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重生]复国 作者:燕赵公子
正文 第28节
[重生]复国 作者:燕赵公子
第28节
他笑着问谢明泽,而谢明泽仿佛没听见一般,呆呆坐到炕边不言不语。
荣景瑄以为他累了,自顾自脱下大毞,过来帮他解开系绳:“屋里热,别捂坏了。”
谢明泽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一眼。
“哦,我知道了,你先去洗。”他这般说着,一边慢悠悠解下大毞,弯腰脱下军靴。
荣景瑄见他面色还好,不像是病了的样子,边脱衣服边问:“是不是累了?明天便多歇歇,哪里都不用操心了。”
谢明泽换上软鞋,低头浅浅应道:“没事,刚才有些困。”
荣景瑄点头,麻利地脱掉衣裳,直接在旁边的屋里洗漱起来。
他跟谢明泽从小锦衣玉食养大,沐浴的步骤一向十分繁琐,如今哪怕出来,两人也会先把头发身上洗干净再进浴桶。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荣景瑄洗完以后,一边把头发束好,一边歪头往外看:“阿泽?”
只见一片氤氲水汽里,谢明泽穿着中衣半躺在炕上,不知是不是已经睡了。
荣景瑄披上中衣,走过来叫他:“阿泽?困了吗?洗了再睡。”
他声音很温柔,还带着笑意,谢明泽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他。
荣景瑄只穿着中衣,腰间并未系上,散开来的领间是他结实的胸膛。谢明泽微微有些脸红,只觉呼吸都有些难了,他半垂下眼睛,有些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
“没有,我这就去洗,你赶紧回去泡着,别冻着了。”
谢明泽说着,推着他回了隔间。
荣景瑄只当他困了,笑着脱掉中衣,直接泡进水中。
“唔,真舒服啊,阿泽,等我们回了长信,还住在褚鸣宫好不好?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那温池。”
褚鸣宫是他当太子时的寝宫,并不如皇帝正殿乾元殿宽阔宏大,却是他跟谢明泽的家。他们从小便在这一起长大,再没有比那里更令他们感到舒适的地方了。
谢明泽正在洗头发,听了只道:“好,都听你的。”
荣景瑄笑笑,往脸上撩了撩水:“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喜欢玫瑰香,宫女们要是准备了玫瑰香胰,你准要发脾气的。”
虽然谢明泽从小对他恭恭敬敬,说什么都听,但他天生就是就是公子少爷,下人们办事不力,他也要训人。
想到那时小豆丁一般的谢明泽一脸严肃跟二十几许的宫女分辨对错,荣景瑄便不由的笑出声来。
谢明泽洗完头洗干净身体,便过来想要进浴桶泡着,路过荣景瑄的时候,他淡淡一扫,突然发现荣景瑄心口上有个浅色的伤痕。
谢明泽顿时瞪大眼睛,他直接走到荣景瑄身边,伸手摸上他的胸膛:“景瑄,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的手很抖,声音也有些颤,显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荣景瑄低下头去,见自己心口处确实有一道浅色的伤痕,那像是刀伤好了十几年,只留着淡淡的一条线,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无。
他不由也呆了,这伤口的位置……
谢明泽凑得很近,他恨不得整个人爬到荣景瑄身上,想要把那痕迹看得清楚些。
大冬日里,他就裸身站在那里,几近痴傻地盯着他的心口看。
荣景瑄叹了口气,他大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谢明泽显然也多少猜出来了。
他伸手摸了摸谢明泽有些冰冷的脸,叹了口气:“阿泽,进来桶里,外面太冷了。”
谢明泽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呆呆看着他。
荣景瑄伸手抚摸他的脖颈,突然上前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听话,进来。”
谢明泽终于清醒一些,他摸了摸被咬疼的嘴唇,踩了凳子进了浴桶。
他身上没穿衣服,当着荣景瑄的面这样做,实在是有些羞耻。
若是平时他定然不肯,但今日他一直有些恍惚,所以便乖乖照做了。
温热的水很快席卷他的身体,浴桶很小,容纳两个人有些费劲,荣景瑄分开他的腿,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滚烫有力的身体便包围住自己,谢明泽不由得长舒口气。
“阿泽,看着我。”荣景瑄道。
他们两个紧紧贴在一起,荣景瑄声音低沉,还带着氤氲水汽。若是往常那般,谢明泽定然会红了脸,或起些别的欲念,可现在他却一门心思都在荣景瑄的心口上。
他慢慢抬头看向荣景瑄,视线交叠在一起的那一瞬间,谢明泽浑身一颤。
那一刻,他仿佛真真切切看到荣景瑄一剑刺心的画面。
“阿泽,我很爱你,所以,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荣景瑄轻声说道。
谢明泽抖得更厉害了,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豆大的眼泪顺着他英俊的脸庞划过,在水面上砸出一圈漩涡。
“荣景瑄。”他叫着对方的名字。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谢明泽哭着说。
荣景瑄冲他淡淡一笑,抓着他的手贴在那伤痕上:“我怎么不能?我那天告诉过你的,我说到做到。”
谢明泽顿时崩溃了,他呜咽出声,整个人趴在荣景瑄身上死死抱着他。
“我错了景瑄,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荣景瑄伸手顺着他的后背,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一次,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吧?
