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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反穿]茶香四溢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2节

    [反穿]茶香四溢 作者:莫晨欢

    第2节

    以往是能绕着走就绕着走的霍二少,今天居然不用人逼着就主动进了那泛着金属冰冷光泽的专用电梯,爽快地按下了最上面那个金色的楼层数字,动作之快,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从1楼到71楼,再从71楼下到1楼。

    这一回,霍二少离开大楼的速度是刷新了前台小姑娘的认知。

    诶?!

    今天boss居然没有把霍二少压在办公室里抽着打……咳,是严厉地管教?

    这不科学啊!

    隔壁人事部的王姐昨天不还说,二少车祸后连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怎么事情闹得这么严重,今天二少居然几分钟就下楼来了?

    而且二少今天那小表情,真是……

    刺眼的荡·漾!

    “哈哈哈哈!”霍少泽刚出了那冷冰冰的摩天高楼,就忍不住插着腰望天大笑了两声:“李云疏的话还真有用。嘿嘿……没想到那个变态也会被算计,今天真是太爽啦哈哈……嗝……”

    忽然打了一个饱嗝,霍少泽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从胃部泛滥上来的苹果味让他脸色大变,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最后变成一句话:“妈的,老子下辈子都不吃苹果了!”

    高耸直立的大楼下,不停打着苹果味饱嗝的红头发少年是一边踹着地面、一边忿忿不平地往……公交站走去。

    银行卡是解冻了,但是车钥匙却没有被还回来。霍少泽估摸着得再磨上几天,那个变态冰山才能勉强给他一辆小破车塞塞牙缝了。但是他并没有着急,所谓有其一就有其二,银行卡都有了,车钥匙还会远吗?

    “啧啧,李云疏那小子怎么不再支一计能直接把车钥匙搞过来的招啊?”

    所谓得·陇·望·蜀,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霍少泽的这点小抱怨,是一点也没影响到医院里的李云疏。他是一没打喷嚏,二没浑身一个抖索,依旧正常无比地认真浏览过杂志报纸上的新闻时事、娱乐八卦。

    当又看完了一本书后,李公子才轻轻放下了那本厚厚的书籍。

    闭上双眼,修长瘦削的手指轻轻捏着晴明穴缓解疲劳,李云疏还未缓过神,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病……病人,你今天下午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李云疏睁开双眼,他刚抬起狭长的凤眸,视线便对上了那圆脸的小护士。

    肉嘟嘟的小圆脸两颊绯红,那小护士捧着查房表怯生生地直盯着李云疏瞧。当看到俊秀的青年忽然安静地看向自己后,那小护士赶紧别开脸去,只露出一只充血羞红的耳朵,明显是假公济私的行为让李云疏忍俊不禁。

    “感觉还不错。”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小颖护士。”

    “诶诶诶!他居然还记得小颖的名字!”

    “小颖太过分了,居然让他记得名字了!!!请客请客!”

    ……

    叽叽喳喳的女声隔着一道薄薄的病房门响起,那声音让病房里害羞的小护士更是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支支吾吾了两声便一把用查房表挡住了发烫的脸颊,赶紧向外跑去。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那围堵在周围的白衣服小护士们都没反应过来,还直愣愣地站着。等那小颖跑远了,所有人才一哄而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李云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他后仰着背靠着枕头,抬起头。那双清澈的浅琥珀色眸子微微弯起,含着笑意看着那洁白泛光的天花板,目光柔和温煦。

    呈国的女子虽然不似这里历史上一些朝代的女子一般保守,但是能够有勇气当众表达爱慕、主动争取的却也是少数。

    李云疏还记得,就连才绝长安、貌似天女的长安第一清女柳小小,都只是写了一封短短的尺素,含蓄地在他走过午门大街的时候站在二楼高声念唱。

    而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嘛……

    从第一天来时的惊骇,到如今的习惯坦然。

    李云疏深深地认为以后他要走的路,似乎……挺长。

    而当务之急就是,先学会——

    写·字!

