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原来是师姐啊 作者:失眠七夜
正文 第17节
原来是师姐啊 作者:失眠七夜
第17节
“哎我说,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还没走哇?老娘都到隔壁平等王那儿吃了几杯茶打了几圈马吊,怎么回来又见到你们了?那嚣张的臭小子呢?没走的话快出来让老娘揍一顿再滚!”转轮王的身影突兀出现,斜倚着她的红木太师椅,没有半点不妥,好似几刻前化作光点消失的另有其人罢了。
童彤眼角一跳,郁闷地问道:“我才要问你吧!虽然看到你没事我挺开心的……但是你至少解释一下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吧?害我白难过一场!”
“哦?你说刚才啊?设定就是这样啊!”转轮王换了一个姿势,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他破了我的五味锁,闯关成功,又砍了我一刀,我就要配合他消失……这是约定俗成的通关画面啦!不要在意……”
“能不在意嘛魂淡!还设定?谁设定的啊?你以为是打游戏吗?还通关画面!怎么都不给我开个金手指啊?”童彤没好气地反问,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喂!你怎么懂得那么多?转轮王什么的,应该是古人吧?为什么……”
“打住打住……看你那么诚心地问,老娘跟你们两个小娃娃也蛮投缘的,不妨就告诉你好了……听我说啊!老娘、不是,本殿呢,并不是阴曹地府那个转轮王本身——如果是转轮王真身,光一只小拇指就能捏死那结丹期的臭小子了!哪里还容的他放肆!本殿只是一道虚影,可以说是她千千万万的法外化身其中之一,实力当然只有真身的千万分之一啦!所以就算被打散也没关系,一会儿就聚合起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死之身啦!”转轮王——的某道虚影如是说。
“那呼啦圈、通关游戏什么的呢?”童彤睁大了眼问:她都以为对方也是穿过来的呢!
“哦,那个啊,就是以前看人家玩过的啊……你不知道现在阴司办公都实现数字化了么?去年刚开通ifi啊……”某虚影似无所觉地继续抛炸弹,听得童彤一愣一愣的。
“如你所言,地府是可以连通各个时空的咯?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回去?”童彤似是想通了某些关节,一把抓紧了她的手腕,急急地问道。
苏岩一直蹙着眉头听她们对话,将那些疑惑如数压下,却在听到童彤想要回去的时候身形一滞,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只觉左肩麻木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这个嘛,当然是不行的!地府也是要按规矩办事的,怎么能随意来去呢?这样会引起混乱的!别说是你,就连当年那个渡劫期的家伙也没能……咳咳,咱不说这个,哎你怎么都不关心你的小情人呢?都中毒了哟!很严重的哦……”某虚影一时口快,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见势不对,瞄了一眼脸色由白转青的苏岩,马上岔开话题道。
本还听得入神的童彤果然被她引开了注意,看了一眼苏岩难看的面色,揪着某虚影的手不由更用力了几分,“你说什么?中毒了?什么毒啊?能不能治啊?”
“啊你轻点啦……好像是葬心还是叫诛心来着?反正是种慢性毒,一时半刻死不了,不过要是拖着不解么,毒气攻心,大概也活不了几个月吧!”拨开童彤的手,她翻了个白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解的毒啊!我这儿有解毒丸、清心丸、还朱丹……有没有能用的?”童彤急得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她还没表白呢!这表白对象怎么就不久人世了?这玩笑开大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生的!
“嗯……都没什么用!”某虚影嫌弃地摇摇头,在童彤急切的眼神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别急呀,这不是没说完呢么?从这里出去,你摸索着找找,有一个药园,也是给弟子们试炼的,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妖物,就是开了灵智的草木精怪有点麻烦……你呀,去找一味空罗草,再采十颗八颗蜜暹果,炼成丹药服下,休息几个月就没事了。”
摆摆手,颇有些交付完任务的怅然,虚空一划,凝出一张黄页交给童彤,上面画着那两样植物的图样,见童彤道谢后扶着苏岩急匆匆地往外走,她又不忘嘱咐,“那个蜜暹果是好东西啊!是抢手货啊!去的晚了说不定就没有了!”
