底杯那么多的香槟酒液,然而,当她从拥挤的人群显得有些狼狈地冲他们飞快地靠近时,步伐却显得异常的急迫与鉴定。

    萧衍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手背挡住男人的余光。

    却不料的是,这个时候的萧末已经看见了来人,并且此时男人已经礼貌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礼貌而生疏地保持一个优雅的姿势,他收回了自己即将迈出的步伐,停靠在了楼梯边上。

    于是在萧家父子的一个冷淡一个温和的目光注视之中,顾雅姿终于挤出了人群然后在他们的不远处停下了自己的步伐,大概是因为走得太快的缘故,此时此刻顾家二小姐显得有些微微的气喘,漂亮的脸颊上也因此而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她站稳了步子,这才一改之前显得有些着急的模样,不急不慢地拢了拢刚刚因为拥挤变得有些凌乱的发髻,向着萧末以对待尊敬长辈的姿势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萧叔叔,谢谢你后来让人送给我的礼服,很漂亮,我很喜欢。”

    萧叔叔……

    这个略显得亲昵的称呼让萧衍不直觉地微微蹙眉——只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甚至还没等不远处的女人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萧家大少爷的脸上再一次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只不过萧末本人似乎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有什么不适应,听了顾雅姿的话,男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不用谢,今晚的事情很抱歉让你感觉到了不愉快——礼服很漂亮,也十分适合你。”

    萧末送的礼服是让人直接下船按照顾雅姿本人的身材直接到奢侈品店买来的成品礼服,礼服很贵,不好看才怪——但是男人并没有提起这点,这点钱不算什么,他不想因为顾家的二小姐再跟顾家或者秦朗扯上什么关系,对于他来说,这完全就是破财消灾。

    萧末的想法顾雅姿不知道。

    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说起来时的形象很不一样——按照顾清雅的说法,北区的黑道老大完全就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狠角色,而此时,在她看来,萧末很大方,并且为人也温文尔雅十分平易近人。

    和顾清雅的说法差得太多。

    说不定是因为顾清雅不想让她接近萧家才故意这么胡编乱造……想到这儿,顾雅姿稍稍放松了些,她率先将酒杯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她微笑起来,脸上因为某种奇妙的少女般娇羞的情绪而沾染上了一丝绯红:“萧叔叔,除了礼服的事情要谢谢您之外,还有……炎哥刚才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我说在萧叔叔的游艇上参加跨年晚会,然后……”

    萧衍再一次皱起了眉。

    因为他明显地看见,当男人听见顾雅姿口中某个名字的时候,他原本松松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握成了拳。

    虽然此时此刻,萧末那张白皙成熟的面孔之上依旧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萧炎说什么了?”萧末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平静。

    顾雅姿的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炎哥说,让我替他跟您问声新年快乐。”

    此时顾家二小姐脸上除了欢快的笑容之外,还显得有些显而易见的得意——她当然不知道萧炎已经足够有一年半没有跟他老爸联系,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更加是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短信都不见……与此同时,她也完全不知道这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意义的“新年快乐”究竟对萧末有多大的意义,顾雅姿只是以为,萧炎这是体贴地将她摆到了台面上,找了个机会让她和他的父亲有一个合理的见面场合。

    ——自从在大学的某次联谊会上见到萧家二少爷后,顾雅姿从来都是以萧炎的女朋友自居。

    虽然萧炎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的关系。

    并且也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

    但是当他们周围的朋友问到他们是不是在交往的时候,顾雅姿发现那个仿佛是天之骄子般的年轻人却永远只是沉默,没有反对,没有同意,只是沉默——于是他们周围的朋友都直接将这个当做是默认。

    顾雅姿很喜欢萧炎,高中的时候就听到过他的事情心生仰慕,到了大学有机会见到真人,那双锐利的琥珀色瞳眸沉静如水,当他沉默地坐在联谊桌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时,顾雅姿终于发现自己整整一个联谊都没办法再去听旁边的人喧闹,那些幽默到了她的眼里忽然就变成了哗众取宠。

    整个联谊过程中,她的视线从未从萧炎的身上离开过。

    哪怕对方始终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

    后来她开始频繁地主动去联系萧炎——这对于向来顺风顺水很多人追的顾雅姿来说是头一回,她约萧炎最开始是被简单粗暴地一句“你哪位”给拒绝,然后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偶尔警校放假的时候,萧炎也会答应出来跟她吃下饭看场电影……于是今天萧炎主动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已经让她开心了很久,当她告诉对方她的所在地,电话那头,年轻人用懒洋洋地声音哦了声后随口让她顺便转告祝福的时候,顾雅姿更加是快乐得恨不得飞起来!