    ☆、第四章

    半个月后,隔壁床的病友已经换成了一个耳背的大爷,李云疏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许多。时间过得飞快,就如同李云疏随手放置在床头柜上的那几个潇洒恣意、风流体态的简体字一样——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两个多月前的那场车祸似乎还在昨天,反响不小,当时也上了b市当日的新闻副刊。

    那辆银色漂亮的阿斯顿马丁直直地坠入森林中时,身姿优美,发出滔天震耳的巨响,终结了它身为豪车那短短几天的生命。所幸,那天正下着蒙蒙细雨,所以油箱并没有燃起。也所幸那天附近正好有一辆私家车路过,所以便即时打通了急救电话。

    如果说,当急救人员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将那两个重伤昏迷的少年从压扁变形的跑车里救出时,有一个记者当场提问:你们觉得他们两人之中谁的伤势更重一些?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选择霍少泽。

    在那渐渐变大的朦胧山雨中,霍二少整个人都好像被浸泡进了血水里。他的脸上是血,身上是血,腰腹间更有一道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刮出来的长口子,有近半米长、两厘米深,看上去可怖吓人。

    可是,当所有人真的把两位伤者抬上担架上了车、在医生粗糙简单的急救后,那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却对着干干净净的李云疏,吓得脸色一白。

    “赶紧加快速度回医院!这个病人伤得太重了,赶紧!!!”

    灿烂的金发因为被雨水和血液打湿而紧紧贴在脸颊上,李云疏昳丽精致的面容一片惨白,身上只有几道小小的刮痕,但是重创下的内出血和脑内溢血却让他浑身冰凉。

    一个是外伤,看着可怕。

    一个是内伤,快要丧命。

    因此,一向身强体壮、小强体质的霍少泽只花了一个多月就基本恢复正常,看上去倍儿精神。而另一边,李云疏却又再多躺了近一个月,才让虚弱的身体恢复到外表正常的程度。

    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再多在医院住下去也不过是空占着床位罢了。所以在今天早晨吴医生巡诊过后,李云疏便得到了可以出院的消息。

    “咦?可以出院了吗?那我们明天就走吧,小云。”

    午间李云疏和李母简单地吃了一顿饭,李母便决定了明天就出院。她打算今晚就立刻回家好好打扫,买一些必备的东西,给儿子炖炖、补补。

    送走了高兴激动的李母,李云疏望着手中书本上那规矩方正的五号黑色字,看了没多久,便渐渐觉得那字迹开始模糊起来。

    近两个月的学习和恢复生活将李云疏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让他几乎没有什么放松的时间。放松了一下眼睛,李云疏转首看向了窗外那片蔚蓝澄澈的天空。

    如今还是盛夏,灿烂刺目的阳光透过水晶般的玻璃照射进屋,天上稀疏散落的云絮宛若轻盈的柳絮,随着微风轻轻飘着。

    它飘得很慢,李云疏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慢慢合上了眼睑,背枕着柔软舒适的靠枕就这样陷入梦乡。

    当李云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他的脑袋感觉有些昏沉。李云疏抬起左手轻轻揉着额头,他刚刚抬头,当视线忽然扫过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窗边的男人身上时,猛地怔住。

    只见那人正微微抬首,沉默安静地看着西方遥远天际边那一片绚烂瑰丽的晚霞。

    多彩艳丽的云彩染着玫红、矿紫的光芒,日光已然式微,却仍旧顽强坚韧地将不再炙热火辣的光线传射过来,穿透厚厚云层、穿过万千距离,侵染上那个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却又再次变冷几分。

    凌厉冷漠的凤眸里因晚霞而反射着绚丽的色彩,但是紧抿的薄唇却让他显得十分隔阂遥远,隐隐有一种寂寞孤单的意味,无声地传达入李云疏的眼里。

    李云疏微微眯了眸子再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霍……铮?”

    说的是疑问的话,但是语气却是极其肯定的。

    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霍铮这才转过身来,意识到这个让自己等了接近一个小时的人已经醒了。

    “你是……李云疏?”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一开一合的薄唇里响起。

    霍铮沉黑深邃的眸子看似不经意地上下打量了李云疏一番。那目光淡定从容,没有一点鄙夷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在观察对方是否身体健康似的。

    但是正是这几乎完全没有其他意思的视线,却让李云疏清挺的眉头一皱,心中忍不住有些不悦的情绪泛滥起来。原主或许无法察觉,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异常。

    明明应该是认识的人,怎么会突然问出“你是”这样的问题?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看进过眼里,所以才根本没放在过心上。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气,李云疏大概有些明白,原主在对面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是有多么渺小了。既然已经渺小到根本没资格放在眼里的程度,那么看样子就算自己坚持要还这几年的金钱债和人情债,对方说不定也根本不屑了。

    想到这,李云疏干脆将那些无奈的情绪都抛开,点头承认道:“嗯,我是李云疏。”他抬首,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无奈又自然的笑容。

