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重生之大陆公敌 作者:冷音
正文 第9节
重生之大陆公敌 作者:冷音
第9节
「艾提安……」
「太好了……阿德里安,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样子……那个时候真的吓到我了你知道吗?所以说不要再考虑外表了,早入圣早安心,不然我迟早连命都会被你吓没你知道吗阿德里安……」
「……艾提安,你这样说话的感觉真像我哥哥。」
阿德里安还记得瑟雷尔提过,是提早下课的苏萨及时发现才能让他顺利捡回一条命,所以友人后怕的情绪在他看来不难理解,可这样连珠炮似情绪激动的表现,却仍多多少少出乎了他意料之外……虽然说对方像雷昂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夸张,但他本就存着让对方开心的意思,这才故作正经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而听着的苏萨也很给面子地「噗哧」了声。
只是又自使力紧抱了对方一下后,回想起友人刚才从空间裂缝中出现的情景,前两天才为此烦恼过一阵的苏萨不由一阵头大,苦笑道:
「阿德里安,这次你可得帮忙想点合适的藉口了……上次温斯特剑圣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把你抢了传送离开,我可是绞尽了脑汁才把来调查的老师蒙混过去。」
「放心……我来的时候有用感知进行干扰,不会有人发现的。」
以阿德里安的谨慎和对规则的了解,在已重新掌握法师塔的情况下,要想不引人注意地进行传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也是他决定先回洛瑞安而非德拉夏尔的理由;见他考虑得周详,近两天精神饱受折磨的苏萨大大松了口气,这也才终于有了馀暇好好打量终于又一次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友人。
──可他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登时又是满肚子火冒起。
因为眼前的金发少年毛披风底下仅穿了件丝质睡衣的打扮,也因为对方衣衫所未能遮掩住的颈侧错落着的几抹红痕。
那是情事的痕迹,而且明显还是男人留下的情事痕迹……考量到友人先前是被谁带走的,所谓「男人」的身分自也昭然若揭。
「浑蛋……!」
「艾提安?」
没想到友人呆呆看了自己一阵之后便猛地爆出了这么一句,状况外的阿德里安虽不认为对方是在骂自己,却仍难掩疑惑地轻唤了声……那种一如既往纯真得让人只想好好护在怀里的表情让苏萨的表情不由有了片刻的扭曲,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忍下对某个不在场的男人的痛骂,强耐着怒气确认地问:
「阿德里安……你之前都是跟温斯特剑圣在一起?」
「……嗯。虽然我醒来时他已经因故外出了。」
「那他……已经知道你到底是谁了吗?」
「我不这么认为。」
忆及自己先前的判断,仍不晓得友人为何生气的阿德里安微微苦笑了下,全无所觉地又道出了足以让苏萨在心里诅咒瑟雷尔一万遍的话语:
「如果他知道我是谁,就不会选择将我关在法师塔里了。」
「那个变态……!」
因伪少年无意间暴露了许多信息的话语而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侵犯+监禁=禁脔」的等式,苏萨终还是忍不住地张口骂了句,随即一把拉过正想着「艾提安是在说骂瑟雷尔吗」的阿德里安坐到了床边,而在确认他并未露出什么不适的表情后稍稍松了口气,语带迟疑地试探着问:
「阿德里安,你的身体……还好吗?」
「嗯。虽然不确定是哪一种,但瑟雷尔给我用了上好的炼金药剂,也修好了链坠,所以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了。」
「……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嗯?」
「阿德里安……」
见宿友仍一脸困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还是有意逃避,挣扎了下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交代些事情的苏萨终还是无比艰难地直言问了出来:
「你和他……我是说温斯特剑圣……做过了吧?」
「你、你怎么会──」
「这里。」
听到那种不打自招的反问,即便是早已看出的事,苏萨还是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苦笑着伸手点了点友人的脖子:
「吻痕还留着……很明显。」
「什……!怎么可能?他用在我身上的药剂应该有办法在失效前消除包含伤势、疲劳在内的一切负面效果才对,又怎么会……」
「……那就是他在药效过去后趁着你昏睡时故意留的吧。」
以那个变态的性情,这种事是绝对有可能的……苏萨在心里这么默默补了句。他甚至怀疑友人身上被补种了痕迹的绝对不止肩膀,可为了不让对方难堪,他也只能在心底又骂了句「变态」后逼着自己暂时揭过此事,同时轻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
「无论如何,看着你样子还好,我就安心了……所以你是趁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回来的?」
「嗯……法师塔还认得我的灵魂,所以我就直接回来了。」
说着,阿德里安微微顿了下,同样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身上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吻痕……「我昏倒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对了,你赶快跟家里联络,虽然我已经和令兄说过你被温斯特剑圣带走的事,但既然已经脱险,还是亲自报个平安比较好。」
