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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原来是师姐啊 作者:失眠七夜

    正文 第40节

    原来是师姐啊 作者:失眠七夜

    第40节

    他在这群芳阁做了这么久龟公,见过的大风大浪可不少,这带着姑娘来逛窑子的客人也不稀罕,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是大爷,他们照办就是——最好的,啧,可不就是要咱楼里的花魁娘子兰姬么?

    盘算过后,龟公了然地笑笑,给手底下的跑堂小厮使了个眼色,三指合拢轻搓,意有所指——机灵的小子立刻一溜烟儿小跑去了后堂,直奔最华美精贵的那间花房而去。

    ——楼里的花魁兰姬姑娘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了!

    赶着去报信,准能得赏!

    这样想着,那小厮跑得更快了。

    随着龟公在一间清谧雅致的小厢房里坐定,见冷嫣端着一张小脸,黑亮的眸子却稀奇地环顾四周,犹如一只天真可爱的小鹿,叶知秋不由微微一笑,对着龟公问道:“我听说你们这儿的桂花鸭乃是一绝,还有清蒸牵星鲈、花雕灼对虾也很不坏……唔,再上几个清淡小菜和一壶香山云雾……”

    “喂,有好菜哪能没有好酒啊?”冷嫣想了想话本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绿林好汉,摇了摇头,又想起对月邀杯对饮相合的才子佳人,这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强调了酒的必要性。

    “你呀……”叶知秋无奈一笑,却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吩咐道,“那就来一樽露华浓吧。”

    “这……没问题,您请稍等。”龟公寻思了一瞬,陪着笑,点头哈腰地退下了,心里却犯着嘀咕:感情这两位小主子当咱这儿是隔壁群英阁么?点的都是那儿的招牌菜。

    罢了罢了,一会儿派小徐子去跑个腿儿,说实话,有一段时日没吃那儿的松子桂鱼了,还挺想的呢!

    那龟公退去后没多久,两名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蹁跹而入,一左一右跪坐在案前,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捧着瑶琴,盈盈一礼后便开始奏起了清扬舒缓的小调。

    叶知秋淡淡地看着,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倒是冷嫣眼中闪过兴味,清澈的眸光专注地在两个少女身上来回打量,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一曲毕,两名少女双双起身行礼,声如出谷黄鹂,色如日出春晓:“奴家莺莺/燕燕献丑了。”

    俩人明摆着是对风采翩然的叶知秋示好,对方却并不领情,只是转头去问身边的小公子:“如何?”

    却见那生得美貌似娈童的小公子不带感情地扫了她们一眼,优美的红唇毫不留情:“果然很丑。”

    ——弹得马虎,长得勉强,比她院里的婢女差多了……无趣。

    自称莺莺燕燕的少女们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屈辱和羞愤——她们虽然只是楼里的二等乐姬,却也是千挑万选脱颖而出的好相貌,何曾听人言过一个“丑”字?

    ——这小公子虽有倾城之色,却也实在过分!

    正恼怒着,不防那年长一些的俊雅公子抚掌一笑,对两人的委屈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竟是附和道:“若论相貌,自是无需比较;便是音律,也无人能出你之右。”

    “嗯哼。”面无表情地轻哼,眸子里却是得意的光彩。

    “公子如此说,未免教人技痒,不知兰姬可有这个荣幸,聆听公子的仙乐呢?”一个既妖且媚的女声远远地传来,仿佛是丈许开外,下一刻却已是推门而入。

    叶知秋微微蹙了眉,随即浅笑着与那闲庭信步走进房中的女子对视。

    ——不对劲。

    这女子生得极为美艳,肤如白雪,唇色如蜜,腰身纤细似不及一握,犹胜飞燕合德。

    在凡夫俗子眼中可能是貌比天仙,但在叶知秋这样的修仙者眼中,却未免失真——美则美矣,而过犹不及。

    只一眼便可断定,此女必非凡人!

    而令她警惕心起的是,凭她筑基中期的修为,竟是看不透这个女子的真身,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机——这只能说明一点,对方的修为要高出自己太多。

    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从不轻举妄动,一直是叶知秋秉持的优良品质,因此,在感到那自称兰姬的美人饶有兴趣的视线时,她只是谦和一笑,垂下眼睑,敛去了眸中的探究怀疑。

    从而也错过了对方眼中深切的欢喜之色。

    “菜呢?”向来对容貌不甚在意的冷嫣堪堪炼气后层的修为却还觉察不出兰姬的异样——怕是察觉了也不会在意——见她妖妖娆娆地抛来媚眼,只是微不可辨地瘪了瘪嘴指责道,“太慢了。”

    “什、什么?”正摆着蛇形曲线展示着自己纤美腰身的蛟兰姬闻言,撩动鬓边碎发的手一滞,下意识地反问。

    “耳背?”冷嫣蹙着漂亮纤长的眉峰,打量了一下蛟兰姬露在外面的耳轮廓,不耐的神色在眼中划过,随即提高了声线,“我们点的菜!”