    既然对方无所谓自己的存在,那也就当普通人对待就是了。

    其实连霍铮自己也不大理解,怎么突然就问出这么个问题了。

    李云疏他自然是认识的,就算不是为了李淑凤,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也会记得霍少泽那群狐朋狗友每一个的长相、姓名。

    但是,当他刚才一个转身忽然看到眼前这个青年时,却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有些陌生。

    李云疏的长相是极好的,李母年轻时就十分漂亮清丽,而她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李母和那个混账父亲的优点是继承的没落下一处。

    可是,以前在霍铮的心里,却完全没有觉得这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小混混是有哪儿好看了。但就在一分钟前,当他看见这个人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微笑着看着自己时,霍铮的心脏却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来得快,去得也快。

    有点……奇怪。

    俊挺硬朗的眉峰微蹙,霍铮凤眸一眯便将心中那点疑惑压制下去。他垂眸望着微笑的李云疏,语气平淡地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再住院一段时间。”

    眉头微微一挑,李云疏算是明白今天对方到底是为何而来了。他摇首,笑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在医院再住下去也只是单纯的恢复罢了,早点回家也方便一点。”顿了顿,李云疏又轻笑着问道:“是我妈今天下午打电话告诉您了吗?”

    不知怎的,那一口一句的“您”让霍铮听着有些刺耳,怎么听怎么有种反讽的意味,他低声道:“你比我小八岁,我们算是同辈,你不需要用敬语。”

    李云疏闻言一愣。

    他只是下意识地尊敬一下这位“大债主”罢了,怎么好像……拍到了老虎尾巴上?

    李云疏有点不大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意思,但是他忽然想到霍少泽口中那没停过的“变态”,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变态啊!

    霍大少成功躺枪。

    “好,霍铮。”

    单薄的唇角微勾,又很快湮灭下去。霍铮轻轻点头,冷淡的语气稍有回缓:“李婶下午打了电话,但我觉得你应该再继续住几天,让医生再好好看看。你觉得呢?”

    李云疏直接抓住话语中的关键意思:“你是希望我向我妈这么说?”

    “……”

    “?”

    “没错。”霍铮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没察觉到对面这个冰山被窥探到心思的那一脸别扭的模样,李云疏却是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抱歉,这一点我恐怕不能答应你。我的身体已经真的可以出院了,而我妈也不希望再麻烦你,最重要的是……这些天,我妈医院、店里两头跑,实在是太辛苦了。”

    霍铮沉默地垂眸,不再说话。

    那是因为李婶拒绝了我给你请个护理的要求,还坚持要将病房安排在普通三人间。

    李云疏却把对方的沉默当作是默认,他扬起唇角,笑着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无论是这次的安排还是过去这几年的照顾,我真的非常感谢。或许你觉得微不足道,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尽量还上这笔债的,请您一定不要拒绝。”话说到最后,又换成了敬语。

    直接地摊牌,是李云疏在思考了许多天后做出的选择。

    这句话不仅仅是要还债的意思,更是在拒绝面前这个冷漠俊美的男人接下来的帮助。

    其实只要没有李云疏这个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子小混混儿子,李母和李云疏母子二人完全可以相依为命地过日子,活得就算不能够潇洒自由,那也绝对会是温馨幸福。

    虽然仍旧躺坐在床上,此时李云疏却仍旧是尽量地弯下了腰,希望得到对面这个男人的支持和赞同。但是正因为这个动作,他却没有看见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里一闪而过的暗色。

    俊美深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怪异复杂的神色,霍铮薄唇微抿,眉峰蹙起,似有不悦。他思索了许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说了个“好”字。

    但是没等李云疏完全抬起腰,他便转了身一个字也不留下地走人。

    所以,当李云疏一抬眼看到的便是空无一人的窗台。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只留下一道深蓝色的霞光依偎在最遥远的地平线处,要完全归于黑暗。

    他下意识地转首向房门处看去,便见到那个身姿清俊的男人此时正笔直地站在病房外,回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身漆黑笔挺的贴身西装将他挺拔的身材勾勒得十分俊朗,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没有一点表情,目光却如大海一般深邃悠远。

    深沉幽黑的瞳孔里泛出了一点难以形容的奇怪颜色,良久,霍铮倏地开口问道:“李云疏?”

    房间里的另两位病人一个去做化验还没回房,一个耳背正听着收音机。房间里安静异常,好像连收音机里磁带翻转的撕拉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优雅低沉的声音穿过大半个房间的距离,直直地传入李云疏的耳中,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头:“嗯?”