「我明白……谢谢你,艾提安。这几天麻烦你了。」
「小事而已,不必在意……那我先回房间去了。」
「好。」
点点头含笑目送着宿友出了房门后,回想起刚才的对话,阿德里安先朝自己放了个治愈术消去了身上的痕迹,而在确认自己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后深吸了口起拿起床头的传影仪,一如既往地送入精神力联系起了兄长。
──而这一回,几乎是他才启动了仪器,镜面便已瞬间亮起;下一刻,伴随着有些吵杂的背景音,兄长明显带着几分憔悴的面容浮现,让阿德里安单是瞧着便忍不住一阵负疚感涌上,张唇便是一声半带愧疚半带撒娇的轻唤流泻:
「哥哥……」
『阿德里安……你回到宿舍了?』
「嗯,刚回来。」
『身体还好吗?』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哥哥。伊莱已经帮我修好链坠,不会有问题了。」
『那就好。』
明显轻松了几分地说了这么句后,雷昂像是想留住什么一般地深深看了弟弟一眼,随即扬唇笑了笑,道:
『你大病初愈,多休息一下吧。哥哥这边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不聊了。』
言罢,也不等阿德里安回应,传影仪另一侧的人便已断了通讯,动作突然得让金发伪少年有些错愕,却在回想起兄长方才的模样和透过传影仪传来的吵杂背景音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以雷昂的性格,面对不久前才刚勉强捡回一命的弟弟,又岂有可能只这么三两句话就打发过去?更别提这次还史无前例地是对方先行挂断通讯的了……尤其阿德里安先前还没注意,如今仔细回想,刚刚传影仪内映着的背景并非梵顿皇宫、亦非法瑞恩公爵府,而是马车内的纹饰板;那些吵杂的背景音亦极为反常,仔细分辨起来更像是某种混乱的打斗声……
意识到这些细节可能代表着什么,阿德里安瞬间色变,开门朝友人喊了句「我有事先走」后便再次划开空间传送回法师塔,藉着神器的帮助展开感知搜寻到了兄长所在的位置。
──这个时间本应在工作轮值的雷昂人不仅不在皇宫里,甚至都不在德拉夏尔的范围内……这一刻,他所在的地方是凯特兰奇伯爵领的边缘地带,在他的周遭还有极为强烈的能量波动,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个陌生圣级高手的存在。
而从能量变化流动的方向来看,那个圣级高手……正在用法术一点一点消耗掉哥哥周遭的护卫力量。
知道事情再这么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回想起自己先前传送回宿舍时苏萨脱口而出的那句「所以说不要再考虑外表了,早入圣早安心」,阿德里安眸光一凛,当下再次驱动法师塔展开传送;而这一回的目标,却是如今正深陷险境的哥哥──
『哥哥……』
「阿德里安……你回到宿舍了?」
『嗯,刚回来。』
「身体还好吗?」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哥哥。伊莱已经帮我修好链坠,不会有问题了。』
「那就好……你大病初愈,多休息一下吧。哥哥这边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不聊了。」
深深看了眼传影仪中弟弟面色红润的可爱模样后,害怕对方发现端倪的雷昂匆匆切断了通讯,于周遭此起彼落的打斗声中万番苦涩地垂下了眼。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本以为安稳平静、顶多就是有个偏心的父亲要面对的生活,竟会毁得如此轻易。
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瑟琳娜决定去哈尔多拉遗迹探险说起。
雷昂从小习惯了母亲时不时的出外冒险,本也不觉得这次会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可两天前,就在突然发作的阿德里安病况稳下来后,他却突然接到了外公的通讯,告诉他母亲遇险昏迷,要他尽速赶回。意料外的状况让得知消息的雷昂彻底懵了,匆匆和上司请了假后,他便带着几名护卫──人还是管家奥斯汀强迫他带的──日夜兼程迅速往凯特兰奇领的方向赶了去。
──直到那个时候,他都还将整件事想得很单纯,却不想自己竟会在进到凯特兰奇伯爵领后在郊外遭遇劫杀……而且敌方还是由一名法圣跟四名八级武者组成的队伍,在职业搭配上绝对足以辗压只有他一个九级剑士、其他护卫都在七、八级左右的己方。
面对这样的情况,雷昂不是没想过亲身出外一拚,但这趟随他出来的护卫都是长年侍奉法瑞恩家的家臣,又怎么可能放任大少爷冒险?他甚至连那样的想法都没能提出,就被护卫锁进马车开启了附设的防御法阵,将他彻底隔绝在了那注定了一面倒的战斗之外。
尽管这种「隔绝」,也只是让他的小命再多留一阵子而已。
听着外面惨烈的打斗声,感觉着护卫们的气息一个接一个的消失,那种凌迟一般的感觉让雷昂恨不得马上拿起剑加入战斗,却因为防护魔法阵的阻挠而没能如愿,让他只能就这么握着自己的剑傻坐在马车当中,悔恨交加地等待着防御法阵能量耗尽的那一刻。
直到怀里蓦地传来的、属于传影仪的熟悉震动。
──而对雷昂来说,虽然因害怕弟弟发现而只能简短对话几句,可能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再一次听到阿德里安撒娇地喊着「哥哥」的声音、看到对方健健康康地活着的样子,便已是最好的送别了。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庆幸起当初同意弟弟到洛瑞安读书的决定。
因为到了洛瑞安,阿德里安才能真正走出名为「法瑞恩」的囚笼、能够看到更宽阔的世界、认识不一样的人……虽说目前能称得上弟弟好友的只有苏萨一个人,但以那个褐发少年的强韧,一定能够顺利陪伴阿德里安捱过他的死吧?