    ——都弹了一首小曲还没上菜,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噗嗤——”叶知秋扫了一眼蛟兰姬愕然的神情,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冷嫣的发顶,转而温声问道:“抱歉,舍弟失礼了……只是,素闻群英阁美名,有些迫不及待,还请谅解。”优雅地颔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

    “群、英、阁?”失态的美人终于缓过神来,视线在叶知秋抚上冷嫣发顶的素手上打了个转,抿了抿唇,随即若无其事地荡开了——唇角挑起一个妩媚的笑来,玩味重复道——笑意却未及眼底。

    冷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凤眼回望,好像在说:有什么问题么?

    “呵、呵呵……”蛟兰姬扶了扶笑歪的紫蝶戏花攒金线步摇,侧脸问一边躬身静候把自己当做透明人的龟公,“阿来,告诉两位小官人,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两位小官人,咱群芳阁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温柔乡,最好的歌姬,最柔的舞娘,当然,还有最美的……嘿嘿嘿……”名唤阿来的龟公腆着脸讪笑几声,目光却已不似先前那么恭敬:这两位小公子怕是走错了地方,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喽……嗨,白忙活!空欢喜一场。

    “青楼?”叶知秋眯起了眼,淡淡问道。

    ——师父说,那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妓院?”冷嫣咬着嘴唇,眼里却闪着莫名的光。

    ——话本上说,这是邂逅的风水宝地。

    “嫣儿,走吧。”叶知秋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某人,拉着她手腕的力道轻柔却不容置疑。

    “唔……”不情不愿地跟着起身,冷嫣的表情平静,红唇却微微嘟起,表达不满。

    “且慢。”蛟兰姬笑盈盈地挥了挥手,打发了身后的龟公并莺莺燕燕离开,倚在门边不紧不慢地说,“两位将我这群芳阁当做什么地方了?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而事实上,这个牵强的理由却并不足以支撑她可说无理的举动,只是内心有一个声音想要将对方留下来,想要对方再停留久些,哪怕明知道那可能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梦,总会有梦醒时分。

    叶知秋不动声色地将冷嫣挡在身后,彬彬有礼地拱手:“我们无意冒犯,还请姑娘原谅……”

    ——敌强我弱,不可冒进。

    隐着桀骜,她选择避让。

    “若是我偏要追究呢?”蛟兰姬双手环胸,粉嫩的舌尖挑逗似地扫过唇角,“你又待如何?”

    ——这个人类带给她非同寻常的感觉,好似千年的道行都化为灰烬,只有骨子里最原始的兴奋在叫嚣。

    她的鲜血是如此甘甜醇美,即使隔着一层肌肤和三尺之距,仍让自己升起前所未有的渴望:撕咬,吞噬,摩擦,缠绕……

    然而与那渴望相对的,却是另一种排斥的念头,压抑着与生俱来的对血液的渴求,竟是盼着能长长久久地面对着这张俊雅无俦的脸,去感受,去触摸那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温度——哪怕她早就习惯了冰冷,却还是割舍不下对温暖的向往。

    这个人,看向那小鬼的目光太过温柔,温柔得让她心生眷恋……嫉妒成狂。

    若这目光是看向自己的,该有多好?

    忍不住这么奢望,所以不顾一向的准则,强势挽留。

    “玉石俱焚。”冷嫣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叶知秋,绷着小脸,手中白色的蟒鞭直指对方,眸色泛着一圈又一圈的蕴紫。

    ——这个女人看小叶子的眼神真讨厌,好想把她的眼睛挖掉。

    “嫣儿……”叶知秋又好气又好笑地将她再次拉回身后,点了点她的鼻头,似真似假地嗔怪道,“不许再看那些话本了!”