“砰——”门被合上,某虚影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被关在了门内,却没有飘进两人耳中,“虽然不是解毒必须的但是用做调味一级棒啊……”
见两人身形消失,某虚影撇撇嘴,又化作了无数光点,轻声嘟囔道:“明明你一路都在开金手指啊小姑娘……”
从转轮王殿内出来,眼前竟是另一番景象,与她们来时的阴暗长廊大相径庭,却是一片荒凉的平原。放眼望去,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半枯的植物,倒是远远的能看见茂盛的绿,想必那就是药园了。
童彤牵着苏岩的手,只觉得好似攥了一块冰,一直凉到了心里……眉头死死纠结着,她心疼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轻声问:“师兄,你有什么感觉?疼不疼?”
“有些麻,不疼。无妨。”苏岩避开了她的眼神,只觉得被那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心好像就软成一滩水似的……这不像自己。
抚了抚冰冷麻木几无知觉的手臂,苏岩抿了抿唇,召出长剑,淡声说道:“走吧。”
随即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见她避开自己的眼神,童彤有些失落,却又担心她的伤势,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一边,右手也召出碧灵,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没有了以前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惫懒,在苏岩受伤之后,童彤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一份使命感——尽所能保护对方。
这么想着,来到这世界的空虚茫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充实和坚定,在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顿时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的童彤少女在听到一丝异常的动静,转脸看到向两人奔来的巨大不明生物时,马上吓得惊叫一声,“嗖——”地躲到了苏岩背后,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战战兢兢地探出脑袋偷瞄——先前那豪迈的情怀犹如被针扎了一记的气泡,“噗”地便碎了……
“……”方才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可靠呢?
苏岩握紧了长虹无语地想道:错觉吧……
43紫眸现
“轰轰轰——”不要怀疑,这不是爆炸的声音,也不是打雷的声音,而是那个一身枯枝烂叶绿不绿黄不黄的奇葩生物奔跑的声音。
见它由远及近地显露出高大伟岸的身形,童彤的颤抖越明显起来,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直面恐惧。
待那怪物近前露出真面目,童彤只觉得苏岩挺拔的身子一僵,而自己内心就好像有几千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是什么么么么……
乍一看是树的躯干,却又有着模糊的人的体征——粗壮的树枝是它的手臂,缭乱的根茎是它的驱足,浓密的叶冠是它的毛……最奇特的是它躯干中央分布的三个孔洞,好似代替了双目和嘴巴的功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树妖么?长得也太搞笑了吧?亏她方才还觉得是什么厉害角色,真是虚惊一场。
没等童彤笑出来,她身边的苏岩已经蹙着眉一剑斩下,赤色剑芒在眼前划过,仿佛切豆腐一般将身前的大地斩开了一道口子,杀气凌厉,意在震慑。
那树妖似乎是惊呆了,粗糙的眼口挤成一团,愣愣地转头看了一眼根茎旁那道深不见底的切口,想象着那一剑若是再偏一点,斩到的便是它的根足了……
“哐当”一声,那庞然大物已经整个匍匐在地。
“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蜜暹果就在前面啊!我也没有想着带着珍稀草药逃跑……”那树妖的声音低哑粗嘎,好似拿着一把锯子锯木,令人恨不得捂住双耳——偏偏它语气里充满惊慌失措,教童彤眼前浮现出一个眉清目秀奴颜屈膝求饶的小白脸,着实违和。
“哦?”苏岩眼神紧紧盯着那吓得就差磕头谢罪的树妖,长虹架在它枝桠上,薄唇冷冷一扬,却不如童彤那般乐不可支,只是淡声反问,“你说,你不知道?”
——笨蛋,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都没审你就全供出来了,也太单纯了一点吧?
童彤抱着臂从苏岩身后站出来,跨前几步绕着那树妖身边来回打量,原先的几分惊惧早就抛诸脑后,只剩下满腹好笑。
只见她抿着唇,皱着眉头,略带不满地瞪着那颤颤巍巍的高大树妖,强自压下快要憋不住而冲口而出的笑,也学着苏岩的样子,冷声问道:“别想骗人!下场你可是看到了的!”边说边向着那深痕努努嘴。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仗势欺人!原来狐假虎威的感觉这么好呀!哦呵呵呵……
童彤眯了眯眼,藏住其中的雀跃,又悄悄转过头去看苏岩——肤色苍白,眼神却锐利,貌似羸弱,深色却冷漠,矛盾却又和谐,堪称完美的侧脸无一处不透着极致的吸引力,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似乎察觉到了她炽热的视线,苏岩无奈地扫了她一眼,却只得到她有些无赖的笑,暗啐一口,索性回过脸继续恐吓那傻傻的树妖:“既然不知道,也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长虹扬起,正要斩下,心中默默计算:三、二……一!