只是说来讽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害怕着生来体弱的弟弟会突然心疾发作离开人世,却不想事到临头,真的先一步离开人世的,竟会是自己……感觉到马车外属于己方的最后一道气息消失,那名法圣开始不断用高级单体法术冲击马车的防御法阵,一个深呼吸后,雷昂已然握紧剑柄摆出了备战态势,只待防御阵被破,就要冲出马车和对方决一死战──
便在这一刻,一道漆黑的缝隙,蓦地出现在了雷昂眼前。
看到那名为空间裂隙的、他只有在读书时见识过的稀罕物,先前还满腔忾然的金发青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又是怎么样出现在马车中相对狭窄的空间里的,便已被紧接着入眼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精致漂亮又聪明伶俐乖巧可人、但前一刻明明还在洛瑞安的弟弟,就这么从眼前黑漆漆的空间裂缝中掉了出来。
望着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却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雷昂虽下意识地在弟弟到来时伸手接了住,整个人却一直有种彷若置身梦中的不真实感。直到怀里的人因他仍全须全尾的样子松了口气地抬臂将他紧紧拥住,那紧环住背脊的力道才让金发青年由那种迷梦般的状态中蓦然惊醒,然后被弟弟此刻正被自己搂在怀中的事实惊了个魂飞魄散。
阿德里安被他抱在怀里。
阿德里安在马车里被他抱在怀里。
阿德里安和他一起待在马车里。
阿德里安被他抱着和他一起待在防御阵即将被攻破的马车里。
随着脑中对眼下情况的认知一条接一条地浮现,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雷昂前一刻还因为见到弟弟而习惯性升起的喜悦瞬间全都化作了不解和无以复加的愤怒。当下一把抓住弟弟肩膀将他推开少许,看着那双金眸气急败坏地问:
「阿德里安!你怎么会在这里!赶快回去!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要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
而回应的,是金发少年平静异常、像是完全没发现马车外的异状般天真而困惑的一问,「哥哥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要赶我走?」
「傻瓜!」
尽管内心深处因弟弟此刻的表现而起了几分不协调感,但长年来早已成了本能的好哥哥心态却仍是占了上风,让愈发焦急的雷昂忍不住轻骂了声,道:
「这边很危险,我不管你刚刚是怎么过来的,现在马上给我回去──回去,知道吗?」
「……我回去了,哥哥呢?一个人在这里面对险境么?」
「我没──」
「哥哥还想要隐瞒我吗?」
回想起先前分析出兄长状况时充满胸臆的担忧与焦切,即便清楚雷昂的隐瞒是为了他好、也是从对方的角度看来、在这种情境下的最好选择,可一想到如果他没在回到洛瑞安后马上联系哥哥、又或没察觉哥哥通话时的异常状况,届时等来的只怕就会是哥哥的死讯,阿德里安心底便也是一股丝毫不逊于兄长此刻愤怒的情绪蔓延了开。
所以看着面前因他的那句质问而哑然,却又无比急切地想说服他离开此地的金发青年,沉默片刻后,阿德里安已然再一次张臂使劲、将眼前只差一点点就要失去的兄长紧紧拥了住。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哥哥……抱歉,隐瞒了你这么久。」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哥哥……抱歉,隐瞒了你这么久。」
「阿德里安……?」
或许是眼前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暂时冲淡了此刻穷途末路的绝望感、也或许是弟弟透着奇异笃定的态度真的影响了他,听着那有些没头没尾的「隐瞒」二字,雷昂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思考「弟弟到底隐瞒了什么」、「弟弟为什么这么肯定」、「弟弟这种坚决而毅然的态度好帅」等事情的馀裕……当下难掩困惑地轻轻唤了一声,而得到的,是弟弟松开他后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庞上一抹沉静、自信且傲然的笑。
「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说着,他甚至连挥挥手摆个姿势都不曾,一个动念便将马车四周的防御法阵又加固了几层……雷昂虽然是武者,却也同样能够感受到马车周遭改变的能量波动;思及弟弟笃定的话语,他半是惊喜半是错愕地看向眼前的宝贝弟弟,突然感觉这个在他眼里一向得小心翼翼地护着宠着的可爱孩子变得有些陌生。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厘清心头的想法,面前便已发生了更令他惊诧的转变。
──以一个足够强韧的九级复合防御魔法延长了马车防御法阵的寿命后,阿德里安不再耽搁,就这么当着兄长的面歇坐阖眸、意识沉入冥想之中,解开了脑域中遍布的其中一个精神力封印……下一刻,已扩大到圣级中阶的脑域瞬间为丰沛的精神力所充满,隔绝着肉身与自然的无形之「壳」瞬间破开,以马车为中心,一股强大到足以驱散云彩的游离能量骤然由四面八方蜂涌而至,而在构筑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驱使下有若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地了金发少年纤细的身躯当中。
而清楚察知这种能量变化的雷昂又一次彻底惊呆了。
──是他在作梦吗?还是他对能量的感知有了异常?为什么……总觉得阿德里安现在的状态,像是在……入圣?
怎么可能?
上一次见到阿德里安时,他才只有四级的能力不是吗?怎么可能只有半年多没见,那个就算用了母亲带回的珍药,脑域至多也只能达到七、八级程度的阿德里安……就这么到达了成圣的门槛,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半点没有一般人冲击圣阶时的郑重?不说其他,当年他虽没亲眼看到母亲入圣,可瑟琳娜闭关突破前那种忐忑、焦虑却又隐隐带着兴奋的样子,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哪像此刻的阿德里安,竟就不声不响地眼睛一闭,说冲击就冲击、而且还没三两下就顺利越过了那个曾经挫败了无数九级高手的门槛?
他是在作梦吧?
突然被袭击什么的、可爱的弟弟从空间缝隙里掉出来什么的、随随便便就成圣什么的……这种常识外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他一定是在作梦吧!因为这种事,只有在梦中才可能──
但意识到成圣对弟弟意味着什么时,即便雷昂脑中此刻都是那种「我在作梦」的不真实感,却仍不由寄盼起了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不为自己的脱险,只为弟弟那唯有成圣才能治愈的心疾。
所以这一刻,即便已因眼前明显脱离现实的发展而认定了自己是在作梦,雷昂却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尽快想办法从梦中醒过来、还是……就让这个奇异却美好的梦就这么延续下去?