    ——尽学些话本上的胡言乱语,真是个傻孩子。

    “哼。”扭过头,冷嫣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用行为表示非暴力不合作的消极态度。

    ——话本什么的,最好看了!才不要听你的。

    “白蟒皮……鞭么?”被两人双双忽视的蛟兰姬突然出声,就连虚假的笑意也无法再维持——杏眼渐深,竟现出了赤色的竖瞳。

    虽然看出蛟兰姬情绪不对,冷嫣依旧从叶知秋身后探出脑袋,火上浇油地加了一句:“一百年份的缠丝白蟒,雌性的。”

    ——爹爹送的生辰礼物,稀罕得紧,凡夫俗子就不要肖想了,哼。

    “嫣儿!”叶知秋的语气难得带了些责备,却仍是无奈居多,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个小笨蛋!难道看不出这个女子已然动了真怒么?观她双瞳,必与这白蟒有些渊源,偏生这小笨蛋还变着法儿激怒对方,万一动起手来,凭自己一个筑基弟子,怎么能护得她全身而退?

    真是……

    叶知秋还没想到该怎么教育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笨蛋,那边厢已怒从心起,率先发动了攻势——

    只见一条长长的白绫飞驰而来,在那三尺不到的距离刮起了一道强烈的劲气,吹拂得整个厢房的桌椅画盏都碎裂开来——分明是再柔软不过的布帛,到了那兰姬手里,就仿佛注入了玄铁筋骨的利器,蛮横霸道地破坏一切阻碍,挟着万夫莫开之势,袭到了两人面前!

    “噹——”钟磬空响似的撞击声好似擂鼓在耳畔,却是叶知秋抽剑牢牢地格住了那一丈白绫。

    黑漆沉厚的宽背大剑像是一个敦实的甲士,坚定不移地辟出一面铜墙铁壁,将那猛烈的攻击拦在身前。

    当然,天差地别的等级差异让叶知秋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白玉藕臂泛出了一层嫩粉,却是经脉寸寸断裂,鲜血淋漓,在破碎的血管中横冲直撞。

    抬起剧痛无比的手臂,叶知秋随意地拭去了额际的冷汗,淡然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施施然将那重逾百斤的大剑换到了左手。

    “小叶子!”冷嫣欺霜赛雪的小脸骤然变色,双眸已漾成了无瑕的纯紫,指尖结出冰凌,魔气四溢。

    “嘘——嫣儿乖,退下。”叶知秋用那只不堪重负的手臂抚上了冷嫣的眼帘,盖住了那琉璃剔透的紫眸,薄唇微弯,笑意恬然。

    转向蛟兰姬时,却陡然犀利了眉目,再也不见一丝暖意:“前辈,在下崇华派叶知秋——请赐教。”

    “崇华剑修?那可是鼎鼎大名的正道呢!”蛟兰姬敛下眸中的复杂,把玩着掌中的白绫幽幽笑道,“却不知,怎么会和一个魔修厮混在一起?”扫过冷然不语的冷嫣,她蛊惑般地开口,“若是你识相,我可以放了你——只要她的命,如何?”

    “多谢前辈好意。”叶知秋好似卸下了温润公子的面具,笑容仍是亲切温和,却是倨傲地抬起了线条优美的下巴,眼神睥睨而张扬,“只有这一点,在下——恕、难、从、命。”

    “哦?这是为何?”蛟兰姬虽笑着,心却漫上了一丝痛意:为何要拒绝?为何——执意寻死呢?

    “因为,”叶知秋瞥了一眼鼓着小脸瞪着蛟兰姬,一副护食小兽样的冷嫣,温柔一笑,如冬日暖阳,如夏夜莲开,“她是我心爱之人。”

    安静,在这间十丈见方的厢房内蔓延。

    半晌,蛟兰姬忽然嗤笑一声,收了浑身的戾气,嫣然一笑——对象却是脸色白里透红不知所措的冷嫣:“小丫头,我很羡慕你呢……下一次再见,我必取你性命。”

    红唇微启,呵气如兰,那一声幽幽叹息好似将满腔不甘满腔酸楚呼出心肺。

    她侧身让开,笑得妖娆而虚幻,“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叶知秋也不多言,微一颔首便拽着冷嫣离开了。

    “嘶嘶——姐姐……”蛟兰姬靠着窗棂,默默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神情落寞,从她袖中钻出一条尺来长的靛色小蛇,赤色的眼睛宛若宝石,蛇信轻嘶,竟然口吐人言,“你怎么了?”