“等、等一下,我、我说!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果然不出所料,那树妖见她动了真格,马上投降,急急忙忙将所知道的托盘而出,还将身上所有草药都上缴,动作驾轻就熟,比某些卖国求荣的汉奸还要识相。
“你走吧。”苏岩也不为难它,虽然杀人灭口才是真理,但瞥见童彤干净得不含杂质的眸子,却又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树妖蠢笨如斯,谅它也掀不起风浪来,何必多此一举,污了自己的剑。
若是吓着这笨姑娘可不行。
然而,不久之后,苏岩便为自己难得的心慈买了单。
清点了从那树妖手中得到的大批草药,童彤乐得合不拢嘴,翻查时更现了一株和黄页上一模一样的植物——正是苏岩需要的空罗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兄,只要再找到那蜜暹果就行了!”童彤的笑在触及苏岩背后时陡然僵在脸上,惹得温和点头的苏岩脸色一冷,长剑在身后一格挡,将突然而至的偷袭轻松化解。
回身挡在童彤身前,苏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中却凝了一层杀意:“又是你。”
听得她不带感情的陈述,对面几人均是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冷颤,更有害怕者,直接“蹬蹬蹬”连退三大步,只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这反应过激的人,正是曾被苏岩削断一臂的天维门弟子,以及不久前刚被放了一马的树妖。
凤眸轻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不知是笑几人不自量力,还是笑自己纵虎归山。
“你,连右臂也不想要了么?”长虹指向躲在师兄弟身后畏畏缩缩的男青年,苏岩语声虽低柔,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可恶!”被明里嘲讽暗里威胁的男子捂着空空如也的袖管,脸上一片狰狞,过于愤怒竟让他将方才的恐惧都忘却,只剩下癫狂的大笑,“别装了,有人告诉我你小子中了剧毒,功力大损,根本就不是我们师兄弟的对手……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小子,拿命来吧!”
“愚昧。”苏岩神情丝毫不变,冷嗤一句,又转脸看向那被被缚的树妖,“你呢?为何回来?”
——看来放你一条生路,是个错误呢……果真的如师父所言:斩草,要除根!
“不、不关我事啊!我不是自愿替他们指路的!也不是想要抢回那些草药!我是被逼无奈啊……”那树妖见苏岩矛头指向自己,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哀声辩解。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童彤都忍不住撇开眼,在心中感叹:树妖兄弟,智商捉急是硬伤啊!这种程度还来当反派,简直就是作死啊……
苏岩眼角的余光看见童彤脸上的惋惜,蹙了眉,剑尖斜指,压抑着怒意,冷声道:“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
童彤则无趣地翻了翻眼睛,翻阅着新手攻略试图找出蜜暹果的蛛丝马迹。
却见那几个天维门的弟子对视一眼,忽然站成五芒星的位置,齐齐掐诀默念,而那断臂的男子更是从怀中取出一只金银二色交缠的梭子,朝半空一抛,随即咬破舌尖,喷了一口鲜血在那梭子上——刹那间流光溢彩,绽出耀眼的光辉来。
“小心!”苏岩反应奇快,回身扑倒童彤,带着她顺势翻滚了几圈,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方才她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炸开了一个深坑。
狼狈躲过这雷霆一击的苏岩面色白了几分——方才的余波让她手臂的伤势加重,就连背后也受到了残余灵力的波及,火烧火燎得疼——而被她护在身下的童彤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摔倒在地磕了脑袋,一时间头晕目眩,几欲作呕,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那些施法的弟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们联手操纵的梭子也是一件上品法宝,威力巨大,这样一击需要消耗他们不少真元——现没有击中目标,心中沮丧,神色更是见了几分颓意。
“诸位师兄弟千万别慌,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只要再一击我这天维梭,保管叫这小白脸横尸当场!”那断臂男子见状,更是狂态毕现,扭曲的面容比那树妖更加不堪。