    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李云疏只看见这个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接着便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便走。

    修长的双腿迈着大步,没两下就彻底消失在了李云疏的视线里。

    来得诡异,去得……更诡异。

    李云疏凝着眉头思量了半晌,却依旧没有明白人家霍大少那最后一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无可奈何地想了半天,李云疏低叹一声,轻轻摇头道:

    “这难道就是书里说的,变态的世界……我们不懂?”

    霍大少再次成功躺枪。

    ☆、第五章

    冬日没有南方的高温与湿冷,但是夏日却是全国大部分地区普遍的高温炎热。三面环山的地势让b市将来自东边渤海的水汽遮挡得一干二净,时值七月的盛夏更是热得连空气都仿佛要沸腾起来。

    李云疏拎着一个28寸的塑料行李箱,迈出了医院的大门。

    身形挺拔清俊的青年轻轻地迈出那一步,便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灿烂火辣的阳光下。李云疏抬起左手遮挡住刺目的光线,他稍眯了眸子,第一次真实真切地打量起这个陌生繁华的城市来。

    b市第一医院坐落于西四环,占地一万多亩,俨然是一座微型城市。因为复健,李云疏也经常下楼运动,但也最多是停留在医院专门设立的康复花园里走动,而如今……

    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是来往不停的行人,拥拥挤挤;宽敞明亮的车道里是飞驰而去的车水马龙,在阳光下飞快地闪过金属冷冽的色彩。高楼林立,树荫阴翳,一直从电视和图片上看到的现代都市气息,第一次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展露在这个“初见世面”的青年眼前。

    “小云,今天我们打车回家吧。你刚出院,挤地铁容易伤到。”拎着两个大袋子,李母站在一辆停定的出租车旁,回过身朝仍旧呆愣着的李云疏挥手。

    惊怔的神情仅仅在脸上闪现了一秒,便很快消失不见。看着站在不远处笑得一脸和蔼关爱的妇女,李云疏微微勾起唇角,点头道:“好,妈。”

    “砰砰”的两声关门声后,绿色的出租车很快便发动起来,加入了浩瀚庞大的拥堵车流中,成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那抹并不怎么鲜亮的绿色随着还算流畅的车队一秒秒地远离了这家医院,最终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后仰着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坐在后座的青年转首看向了那一栋栋钢筋铁泥的高楼。灿烂的日光从车子的上沿照射进来,照亮了他线条优美的下颚,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李云疏始终带着淡然的微笑。

    从今天开始,他便踏入了社会,踏入了……

    这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李母租的房子位于西三环的一大片住宅区中间,是上世纪建成的老式住宅楼。去年b市实施全城老旧房重修计划,将这一片的老住宅区也划进了重修队伍里,因此当李云疏下了出租车站在楼下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幢五层的老式住宅楼到底有多岁月悠久。

    “小云,进来吧,妈昨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心吧,没有动你的房间。”

    跟着李母进了门,李云疏刚踏进一只脚,便稍稍愣住了。

    只见这仅有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面积极小,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全局。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泛着大块大块浅黄色的痕迹,似乎是多年的水迹渗透所造成的。而客厅的餐桌上则勉强放了一个算作是电器的微波炉,其余便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又或许是被李母提前收拾干净了。

    真是简陋过了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儿子惊讶的视线,李母将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妈都忘了你失忆了,家里确实比医院条件差了点,但是你的房间还是很不错的。”说着,李母便走到那扇紧闭着的门前摸上了门把手,但是还没开门,她的动作便又停下来了,最终还是转身道:“等中午吃完饭你再自己看吧,妈也急着要去店里。”

    此时,李云疏已经将箱子拎进了门开始打开收拾,听了李母的话,他便抬起头笑着道:“好的,妈。”

    于是,刚进家门的第一天,李公子乖乖地蹲在客厅的一角认认真真地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收拾整齐,而另一边,忐忑不安的中年妇女在厨房里一边烧着中饭,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儿子的背影。

    儿子该不会……又想着要重租个房子了吧?