不过……他身上为何会有那道伤?荣景瑄扭头看向放在一旁的传国玉玺,又把视线调回到谢明泽身上。
就算是能复生,那些留下的伤痕还会存在,因为他是以那种极端的方式了结生命的吗?
这个问题荣景瑄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谢明泽不听话为了他一味拼命了。
算是,因祸得福吧。
荣景瑄轻轻拍着谢明泽的后背,道:“好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谢明泽微微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
他眸色本就不深,微红的样子更是可怜,荣景瑄倒是有些意动,却没有主动做些什么。
过两日便要苦战,他还是舍不得让谢明泽太过劳累。
然而正当他想要放开谢明泽时,对方一顺手却滑入水中,准确捏住了他那已经微微抬头的巨物。
荣景瑄猛地抽了口气,目光一下子就变了:“阿泽,别闹。”
谢明泽低下头去,在他那道伤痕上轻轻舔着,复又整个人贴了过去:“我想让你上我。”
荣景瑄几乎被他这么大胆而露骨的言论惊呆了。
谢明泽这人一辈子守礼,荣景瑄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过分的话,听了不由有些吃惊:“阿泽……”
谢明泽动了动腿,主动夹住他的腰,也让自己那物蹭在荣景瑄小腹上:“景瑄,我们做吧,好不好?我想要你。”
荣景瑄被他看得浑身更热了,索性也不再坚持,一双手早就慢慢往下探去,直接摸到他两股之间的缝隙里。
“唔,”谢明泽轻轻一颤,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主动亲上他的嘴唇,“景瑄。”
借着水流,荣景瑄的手慢慢探了进去。
些许日子没做,谢明泽有些不太适应,但他却总是懂得配合。一边跟荣景瑄细致亲吻,一边努力放松自己,好让对方对自己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荣景瑄呼吸急促起来:“怎么办,那药用完了。”
谢明泽微红着脸,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没事,水里还好吧?”