“呵、呵呵……”拄着长虹剑慢慢起身,苏岩的眼掩在凌乱的流海下,白皙俊俏的脸上蒙了些尘土,却丝毫不损风仪,低沉的笑声冷冽而清妩,衬着她狼藉的身姿,竟是诡异的森寒。
“及涯,出来吧。”一声长嘶,朱红色的凶兽从御兽袋中跃出身形,金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尖利的獠牙白得渗人,四条修长的蹄子在地上轻踏,每一记都好像踏在人的心上。
“那么,盛宴开始。”苏岩慢慢挑起一个妩媚多情的笑来,身上却突然爆出一股直冲云霄的杀气,“各位,请好好享受,最后一刻的颤栗吧。”
“吧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清脆的一声响指,从苏岩体内升腾起无穷无尽的黑气,瞬间化成了一团巨大的黑茧,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在其中——好似燃起了一场墨色的滔天大火,阴暗、憎恶、绝望、死亡……各种负面情绪占据了心底每一寸角落,难以忍受的压抑操控着五感,那是一种恨不得撕碎自己的痛苦——唯有失去意识的童彤幸免于难。
在这场黑色飓风迅席卷而来的时候,被制住行动的几人清楚地看见那双深沉如夜的黑眸渐变成纯粹的紫色,好像两颗最上等的紫水晶,蕴含了最魅惑的邪恶。
——这种天生敌对的不适感,并不属于任何玄门正道的功法。
“你是……魔修!”天维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甘地望着淡漠微笑的苏岩,运功坚持了最后一刻,还是抵御失败,黑色的血丝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溢出,而他勉力支持的身子也软软地倒下,成为了黑气中第六个断气的人。
至此,包括那个树妖,黑气层内,再无活物。
冷如刀锋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一具具尸骸,在童彤的身上来回打转,苏岩眸中风暴狂涌,却又在濒临失控前打破了桎梏,妖冶的紫色渐渐褪去,眸子又恢复了清明,而那浓厚弥漫的黑气也在刹那间涌回了她体内,场面一肃而清,灾难仿佛从未生过。
“蝼蚁。”低嗤一声,苏岩使劲阖了阖眼,对着及涯吩咐道:“清理干净。”
“吼~”在及涯欢快地嘶鸣后,终于支持不住,仰天倒下。
“唔……嗯!”正倒在趴伏在地的童彤背上,将本已回复些许意识的她再次砸晕。
半个时辰后,当童彤幽幽转醒,却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头晕脑胀,背后更是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教她动弹不得。
“唔哼……”撑着手臂动了动,背上的重量更明显了。
费力地转过头去看,竟是苏岩姣好的睡颜!
童彤心头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小心地挪开,转身将苏岩的上半身轻轻抱在怀里,弯□去听她心跳——沉稳而有力。放下心来的她忍不住将脸颊贴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却并非意料中的硌人——想不到师兄看着骨瘦如柴,胸肌还蛮达的哎!靠着一定很挺舒服!
陷入花痴浑然忘我的童彤正想放松靠上去,却听一声熟悉的嘶吼,马上回过神来,脸红红地从苏岩怀中弹起,尴尬地对上及涯那写满不屑的金色眸子,讪笑几声:“原来是小及涯啊……呵、呵呵……你怎么在这里啊?”
——刚才不会被它看到了吧?
啊啊啊羞死人了!
幸好它不会说话,应该不会告状我吃师兄豆腐……吧?
想到什么,她蓦地睁大了双眼往两旁看去,却不见了那天维门的弟子和树妖,只有空落落一望无际的枯草平原,以及张扬耀眼的一抹朱红。
“奇怪?那些家伙怎么不见了?”童彤甩了甩仍有些昏沉的脑袋,小声嘀咕道。
转身用尾巴对着抱着自己主人满脸茫然的童彤,及涯咂了咂嘴巴,眸中的厉色一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唉,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44陆纤柔
耸了耸肩,不去想那些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人,童彤抱着苏岩温热的身体,有些犯愁:现下师兄的情况不怎么乐观,虽然已经得到了空罗草,但蜜暹果还没有着落……
正苦思良策,却听及涯一声嘶叫,身后有一个女声试探地喊道:“童师姐?”
“昂?”童彤不假思索地仰着脖子朝后看去,却不料动作太急太大,双手又抱着苏岩难以腾出来支撑,两相合合之下,随即“嘭”地一声仰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她瞬间溢出了泪花子——听说摔到脑子会变白痴的……她本来智商就平平!摔不起啊!
透过朦朦胧胧的泪光,她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看装束倒是像崇华弟子……是谁呢?