    虽然这个家比李云疏想象中的要简陋一些,但是却也并没有让他觉得不喜。小家温馨,两个人居住的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够住便行了。

    即使没有去打听过家里的经济情况,自身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李云疏大概能够猜测到,家里的经济条件肯定不会太好。

    b市房价很贵,因为在西三环,即使是这种老式住宅楼的租金都预计在2000向上。由于目标客户群的有限,李母开的小裁缝店生意也一直不是很好,就算是这样,她也得担负着母子二人的生活支出,有时还要让儿子挥霍无度地败家。

    想到这,李云疏轻轻地叹了一声气,将收拾好的箱子重新拉上拉练倚着墙角放好,然后便掏出了今天出院时李母塞到自己手中的那部最新版的梨子6手机。

    “虽然迟到了半年,但也算是妈的一点心意,小云你的梨子5s已经用了快两年了,换……换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李母的语气是平缓正常的,但是她的目光却始终依依不舍地盯在那个银白色的触屏手机上,似乎看到的不是一部时尚超薄的手机,而是一整叠厚厚的百元大钞。

    原主在梨子6手机刚上市的时候便吵着要买一台,甚至因为这件事与李母大打出手,摔门而去。这件事是李云疏从霍少泽的口中听到的,自那以后,当他看到李母在笑容下仍旧没有完全释怀的唯唯诺诺,也明白了这位母亲的心理。

    因为曾经太过于失望害怕,所以短时间内仍旧不能忘记。

    无奈地摇摇头,李云疏转身看向那个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妇女。她的背影已经略显佝偻,长年的劳作让她显得有些苍老。但李淑凤又是一个自强好胜的女人,霍大少爷已经帮她安顿了儿子的学校、提供了一些生活的便利,所以她宁愿自己苦拼下去,也不想去求别人。

    但是,这个丝毫不争气的儿子却让她无奈地一次次地寻求帮助。

    李云疏低叹一声,不再多想,抱着折叠好的衣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走到那扇门前,视线在木门中央用锋利的小刀刻下的一行字上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按下把手。

    “卡嗒——”

    “砰——”

    在看清房间内情形的一刹那,李云疏动作迅速地将房间门关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那行刻下的小字,捧着衣服的手指也逐渐用力地缩紧。

    再好的修养,在此时都成了泡影。

    『老子的私人空间,别他妈给我进去,进去就给老子洗干净脖子!』

    足足缓了好半天,李云疏才将耳根处那一抹害羞的红色给彻底压抑下去。姣好的凤眸微微眯起,清俊精致的脸上全是愤然的神色,李云疏咬牙切齿地说道:“妈,请您帮我把房间里的那些……人·物·画·报,全部拿出去扔掉好吗?!”

    忽然听到这话,李淑凤诧异地高声问道:“诶?扔掉?小云啊,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什么松什么枫、饭什么爱,还有那个什么苍老师的吗?”

    李云疏:“……”

    一顿饭吃得极其压抑。

    自打儿子失忆以后,这是李淑凤第一次见着儿子不笑的样子。即使是面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儿子也一个劲地扒拉着白米饭,从开饭到吃得就剩小半碗,儿子的视线也一直无神地盯着桌面。

    也不说话,就是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种全然外露的情绪真是太过于直白了,别说是一直看着儿子脸色生活的李淑凤,想必此时就算是霍二少在场,恐怕也得惊讶地喊上一句“诶嘿,是谁惹你小子生气了啊?告诉老子,老子帮你赏他一巴掌去。”

    所以,李淑凤无奈地夹着一块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放进了儿子的碗里,试探性地小声问道:“小云啊,你是在担心刚出院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吗?放心吧,妈昨天跟吴医生咨询过了,你现在少吃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你恢复得很好。”

    听着李母小心谨慎的语气,李云疏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勉强让心中泛滥起来、高声喧唱的礼义廉耻观压下去一些。他抬头,一边用筷子夹起了那块排骨,一边说道:“没有,妈。我只是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罢了,”顿了顿,似乎是为了防止对方担心,李云疏又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李母闻言,顿时大惊:儿子身体不舒服!

    这可怎么得了!才出院就遇到这种情况,难不成现在还得立即回医院去?!

    李母急匆匆地说道:“小云,你哪儿不舒服啊,快跟妈说说,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回医院!”

    李云疏无可奈何地想要扬唇微笑,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勉强自己笑出来。

    李公子自小天资卓越,过目不忘,十岁便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即使只是一眼,那也绝对是……

    连那些姑娘头发染着什么颜色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眼睛疼。”

    “不行,我们现在就赶紧回去吧,身体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忽然听到儿子的话,李母倏地一愣:“诶?眼睛……疼?妈记得你的眼睛没有受伤啊,小云。”

    话说到这个程度,李云疏的耳根已经逐渐发烫、继续泛红。他尴尬地用右手挡住了慢慢发热的脸颊,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妈,求您赶紧把我房间里的画报整理着扔出去吧。再看一眼……我·觉·得·我·就·该·瞎·了!!!”

