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反穿]茶香四溢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22节
[反穿]茶香四溢 作者:莫晨欢
第22节
一直等到上了飞机,投给这群“疑似娱乐圈团体”的视线才收回了不少。一般国内小客机的头等舱位子便不多,而如今更是全给这七个人给占了去。前面四座是四位长辈,而后面四个位子则留给了李云疏、霍铮和徐昱卿。
今天因为收拾东西而奔波了一整天的李云疏早就感到了一丝疲惫,直接便进了自个儿的位子上坐下,很快便躺着进入睡眠。而徐昱卿刚抬步打算找上自己的座位,还没动一步,便见某位仁兄脸皮极厚地抢占了徐先生的座位——李公子的身边。
冷峻优雅的男人轻轻抬眸,淡定冷静道:“那边有两个位子,地方大,让给你了。”
徐昱卿见状只得无奈地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霍铮从容不迫地颔首:“不用谢。”
徐昱卿:“……”
如果要说徐昱卿出生这二十多年里,那都是顺风顺水、一条到底,那么从他第一次见着李公子开始,就再也没顺心过。想到这,斯文俊秀的男人轻轻叹了声气,唇边却依旧勾着温煦的笑意,只是深邃幽黑的眸子被冰冷的镜片所阻挡,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嗯,否极泰来,他是不是也该转运了呢?
徐先生漫步目的地想到。
而另一边,霍铮却伸了手将青年的头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放下。李云疏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高挺的鼻翼微微翕动,睫羽也顺着呼吸的动作而颤动着,映衬着窗外碧蓝澄澈的天空、稀松洒白的云絮,真是美好到让人窒息。
霍铮垂着眸子,极其有耐心地抚着青年的右手。
他的指腹从那指节的凸起一直摩挲到了饱满圆润的指甲,最后忍不住在那薄弱的虎口间轻轻搓动。手背上微小的动作让李公子皱着眉头呢喃了一声,脑袋更往某人的怀里凑了几分。
霍铮:“!”
嗯,继续摸!!!
吃了甜头的霍大少再接再厉,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连一个角落都不放弃地玩命摸小手。
嗯,手感还是不错的,不过无名指上怎么有个小伤疤啊……哦对了,好像霍少泽提过,是以前打架的时候留下来的。嗯,搓一搓,看看能不能搓掉……
就在霍大少低头认真地进行这假搓手真摸手的大业时,他是没发现,那个靠在自个儿肩头上的青年已经悠悠转醒,正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人不停地摩挲自己手指的模样。
就这力道再搓下去,大概搓下一层皮也是极有可能的了。
“你在摸什么?”
“手。”
“好摸吗?”
“好摸……额……”
这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霍铮转过头,视线一下子便落入了一双清澈漂亮的浅色眸子里。他抬起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俊美的面容上仍旧是一副淡定沉着的模样,但是耳根处却泛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无法遮掩。
“刚才你手上有点脏,我擦擦。”语气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一点被揭穿的尴尬,霍铮凛然道:“还有半个多小时到b市,你再休息休息吧。”
李云疏:“……”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李公子抬眸上下打量了霍大少一眼,忽然开口问道:“霍铮,你怕痒吗?”
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霍大少倏地一愣,下意识地点头道:“嗯,怕。”话音刚落,霍铮正打算开口再询问一下对方的意思,但是他还没有开口,豁然便见——
李公子猛地拉起了霍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忍不住地吞了口口水,霍铮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
只见李公子精致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雅的笑意,他弯了眉眼笑着看向霍铮,轻声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怕痒……这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话落,李公子猛地弯了手指轻轻地擦过男人宽大的掌心,那动作又轻又柔,仿若是暧昧的轻吻,让霍铮浑身一震,心头里麻麻酥酥的感觉便顺着血管向全身蔓延。
“你……嗯……”低哑的声音刚出口,霍铮便又忍不住低喃了一声。
只见李公子仍旧不依不挠地抚着他的掌心,轻柔而慢地摩挲着。掌心的皮肤本就是细嫩敏感的,而对于原本就有些怕痒的霍铮而言,这更类似于一种委婉的挑逗,让他忍不住地屏住呼吸。
但是那呼吸……却慢慢粗喘起来。
“别出声……前面有人。”李云疏刻意压低了声音,低声道。
李云疏的这句话让霍铮原本要出口的声音,一下子又咽回了嗓子里。可是李公子却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还更加轻柔地擦过他的手心,让霍铮是又觉得心痒,又觉得浑身泛热。
这小手,真是如了霍大少的心愿,摸了一整条路。
但也真是一种……
甜蜜的折磨。
总而言之,还是祝福霍大少,如愿以偿吧。
☆、第八十五章
入了冬,整个b市都冷了下来。空气里散发着森冷的味道,呼啸的寒风从西伯利亚吹来,让整个城市都变得苍白极寒。等到李云疏下了飞机的时候,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将脖子上的围巾又围得更紧了几分。
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是去了李母的小裁缝店,将那几件在江南就赶制结束的成衣送给几位顾客。李二爷找了人手将店里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后,这家店就等于是彻底的歇业,再也不会开门了。
走之前,李云疏和李母还特意到了一旁吴大爷的茶叶铺里,给老大爷送上了一些江南的特产,多谢了对方这些年的照顾,才真正地离开。坐在车中,李母认真地回首看了自己的小店好几眼,眼中泛热,但终究还是没流出泪来。
这家小店虽然面积小了点,装修简陋了点,但还是在李老夫人的承受能力之上的。怎么着这虽然清苦了点,但还是挺干净的、能过日子。然而,当老人家进了李家的老式住宅小区以后,老夫人顿时就惊怔住了。
由其车子还慢悠悠地停在了一栋看上去灰败破旧的褐色五层小楼下,李老夫人只感觉心里一阵抽动,便转首看向了自家小女儿。
只见李母笑着摸了摸头,笑容朴素,语气温和:“妈,家里是有点简陋,但还是挺不错的。您要不就别上去了吧,我和小云上去整理下东西,马上就下来。”
“简陋”、“挺不错”……
这老夫人怎么可能不上去呢?她来到这儿就是想看看女儿过去这些年生活得怎么样。
老人家已经不指望那个所谓的小山村能给她家宝贝抚虞什么好日子过了,但是这怎么到了b市,还是这样啊?!她家宝贝女儿抚虞和心肝外孙小云可多金贵啊,这要是让老二、老三他们住着,那随便是什么狗窝都无所谓了,但现在这可是抚虞和小云!!!