“童师姐,可有大碍?”那持剑的少女并没有扑上来嘘寒问暖,只是皱着眉站在一侧淡淡问道,清越动人的嗓音听得人沉醉,那冷淡到冷漠的语调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外冷内热的欧巴桑。
“唔……没、没事……”闭了闭眼,逼出眼角的泪花,世界终于清晰起来——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双素色的锦靴,鞋面上却染了点点血迹,童彤心下一惊,视线上移,白色的衣袍竟是大半染血,就连那淡漠而俊俏的小脸上也沾了血污——她这才现,从那白衣少女身上透出的浓重血腥味。
“你是……6师妹?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么?”童彤杏眼圆睁,勉力撑起身坐直,仰头看她,急声问道。
陆纤柔,也就是这次脱颖而出的崇化八强之一,并没有立即回话,镇定自若地看了看童彤,视线在她怀中状似昏迷的苏岩身上打了个转,一抹疑虑划过眼底,摇了摇头,长剑拄地,单膝蹲下对着童彤澄澈的眸子,沉声道:“受了些轻伤,不碍事。”
——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痛楚,对于从小到大受伤如家常便饭的陆纤柔来说,只要不是危及性命,都只能算是小伤罢了。
“那就好……对了!跟你同组的那个……那个……”童彤想了半天,都没能记起对方的名字,只浮出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影像——不怪她记性不好,只能怪那人太低调,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存在,“那个谁,他怎么不见了?”
“他不是真的项武……而是个魔修!”陆纤柔冷冷地说完,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童彤惊愕圆睁的眸子,却只看了惊讶,而没有心虚——那双眸子直直地与她回视,没有一丝闪躲。
撇开眼,陆纤柔率先站起身,俯视着童彤以及她怀抱着的苏岩,神色是她看不懂的复杂:“童师姐,先找地方休息……我慢慢告诉你。”
“什么?你是说叮少和何辜都被掳走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棵生长了有些年头的参天巨树做依靠,三人一兽才刚坐下没多久,一道尖利的女声刺破苍穹,震下无数碎叶。
若不是顾忌怀中的苏岩,童彤早就一跃而起抓着对方的衣襟大声询问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纤柔转过头轻咳几声,神色依旧淡然无波,既没有安慰,也没有焦急,而是点点头,接着说道:“我随项武与他们二人同行,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直到战胜秦广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出了阎罗殿后,项武突然难,打晕了丁师兄,逼迫何师姐自封气府……我与他交手,却反被他暗算,一路追踪他到了这里,魔气忽然四溢,我只好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前进,之后便遇到了你们。”
——她没有说,真正追寻过来的原因是:在这个方向,居然感受到了另一个更为深重纯粹的魔气!
然而等她赶到这里,那股气息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难道这里还有魔门高手接应他么?
“这么说,是项武突然难,掳走了叮少他们?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童彤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苏岩,希望借此得到几分安慰,心里不止一次地感叹:若是师兄醒着就好了!换做是苏岩,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处理呢?一定不会像她这般方寸大乱吧?
要冷静,学学人家6师妹!
这么想着,童彤终于放下了纷乱的思绪,掩去焦躁,努力思考起来。
——叮少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先见到的人,又跟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可以说是她在这儿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据我观察,那人应该是潜伏的细作,或是已经夺舍的魔修……他使的功法并不是崇华的太清诀,而是纯正的魔功,只有魔门弟子才能练到那么深厚的功力——可见,他是早有预谋。”陆纤柔捂着胸口,忍住咳意,冷静地分析道,“却不知,魔门的阴谋是针对个人,崇华,还是整个玄门正道?若是后者,怕是千年前的腥风血雨又要重现了……”
她平静的面上泛起一丝忧色,却使秀丽的面容生动起来,比之前的波澜不惊要好得太多。
童彤满眼钦佩地盯着这个身受重伤还能面不改色长篇大论剖析的师妹,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小声开口:“先不管魔门的打算,当务之急是治好师兄的伤,只要师兄原地满血复活,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她信心满满地一挥手,接着严肃地望着陆纤柔淡定的眸子,柔声问道,“师妹,你还能不能跟人动手?我要替师兄解毒,还需要一些蜜暹果……需要武力支持。”
陆纤柔略一点头,毫不含糊地回答:“没问题,我们这就走……”话音未落,她忽然转过头去剧烈地咳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动静听得童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为她还如此镇定。
瞠目结舌地看着陆纤柔取出一条落满红梅看不出原色的巾帕随意地抹去了溢到嘴边的大量鲜血,握着长剑正准备起身,吓得童彤忙不迭按住她。
在她疑惑地看来时,结结巴巴地说道:“啊、那个,不、不用了,你就别、别去了!”
——姑娘啊!都吐血了还这么淡定这是要吓死谁啊!就怕还没找到蜜暹果你就吐血身亡了!还是乖乖呆在这儿养伤吧我的姑奶奶!