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两个人虽然血气方刚,得了那药更是方便,便时常胡闹一些。
不过他们从小被礼数教养长大,再过分也是床帏之间,这样在浴桶里的还是第一次。
倒是有些别样趣味。
浴桶里很狭窄,谢明泽只得跟荣景瑄紧紧贴在一起,浴桶里的水也很热,一波一波滚在两人周身,倒是十分舒服。
荣景瑄的手控制不住地探了进去。
谢明泽轻轻喘着气,尽量放松自己,让他进来。
荣景瑄轻声笑笑,张口咬住他的耳垂,深处舌头反复舔弄。
谢明泽呻吟一声,不耐地动了动腰。
因为那药没了,只能借助温水做些润滑,所以荣景瑄很有耐心,扩张了许久才抽出手。
谢明泽知道他要忍不下去了,他自己其实也是。
他抬起腰往前凑了凑,好让他进入的更方便些。
荣景瑄探过头来,先同他深吻在一处,然后在他最沉醉的时候,才扶着他的腰慢慢探入。
“嗯……唔……”谢明泽不由呻吟出声。
战事吃紧之后,他们许久都未做过了,此时自是久旱逢甘霖,一发不可收拾。
一开始还是有些疼痛,不过那点疼跟荣景瑄心口上那道伤痕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谢明泽深吸口气,动了动腰直接往下坐了下去。
“啊……”
“唔……”
两人一起叫出声来。
还未等荣景瑄说话,谢明泽便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摆动起来。
他那里十分紧致温热,紧紧裹着荣景瑄的巨物,两个人随着水波在浴桶里荡漾,桶里的水时不时泼洒出去,溅到地上。
那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荣景瑄见他面色潮红,似并不十分痛苦,终于不再那样浅淡,握住他的腰狠狠往上撞了去。
“啊!啊……”他这一下可谓又狠又准,直接往谢明泽最敏感的那处顶去,谢明泽顿时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每次被顶那里,后面就会软软一缩,仿佛小嘴般吮吸着荣景瑄,令两个人都十分舒爽。
“爽吗?”荣景瑄在他耳边吹气,把自己那物整根抽出,然后又迅速使劲插了进去。
谢明泽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狭窄的个隔间里只听水波不断荡漾的声音,和声音下掩盖的呻吟。
谢明泽眼角不由自主滑下眼泪,他嘴里发出无意识叫声,听在荣景瑄耳中却仿若。
也不知过了多久,荣景瑄动作越来越快,手劲也越来越大,谢明泽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颤抖着全部释放了出来。
“景瑄,唔……景瑄……”他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身体依旧在不停颤抖。
舒服过后的余韵太过醉人,他后面不由自主地使劲缩着,而他身体里的荣景瑄还没有停下来。
他越动越快,最后终于全部抽了出来,直接释放在温热的水中。
“呼……呼……”隔间里此刻便只剩下两个人粗粗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明泽突然动了,他低下头去,轻轻吻着荣景瑄那道伤痕。
他眼角还带着泪,看起来是那么虔诚,荣景瑄叹了口气,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阿泽,我爱你。”
谢明泽偏过头去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我也爱你,景瑄。”
这一年的冬日格外寒冷,家家户户都早早烧了炕,以扛过冷风呼啸的深夜。
临近年关,可却还从未落过雪,永安城里的许多百姓都染了风寒,只得节衣缩食求医问药。
虽说马上要过春节,百姓们却门窗紧闭,许多人家连年画对联都不敢贴,只简单在家中摆了红灯笼,意思意思应个景。
希望这个新年过去,那些西北来得蛮人能滚回家去,不在永安耀武扬威。
拜祭先祖的时候,百姓们不约而同这样祈求着。
年三十的清晨来得特别透亮,约莫辰时的时候便已经蒙蒙亮了,晨钟马上便要敲响,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打了个哈欠,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守在澹台门的都是乌鹤人,他们不懂那些暮鼓晨钟的规矩,只知道钟声响过后他们就能换岗回营睡觉,所以都还勉强撑着没有睡去。
自从他们进了城,除了连接多穆吉的西门还开着,其他八个城门已经全部关闭了。
守城士兵不用管百姓进出城的事,每日就是站在城墙上守卫,士兵们一日比一日松懈,倒也不再如刚从乌鹤起兵时那样紧张。
然而这一日,当想要赶紧回去睡觉的士兵正打着哈欠往城墙下走的时候,他却依稀听到远方有号声传来。
那声音隐隐约约,没有曲调,只是单纯的鸣奏声,听起来却有些熟悉。
这会儿澹台门上面还有两小队共二十人,他们或睡或醒,大半都听到那声音了。
“怎么这么熟?”其中一队的什长低声念叨。
旁边的伍长道:“前一阵老听见……”
他们两个还在这猜测,旁边的年轻小兵突然大叫:“伍长,什长,快看!!是敌袭,敌袭!!”