可不论他如何纠结、面上的表情又是如何「精彩」,阿德里安都已无暇去顾及。
因为眼前虽仍在他掌控之中,却多少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情况。
──许多许多年前,当他在九级苦苦磨了几十年终于突破的那一刻,感觉到瞬间狂涌入体内的能量,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能量的冲击中维持住本我,同时展开感知试图去触碰、去解析带来这一切的自然奥秘……但这一次,同样的能量冲击在灵魂层次极高、且已理解、掌握了许多规则的他看来本是微不足道,却在那相对于他此刻的身体仍显过于丰沛的能量涌流而入的同时,惊诧地发现了自己竟然有控制住能量走向跟运用的能力。
而这对天生体弱、比一般法师更加来得娇软易推倒的阿德里安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惊喜和恩赐……知道在规则的保护下,入圣者在完成体质转换前都会保持在不怕任何攻击的「无敌」状态下,他便也放心地沉下了心神,操控着那些能量一点一点挪去身体的隐患、修复天生的缺损,然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进一步对他的肉体进行强化。
──不试图在脑域上下功夫,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能量耗在那上头只会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全部用来强化他那脆弱的小身板,尽可能地消除这个身上最大的弱点。
重活一次的半神阁下,不仅刷新了整个大陆的最年少成圣纪录,更可能是有史以来成圣成得最惬意也最有效率的人……当那蜂涌的能量潮流终于到了尽头,已从里到外将身体淬链了遍的阿德里安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朝面前还认为自己在作梦的雷昂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我好了,哥哥。」
又自抬臂紧搂了下兄长──而这一回,雷昂居然有一种被勒到喘不过气的感觉──后,看穿了对方想法的金发伪少年轻轻戳了戳兄长的脸:
「哥哥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
「嗯……看我怎么收拾掉想对付哥哥的人?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着,也不等兄长回应,不用精神力似的将几个由空间结界构成的圣级防御术扔在对方身上后,阿德里安已然主动撤下了马车的防御法阵打开了车门,将至今仍没能消化掉眼前事实的雷昂带到了外头的空地上。
便如同雷昂先前所感知到的,由于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他所带来的护卫虽都十分优秀,却也只能在以命换命的情况下拖死敌方的三名八级武者,而没能够撼动那名火系法圣分毫……马车周围,但见法瑞恩家几名护卫的遗体和敌方那三名武者错落着躺了一地,那名法圣却仍在仅剩的一名八级武者的护卫下昂然而立,带着几分打量地看向了自己从「堡垒」中走出来的任务目标。
──众人现下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凯特兰奇伯爵领边界的一处荒野。凯特兰奇领地处梵顿西南,属于地广人稀的农业领,虽然有几条贯穿境内的大马车道,平日却难得见到人影……这也是敌方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出手狙杀雷昂的原因。但也正亏得此处地属偏僻,阿德里安成圣的动静虽大,注意到的却只有在场的寥寥数人;且由于马车的阻隔和阿德里安传送时隐藏空间波动的良好习惯,那名几乎将雷昂逼到了绝境的火系法圣根本连到底是谁成圣了都没弄清楚,本能地便认定了是身为九级剑士的雷昂临阵突破。
所以当二人走下马车之时,他虽因眼前多出一个人的事实皱了皱眉,却并未深想,只是怀着几分戒备地将注意力移到了刚突破九级──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雷昂身上。
却不想这一观察,便有了片刻的错愕。
──因为对方那明显仍停留在九级的能量波动。
但,这怎么可能?
身为一个颇有见识的法圣,他又怎会认不出一个人成圣时的迹象?方才那种能量涌动的态势本身就说明了对方已顺利突破的事实。可为什么……?为什么雷昂·法瑞恩现在的位阶怎么看都还是九级?难道对方竟然愚蠢到还想在当着自己的面晋级后试图藉隐瞒修为阴他一把?
又或者……刚才晋级的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雷昂·法瑞恩?
如此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火系法圣悚然一惊,目光陡然移向那个出现得太过突然、却因外表而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的金发少年……那无比精致、却仍与雷昂·法瑞恩有几分肖似的脸庞让他轻易便认出了对方的身分,却也因此愈发惊疑难定。
──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法瑞恩公爵的嫡子、名义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据说他天生体弱、资质极差,且自幼为心疾所苦,所以法瑞恩公爵一直有废除他继承资格的想法,却因为雷昂的阻止至今未能如愿。
这样的一个人,按理说是不可能让他产生任何警戒心;可当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前方身材纤细、精致美好得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杀戮场上的金发少年身上时,尽管感知再鲜明不过地告诉他这个少年的实力只有区区的四级,可火系法圣心底却仍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不断催促着要他不惜一切尽快逃离此地,离眼前的人越远越好。
明显彼此矛盾的认知让此人惊疑愈甚,却又难以在找不到任何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只因直觉就放弃即将完成的任务……察觉他眼底闪过的矛盾神色,阿德里安微微挑眉,却没打算玩什么扮猪吃老虎将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当下微微踏前一步、金眸间几分冷色浮现,淡淡道:
「看来你已经察觉了点什么……但很可惜,就算你现在想要逃,也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成圣的人是你?」
见对面的雷昂同样对金发少年的表现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瞬间明白了什么的火系法圣双眼陡地睁大,却仍强迫自己压抑下胸口于此时无益的惊诧,强自镇静着冷笑道:
「十五六岁就成圣,你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天才……但要说出这种大话,你还太早了些。」
尽管这话说来莫名有几分外强中干的意味,但他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就算同是圣级高手,实力也会因种种因素而有着极大的落差。而不论是谁,都不会以为一个刚刚晋升为圣级、连打斗都还没经历过一场的十五岁少年,有办法击败甚至辗压一个圣级中阶的强者。
但阿德里安只是笑了笑。
「是不是太早,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伴随着一阵并未刻意掩饰的空间波动,本还守在火系法圣身前的那名八级武者颈部一条血线陡然显现;下一刻,此人位在血线上方的头颅轰然落地,无数鲜血由颈部断头处喷散泉涌而出,竟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人切下了脑袋!