没想到这个6师妹看着靠谱,其实是个不要命的……
对上她不解的眼神,童彤灵机一动,指着不省人事的苏岩忧心道:“你看,师兄现下正昏睡着,我实在不放心将其独自留下……莫说是被野兽叼走被人贩子拐卖,就凭着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要是碰到山野怪人——特别是雌性——将师兄掳走了做压寨夫君怎么办?”
想到那个画面,童彤就心疼得直抽气,“况且,你也说项武逃到此处,且目的不明,万一他再攻击师兄呢?要是有你在这儿守着,谅他也不敢胡来!”
虽然你貌似受伤更重也没什么自保之力……
“师姐说得有理,那我便在此守候。”陆纤柔听了童彤天花乱坠的忽悠,深以为然,于是不再坚持,服了几颗丹药便盘膝运功,疗起伤来。
有心嘱咐她几句,最主要是让她别试图吃苏岩豆腐,却见她已经入定,童彤撇撇嘴,抚了抚苏岩光滑细腻的脸蛋,想偷香一个,终究没好意思——更没这个胆量。
索性起身走到及涯身边,装作没看到它眼里的鄙视,郑重其事地拜托道:“小及涯乖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要好好守着师兄她们,提防坏人哦!”见那金眸眨了眨,她又凑近小声道,“顺便注意别让外人占师兄便宜!知道么?”
“外人”二字咬得格外重,眼神还不时往陆纤柔身上瞥去。
“吼~”及涯低嘶一声,尾巴轻摆,用身子推了推童彤,示意她快滚。
金色的眸子翻了翻,连鄙夷的眼神都欠奉:愚蠢的人类,跟你交流简直是侮辱本大人的智商……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暂时当作栖息地的大树,童彤召出碧灵,向着陆纤柔来时的方向掠去——她说曾在那里见到很多人围着一棵果树,外表很像黄页上的蜜暹果。
疾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植物渐渐茂盛起来,半人高的灌木丛不仅阻碍视线,更阻碍了前进的脚步——同样,也是最好的掩护。
忽然,童彤停下了步子,闪身躲到一棵树后,探头探脑地看着不远处围拢的一群人,目光定在那棵被他们层层围聚的树上——枝头挂着好些红如宝石的果子,不过鸽卵大小,光鲜亮丽,水嫩饱满,看着便十分诱人——果然是黄页上所画的蜜暹果。
看这些人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的样子,不难想到这一树蜜暹果的归属仍旧是个未解的命题。
而对于潜伏在侧的不之客,这些人显然并没有现——也许,只是没有时间去理会罢了。
童彤苦着脸,丝毫没有找到实物的惊喜——这么多人,看起来都不像什么易与之辈,她该怎么突破重围?
指望等他们摘完离去,还能有一两颗漏网之鱼?
别傻了,这样的天才地宝,他们会轻易放过?就是拿灵石换都不肯,更别提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到十个八个了!
如果她身边有一把热武器就好了……不求什么沙漠之鹰,ak47,就是一把小小的勃朗宁也足够称霸了!
问题是,就算有武器,她也没那么敏捷的行动力,能够在他们回神前射子弹……恐怕还没扣扳机,人家的术法已经砸上来了!
童彤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若她的修为没那么不济,像苏岩那样,怕是早就夺了灵药大摇大摆地走人了,哪还需要像这么偷偷摸摸,畏畏尾的?
自嘲只有一瞬,童彤又立刻振作起来了——是谁说过,人之所以能够凌驾于所有生灵之上,是因为智慧?
想她堂堂本科毕业,五千年的文化好歹熏陶过一些,《孙子兵法》就算没通读过但也知道个大概,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只会打坐修炼杀怪刷经验的修士吗?
——绝不能丢我天朝子民的脸!
这一刻,童彤心中涌起了无限豪情,背后好似燃起了熊熊大火,就连耳畔都仿佛响起了那脍炙人口的《义勇=军进行曲》……
思考了半晌,突然计上心来——童彤唤出了御兽袋中的曲奇,揪着它圆圆的小耳朵低头吩咐如此这般……
曲奇身后的长尾巴一甩一甩,金色的眸子也跟着忽闪忽闪,显得有几分狡黠,童彤不禁瞪了它一眼,还是妥协地长出了一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袋芝麻糖球,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拈了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最后一袋存货,都给你了!给我好好卖力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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