“我上去看看!”
李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看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简陋的屋子。
其他人她可以不管不顾,但是抚虞和小云的事她必须得亲身去看看。在李老夫人的心目中,她家宝贝就该是住宫殿、享受奢华的,哪儿该是住这种普通简陋的地方!
李母又在那儿劝了半天,但老夫人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着都要上去看看。无奈之下,李母只好扶着老人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这还没上一层楼呢,老人家看着那昏暗积灰的狭窄楼道,那声音就梗塞了起来:“抚虞啊,是妈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
见到自家母亲已经这样了,那李家大姑娘更是眼眶泛红,又开始忏悔起来:“小妹,都是大姐的错,大姐当年就不该带你出门。你要怪,就怪大姐吧……”
眼见着这两人又要开始自责了,李云疏无奈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没等他开口,徐昱卿倒是上前一步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叹了声气道:“妈,咱们还是早点上去收拾收拾东西吧,这样也好早点回去。”
这一劝说着,两位眼睛进沙子的母女便齐齐点头,一起再上了楼。算上李二爷带上的两个助手,一行九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在逼仄狭小的楼道里横扫而过,气势雄雄地上了五层。
“这儿就是我家了,妈,您进来坐……”李母正一边从兜里套出钥匙,一边笑着说道,但是当她的视线触及到自家大门的那一刹那,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却一下子怔住。
因为李母是走在最前头的,楼道又十分窄,所以其他人并未看到前方的场景。等见着李母一脸惊骇的模样后,走在第二位的李老夫人才诧异地侧开身子向前方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老人家猛地一拍扶梯,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在李家大门的附近,从铁锈色的大铁门到整个楼道正中央的灰墙上,都被人用了红色的油漆喷得七杂八乱。有画着诡异符号的,有写着污秽言语的,甚至在那墙面中央还有三个字让李老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气得晕过去——
李淑凤。
这很明显是有人针对自家小女儿来的!!!
见到这番情境,霍铮危险地眯起了眸子,抬首与李二爷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两人齐齐点头,各自开始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进行调查。
而等到进了屋子,老夫人的怒气还没有消停。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老夫人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但是森冷的气氛却让人一点都无法轻松下来。
李母其实也焦虑着,她急着问道:“小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用油漆在我们墙上、门上乱画啊?你说这可怎么办,这要让房东知道了,房东不得生气啊!”
闻言,霍铮轻轻摇首,道:“李婶,房东不会生气的,即使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个。”
李母惊讶地问道:“这为什么啊?”
霍铮垂下眸子,语气平淡道:“因为你的房东是我。”
“……”
有了“铺子的房东是霍铮”这个事实做铺垫后,“这房子的房东也是霍铮”这个消息对于李母来说,便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的了。此时此刻,她最着急的是家门口被画成这副样子到底是谁干的,因此也心神不宁地想不到别的事。
李抚臣已经派了一个助手去调查此事,而“地头蛇”霍大少也已经派了人去查看情况。其余人便在李家客厅里安慰着焦急的李母和恼怒的老夫人,但是没等霍大少和李二爷的调查结果出来,到是李家对门邻居王奶奶正巧买菜回了家。
王奶奶见着李家的屋子居然打开后,便惊讶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一看到李母居然在屋内,她赶忙地提着菜篮就进屋,说:“淑凤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啊!这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报警了啊!”
见着了王奶奶,李母赶紧上去拉住对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王奶奶,我们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就是前几天,有几个人来你家找你。敲门敲得可响了,整栋楼都能听见呢。我都开门说了你这几天不在家了,他们还在哪儿砸门,由其是其中一个男人长得凶神恶煞的,我可不敢得罪。”
闻言,李母一下子愣住,有些不大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云疏倒是反应极快,脸上的笑容全部敛住,李云疏低声问道:“王奶奶,请问那些大概是什么样的人?”
王奶奶想了会儿,道:“一共也就四个人,一个老头,两个老太太,还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李云疏又问道:“您还记得那些人有什么比较显著的特征吗?”
王奶奶仔细地回忆道:“也没什么特征吧,就是长得都挺黑的。哦对了!那个中年男人右脸上好像有块紫色的胎记,诶,那人长得本来就不好看,还一直那么凶,真是造孽啊。”
等到李云疏将王奶奶送回了家之后,李母早已经蔫了似的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垂眸不语。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喃喃道:“是国龙……那人是国龙啊。”
李云疏闻言心中一凛,他蹲下身子抚着李母那粗糙的手背,轻声问道:“妈,您认识那些人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李母整个人都呆愣了数秒,渐渐地才回过神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苦涩道:“小云,你这是都忘了,你舅舅叫李国龙,他的……他的右脸上,就有块紫色的胎记。也就是因为这胎记,好多姑娘不肯嫁给他,是他的一块心病啊。”
这话一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怔住。
李云疏倏地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没开口,便听见了还没关上的门外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楼道很小,回音便也很强,这群人说话的声音是半点没有遮掩,即使在一层都能传到五层来。
“妈的,李淑凤这臭女表子再不回来,老子就把她的门给卸了!”