什长大惊,一把推开他,扑到城墙上使劲往前张望。
之间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片赤红身影悄然出现。
什长顿时目疵欲裂,他拽过刚才那个小兵,大声跟他叫:“去宫中奏报,请殿下指示。”
那小兵领命而去,这什长叫来另一队的什长低声问他:“肯定是大褚那太子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荣景瑄如此轻易就杀了陈胜之,打罗平只用了四日便成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迎敌了。
另一位小队长低声道:“我们只有五百人,一旦敌人攻城根本防守不了,这时候只能请雁卫了。”
自从乌鹤进了永安之后,永安挨着罗平的南门澹台门和挨着丰宁的东北门沾化门就全部换成乌鹤的士兵,他们这次起兵带了将近三万人,其中一万五都是骑兵,乌鹤的骑兵兵强马壮,十分不好对付。
那一万五铁骑,是乌鹤最精锐部队,名叫雁卫。
陈胜之输也就输在了他们手中。
大褚以步兵、弓兵及火器兵见长,当时陈胜之起兵造反时,大褚的火器营早就不行了,这才让他以人数取胜。然而当他面对乌鹤一万铁骑,立马就溃不成军,只得逃亡罗平后战死。
而现在,能跟荣景瑄一战的,也只有这乌鹤的精锐之师雁卫。
小队长看着那数不清的身影由远及近,直接下令:“去南边大营请雁卫,说有敌袭!”
这个节骨眼上,再等摄政王圣旨就是傻子。
这一年的冬日格外寒冷,家家户户都早早烧了炕,以扛过冷风呼啸的深夜。
临近年关,可却还从未落过雪,永安城里的许多百姓都染了风寒,只得节衣缩食求医问药。
虽说马上要过春节,百姓们却门窗紧闭,许多人家连年画对联都不敢贴,只简单在家中摆了红灯笼,意思意思应个景。
希望这个新年过去,那些西北来得蛮人能滚回家去,不在永安耀武扬威。
拜祭先祖的时候,百姓们不约而同这样祈求着。
年三十的清晨来得特别透亮,约莫辰时的时候便已经蒙蒙亮了,晨钟马上便要敲响,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打了个哈欠,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守在澹台门的都是乌鹤人,他们不懂那些暮鼓晨钟的规矩,只知道钟声响过后他们就能换岗回营睡觉,所以都还勉强撑着没有睡去。
自从他们进了城,除了连接多穆吉的西门还开着,其他八个城门已经全部关闭了。
守城士兵不用管百姓进出城的事,每日就是站在城墙上守卫,士兵们一日比一日松懈,倒也不再如刚从乌鹤起兵时那样紧张。
然而这一日,当想要赶紧回去睡觉的士兵正打着哈欠往城墙下走的时候,他却依稀听到远方有号声传来。
那声音隐隐约约,没有曲调,只是单纯的鸣奏声,听起来却有些熟悉。
这会儿澹台门上面还有两小队共二十人,他们或睡或醒,大半都听到那声音了。
“怎么这么熟?”其中一队的什长低声念叨。
旁边的伍长道:“前一阵老听见……”
他们两个还在这猜测,旁边的年轻小兵突然大叫:“伍长,什长,快看!!是敌袭,敌袭!!”
什长大惊,一把推开他,扑到城墙上使劲往前张望。
之间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片赤红身影悄然出现。
什长顿时目疵欲裂,他拽过刚才那个小兵,大声跟他叫:“去宫中奏报,请殿下指示。”
那小兵领命而去,这什长叫来另一队的什长低声问他:“肯定是大褚那太子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荣景瑄如此轻易就杀了陈胜之,打罗平只用了四日便成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迎敌了。
另一位小队长低声道:“我们只有五百人,一旦敌人攻城根本防守不了,这时候只能请雁卫了。”
自从乌鹤进了永安之后,永安挨着罗平的南门澹台门和挨着丰宁的东北门沾化门就全部换成乌鹤的士兵,他们这次起兵带了将近三万人,其中一万五都是骑兵,乌鹤的骑兵兵强马壮,十分不好对付。
那一万五铁骑,是乌鹤最精锐部队,名叫雁卫。
陈胜之输也就输在了他们手中。
大褚以步兵、弓兵及火器兵见长,当时陈胜之起兵造反时,大褚的火器营早就不行了,这才让他以人数取胜。然而当他面对乌鹤一万铁骑,立马就溃不成军,只得逃亡罗平后战死。
而现在,能跟荣景瑄一战的,也只有这乌鹤的精锐之师雁卫。
小队长看着那数不清的身影由远及近,直接下令:“去南边大营请雁卫,说有敌袭!”