而此人的身体,却仍维持着先前的防御姿势;落地的头颅之上,也仍保留着死前半是戒备半是轻蔑地盯着法瑞恩兄弟的眼神。
只这一下,便让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火系法圣瞬间色变,抬手由怀中取出保命用的传送卷轴、引动精神力一撕便想离开此地,却迟迟没有能够迎来预期中的拉扯感……回想起少年杀死他追随者时的空间波动,以前先前说他来不及逃时的笃定,这名法圣脸色一白,便匆忙又用了几个卷轴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好几重防御,声音却已有了几分颤栗:
「空间封锁……?连圣级卷轴都能阻止的?怎么可能!」
「对空间的掌握是一门很精密的艺术……传送魔法这种东西,只要一点干扰就能够失效。」
顿了顿,「不过你判断的没错……我用的确实是空间封锁。就算是圣级的传送魔法,没有足够硬碰硬的冲出封锁的强度、又没能找到合适的『解锁』方式,失败自是必然的。」
「可恶……!」
尽管心中充满了「区区一个十五岁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质疑和呐喊,可眼前的情况却已不容他多想……当下一声「火凰」将火元素凝成一只形若实质的火鸟朝雷昂的方向直袭而去;暗地里却已默发了一个凝聚了等若禁咒能量火箭,在火凰的掩饰下意图在少年出手救兄的时候趁隙偷袭──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不管是障眼法却仍杀伤力十足的火凰、还是他用来偷袭的火箭,都在靠近对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个造就了一切的人却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用一种平静却漠然的眼神看着垂死挣扎的人。
而那名火系法圣,却连少年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抵销他法术的都没能摸清。
按说空间法师最常用来对敌的法术,除了辅助型的空间传送、空间封锁外,便只有空间裂隙算是宜攻宜守的一招了──他手下那名八级武者就是死在控制得极为精确的空间裂隙下;但空间裂隙若用来抵挡,火焰消失的瞬间应该会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缝才对;但他却没感觉到任何空间裂隙出现的波动。在他的感知里,他所放出的法术并非突然消失,而是就像烛火瞬间给人掐灭了一样,自也再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空间系法术……那种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空间折叠」;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一个刚刚才成圣的十五岁少年,他甚至会以为自己遇上了「那个人」。
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
那个努泰尔大陆上公认的、继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后唯一一个能将空间法术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想到这里,已陷入绝望之中的火系法圣隐隐想到了什么。
阿德里安·法瑞恩……出生于昔年的克兰西公爵府,明明是个公认的废材资质,却能够瞒过所有人在十五岁达到圣级的境界,而且还是一个极其老练的空间法师……这些,真的都是巧合吗?
──又或者,那个看似稚嫩的躯壳里装着的,其实……
「到此为止吧。」
见那名法圣在死死盯了他好一阵之后猛地浮现了一个半是恍然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阵熟悉的空间波动亦于此时乍然出现在他布下的空间封锁外,阿德里安金眸间一抹过于痛苦的色彩闪过,却没有马上循着那股波动的来源望去……他只是淡淡地道了这么一句,随即转身走向了一旁神色已从一开始的震惊茫然转为复杂的兄长,在敌人身躯乍然爆裂的背景中试探着轻轻唤了声:
「哥哥……?」
「阿……德里安……」
看着身上罩着缀有绒边的毛披风、打扮与先前在传影仪中望见的全无二致,脸庞和音声也干净单纯得一如往昔的弟弟,对照起他背后血腥异常的画面,雷昂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口,终还是道出了心头从刚才压抑到现在的疑问:
「你……到底是……?」
「我是阿德里安,一直都是的……哥哥。」
说着,他唇角微勾,用那张属于少年的青涩面庞露出了一抹过于成熟也过于苦涩的笑:
「可除了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之外……我还曾经有过另外一个名字。」
「──那就是阿德里安·克兰西。」
chapter 11 「师父」
──能够彻底占有所爱的人、甚至还得到了对方全然投入的沉沦与回应,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那一天之前,瑟雷尔不曾体验过;那一天之后,他虽然尝到了,却依旧难以用言语描述出来。
如果真要形容·他会用上三个词。
美好、疯狂……和幸福。
这便是那一天,在难以察觉时光流逝的法师塔里,他彻底占有阿德里安后、将那个因疲惫而沉沉睡去的孩子拥在怀里休息时的感觉。
即便这场出乎彼此意料外的情事始于他愤怒下的失控,最开始更是存着狠狠惩罚对方的心思,可看着阿德里安一点一点地在他的爱抚撩拨融化在情欲之中,心底的在乎、怜惜与渴望便再难抑制,最终将一切化作了情意相通的躯体交缠。
尽管那个孩子纤细而青涩的少年体型让他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罪恶感在,可那迷茫而诱人的姿态却仍让心底压抑多时的渴求盖过了残存的理智,让他终是不顾一切地先以情事的欢愉俘获了对方,然后一点一点地抚慰着让少年的身体彻底为他所敞开。
进到阿德里安体内的那一刻,不仅仍是处男的银发剑圣壳子险些失控,他远在裴督的真身亦因那种直达灵魂的喜乐跟欢愉而有了一瞬间的失态。所以竭力撑过了那段可能会让他背上「早泄」名声的冲动后,当他顶着银发剑圣的壳子开始疯狂索要他的男孩时,真身也匆匆别过了下属,回到卧室便藉着由灵魂另一侧传来的极致欢愉自渎了起来。
可他所做的却还不只如此。
直到那个被他翻来覆去地要了好几遍的少年终于再难撑持地昏睡过去,他那碍于身分限制不能出现在对方眼前的真身才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法师塔,而在代替银发剑圣的壳子清理了少年里里外外都沾满了彼此精液、却越发诱人地让他险些又用真身来上一回的躯体后,才和整理好床铺的分身一左一右地拥着那个孩子躺上了床、就此进入了梦乡。
──虽说……这趟多年来少有的安眠,并没能像他渴望的那样一直延续到阿德里安醒来。
多年来,因为他这个一方之主总是爱离开裴督回到法师塔休息的毛病,执政官们也不得不逼他弄出了一套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联系上他的方式;而将瑟雷尔自睡梦中唤醒的,便是来自于裴督的紧急呼叫……知道下头人非要事绝不会像这样打扰他,纵有千百般不舍,瑟雷尔却仍是在昏睡的少年身上补种了几个草莓后匆匆回到了裴督。
而得到的,是他曾经预见过,可实际面对时却仍瞬间色变的消息。
──瑟琳娜出事了。