“行了行了,她名义上也是你姐,你还指望她给你钱去娶媳妇呢,别老一副王八样。”
“淑凤这哪儿有钱啊?”
“嘿你这臭老头,她那店卖了,她那房子卖了,这不都是钱啊?反正我不管了,她弟娶不上媳妇是你李家脸上没光,你李家断子绝孙!”
“你这老太婆放屁!”
“我放屁?好,那你就赶紧让李淑凤出钱去!十万,一分钱不少,反正你得凑齐了!”
“诶,这他妈房门开了啊,是李淑凤回来了啊!”
粗糙难听的男声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在四层与五层之间的平台上响起。房子里的众人都转首向大门口看去,果不其然,下一秒,一个长相丑陋非常的男人便出现在了李家的大门口。
这男人眼睛极小,还泛着浑浊的光,长了一只朝天鼻,肥厚的嘴唇外翻着,一张扁平的脸好像是被压路机碾压过似的,十分难看。由其在他的右脸上,有一块覆盖了半脸的紫色胎记,更是丑陋非常。
来人,正是李国龙。
李国龙也没想着屋子里居然有这么多的人,他目光闪了闪,一下子便瞅见了坐在人群中间的李母。他上前就伸了手打算拉起李母,一边还骂道:“怎么还来这么多人了?李淑凤,你躲这些天躲得不错啊,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李国龙的手刚伸到一半,便被李抚榛猛地拍落。李国龙是下意识地就想动手还击,但是视线忽然看到李抚榛浑身清贵冷漠的气场,不知怎的就矮了半截,他只得骂骂咧咧道:“妈的,你这死老太婆谁啊?我和我姐说话,哪儿轮得到你插手?”
李抚榛今年不过四十多,从小生活优渥,等嫁了人也依旧是家庭富裕,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模样,哪儿有人敢骂她是“死老太婆”?
李抚榛顿时就怒了,但是哪用的着她亲自开口,李家二爷便往旁走了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语气看似平和地说:“你是……她的弟弟?”
李国龙下意识地说:“我他妈不是李淑凤的弟弟是谁啊?”说着,他的余光里有瞥到了冷脸站在一旁的李云疏,心中微微一愣,然后便道:“你是李云疏?我是你舅舅,你这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给老子说说。”
李国龙话音刚落,一道冷哼便从李抚臣的鼻子里发出。他冷笑着勾了唇角,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镜框,语气低沉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舅舅?”
久居上位的李抚臣,真是李国龙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语气森冷的一句话,便如同一柄极寒的刀子,穿过李国龙的心口,让他的心里一阵发寒,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半步,不敢吭声。
等过了许久,他才吞了口口水,小声道:“老……老子是他舅舅,怎么……怎么了吧?!”
完全不需要李抚臣再开口了,李抚榛倒是站了起来,不屑地道:“就你这副长相,也敢说是小云的舅舅?你配得上有小云这么出色的外甥吗?”
“哪个臭女表子敢骂我家国龙丑?”
☆、第八十六章
“哪个臭女表子敢骂我家国龙丑?”说出来的话语粗俗不堪,说话的声音也粗砺难听,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似的,即使是从楼道里传来也让人心生不悦。
李云疏皱着眉头往楼道里看去,不一会儿,便见着一个皮肤黝黑、眼小鼻大的老妇出现在了门旁。那老妇与之前的李国龙一般,同样没想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人,她小眼睛一转,道:“哟,这怎么这么多人啊?”说话间,那老妇余光一扫瞄到了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定的李母,语气嘲讽道:“李淑凤,见着你老娘你还敢坐着?”
这时,一个苍老丑陋的老汉和一个略胖一些的老太也从大门那儿走了进屋,站在了老妇身边。这三人站在一起,精明市侩的小眼睛从李云疏一行人身上扫过,让所有人都蹙紧眉头。
李云疏面色不悦地上前一步,低声道:“私闯民宅,几位,是不是该出去了?”
那老妇眼睛一转,道:“啧啧,是李云疏吧,我是你外婆,见着你外婆也不打声招呼了?个头长得满高啊,听说你前段时间还把你老子给整进去了,真是有能耐了啊。小屁孩不懂事,搀和什么大人的东西啊,一边去。”
这时,另一旁的胖老太好像这才明白眼前的青年到底是谁。她两眼通红、喘着粗气,身上的肥肉因为过分的呼吸而不停颤抖着。那老太上前一步就想抓住李云疏:“你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你把我家国富给弄进去的?你他妈是想造反……”
“滚。”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推,那老太试图掐住李云疏脖子的手便被霍铮一把推开。这动作里霍铮也没用多少力道,但是那老太却也往后退了两步。她恼怒地就想再来抓住李云疏,没想着一抬眼却正好见了霍铮正垂着眸子,冰冷地看着自己。
胖老太心底一震,竟没有再敢说话。
场面霎时间僵住了。
到了此时此刻,就算李母不去介绍,李家一行人也自然知道了这群强盗土匪似的老头老太,到底是谁了。而得知了对方身份后,李老夫人更是厌恶恼怒几分:这群人居然就是她家抚虞的养父养母?!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这样粗鄙简陋的人,可是她平生所未见的。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是抚虞的养母?”老夫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李月红的身边。李二爷自然警惕地护住了老夫人的安危,以防这老妇像刚才的胖老太一样,突然动手。
李月红闻言一愣,好像没明白什么:“什么抚虞?什么养母?你他妈是不是搞错……”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李月红侧开头看向被一行人护在后头的李母,惊骇的目光无法遮掩地颤抖起来。过了许久,她才努力地平复了气,略微结巴地说:“你……你胡说什么东西,我可不认识……认识什么抚于不抚于的!”