    她觉得这是萧炎承认了他们的象征——再不济,也绝对是一个好的开始!

    到底还是年轻,此时此刻有些过于欢快的顾雅姿没有注意到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萧末的表情显得有些捉摸不定……只是等她有些好奇地发现男人似乎沉默得过于长久时,这才看见,半明半寐的光线之下,北区萧家家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他放在栏杆扶手上的手轻轻舒展开,屈指敲了敲楼梯扶手,淡淡地说了句“也替我跟萧炎问好”之后,就显得有些冷淡地转身离去。

    甚至没有跟她道别。

    顾雅姿愣了愣,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追上男人的步伐,却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

    顾家二小姐猛地抬起头,不其然地对视上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瞳眸,而此时此刻,在那双瞳眸之中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恶——这样可怕的目光让她猛地后退了一步,高高的高跟鞋踩在甲板上让她绊了一下,好歹是她及时伸手扶住了甲板的栏杆,才没有狼狈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家父子已经双双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扶了扶顾雅姿,让她稍稍站稳自己,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的顾家二小姐红了红脸,没想到自己这副囧样被人撞破,回过头,却对视上一双异常沉静的瞳眸——顾雅姿愣了愣,随即认出此时此刻无声地站在自己身后的高大男人似乎是萧末的贴身保镖,好像是叫萧祁。

    萧祁见她已经站稳,就毫不留恋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中没有酒杯,眼中也没有顾雅姿看惯了的对她的那种着迷或者巴结,相反的,从头到尾,眼前的西装男都显得十分淡漠,并且……和他那绅士一般的外貌并不相符合,男人盯着他,十分简单粗暴地开门见山道:“你想从他手上得到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顾雅姿几乎觉得自己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她轻轻咽了口唾液,那张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上露出了一丝无措:“我……”

    “如果你想从那个男人手中拿走什么,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萧祁淡淡道,“如你所见,他被保护得很好。”

    顾雅姿被面前的男人的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

    随即,她恍然大悟自己是不是被误认为了想要巴结萧末的那种女人——想了想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年龄差,顾家二小姐羞红了脸,她飞快地瞥了冷着脸的萧祁一眼,这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的是萧炎。”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顾雅姿发现萧祁的目光产生了变化。

    那张仿佛结了万年冰山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融化的迹象,男人随手从路过的侍者手中取过一只酒杯,迈着不急不慢的沉稳步伐走进顾雅姿,轻笑一声,显得有些嘲讽地瞥了她一眼问:“你是二少爷的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顾雅姿觉得这个理应是保镖的男人在提到萧炎的时候,语气并不是那么尊重。

    但是她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却听见对方拖长了嗓音“哦”了一声,勾起唇角,萧祁难得露出了在萧末的面前仿佛永远都不可能露出的刻薄表情:“你是二少爷的女朋友,居然不知道他已经一年半没有回家了?”

    “……”

    顾雅姿被萧祁透漏的信息搞得有些震惊。

    萧炎已经一年半没有回家了?怎么可能?!

    顾雅姿表示她几乎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外面的传闻明明是说萧家父子和睦!难道这里的所谓父子和睦只是说的是……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最后那一刻萧衍对于自己的那一幕嘲讽表情,向来聪明的姑娘几乎是立刻就搞清楚刚才被喜悦冲昏了脑袋的自己究竟犯了怎样几乎没法弥补的错误!

    一时间,顾雅姿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却在这个时候,她的手中被塞入了一只装了红酒的杯子,与此同时,那个之前被她喝空的香槟杯被抽走——顾雅姿沉默下来,却发现随着红酒杯一块被塞进自己手心的,还有一张名片。

    “上面有我的电话,周一到周五工作时间会开机,”萧祁淡淡地笑了笑,“虽然你大概并不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们说不定能有一个愉快的合作。”

    77第七十六章

    ……

    而此时此刻。

    并不知道甲板上某些人已经达成了秘密联盟,和顾雅姿说过话之后的萧末由大儿子陪伴着直接回到了他那个位于顶层的豪华套间,期间虽然男人始终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但是但凡稍稍有些了解萧末的人都知道,每当男人浅浅皱着眉一言不发的时候……那就是说明他心情很不好。

    而陪在男人身边的萧衍也不问,因为他知道他老爸今晚被戳中了雷区,所以索性就耐心地等在浴室前面没有离开——他知道每当男人因为萧炎的事情变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就会稍稍没有那么烦躁。