    “……”

    李妈妈今天的日常:

    今天我儿子有点奇怪啊!

    不喜欢那什么苍老师了?

    该不会喜欢男人了吧!!!

    ☆、第六章

    吃完午饭后,李母便赶紧先去了店里,张罗着开门。她走时,还面色古怪地带走了一大堆卷成一团的海报。拎着那一大团的画纸,李母用诡异的眼神欲言又止地看了李云疏许久,才叹了声气,开门下楼。

    而相反,李云疏却难得粗心了一回,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母那“儿砸你怎么了”的目光。看着李母将那堆花花绿绿、泛着肉色的海报带出门扔进垃圾桶,他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感觉一直僵硬紧绷的神经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

    长安楚家门第森严,家训极苛。自祖上第一任发家的举人先辈立下祖训后,后人一向以“博识敦善,慎独谨言”为八字家训,若有违反,则以棘笞为家法处刑。

    活了整整二十一年,从丫丫幼童到翩翩君子,不用说姑娘家的……清凉装扮,便是那些市井淫秽的话本,人李公子那是连封面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如今……

    “南无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向来吃肉喝酒的李公子红着耳根念叨了几句不佛不道的胡话,接着便将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全部抛到脑后,淡定冷静地开了自己的房门。

    老旧泛黄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细缝,李公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面无表情地倏地拉开房门。

    只见这间乱得一塌糊涂、令人不忍直视的房间光线较暗,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几乎将所有透射进来的阳光都遮挡干净。李云疏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拉开这乌黑的窗帘,他熟练地按下电灯开关后,望着一屋子乱扔的衣物默默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声叹息。

    扔在凳子上的牛仔裤,洗得发白,大腿根部有……一个破洞!

    扔掉。

    背面看上去朴素的白色t桖,翻开正面一看……两个血淋淋的红手印!

    扔掉。

    还有床头床尾各一个的铆钉牛仔板鞋……

    扔掉扔掉扔掉!

    拎着大大的塑料袋将一堆衣物都整理了放进去,李云疏忙了一个小时多,终于可以抹把额头上的汗,稍微放松一会儿了。他倚着摇摇欲坠的书桌正在休息,不过片刻,便听到一阵“啪踏啪踏”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李公子转身一看——

    赫然只见几张“香肩半露、欲语还休”的cd光碟正在灿烂的日光下对着他反射银光,嗯,这还算是不错的,再下面几张更加“真性情”的cd,那是完完全全地在教导李公子:

    亲,你看,估计话本的封面也就该长这样了。

    “0///////0!!!!!”

    “qaq”

    自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披荆斩棘、无所不能、忽悠霍二少、气走霍大少的李公子,正面迎击上新时代终极产物小哔碟!

    李公子……

    完·败!

    当李母回到家的时候,李云疏已经正儿八经地收拾了一大堆东西,正面无表情地将最后的一个黑色大袋子放在大门的一边。那袋子刚落地,里面便噼里啪啦地响着一阵塑料相撞的声音,听在李母的耳中,不由疑惑不已。

    等吃晚饭的时候,李云疏有礼斯文地将最后一根青菜放入口中,认真地咀嚼吞咽结束后,才一把将木头筷子放下,搁置在空荡荡的白瓷碗上,然后抬头看向刚吃了一半的李母。

    李母:“?”儿砸?怎么啦?

    李云疏:嗯,有事。

    “妈,我下午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垃圾已经扔下楼,一些没有用的东西都放在紫色塑料袋里。可以再改修剪裁的衣服我归整在一类,用蓝色塑料袋装了。还有一些没太大价值的衣服我就先放在黄色塑料袋里,您看能有什么作用。”

    李母闻言,下意识地转头向墙角边的四五个塑料袋看过去。听了儿子这话,她才明白这几个神秘的大袋子里到底放的是些什么东西。

    我家儿砸怎么开始整理房间了?!

    心里是这么想,当李母转过头瞄了一眼那间自己几乎从来不敢多看几眼的房间,这才惊讶地发现——透过客厅白亮亮的日光灯,被照亮一半的卧室里好像被龙卷风扫刮过一般,干净得太·过·诡·异!