见状,霍铮和李抚臣纷纷眯了眼睛。
“诶,李淑凤,你这几个月没给我们寄钱啊!你的钱呢?是不是都花在那小兔崽子身上了?妈的,把我家国富弄进去了还不想给钱?你他妈还我家国富!”叫嚣起来的胖老太俨然就是李国富的母亲李月英,也就是李云疏血缘上的奶奶。她脸上全是皱纹,骂道:“我跟你讲,你不把我家国富还给我,我跟你没完!你这辈子别想过日子了!!!”
李月英是不大明白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李老头却也和李月红一样,彻底的明白过来。想到这个,那老头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就想离开。但是却被李月英一个眼神给定住了,他忽然明白了这个向来刁蛮的老太婆的意思……
她居然想……
此时,李抚榛皱着眉头睨了李月英一眼,语气平淡道:“你想谁不过日子?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再说一句!”话落,她又看了一旁的李月红一眼,冷笑道:“抚虞是谁你不知道?你当初把抚虞拐回家的时候,怎么就知道她是谁了呢?”
李月红闻言竟没有失态,反而笑了起来:“原来你们是小凤的亲人啊!早说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都是一家人啊!这怎么能说是拐呢?你们搞错了啊,我当年是把小凤给救回来的啊!你们是没见着,小凤当年发了高烧就在路边,这要没我们救她,她可活不到今天哟!”
“你……!”李抚榛隐隐觉着对方是在说谎,但是她却也知道当年小妹走失的时候确实是发了高烧的,而且这一切还是她造成的。
“唉,这些年小凤可是我们的心肝肝哩!你们是没见着,当年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那是舍不得碰着一点了,就生怕她有个闪失。”一边说着,李月红还佯装擦泪地抹了抹眼睛,继续说:“你们找到了小凤,真是太好了啊!诶小凤,你快跟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月红的一番话说下来,好像意思是他们一家人在四十多年前救了李母,那完全就是李家的大恩人啊!
可是这话听在李云疏的耳中却觉得非常刺耳,他总觉得,眼前这老太太一定是在撒谎,而且……是伪装非常好的谎言。
不用李云疏多去考虑,李抚臣就面无表情地问道:“玉呢?抚虞随身携带的那块玉呢?”
李月红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就说:“什么玉不玉的,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
“一块极品羊脂白玉,有婴儿手掌大小,上面刻了一个‘李’字。”顿了顿,李二爷慢慢勾起一抹笑容,道:“你从来没见过?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啊,我想卖个上百万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块破玉能卖一百万?!妈,我们被骗了啊。你不是说那块玉就卖了几千块嘛!!!”李国龙惊骇地一把拉过李月红,骂道:“妈的,我当初就跟你说那破玉几千块不可能啊!你看吧,现在亏大发了吧!一百万啊!!!”
李月红甩开儿子的手,骂骂咧咧道:“老娘怎么知道那破玉那么多钱,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你现在说有个屁用!”
骂了儿子后,李月红又转身看向眼前这一群人。她的视线在李老夫人腕上的翡翠镯子上划过,又看到了李抚榛手指上的钻石戒指,顿时就两眼发光,恍然间明白过来——
这一家子,绝对是有钱人啊!
“嘿嘿,这……这好不容易见面了,咱们要不一起吃顿饭?”李月红讨好地说。
李抚臣却冷笑着道:“玉卖了也就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是,当初你们是怎么拐了小妹走的,我们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小妹在李家的眼皮子底下从江南拐到了h省。”
听了这话,那李老头一愣,破口而出:“什么谁啊,什么能耐……唔!”
“有有有!”李月红人精似的用胳膊一撞自家老头,撞得李老头是捂着胸部呜咽着,而李月红自个儿倒是话语流利地说道:“我们当初啊,是真不知道小凤她是被拐来的啊!当年,我这身子怎么都生不出来,我们就去了b市看病。”
“诶,你什么时候去b市看过病……咳咳……”李老头的话又被李月红一肘子打断。
“当时出了医院,我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个小孩站在医院旁边。那小孩就一直哭啊哭,哭啊哭的,我看着可心疼了。那男人就让我们帮他抱一会儿,哄一哄,他去抓点药。哪个知道哟,这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啊!”
李月红说得绘声绘色,但是在场人中除了李母之外,却没有一人真正相信了的。李云疏更是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精明的老太,心中暗自想到:幸好母亲没有学会这老太的做作,要不然……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唉,这么多年了,我可一直都把小凤当自个儿的亲生闺女看啊!就算后来有了国龙,我也是没亏待她一点啊!”李月红继续说着,“唉小凤,这些年你怎么着就没有回家了呢?妈可想你了!”
李母听到这的时候,早已是眼睛都红了。李云疏怒其不争地叹了声气,已经能想到自家母亲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妈,我马上就回家看您”之类的话。
但是令李公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母突然上前一步,语气悲痛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从来都不知道自个儿不是你们亲生的,也一直想着要好好孝敬你们。但是你让我说实话,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些年过得很好的事情的!”声音高昂,情绪激动。
李月红见状忽然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李母会突然发难:“你……”
“我什么?妈……不,当年我被你们逼着去山上洒水,你还记得吗?”没等对方回答,李母又道:“那时候我九岁,我背着比我人还高的桶去浇水。那还是晚上,我求你们让我第二天再去,你们是怎么说的?”