尽管事前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那个两个月前还一脸阳光地说着「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我好歹也是圣阶了,你就对我多点信心怎么样」的女子还是在哈尔多拉遗迹里遇了险……被人发现时,瑟琳娜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身上虽没有明显的外伤,却怎么也叫不醒,生命力更不断流失,若不是有瑟雷尔先前给她的炼金道具顶着,只怕还没被送回凯特兰奇领,便先一步香消玉殒了。
瑟雷尔当年虽是出于利用才会接近对方,但当了这么多年的同伴毕竟还是有感情的,瑟琳娜又是为了阿德里安才会去冒险,单单是看在那个孩子的面上,他就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只是这件事他毕竟不方便以裴督之主的身分直接干涉,所以纵有千般不舍,他却还是不得不离开了他挚爱的男孩,分身透过法师塔传送到了凯特兰奇领探视瑟琳娜;真身则留在裴督调查起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自非师父给他的法师塔莫属。想到以阿德里安的性格,应该能在法师塔里待得住,所以他纵有些担忧,却还是选择了将那个孩子留在法师塔里,而非直接送回洛瑞安或德拉夏尔……当然,出于先前的事留下的阴影,他还是于临走前再在那孩子身上加了一道侦测符文、确保对方身上有任何异常的变化自己都能够及时察觉。
但瑟雷尔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自己离开法师塔还不到半天,就感觉到了侦测符文的异动。而且异动所在之处,竟然就在银发剑圣此刻所置身的凯特兰奇伯爵领范围内。
事关阿德里安,瑟雷尔就算觉得事情再怎么不可思议,也不可能有所轻忽。当下让银发剑圣找了个藉口和凯特兰奇伯爵告罪暂离,随即回到了法师塔,并在确认那个孩子已经离开──而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后将自己传送到了侦测符文的所在地点。
踏出空间裂缝前,瑟雷尔曾经想过无数个自己可能会碰到的情景;但却还是直到亲眼见着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想简单了。
阿德里安。
他的阿德里安,那个有着一头柔软金发、一双金色眼眸,前一晚还在他身下高仰头颅难耐喘息的男孩此刻和兄长雷昂置身于一片狼藉当中。背景是印有法瑞恩族徽的马车和敌我交错倒了满地的尸体;而正与两人遥相对立的,却是一名实力中等的火系法圣。
以他对双方实力的理解,眼前的对峙按理说该是敌方拥有压倒性优势,但场上呈现的风向却非如此……更让他惊愕的是,刚刚他明明是探准了阿德里安的位置传送的,如今却被隔绝在了十步之外;而阻隔了他前进的,却是他曾无比熟悉、却从未想过能再次见到的空间封锁。
──那不仅仅是单纯以「墙」的形式阻拦,而是以无形的空间架构出法阵、足以无视所有圣级以下法术的壁垒……而在他的记忆里,努泰尔大陆上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他自己;而另一个,却是早已因他而死的师父。
可他又怎会错认?
透过属于传奇层次的灵魂感知,他可以清楚「看」到眼前的空间封锁架构得究竟有多么完美。不仅力量没有丝毫浪费,法阵与法阵之间更是一环扣一环地紧密交织,像是精确计算下的结果,却又隐隐透着一种连他都未能掌握的玄奥……意识到这一点,瑟雷尔蓦然色变;银眸凝向场中那个牵系了他所有情丝的少年,而在见着对方利用空间扩张的手段除去那名火系法圣,在自己感知中的实力却仍停留在记忆里的四级后,本就存在与脑中的无数个记忆片段,于这一刻串联成了通往爆炸性真相的引线。
──正如只有传奇才能蒙蔽圣级高手的感知;要想蒙蔽一个传奇的感知,自然只有更高层次的灵魂才能做到……而整个努泰尔大陆这一万年来,能够达到那个程度的,也就只有区区一个人。
那个……给予了他温暖、给予了他力量,却也因他的愚蠢而失去了性命的人。
他的师父,空间半神阿德里安·克兰西。
──他的男孩,那个让他再次感受到世间的美好、且令他深深爱着的男孩……便是待他如师如父、当年被他亲手害死的师父。
阿德里安·法瑞恩……就是阿德里安·克兰西。
──同一时间,像是在呼应他脑中浮现的认知一般,空间障壁内、那个前一晚还在他怀里安睡的少年已然转过了身,却不是看他,而是看向身后的雷昂,带着苦涩的笑容在对方的询问下直言坦白了自己的身分。
『你……到底是……?』
『我是阿德里安,一直都是的……哥哥。』
『可除了阿德里安·柯林斯·法瑞恩之外……我还曾经有过另外一个名字。』
『──那就是阿德里安·克兰西。』
即便心底早已推测出了这个让他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真相,可亲口听到少年说出这句话时,瑟雷尔心底的感觉,却仍是乱得无以复加……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这十多年间那孩子对他的亲腻、关切和信任;想到了对方在与自己过度贴近时偶尔会露出的挣扎和不自在;想到了那条只用了十一年便毁坏、以至于让他认为对方是故意拿生命威胁自己的链坠;以及……前一晚的高潮当中,他曾以为是错觉或臆想那几声「瑟雷尔」……
许许多多的事,其实早就有了迹象;但他却还是直到此时才得以将一切完全串起,最终指向那理应让他无比欢欣,如今却有些难以面对的真相。
看着十步之外那个正彷佛等待宣判似的望着兄长的少年,回想起彼此相遇以来的种种,曾有的困惑与单方面的推测全都得到了补全,让瑟雷尔心神一颤、脑中一白,下一刻,便在理智判断出该怎么做之前,他已然不顾一切地冲破了空间障壁,就那么当着雷昂的面将他的男孩紧紧拥入了怀中。
但紧随着落在对方耳畔的低语,却已不再是往日对「阿德里安·法瑞恩」的呼唤。
感受着怀中少年因他的拥抱而紧绷、却又在他的气息中情不自禁地软了身子的诱人反应,银发剑圣毫不顾忌「旁人」眼光地先是轻咬了咬少年耳廓,而在如愿看到那一抹动人的粉色后双唇轻启,就这么吐着气耳鬓厮磨地在他的男孩耳边喊出了那个已经睽违太久太久的称呼──
「师父……」
梵顿西南 凯特兰奇伯爵府
雷昂很想杀人。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不是没有杀过人,可作为一个武者、作为一个军人,他手中的鲜血很少跟私怨有关,多半是情势所逼下不得不为之的决定;但这一刻,他却是头一遭发自心底的那么想杀一个人。
尽管那个人,是他这些年来能够迅速晋阶到九级、且身手在同级高手中名列前茅的主因。
那个曾被他视作老师的男人,银光猎隼伊莱·温斯特。
同时……也是凶名赫赫的大陆公敌,裴督之主瑟雷尔·克兰西。
──当然,眼前的男人究竟有几个身分,都不是让雷昂此刻恨得想杀人的主因……他之所以第一次这么痛恨一个人,是因为对方彻底逾越了他的底线、玷污了他心心念念顾着护着的宝贝。
伊莱·恋童癖·温斯特,又称瑟雷尔·大变态·克兰西,居然在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宝贝弟弟就是那个空间半神的当下示威一般地抱住了阿德里安,还就那么当着他的面低头咬弟弟耳朵──不是说悄悄话的咬耳朵,是真咬──吹气,用那种该死的调情口吻对阿德里安喊「师父」……雷昂虽老早就知道弟弟的外表有可能会吸引一些变态出手,却没想到伊莱也会是其中之一,更已仗着他们一家人的亲近信任得了手……一想到过去这些年里,对方在自己眼皮下对弟弟做了多少不规矩的事,雷昂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那个他曾经无比崇拜的男人杀千刀捅万剑!