    白嫩的指尖摩挲着小蛇光滑柔软的下颚,蛟兰姬笑得苦涩:“阿姒,有些事,等你修成人形就会知道了……可是,姐姐却并不希望你知道呢……”

    “嘶嘶——姐姐就这么放过她们了?”游走在蛟兰姬莹白如玉的皓腕上,小蛇好奇地问道。

    “唔,千年蛟王的吐息带有媚=毒之效,她们似是吸了几分,”蛟兰姬凉薄一笑,杏眼眯起,竟是像极了另一种动物,“便算作我送的大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还蛮喜欢兰姬的呢~~可惜,她遇到了美人师父,耸肩~~

    唔,之后还会开苑琼霜的番外,总觉得会被人拍死啊,呵呵……

    今天来不及写了,完整版会在明天放,我要去赶作业了~~

    有亲抱怨更新慢,这个没办法,因为最近考试周,不想挂科的本君只好老老实实复习啦!忙过这两个礼拜我一定加速,我保证!所以,不要霸王我哦!o(﹏)o

    催更是有效的,说不定我忙里偷闲来更一发呢?(你滚……)

    还有,大家平安夜快乐哈~~今天有没有收到苹果呢o(n_n)o~

    第91章 秋意浓

    檀微山。

    寒风瑟瑟,战意凛凛。

    自古便有赫赫险名的檀微山是正魔两道都轻易不愿涉及的险地,其山势之高,山崖之峭,常人难以望其项背,凡鸟难觅行踪。

    今日,这人迹罕至之处却聚集了大批修士,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山势阴阳两峰,泾渭分明——山之阴罗列着整齐有序的方阵,清一色身着黑色劲装,面色肃然,魔气森森,显然是纪律严明的魔道精英,山之阳则是分庭抗礼,各自为政的小集团,虽然人数上更占优势,但相较魔门沆瀣一气的阵势,平白无故便弱了三分。

    起因不过是两名弟子间的口角之争,随之愈演愈烈,各自呼朋引伴,招兵买马,最后不到几日的功夫,竟是以星火燎原之势演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会战。

    相较于正道方面良莠不齐的阵容,魔门的反应未免太过及时,教人不得不深思这背后是否早有谋划。

    在魔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之中,拱卫着一座黑檀木直方八抬礼舆,绛紫镂银篆的纱幔层层叠叠,在那强劲的罡风吹拂下却巍然不动,笔直地垂下,拢出一方静谧天地,隔绝来自外界的干扰。

    比起那低调而神秘的礼舆,在它之前横置的卧榻则更为引人注目——准确的说,是侧倚在那紫貂皮卧榻上的锦衣美人。

    秀发如墨,肤白似雪,丹凤眼儿半眯,唇角似笑非笑,生得一副拈花惹草的风流皮相,便是对过那些自诩名门正道的修士也不由心旌摇曳,道基不稳。

    美人自在一笑,宽大的衣领从圆润的肩头垮下,泄出一大片玉瓷肌肤,刺得人眼睛生疼,而那引人遐想的优美颈项,却教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弟子们碎了一地芳心——显而易见的喉结,昭示了美人的性别,乃是不折不扣的男子。

    苍天无眼啊!却教吾辈痴心错付……

    ——这是男弟子们的心声。

    苍天不公啊!却教我们这些女子如何自处?

    ——这是女弟子们的愤懑。

    那雌雄莫辩的锦衣美人,正是近年来魔门的掌权者,原逍遥宗宗主,魔门右护法——吴心。

    只见他慵慵懒懒地从软榻上坐起身,也不去管那敞怀的衣袍,任由它要松不松地挂着,瞥眼看向自方才起就安静侍立在身后的高大男子:“少主……可找到了?”

    “回主子,下面的人来报,说、说……”堂堂八尺大汉,在他的威压之下却宛若稚子般涨红了脸,吞吞吐吐。

    “嗯?”修眉如剑,只轻轻一扬,便似一座大山压下,令人喘不过气来。

    “说是在苍辽秘境里……跟丢了。”小心翼翼地说完便低下头屏息静立。

    沉默。

    不过是须臾,在那男子看来却漫长得快要窒息,终于,听得主子轻笑一声:“罢了。”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那凝在眉间的杀气也随之消散。

    “我的大小姐,你那不省心的女儿又跑了!”隔着密不透风的纱幔,吴心苦着脸抱怨道,眼中却是玩世不恭的谑笑。

    “……哼。”良久,从那捂得严严实实的礼舆里飘来一声冷嗤,寒凉如山巅之雪,清媚似高岭之花,犹如一缕袅袅的青烟勾缠萦绕在耳边,教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借口呢!”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吴心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算计。

    “……”这一次,却是连冷哼都欠奉。

    “呵呵。”吴心却明白,这是那人的默许,或者说不屑——不在意自己如何去做,不问过程,只求结果,所以,不屑去思考,更不屑回答——的确像是那位大小姐的脾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又任性呢……”他又笑,却是多了几分真心,似是怀念,似是感慨。