这个节骨眼上,再等摄政王圣旨就是傻子。
☆、第80章 气节
当荣景瑄的军队一路来到永安城下时,已经是天光熹微。
挨着罗平的澹台门,他一共带了两万人围攻,不可谓不用心。
另一边的东南玖和门,则是陆即明和戴显带了一万五大军,一起兵临城下。
对付乌鹤,从这两个门来便已经足够了。
两处攻城,一处一门大炮,一千五火器营,两千弓兵营,还有宁远卫轻骑兵与新设立的广清卫重骑兵。荣景瑄这次攻城是带了最全的兵力的。
跟他死在澹台门那次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他没有火器营,没有弓兵营,两个骑兵卫也还没立起来,带着步兵当然没有什么胜算。
要对付的敌人,也并不是现在这一个。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荣景瑄跟谢明泽一身铠甲,两个人被无数士兵围在中间,遥遥看着澹台门高大的城墙。
那一幕是这样熟悉,又那样陌生。
隆兴元年,开国高祖皇帝荣旻建国,以永安为国都,以长信为皇宫,国号为褚,从此开启了荣氏一族统治中原的清平盛世。
永安城很大,城墙约三丈高,站在旁边,要使劲抬头才能看到天。
高祖皇帝在位四十三年,到他殡天前一年才终于建好这座气势宏伟的永安城。永安城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倾注了荣氏一族的心血,荣景瑄哪怕这样遥遥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绪起伏,难得有些激动起来。
澹台门上三个飘逸霸气的大字,是高祖他老人家亲笔所写,一直刻在门楼上,在风雨里飘摇了二百余年。
荣景瑄轻轻叹了口气:“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
那时他仓促离开,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回来,现在他来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谢明泽在他旁边,也是有些激动。
永安之于他的意义虽不如荣景瑄那样深刻,却也是他的家,他的父母兄弟都还在城里,九个月未见,他自是十分思念。
“景瑄,我们一定会赢的。”他坚定道。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荣景瑄叫来孙昭和宁远二十,直接吩咐道:“乌鹤的骑兵很厉害,他的精锐也是那一万五雁卫,步兵跟我们的精锐差不了多少。等到骑兵出城,让步兵保护火器营,以最大的火力直接打击,弓兵对付城墙上的弓箭手,步兵掩护。”
孙昭迅速领命而去,荣景瑄又对宁远二十道:“二十,宁远卫重振大旗,就要看今日一战了。”
宁远二十严肃点头,策马离开。
宁远卫和广清卫的军服自是与旁的士兵不同,他们一为赭色一为藏蓝,看上去更是威武。
队伍迅速重新整合,等到全部各就各位,荣景瑄一声号令:“鸣号!”
号兵立马举起沉重的圆铜号,使劲吹了起来。
只听巨大的“呜”声穿破浮云,直射入永安城里。
那声音十分醇厚,低低沉沉,叫醒了永安城的每一个人。
下一刻,从远处另有一声号声一同响起,那是陆即明的队伍。
两边号声交缠在一起,给了敌人最初的震慑。
乌鹤的核心便是那一万五骑兵,他们一直都是草原上的马背民族,根本不懂如何守城,所以一旦荣景瑄兵临城下,他们势必要放骑兵出城作战。
而荣景瑄兵分两路,两边都大兵压境,他们只有一万五的骑兵,根本不足以两边全部照顾周全。
当乌鹤摄政王阿木尔收到消息的时候,眉头皱成川字,扭头看向一旁淡定的国师阿笙。
阿笙抬头看他,道:“我说过,他儿子比他强一百倍,你们偏不信。现在大兵压境,如何?”