    萧衍甚至拿好了浴袍等待在门口。

    二十来分钟之后,萧末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扫了眼儿子手上拿着的浴袍——早在他洗完澡没有在应该放浴袍的地方找到浴袍他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当打开浴室门的时候,浑身赤裸的男人却显得很淡定,仿佛没有感觉到此时此刻他的大儿子落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灼热的目光,男人冷静地伸出手让儿子替自己将浴袍穿上,然后仔细地替他系好浴袍的腰带。

    萧衍替男人穿好了浴袍之后,手并没有立刻离开男人的腰间,只是松松地搭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用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盯着面前的男人。

    一滴水从男人湿润的黑色发丝尖滴落,顺着男人的面颊一路滴下。

    萧家大少爷伸出手抬了抬男人的下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叫了声萧末的名字。

    “我没生气,”被叫到名字的黑发男人敛下眼,看上去有些烦躁地撇开头,“只是有些不喜欢萧炎这样通过陌生人来跟我说‘新年快乐’这种方式。”

    萧衍不语,他垂下手静静地看着男人,直到对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那双墨色的瞳眸之中没有多少情绪地说:“虽然我知道他大概是故意要用这种方法来气我。”

    萧衍没说什么,将男人一路扶到床边让他躺下,拿过浴巾替他将头发擦干,这才在替已经躺好在床上的男人盖上被子的时候,从唇角中蹦出了三个字——

    “想太多。”

    萧末抱着被子睡在柔软的床铺之中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萧衍所谓的“想太多”是说他对于萧炎借由别人的嘴巴跟自己说“新年快乐”是为了气他这件事“想太多”,还是压根就是在说,男人以为萧炎会亲口跟他说“新年快乐”这件事是想太多……

    萧末没有说话,直到他看着萧衍掀开了被子的另一脚时,这才伸腿踹了大儿子的屁股一下:“你房间在隔壁。”

    萧衍沉默,脾气很好地将男人的腿塞回睡袍里,摆回它该在的位置上放好,挨着萧末躺下来,这才伸手摸了摸他老爸的脸:“今晚我睡这。”

    萧末想反抗一下,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大儿子的手臂已经不由分说地在被子底下揽上了他的腰,并且不容拒绝地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搂抱了一下——萧衍的动作很大,男人的鼻尖毫无征兆地撞到了对方打开了两颗扣子的西装衬衫之上,衬衫之下,是儿子温暖强壮的胸膛……

    萧末忽然就不想反抗了。

    他觉得有点冷,萧衍身上又足够暖和,所以男人不仅停止了挣扎,甚至在短短的沉默之后不自觉地主动往大儿子的怀中缩了缩……好在在男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萧衍并没有嘲笑他,反而是将搭在他腰间的手变得更加大力了一些。

    “萧衍。”

    “恩?”

    “今天倒数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跟我说?”

    “没有。”黑暗之中,萧末觉得儿子的指尖轻轻地在他下颚上刮过,萧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你不要想那么多。”

    儿子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萧末没有再起疑,男人沉默下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之间没有多少对话,偶尔萧末说几句话萧衍只是低低地从喉咙深处发出简单的单音节作为回答,其余剩下来的时间,几乎整个过程中萧末就是靠着听萧衍胸膛里强而有力的规律心跳声当做催眠曲,渐渐地真的引发了睡意……

    男人缩在大儿子的怀中前所未有安静地睡着了。

    整个上半夜萧末都睡得很熟,几乎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不过他最近几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所以当男人迷迷糊糊地在某一时刻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窗外甚至还没天亮……

    萧末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腰间空落落的全部的重量只有一层压在自己身上的柔软羽绒被,而此时此刻,男人终于意识到那个在他睡前一直死死地拥着他的年轻人已经不知所终——下意识地顿了顿,当萧末发现自己像个好奇的妻子似的伸手去探儿子睡过的那边床的温度时,他囧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爪子。

    床单早就变得冰冷。

    萧衍大概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萧末爬起来,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这时候才刚刚凌晨六点三十,还没有到萧衍平日里习惯起床的时间。

    萧末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总觉得仿佛就要发生了什么似的心呯呯乱跳——这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睡得着了,于是男人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抓过手机正想给大儿子打个电话,却在男人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机的那一秒,他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隔着门,萧末甚至还听见对方站在自己的房门外特别恭敬地叫了声“末爷”。

    是萧祁。

    今晚大家是都没睡啊还是都早起了?