“养这么大让你做点事都不行了?还娇气得很啊。”
“所以我就去了,没想到隔壁田里那天浇了粪,我给中了粪毒。好不容易被人发现我晕倒在田里打算送去山下的医院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
李老头一愣,惊道:“那天你醒着?!”
李母的眼泪早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道:“是,老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醒着,让我听见你们说‘反正是个没把的,身子骨又弱不能干活,死了算了就别送下山了,多麻烦啊’。”
“我当时就在想,这辈子命是你们给的,就是我欠你们的了。等到这辈子还完了,下辈子我们就两清了。”
“所以,妈……不,李月红,你是从哪儿来的胆子,敢说……”
“你这些年把我当亲生闺女看了?!”
☆、第八十七章
李母的声音哽咽中带着一点控诉,她的泪水早已横亘满脸,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整个眼眶通红,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皮肤老妇。
一向柔弱好欺的李母忽然强硬起来,这是李月红也万万没想到的。她被那抹悲痛的目光给怔得倒退了半步,还没开口,她便见一旁窈窕优雅的贵妇伸手抱住了无声流泪的李母,轻声安慰道:“小妹,你不用再伤心了,有我们在,你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李抚榛在安抚着悲痛的李母,而李老夫人则早就怒上眉头:“就算不是亲生女儿,养了那么多年,你们这些人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愤怒的目光从李月红一行四人上扫过,老夫人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她冷冷道:“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救了抚虞,那么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死·了·算·了。”
刚才李母的那些话对老夫人的影响明显是非常大的。她一想到当初眼前这些人居然不想把病重的女儿送下山就医,就一阵胆战心惊。
其实老夫人也明白眼前的这些人这些年对小女儿并不好,但是毕竟是他们救了抚虞,而且还养了这么多年。即使这些人再恶毒、没良心,她也平白的比人家低了一头,不好真的去做些什么。
而李月红显然也知道李老夫人的心思,她贼光溜溜地眼珠子一转,看向泪流满面的李母,道:“小凤啊!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这些年……你也懂家里的难处啊!家里这几天都揭不开锅了,你弟也三十好几了,又付不起聘礼、娶不上媳妇,你说你让我怎么办吧!我这是难哟!”
李抚虞依旧靠在自家大姐的肩膀上,并未看那李月红一眼。但是李云疏却慢慢地蹙紧了眉头,似乎有些明白对方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小凤啊,你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啊。当年……当年我们就是鬼迷了心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但是在心里我是真拿你当亲生女儿看的呀。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哟,谁也抢不走!”
闻言,李抚臣眯着眸子上下打量了那李月红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抚臣话音刚落,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干瘪矮小的老妇下一秒忽然冲上前,就想要抱住李母。李云疏反应极快地一把拉住自己的母亲,将李母拉到了身后,让那老妇扑了个空。而李抚榛也因为这动作而踉跄了一步,徐昱卿便正好接住后跌的母亲。
李月红见一个猛扑没有成功,眼珠子一转,便又挤出两滴眼泪,道:“小凤!妈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妈养了你这么多年,真的不能没有你啊!以前都是妈的错,你怎么怪妈都行,但是你千万不能不认我啊!”
虽然李月红尽力地表现出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但是那种深藏在骨子里的尖酸刻薄却完全无法遮掩。
很明显,她现在是想继续拉住李母到自家这条船上。一点钱她可不满足,只要有李母在,李月红敢打包票,想要多少钱,那就有多少钱,绝对不够花的!
李云疏神情晦涩地垂眸望着眼前这个不过齐到自己胸膛的老妇,嘴唇紧抿,面色不悦。
他上辈子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后宅里的争斗。楚家三房的小妾就是因为错了一句话,就被大夫人抓到了把柄,直接上了家法,从此再也无法下床。
李云疏虽然不曾参与过这些龌龊的事,但是他心里却也明镜得很,身在外院,对内院的事也了如指掌。而与那些人相比较起来,李月红这场面明显就不够看了,仅仅是一句话,就能让李公子抓住无数的漏洞。
想到这,李云疏面无表情地问道:“李月红……是吗?你之前好像说,母亲是发了高烧被你们救回来的,是吗?”
李月红闻言一愣,偷偷在心里想了半天,确定自个儿说的话是没什么漏洞后,才点点头道:“是啊,当年要不是我们赶紧地给小凤降温,那小凤恐怕也活不到这么大喽!”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邀功、不忘向李家人施恩。
李云疏却慢慢地勾起唇角,冷笑道:“你们是在路边发现高烧的母亲的,这点没有问题。但是你后来又说,你们是因为有个男人抱着不停大哭的母亲,才会注意到她的。”
“是啊!小凤当时就一直哭啊哭啊,我听得心都软了呢。”
李公子微微摇首,道:“李月红,你真的见过发高烧的婴孩吗?”听了这话,李月红倏地一愣,而李云疏却又给了她致命一击:“你知道……无论是婴孩还是大人,当他们发高烧的时候,真的有这个力气大·哭吗?”
事到如今,李月红终于发现了自己谎言的漏洞,她急得额头上冷汗直冒,突然道:“这……这都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都记错了,当初小凤没有哭!没有哭!”