    如果说之前李云疏的房间是狗窝,那现在大概是干净简陋的……人窝。

    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都极其有秩序地放在该放的地方。就仿佛是拿着一些家居杂志上的房屋样品摆放过一般,每个东西的位置都极其考究,井然有序,严肃得像是在做一场事关重大的终极实验。

    李母吞了口口水,她愣了好半天,才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一堆塑料袋,说道:“没用的东西今晚妈再看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衣服的话,妈也会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回炉。诶对了,小云啊,旁边那个黑色的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啊?”

    李云疏:“!”

    李母:“?”

    李云疏:“gt///lt!”

    李母“……”

    今天晚上李母的日常:

    我家儿砸……

    脸·红·了!!!

    吃完晚饭,在李云疏的强烈要求下,李淑凤万般无奈地同意了儿子在她洗碗收拾的时候,在一旁做一些帮着擦碗、把碗放柜子里的简单活。

    厨房里的灯是温暖的橙黄色,瓦数不大,却让整个小空间显得别样温馨。李云疏身高180,在小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高大。但是生命传承就是这样神奇,身高不到160的李淑凤就是生出了这样一个高瘦俊俏的李云疏。

    李母将一个洗干净的瓷盘子递给一旁的李云疏,忽然不经意地瞥到青年低头擦碗的模样,整个人顿时一愣。

    只见相貌精致的青年正低垂着头,认真专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瓷盘。微长的灿金色头发将他饱满白皙的额头遮住,只露出下面一双姣好清澈的眸子。他的手指很长,皮肤也很白,与白色的瓷盘相互映衬,连李淑凤都不知道是谁更白一点了。

    这孩子,长得比他爸还要标致。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李淑凤心里不由笼上了一层黯淡的阴影。

    那个混账也就脸长的好看一点了,如果不是那副好皮相,当年幼稚无知的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他吧?也不会有之后那些辱骂毒打了吧?也不会有小云……

    想到这,李母忽然愣住了。

    只见一只削瘦修长的手忽然伸到她的面前,然后越了过去,将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关上。李云疏清秀的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地问道:“妈,怎么了?”

    那声音温和悦耳,如同泉水一般轻轻地拂过李淑凤的心头,将那沉积在心底的黯淡全部彻底地清除干净。她的鼻子忽然感到一阵酸涩,那些因这个叛逆不懂事的孩子踢打而造成的伤痕淤青,那些被辱骂、指责、嫌弃、侮辱的话语给伤透的回忆,终于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时间的流逝里。

    现在的儿子,她很喜欢。

    “没什么。小云,你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啊。那么多衣服你都不想穿了,等妈过几天帮你再买几件穿穿。”

    李云疏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李母豁然解脱的神情上停滞了许久,一边观察着,他一边动作流畅地结果洗干净的碗,认真地擦拭。听到李母的话,他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身体几乎没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和妈一起出门吧。”

    李母笑着问道:“买衣服吗?”

    “嗯。”顿了顿,李云疏点点头又道:“还有染发。”

    李淑凤手上的动作顿了一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样啊,妈的小店旁边有一家理发店,到时候顺路去一下就好了。”虽然语气极其平淡,但是那张有着几道鱼尾纹、却仍然不减清丽端秀的脸上,那藏都藏不住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李云疏轻轻颔首,过了片刻,低声道:“妈,明天我去店里给你帮忙吧。”

    “好啊,没什么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诶?!!!你说帮忙?!”

    第二天的b市,难得的有了一个阳光灿烂、凉风习习的好天气。

    当李云疏顶着一头简单朴素的华夏标志性黑发离开那家小理发店的时候,李母还落在后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挺拔俊秀的青年,有点怀疑自己的基因到底能不能生出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孩子了。

    嗯,智商除外。

    光看脸,我儿砸真是世界第一。

    ……

    “诶诶,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帅啊……”

    “啊真的诶!他是模特吗,真的好帅啊,好想偷拍几张照……额。”

    见着那几个小姑娘将刚从包里掏出来的手机又乖乖地放进包包里后,李母这才收回了“雌虎护崽”的眼神,满意地转过头去,乐颠颠地跟上了儿子,笑着说道:“小云啊,妈觉得你还是再休息一下比较好,你想帮妈的忙什么时候都可以,要不今天你还是先回家吧。”

    “妈,我真的已经很健康了。”李云疏不由失笑。

    李云疏知道,自己早晚要融入这个社会。如果仅仅从书本和电视上获取知识,那他永远不能真正地了解这个世界。更何况,李母每天忙得很晚、一脸疲惫的样子,他也一直看在心上。

    既然有力气,为什么还要光吃饭不干活,为母亲分担一些重担?