    “麟奴,”他眯起眼,对着那退至一边的男子说道,“去喊话,让那些伪君子把少主交出来。”

    “是。”

    不再是在自家主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名为麟奴的大汉在自己脖颈处画了一个咒符——黑色的图案类似于一只唢呐的形状,而它的功效也堪比扩音器。

    他清了清嗓子,周围就仿佛有一圈无形的震荡波发散开来,将离得他最近的一个低等魔修吹得一个趔趄。

    感觉到来自背后一道不悦的视线,麟奴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装作没有发觉,放开嗓子吼道:“对面那些不识好歹的弱鸡仔儿!快把咱少主交出来!否则,别怪爷爷发狠!”

    他这一嗓子,像是一门冲势极强的红夷大炮,震得方圆百米听力正常的生物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可怜那些捂不了的飞禽走兽,甚至都从耳膜中渗出了丝丝血色。

    “大胆魔修,恁地猖狂,先吃我一剑!”一名崇华白衣正站在波及带的打头处,被那声浪激得几乎要吐血,强忍着翻涌的血气,他憋红了一张俊俏的白脸,怒声说道。

    此人正是与童彤组过队的刘亚。

    然而很快,他肩上搭了一只素白的手掌,看着绵软无力,却几乎将他七尺的身躯都压得要倒下,那手掌宛若有千斤之重,稳稳当当地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稍安勿躁。”身后是一个温雅的女声,语气柔和婉转,却让刘亚脸红红白白,肌肉僵硬,“是、是,掌门……师叔。”

    ——糟糕,一时嘴快,怎么可以忘了身份!

    这种场合,哪里有自己插嘴的份儿?

    刘亚僵着脸,默默地退回人群之中。

    她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句,却好似在所有人的耳边说起一样清晰明了,又不如先前那麟奴震得人气血翻腾,可见功力之高,远甚于他。

    见她主动站出来,在井然有序的魔修前自觉弱了气势的正道弟子们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不由挺胸抬头起来。

    这次与魔门的冲突来势汹汹却也迅疾,各门各派都来不及抽调太多精英弟子,各方领队也至多不过是长老级的人物,唯有崇华派是由他们的掌门亲自坐镇,所以比起其他门派的弟子,底气又要足上几分。

    “她,是谁?”斜倚卧榻之上的吴心突然听得耳边幽幽一声响起,如寒玉佩环清越动人。

    “她?不就是你孩子她爹么……”吴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绕着发丝随口答道。

    “……”轿帘无风自动,周围的弟子感到一股窒息的压力,有修为低的,两股战战,几乎要软倒在地。

    “哦呵呵……你难道忘了?她可是你相好了多年的姘头啊!”吴心勾起一个妖娆的笑,拈起一缕发丝朝着礼舆甩呀甩。

    “……”轿帘恢复静谧,然而那一圈弟子已经被轿中散出的威压所迫,全部都趴倒在地,从眼耳口鼻中渗出黑色的血丝,形状凄惨可怖。

    “哎呦,我的大小姐,发脾气归发脾气,不要折腾自己手下好不好哇?虽然是一帮小喽啰,训练也是要花时间花灵石花心血的呀……”碎碎念了几句,吴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上讨饶着,神色却毫不在意,“她就是崇华派的掌门叶知秋——据正道官方解释,她就是那个将魔门妖女,下一届魔主——也就是你伏诛的大英雄;据知情人士透露,你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不过据我所知嘛……”吴心故意拖长了调子,贼兮兮地盯着礼舆的一角,妖媚的脸上满是欠扁的笑意。

    从那礼舆一角探出一只纤纤玉手,姣好如霜雪月痕,温润如羊脂白玉,教人不免遐想,光是这样一只手便美得倾国倾城,那这只手的主人,又该是如何得颠倒众生?

    这的确是一只美丽的手,但它的美丽却不能掩盖从那指尖溢出的缕缕寒气。

    “唰——”白芒一闪,吴心反应奇快地一撇头,堪堪避开了那突然的攻击,而原本绕在指尖的那一缕乌丝,则已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透着无声的凄凉。

    “嘶——你太狠了吧!”吴心怪叫一声,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那一片薄如蝉翼却锋利如刀的冰刃,“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不顾自己在下属面前早就崩塌的形象,吴心翘起了二郎腿啧啧说道:“据我所知嘛,她就是你抛下未婚夫连爹都不要的私、奔、对、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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