李公子见状轻轻闭上了眸子,淡笑道:“一个谎言的完美,需要千万个谎言去弥补。你不用再说了,多说、多错。”顿了顿,李云疏又道:“如果你们只是想要点钱,我想外公外婆他们也会给你一些的,这件事就当这样过去了吧。但是如果你们当初不是真的救了母亲,我想……你们会承受不起这个惩罚的。”
李云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是那郑重肃穆的神情却看得李月红整个人一怔,猛然后退一步,心脏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
李国龙却没发现李月红的异常,他一把将李月红推到一边,走到李云疏的身前就骂道:“妈的,你这小子是跟谁说话,你他妈知道吗?老子是你舅舅,那是你外婆,你这么说话是想死啊?什么惩罚,你还想对你舅干什么?!”
李云疏的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要钱,可以有。但是前提是,当初真的是你们救了母亲,而不是……”
李云疏的话没有说完,意味深长地待人补充。而李国龙却误会了他这是在讽刺自个儿一家人,当即就是怒上心头。
之前被霍铮那一眼震慑,已经让李国龙感觉是丢尽了面子。如今遇上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他自认为的),他怎么还能被这种小毛孩骂?!
李国龙恶狠狠地一瞪眼,右脸上的紫色胎记如同爬虫一样蠕动起来:“哟李云疏,你是胆儿肥了呀,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李云疏轻挑一眉:“和流氓恶棍?”
“你……!”李国龙勉强控制住怒气,又说:“好,我不和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今天,你们不拿钱就别想我们走……啊!”
李国龙话还没说完,李月红一脚就踩在了他的鞋面上,让他发出一声痛叫。而李月红则是继续说道:“别听国龙的,我们和小凤之间……怎么还要钱呢?诶小云啊,我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你还记得外婆吗?”
李月红的套近乎让李云疏在心底冷笑一声,道:“外婆?我只有一个外婆,很可惜,不是你。”
李月红的脸上闪过一抹凶光,但是她又很好地掩藏下去,勉强笑着说:“你生外婆的气没关系,但是小凤是外婆的女儿啊!是我这么些年,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女儿,这是不容改变的!钱,我们可以不要,但是小凤,一定要和我们走!”
闻言,李云疏心中大怒,还未开口,便听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这是……人质?”
李云疏顺着那声音转首看去,便见霍铮正微垂着眸子,目光冰冷地望着那李月红,直看得后者吞了口口水,不敢再说话。
霍铮抬步上前,走到了李云疏的身边。他的个子很高,即使是对于李云疏来说都高出了接近小半个头,而此时,无论他是看李月红还是李国龙,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让别人是平白地就少了一丝底气。
“你们真的不想要钱,只要人?”语气淡漠,仿佛随口一说。
李月红赶紧地点头:“对!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有小凤就够了!”
李月红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敢抬头看霍铮的脸色,她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这个冷峻优雅的男人危险地眯上了眸子,没有感情地打量着自己。
过了半晌,霍铮忽然道:“一个人,换一个人怎么样?”
李月红一惊:“什么?”
霍铮却淡定冷静地解释:“用李国富。”
李月红倏地一愣,不大明白霍铮的意思,而一旁的李月英赶忙地道:“要要要!我要儿子,快把我儿子放出来!”
这个时候,李月红猛然惊醒,她凶神恶煞地瞪了李月英一眼,心底怒骂:这死老太婆真是不知好歹,只要拿捏住了李淑凤,这要什么没有。但是表面上,她却表现地一副心痛的模样:“国富能出来也很好了,但是我还是要小凤啊,那是我的闺女啊!”
霍铮却挑起一眉:“谁说要放李国富出来了?”
李月红一行人齐齐一愣,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霍铮冷静道:“只要你们进去,不就可以看到他了?拐卖儿童,虐待儿童,嗯……事情还挺多的,你们想在里面住多久?”
霍铮平淡无起伏的声音让李月红和李月英一齐打了个寒颤,就李老头还挣扎地道:“你……你胡说!我们没有虐待淑凤,更……更没有拐卖她!”
闻言,霍铮却也没有一丝动容,他甚至根本没有理会垂死挣扎的李老头,而是转首看向了一旁的李抚臣,问道:“消息到了吗?”
李抚臣这时候正好将手机放下。他刚才一直在一旁小声通话,并未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等到此时,他才轻轻颔首,赞许的目光从霍铮和李云疏的面上一扫而过,道:“消息到了。”
下一秒,他啐了毒的视线紧紧锁在李家人身上,语气冰冷道:“四十多年前,你说你们去了b市?这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四十多年前的记录,几乎已经全部销毁,不会再有存档了。”
李月红心里咯噔一声,道:“我们……我们就是来了b市看病。”
“我知道,不孕不育是吧?”李抚臣笑道,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确实是个大病啊,是要找个好医院看看。不过你们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还来b市看病?你们唯一有点小钱的亲戚,不是在江南吗?”
李月红结巴道:“我们……我们是凑了钱才来的!”
李抚臣好笑地望着这死咬着不松口的老太,道:“不用再说了,你们那亲戚已经把事情都说了,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了。”话刚说完,他是连一点精力都不想分给这些人一眼,转首看向了一旁的徐昱卿,道:“昱卿,警察那边的关系联系到了吗?”
徐昱卿轻笑着颔首,但是那笑意却丝毫没有传达到眼底:“嗯,最多半小时,肯定到了。”
一下子明白这群人到底在说什么,李月红又狡辩道:“我……我们当初确实是去了江南看病,但是我们真的没……没有拐卖小凤啊,你凭什么说我们去了江南,就说我们拐了小凤?你有证据吗?!”
李抚臣挑眉:“你和我说证据?”
李月红点头:“你没有证据,就不可以把我抓进去!”
李抚臣却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首看向霍铮,道:“霍铮,你觉得他们拐了抚虞吗?”