    听着儿子的话,李淑凤是又感到舒心,又觉得心疼,舒心的是儿子真的懂事了,心疼的是会不会累着儿子的身体。

    想到这,她刚张了嘴打算再说些什么,便听见身后又有两道洪亮清脆的女声响起——

    “刚才那个帅哥好像是从这家理发店里出来的诶,看样子这家理发店的手艺不错啊,要不我们也进去试试?”

    “啊?这家店看上去蛮小的,也不是很干净……”

    “喂喂,人不可貌相啊,咱们进去看看吧。”

    “……好吧。”

    李母:“……”

    当天,原本生意萧条得离关门大吉只剩下一步之遥的“老王理发”莫名其妙地迎接了一大波兴致昂扬的顾客,发了一笔横财。

    先是几个女性顾客提着小挎包、毫不吝啬地直接点了最贵的染烫一体套餐。

    然后是不少男性顾客看着店里有几位窈窕高挑的淑女在座,也忍不住进了小店随便地来个洗剪吹。

    最后又有不少路过的客人看着这家其貌不扬的小店里居然挤满了人,不由脑洞大开地认为这绝对是一家祖传手艺的老店!

    当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当人山人海的队伍排得都出了店门,那最早进来的几位女士不由诧异地提着小皮包出了店门,听着排在队伍后头的几个人闲聊着:

    “喂喂我可听说了,这原来是一家祖传百年的剪头老店!”

    “什么百年,我都听说了,是千年!”

    ……

    千年前,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同志们,你们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第七章

    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让炙热火辣的光线更肆无忌惮地穿透大气,照射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正午的气温稍显炎热了几分,但是位于b市西三环的这片老街却难得地十分凉爽。

    双车道的道路两边用绿化带将行人道和机动车道分隔开,枝干遒劲、枝叶茂盛的银杏树叶在如今的盛夏还是生机勃勃的翠绿色,扇形树叶的尖端却已经开始隐隐泛了一点灿黄。

    大概是因为树荫遮蔽的缘故,这一带老街上的店铺里都非常清凉。穿过树叶的风吹拂过一家家老店门上的遮雨棚,深蓝色的防水布料微微翻动,整齐得极有美感。

    “小云啊,妈把菜热了一下,快点来吃饭吧。”

    一家只有一个店面的小裁缝店里,端秀清丽的中年妇女笑着将一个个装满热菜的盘子从微波炉里取出,再一个个地放在店中央刚刚支开的简易小桌上。当她把菜摆放好的时候,昳丽俊秀的青年已经热了米饭、拿了筷子,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部准备好。

    李淑凤早已习惯了儿子的周到,她熟练地接过筷子,母子二人便开始吃起午饭来。

    快要到8月,李云疏已经在店里帮了近十天的活了。

    一开始,李母还总是担心儿子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苦重”的活计,那是一不敢吩咐儿子跑腿,二不敢要求儿子招呼客人,恨不得铺一张床在地上,赶紧让儿子躺着才好。

    但是第一天,李云疏刚走进小店,那就二话不说地拿起角落里的清扫工具开始大扫除来。虽然动作并不是很熟练,但是李云疏一丝不苟的态度却让李母是另眼相看——

    我儿子,是真想做事了!

    之后的几天,不知是否是因为放了暑假、老街上人流量多了不少,还是因为夏天到了、许多人都想着再买件手工做的棉麻衣裙,李母这家小裁缝店里是极其难得地天天客满,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店里挑选布料、或者来订做衣服。

    李淑凤的手艺一向不错,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做过不少工厂定制,虽然不能与国际大牌的那些时髦时装相媲美,但是说出去也算是纯手工定做了,倍儿有面子。

    但是就算这样,在这个以品牌为尚的时代里,李母的小裁缝店的生意却并不是很好,每月付了房租和水电费后,几乎没有太多剩余,还要负担儿子的学费和花销,生活比较吃紧。

    事实上,李淑凤还不知道,要不是有人默默地在背后为她将店面租金压到极低,恐怕她还租不到这么好的一个门面:面东临街,三环内黄金地带,每年租金不足十万,简直……低到不可思议!

    至于那个人是谁?

    嗯,深藏功与名。

    当然,粗心简单的李母想不到这一点,但是这才在店里呆了十天的李云疏便已经察觉到:自家店铺的租金似乎太低的事实。

    李云疏的母亲李氏乃是勋贵第一家定国公的嫡长女,嫁妆极其丰厚,有良田五千亩、长安东市最繁华的街巷一条,金银玉石、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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