如今想来,当初阿德里安和伊莱之间的气氛会变得那么奇怪,一定是伊莱做了什么事导致的……虽然那个男人现在口口声声的说阿德里安是他师父、他们两个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那个时候他分明还不知道这件事,却已经对才十四岁的阿德里安做了些什么……尽管不晓得细节,但光是脑海中闪过的一些可能性,便已足让雷昂抓狂了。
但是。
但是。
他……打不过那个变态。
远在裴督的那个传奇强者就不用说了,他小时候也是被对方的故事吓大的;就算眼前这个,他刚刚含恨出手的结果也依旧凄惨……如果不是弟弟突然出手将对方困了住,雷昂毫不怀疑那个男人会假「锻链」之名好好整上他一番。
所以雷昂也毫不客气地回击了。
──尽管弟弟据说其实已经一千多岁的事实让他有些懵,可在那种「再不好好表示弟弟就会被变态抢走」的强大危机感下,充分把握到重点的金发青年还是选择了一如既往的态度,在那个变态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其实已经不需要他保护的弟弟。
虽说……除了补充了一些让人惊讶的背景知识、和实力有所增长之外,弟弟给他的感觉并没有任何改变──即使成了圣,弟弟的头发依旧细柔、脸颊依旧软嫩,就连喊着「哥哥」的嗓音和声调都一如平时,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当然,雷昂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感受到了某人的威胁才得以想通。
只是他恨归恨,可在母亲的情况才刚因对方的帮助得以稳定的此刻,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地做出什么。就如现下,他虽比任何人都不放心让那两个人同居一室,但在弟弟央求的目光下,他却仍只得内心滴血地点了头,目送着阿德里安和伊莱以叙旧和讨论母亲的病情为由躲到了隔壁的书房里头。
雷昂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眼前的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早有预谋的瑟雷尔已然一把抱住了身前的金发少年,心念一动就将两人传送回了位于虚空中的法师塔里。
而阿德里安没有拒绝。
他只是在回到「家」中之后一把挣开了男人的怀抱、强耐着紊乱的心绪便往自己昔日的房间行去,却不想身后的人竟也毫不在意地跟了一路,然后仗着比他强上不少的力气在他进入房中的同时又一次从背后将他紧紧拥了住。
也在这一刻,一道漆黑如墨身影乍然出现在阿德里安眼前,于少年金眸因怔愣而微微张大的瞬间俯身低首,用那双带着冷意的唇深深吻住了眼前的人。
不留丝毫空隙地。
相异的气息和触感,唇舌间那种温柔却又强势的辗磨和撩拨方式却是足以挑勾起少年身体记忆的熟悉……回想起一天前的那场欢爱,和他在男人的教导和占有下由里到外领受到的绝顶欢愉,阿德里安便仍存着几分抗拒,却仍不由自主地在男人的亲吻下眸光微散、眼角微红,最终在身前身后两副躯体的包围下彻底瘫软,任由后头的银发剑圣一手滑入他衣中恣意捻上那微微挺立的乳尖,另一手却已探入少年底裤,毫不掩饰意图地轻轻抚弄、套握起了对方已微微有了几分硬度的粉嫩性器。
「师父好敏感呢……仅仅是吻而已,下面就已经小湿了一片。」
银发男人将唇贴在少年耳畔低声说道,「还记得吗……那天我们是怎么在床上纵情欢爱的。虽然最开始不太好受,但后来我每一次顶进去,师父前面就会不停流出水来……很舒服吧?像那样。」
「呜……」
可面对这样羞人的话语,阿德里安却逃不开、也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双唇仍被黑发的裴督之主疯狂地含吮掠夺着;那双带着凉气却无比完美的掌亦正扣着他的面颊,迫使他只能承受着自身的每一分侵夺跟撩拨……不论是以哪个身分。
「对不起,师父……那天我误会你了。链坠是因为承受不住你的灵魂波动才会破损,不是你故意弄坏的吧?但我依然得说……我并不对自己后来做的事感到后悔。」
「能够彻底地得到你、占有你,是我这四百年来最幸福的事。」
「住……手……呜、别……啊……!」
「师父总是这样不好意思……明明很想要的不是?」
「知道吗……如果不是还存着几分理智,那天帮师父清理身体的时候,我早就用真正的身体再来上一回了……我想你想得都疯了,本来还在烦恼该怎么解释身分的问题,却不想事情会这样峰回路转地自己解决了……果然我们注定是要彼此相属的吧?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所以……我们才会即便迭经波折,却终究还是迎来了这一日。」
「我爱你,师父。」
「我知道自己很愚蠢,也知道自己犯过许多难以挽回的错……但师父,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气坏你的蠢话吗?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不配拥有你,更不配拥有任何形式的幸福……早从四百一十五年前的那一夜起,我就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把持住,就这么沦陷得彻底。」
「我之所以爱上你,不是因为年纪,也不是因为外表,而仅仅是因为我将『阿德里安·克兰西』当成父亲当成师长,所以只晓得依赖你、利用你,却从不曾改变角度看看……但对『阿德里安·法瑞恩』,身分立场不同,从索要变成给予,有些东西,便也在朝夕相处中慢慢有了改变。」