霍铮轻轻颔首。
李抚臣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再看向面色惨白的李月红,道:“如果是你们这样的人,在江南,我的话就是证据。而现在在b市,他的话就是证据。”
好一副强权霸道的官商勾结!
李二爷是丝毫不敢惭愧地就这么说出口了!
李月红仿佛突然明白了自己大势已去,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怎么真的来找这家人麻烦了。
而李国龙被这一席话说的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他猛地知道自己居然可能要进监狱了,那是怒急攻心,上前就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是狗胆包天了!妈的,敢把老子弄进去?老子和你们拼命!”
话音刚落,李国龙抬起粗壮的手臂就要打下去,而与他靠得最近的正是李云疏。
眼看着那狠狠的一巴掌就要下来,李云疏还没动作,一旁的霍铮倒是一脚抬起,毫不留情地就踹上了李国龙的胸口,将李国龙踹得撞上了墙,嘴角也有一道血丝流下。
霍铮的脸色早已铁青,他凌厉如刀锋的眼神盯在李国龙的身上,仿佛是在看待一个死物。
“谁给你这个胆子,动他?”
☆、第八十八章
李国龙今年三十五,至今还没有娶老婆。他长了一张有着紫色胎记的丑脸,偏偏还整天凶神恶煞的,在李家村是有着赫赫威名。不知是否是因为经常干农活的缘故,他天生力气就比较大,从小到大还真没被人欺负过,等到壮年的时候,他连老子都敢打,恶名是传出了十乡八里。
但如今,李国龙却凄惨地靠在墙壁上,整个脑子都嗡嗡的,感觉好像被人用棒槌砸过一样巨痛。他摸了摸嘴角再低眼看去,突然惊恐地叫喊道:“血……血血!!!”
而那边,李月红看到儿子被打后,早已两眼通红。她可没管到底是谁先动手的,张牙舞爪地就上前要抓霍铮和李云疏的衣服,一边怒骂着:“妈了个巴子,居然敢打我儿子!居然敢打我儿子!老娘要你们的命!!!”
霍铮拉住李云疏的手腕轻轻一带,那李月红便扑了个空,还没等他再动作,李抚臣身边的两个保镖便上前,两人一边一个,架着李月红就让她失去了战斗力。
而另一边,李老头和李月英早就看傻了。他们呆呆地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这还没回过神呢,怎么两个人一个就被打了、一个就被抓了?!
没等他俩清醒过来,李老头愣愣地看着霍铮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对着手机那边说道:“今天傍晚6点前到b市公安局去一趟。”声音冷冽淡定,仿佛在下达命令。
而李老头所不知道的是,在电话的另一端,刚刚拿起手机的杨律师是心惊胆颤地差点就站不稳了。年岁不小的杨律师小心翼翼地问道:“霍先生,是……是二少又出了什么事吗?是又打架了吗?”他可不想像上次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过去,免得惹霍铮不高兴。
而霍铮则语气平淡地说:“是打架了,不是霍少泽。”
杨律师困惑地皱起了眉头,惊讶地道:“那霍先生,到底是谁呀?”
李云疏隐隐地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抬首看向霍铮,只见后者正气定神闲地垂眸,冷冷地扫了那四个或被抓、或呆愣的人一眼,看似随口道:“是我,我被打了。”
杨律师:“!”
李云疏:“……”
你这模样要算是被打了的话,那李国龙算是什么?!
回光返照吗?!!!
霍铮挂断了电话后,李抚臣也明白他的打算了。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而另一边,徐昱卿之前所联系的警察也都赶到了李云疏的家中。领头的人一看到霍铮,便赶紧地小跑过来,谄笑着打招呼:“霍先生,您也在啊?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地头蛇”霍先生则随手指了指那边的四个人,冷冷道:“他们涉嫌拐卖儿童、虐待儿童。对了,还打我。”
那警察:“……”不过片刻,他手下的人便将李月红四人全部都拷了起来,而那领头的警察也赶紧地说道:“我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的。对了,霍先生……听说霍少将最近在甄选进队里的人,我家儿子……今年好像岁数也够了。”那人勉强地笑着。
霍铮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然后轻轻颔首:“嗯,我知道了。”
那人听了霍铮这话,赶忙激动地连连点头:“谢谢霍先生,谢谢霍先生!”说完,他便像打了鸡血似的转身看向被拷着的李月红等人,怒声骂道:“拐卖儿童一条罪,就够你们吃一壶的!你们真是胆儿翻天了,还不快走?”
警头一句话下来,他手下的人便踹上了李月英的膝盖窝,让她瞬间回过神来,也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警察给拷着带走了!李月英顿时没了底气地大哭起来,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道:“没天理啊,老娘出来找儿子,都被人抓了!救命啊,救命啊!!!”
听了李月英泼妇似的哭闹,李老头也赶紧依葫芦画瓢,叫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犯了什么罪了,你们有证据吗?!老子根本没有拐卖儿童,你们有本事把证据拿过来啊!”
李月红也在一旁红了眼睛地叫着:“就是,你们把证据拿出来,不拿证据,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而另一旁的李国龙像是被霍铮那一脚给踹傻了,只是呆呆地被一个警察抓着,一声不吭。
李月红还在继续吵闹叫骂:“老娘不服,你们这是……这是罔顾法纪,你们这是抓好人了!我们都是好人,我们都没犯事,凭什么抓我们,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一边说着,李月红还突然大声地哭喊起来,她鬼哭狼嚎似的撕扯着嗓子,虽然说是哭喊,但是却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只是搁那儿干喊。
眼见着李月红的声音是越来越大,整栋楼都要听到了,那领头的警察也犯了难。虽然抓个人回去他还是有这个权利的,但是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种不大符合程序的事,也确实影响不好。于是,他也只能求助地转头看向霍铮。
“这……霍先生,该怎么办?”