    萧末抱起被子坐起来,大脑放空了三秒才下床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前,拉开门,男人看着门缝之后出现的忠犬保镖身上那身明显是睡袍的东西,停顿了三秒之后,有点幽默地说:“大清早的,不用客房服务。”

    “……”萧祁沉默了下,像是艰难地消化了下男人的冷幽默,抬起眼,对视上男人的眼睛平静地说,“末爷,外面出事了。”

    “……”

    萧末沉默了下,才将房门拉开了些让萧祁进来,当他这个穿着睡袍的下属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的地毯上站稳自己的时候,男人打了个呵欠,只是扔下了一句“怎么回事”,也不等萧祁回答就自顾自地转身走进了浴室之中给自己的浴缸里放水。

    哗哗的水声之中,男人坐在浴缸旁淡定地听着萧祁跟自己述说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地来说,就是刚刚光荣退休的青龙堂李堂主死了。

    死在萧末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如今连走路都走不了说话也十分困难的老头连带着他的大老婆和二老婆以及三老婆一起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做事的那个人手法很残忍,直接用锋利的利器将他们挨个开膛破肚,人体器官和肠子淌了一地,从卧室里一路拖到大门口——李堂主更加是被人用什么工具活生生地把四肢整齐地锯了下来,鲜红的血将他房间之中的白色地毯染成了完全的红,拎起来沉甸甸的……

    那鲜血一路从房间门下的缝隙伴随着轮船夜晚在风浪之中偶然的颠簸流到甲板上,要不是值班夜巡的兄弟一不小心一脚踩到滑了一跤,甚至没有人发现,在午夜过后临近天亮的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船上居然发生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听说被分配到场收拾李堂主身体的那些兄弟看了一眼就吐倒了一大半。

    萧末听后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关上了浴缸的水。

    李堂主死在他萧末的眼皮子底下,并且死得无声无息,在周围全都是北区萧家的人的情况下居然出了这种事情,这无异于有人存心想在新年开始的第一天就在萧末的脸上活生生地扇了一巴掌。

    男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完凉换好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一下就直接跟着萧祁下了二楼——今天晚上,几乎所有北区的高层以及贵宾都被安排在了二层楼的高级客房,而此时此刻,在这凌晨时分那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客房走廊上挤挤攘攘站满了人,人们听见了咚咚下楼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在看见了自家老大脸色不太好看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时,他们下意识地陷入了一阵沉默,而后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这让萧末轻而易举就看见了李堂主的房门口在哪,因为那里的甲板血红的一大片,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此时此刻,萧衍就站在李堂主的房间门口,萧家大少爷正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平静地指挥着手下的兄弟往外搬尸体——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在搬,萧末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捧着两条腿,走在后面的那个人捧着两条胳膊,这些平日里习惯了血腥的人这会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在看见了萧末之后,他们只是短暂地跟他们的老大点了点头,这就弯下身,将手中那些早已滴干了血液的断肢放到了房门口边上的某个被大片血迹沾染的白色床单覆盖着担架旁边。

    那些身体的一部分确实如萧祁所说,被人用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地齐根从李堂主的身上锯了下来。

    而萧末猜测,那个担架上百步之下的大概是李堂主的身体部分。

    男人的脑袋有些发懵,他盯着那担架出了神,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头疼,周围的血腥气息逼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人的目光稍稍移开,最后停留在那个担架的后面,此时此刻,在那沾满了血色的担架之后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具同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大概是因为担架的数目有限的缘故,那些尸体是直接被放在甲板之上的,萧末猜想那大概是李堂主的大小老婆们——这些女人也可怜,她们当初跟着李堂主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做好了会被黑道报复之类的事情牵扯甚至丢掉性命,但是包括她们自己在内都不会有人想到,如今她们不仅真的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萧末皱起眉,走近他的大儿子——这会儿的功夫,萧衍已经将那整整齐齐扣着的袖子整齐地挽起来至手腕间,此时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听他说话的内容,大概是正在报警——无论他们是不是混黑道的,眼前的惨案又到底是什么性质,出了人命,终归还是要第一时间通知那些警察的。

    毕竟是四条人命,想瞒也瞒不住,等到那些条子闻到了风声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估计麻烦会更大。

    萧末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也没有出声阻止儿子,他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儿子打电话——而此时此刻,男人知道,周围那些小心翼翼地看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之中除了敬畏之外还掺杂着其他的什么情绪……比如,猜疑。

    萧末沉默,目光轻轻地扫过甲板之上死无全尸的李堂主一眼,心中抑郁难以掩饰。

    ……无论是谁做的,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表面上,那个人明晃晃地在这种喜庆的日子这种喜庆的场合杀了李堂主这样拥有特殊身份的人,这仿佛是在嘲讽萧末的人没能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连一个老头都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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