「师父……」
情事后,阿德里安失神的容颜仍然仰靠在银发剑圣颈间,而裴督之主黑色的头颅此刻却埋在了师父的胸前……直到高潮后的馀韵稍缓,难抑爱怜地边抚着少年面庞边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后,瑟雷尔才缓缓退出了师父的身体。
原先填满后穴的热楔蓦然抽离,尽管阿德里安此刻已敏感得再禁不起一轮索要,里头却仍莫名地升起了几分空虚……可还没等他逼自己忽视这种感觉,身后隔衣顶着臀瓣的硬挺却已让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本仍残着几分欲色的小脸瞬间染上几分苍白,有些慌乱地望着身前的裴督之主摆了摆头、惊声道:
「不要……不要了……我没有办法、马上就……」
脱口的话语说得支离破碎,可正对着师父的瑟雷尔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知道阿德里安是害怕他马上换用银发剑圣的身体再一次插入,不是不曾想过、却暂时没打算这么做的裴督之主忙安抚地轻吻了吻对方发顶,并在满意地摸了摸对方盈满了自身精液的潮热肉穴后由银发剑圣手中接过师父已然瘫软的身躯,将他抱到了位于卧室深处的大床上。
真真切切只有二人地。
见欲望高涨的银发剑圣已然从门口离开,阿德里安稍稍松了口气,颊上却已因自己方才想到的淫乱画面而染上了几抹嫣红……察觉这点,瑟雷尔低低笑了笑,却没有戳穿,只是探手拉过绒被盖住师父半裸的身躯,而在低头吻了吻对方眉角后、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我其实很嫉妒『伊莱』。」
「嗯……?」
「因为阿德里安第一次手淫是释放在『他』手里,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对象也是『他』……加上那十年间,『伊莱』可以天天看着阿德里安长大,『瑟雷尔』一年却只有一次机会……你说我怎能不嫉妒呢,师父?」
「可那……明明都是你……」
「是啊……都是我,不过既然这样,刚刚师父在怕什么?」
说着,他有些坏心地将指移向了那正缓缓收绽着淌出精液的湿软肉穴……「大可以……在里面还留着『瑟雷尔』的东西的情况下让『伊莱』插入不是……?我看师父这里收缩的样子好像很希望能再次被填满,如果是『伊莱』的话……」
「不、那种事……我暂时……」
银发剑圣和裴督之主毕竟拥有两个完全不同的身体,就算再怎么清楚抱他、侵犯他的都是瑟雷尔,却免不了那种同时跟两个人欢爱的淫乱感……像刚刚那样、银发剑圣只是从后头抱着他也就罢了;可若像瑟雷尔描述的那样,在对方退出之后紧接着又被「伊莱」进入,不论理智如何清楚对方的身分,心底都还是不免会产生一种自己正被两个男人轮流操弄的感觉。
瑟雷尔说这些本就只是想看他的男孩兼师父面露羞意的样子,并没有违背对方意愿勉强硬来的打算。故见着师父抗拒中带着几分挣扎的眼神,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而是一个揽臂将人紧紧抱入了怀中。
「告诉你一个秘密……师父。」
「秘密……?」
「那一天……『伊莱』也是第一次。」
顿了顿,「而『我』……也已经四百多年没和人有过任何与情欲沾边的接触了。」
「瑟雷尔……」
知道对方刻意强调的时点意味着什么,即便阿德里安仍不可免地因随之给挑起的记忆心头一揪,叹息着唤出那名的声调却已再没有昔日撕裂心肺的痛,只有几分过于交杂的无奈。
见状,瑟雷尔微微苦笑,却没敢再继续冒险将话题深入下去──他好不容易才透过身体力行的做「爱」让师父体会到他的真心实意,又藉情事后的亲腻感进一步拉进彼此的距离……要是一不小心说错话,让师父再次翻起根本还没算过的旧帐,他岂不是呜呼哀哉?
所以沉默片刻后,他决定来个祸水东移,用一句话吸引了已慢慢退出「情欲昏头」状态的师父注意:
「瑟琳娜这次会出事,背后有西法的影子。」
「……他也到大限了,正急病乱求医吧。瑟琳娜中的是抽取生命力的诅咒,那种构成方式与屠神匕的原理有几分相似,确实像是他的手笔。」
说到这里,已完全「进入状态」的阿德里安审视了下身旁正有意无意地来回抚摸他腰线的男人,挑了挑眉道:
「你不是一百岁不到就成功晋入了传奇?」
「嗯……师父满意吗?」
「本来很满意……但从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一两百年来好像没有太大的进展?」
「呜……」
虽然有自觉、但已很久没人敢督促他的裴督之主有些心虚地呻吟了下,「我花了点时间……研究其他的东西。」
「嗯?」
「像是亡灵法术、精神法术、召唤术、人体炼成……和时光法术。」
「是吗……」
尽管因那「时光法术」四字不可免地忆起了那条光影浮动的长河,但此时此刻,阿德里安感受最为强烈的,却还是徒弟中间提到的召唤术……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那声让他放弃「王座」的泣血呼唤,而在瞧见徒弟面上像是因偷懒而心虚的表情后,有些怀念地勾起了一抹无比慈爱的笑容。
但瑟雷尔却没有因此便放松下来,反倒是因那已太久太久、甚至一直都认为此生已再没机会见到的慈爱表情红了眼眶,忍不住紧紧拥住了那个在他而言意味着家、意味着亲人,如今更意味着爱人的金发少年。
「师父……」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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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