而霍大少看着眼前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他嫌恶地扫了那趴在地上干嚎的李月红一眼,然后看向那警察,道:“证据等会儿就送到局里,而现在有的证据……”霍铮抬起左手指向了自己的嘴角,只见那处皮肤干净平滑,一点别的印记都没有:“我被他们打了。”
那警察:“……”你嘴角连个刮胡子的伤痕都没有好吗!!!
仿佛是察觉到了对方心里的无语,霍铮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内伤,那人一拳头把我的……牙神经打碎了。”
“……”
你当隔山打牛啊,还牙神经碎了!
怎么不浑身的神经都碎了啊!!!
李月红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比她脸皮更厚(?),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谎话,简直是开了她的眼界。但李月红也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嚎哭道:“我们没有打他啊,他在说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霍铮闻言挑起一眉,正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李云疏则赶紧将他截胡下来,免得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来。李公子可是见识过霍大少指鹿为马的本事的,连亲子鉴定都能说成假的,给自己弄上一份重伤的体检单,那对于霍铮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就算他是活蹦乱跳地拿着重伤单交上去,恐怕也没人敢质疑“你这脸色红润、身骨强健的样子,哪儿像重伤了”。恐怕到时候霍铮还得再扯上一句:“内伤!”
想着身边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李云疏原本糟糕透了的心情也舒悦了几分,但是听着李月红、李月英和李老头三人的哭喊声,他又皱了眉头,看向那领头的警察,问道:“请问,可以把他们的嘴塞上吗?”
那警察好像这才意识到可以这么做,赶紧派人将李月红四人的嘴巴堵上。李月红还一直挣扎着不肯就范,骂道:“李云疏,你个小兔崽子,李淑凤,你个臭女表子,老娘咒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下辈子都……唔唔唔唔……”
李月红呜咽的骂声一直等到警车呼啸着从楼下离开后,才真正地消失在了楼道里。
这四个人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跋扈,离开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不堪,短短的几十分钟,除了那残留在墙角边上、属于李国龙的一点血迹外,整个屋子再也看不到李月红四人的一点踪影,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似的。
但是李母却咬牙含泪,仍旧没办法彻底地缓过神来。
李抚榛拍着李母的背,柔声安慰着:“小妹,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来了,你以后……也跟我们回江南,再也不会见到这种流氓无赖了。”
李抚虞的眼里虽然都是眼泪在打转,但是终究是努力地没有落下泪来,她轻声应了自家大姐一句,等平过气来以后,才转身看向李抚臣,哽咽地问道:“二哥……我真的,是被他们拐去的吗?”
刚才霍铮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了马上就能把证据送到公安局,原本李母还相信自己不是被李月红和李老头拐了去的,但是到现在,她却也怀疑起来。
李二爷闻言叹了声气,伸手抚了抚镜架,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四十多年前,他们这两个人确实是在江南看了病,也在你走失的那段时间,离开了江南。其实按照常理,他们不应该能逃过李家的搜查,把你带到h省。但是,据他们那家远房亲戚说,当年他们是坐着拖拉机离开江南的,所以如果他们不顾你的性命,把高烧的你随便扔进一个蛇皮袋里再放在拖拉机里带着走,那我们……恐怕还真是没办法找到。毕竟你当时高烧,也不可能哭闹,那李月红也一直没有生育,可能也是因此,才想拐了你。”
李母认真地听着,到最后,又问道:“……那二哥,你确定,真的是他们拐的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李母还抱着一点希冀。虽然李月红一行人对她非常不好,但是毕竟她也喊了这么多年的爸妈,如果一直是喊着两个人渣,李母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忘怀。
见状,李二爷眼神一闪,无奈叹道:“大概也就……八成可能。”
“八成……”
李母重复着话地低下了头,再也不去多想。
而另一边,李云疏则诧异地抬眸看向霍铮,然后凑过了身子,轻轻问道:“只有八成吗?”
闻言,霍铮垂眸看了失神的李母一眼,然后也凑近了李云疏的耳畔,低声道:“几乎十成,但是你二舅不敢说死了。李婶很明显不想面对‘自己喊了四十多年的爸妈居然是拐了自己的人贩子’这件事,所以处理那些人的事,以后就瞒着她吧。”
李云疏了然地点点头。
其实不说是久经商场的霍铮和李抚臣,就算是李云疏,都从刚才李月红几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一丝不对的苗头。李月红就是再如何泼辣蛮横,她终究只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山村老妇,不能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根本骗不过人的眼睛。
想到这,李云疏又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在李老夫人和李抚榛的安慰下,李母已经慢慢地缓过神来,也能笑着和她们说话。但是,这四十多年的伤害,不仅仅是当年被拐了的悲痛,还有身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摧残。
想要从这种痛苦中走出来,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李云疏有信心,他的母亲,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脆弱,但是骨子里却继承了李家人的倔强坚韧,大概很快就能从中走出来。
一切,需要的只是时间。
而现在……他们很有时间。
等到傍晚的时候,霍铮、李云疏、李二爷和徐昱卿都先离开了李家,到公安局去解决这件事。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家里必要的一些物件已经全部收拾完毕,就等着出发回江南了。
原本李母是打算第二天再走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已经彻底伤到了她的心,她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再想起那些糟心事。
面对李抚虞的这个决定,李老夫人和李抚榛是坚决地同意,她们动用手段很快就买到了当晚的票,李家一群人除了徐昱卿要留下参加华夏茶道协会接下来的活动外,包括了李二爷,都一起乘机回到了江南。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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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