阿木尔的脸立马就黑了:“呼牙,注意你的态度。”
乌鹤名为呼牙的阿笙冷笑:“我们人太少了,我告诉过你的,靠雁卫能打过陈胜之,因为他不是个英雄,可是荣景瑄不一样。”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陈胜之错就错在当时攻城时没有找到他杀了他,留下这么大的祸患。我们也是,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回来。”
当时荣景瑄在广清立旗,言要复国,这边乌鹤族人便坐不住了。
他们虽然计划大陈顺天二年夺取中原山河,但现在提前也无不可,主要是陈胜之跟荣景瑄对上,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则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大巫呼牙毕竟在大褚皇宫待了十年,他对荣景瑄也算是了解。他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便做出决定的人,他从小被大褚最好的大家教养长大,是大褚最合格的继承人。
他既然要立旗复国,那必然有十成十的把握。
所以在族里开长老会的时候,呼牙便直接提出要再训练一年骑兵,等到他们有三万骑兵再来进犯大褚不迟。而且那时荣景瑄和陈胜之肯定已经相互消耗掉大半兵力,是他们最好的时机。
可是长老和族长没有人听他的。
乌鹤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们在这草木不丰的鬼地方待了几百年,早就想染指中原的大好山河。
中原山川秀丽,物资丰盈,瓜果梨桃甜润多滋,牛羊鸡鸭肥硕鲜活,绫罗绸缎美不胜收,这才是理想中的家园。
看看一望无际的光秃秃的草原,乌鹤的族人们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再一个,就算想要多训练一万五的骑兵,他们有那么多年轻勇士,却也没有那么多马。
在这样的情况下,乌鹤很快便决定进犯中原。
一开始他们确实十分顺利,大陈的士兵仿佛不堪一击,夺取哈维塔还算费事,等到了多穆吉便真的轻松多了。即使陈胜之的精锐全部大军压上,还是被他们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没有用一个月,他们居然便直取永安,占领了这个富丽繁荣的都城。
乌鹤的族人全部沸腾了,他们欢声笑语,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金碧辉煌的长信宫。
这里实在太美了,朱红的宫墙上是金灿灿的琉璃瓦,每当朝阳升起,皇宫就仿佛被笼上一层金色,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一旦来了这里,没有任何人想要回去。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长信的富丽荣华,荣景瑄的褚军却已经打了过来。
乌鹤的族长和长老们都见过瘦弱苍白的荣礼贤,在他们的印象里,中原男人就是那样柔弱,仿佛一马鞭就能要了他们性命。
当荣景瑄攻打罗平的消息传来后,呼牙就跟摄政王阿木尔建议过,要他赶紧在永安征兵,多些兵总归更有把握。
可阿木尔却说:“中原人有什么用?他们都是不信长生天的下等人,放他们去打仗,还不如我们被保佑的勇士亲自上场。他们中原人是赢不了的。”
除了呼牙,其他乌鹤族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哈维塔的百姓,还有年复一年派往哈维塔的驻军。
既然他们能每年都破城而入抢掠食物,哈维塔的驻军也确实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乌鹤族人从来不把中原人放在眼里,他们认为对方只不过是占着大好河山的下等人,中原人不信长生天,他们没有信仰。
可是呼牙却知道,中原人也有信仰。
他们的信仰很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也更纯粹。
学子文官以忠为信仰,武将将军以义为信仰,平头百姓以温良恭俭为信仰,毛头小儿以孝顺守礼为信仰。不一定非要信长生天,只要坚定以愿景活下去,那便是信仰。
呼牙无法对乌鹤族人解释这些,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他不懂那些朝臣为何愿意为君主而死,也不懂年轻军士如何能以身殉国。
在乌鹤人眼中,人能活下去便是了,管他谁当族长,又或者生活多么艰难,只要能活着就行。
他们信奉长生天,不会轻易了结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们即使能统治中原几百年,都将无法驯服这个国家的百姓。
如果他们问一问还在宫中的文武百官,很快他们便能得到答案。
他们最不懂的那个信仰,叫气节。
文人学子有气节,文武百官有气节,普通百姓有气节,就连深宅妇人也有气节。
华静姝可以亲手弑夫,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的君主,因为他失去了气节。
这些乌鹤人永远的都不会懂的。
呼牙叹了口气,对阿木尔道:“澹台门进来便是长平道,一路能通到长信宫宫门前,荣景瑄在这里肯定有精锐部队,我们要对付的也是他们。”
“一旦让他们进了城,我们便抵抗不了了。”
呼牙静静地说。
阿木尔沉默了。
因为呼牙虽然给了他最好的意见,但是阿木尔却没有信心可以赢。
刚才战报发来,他才知道荣景瑄手里有几千骑兵,还有几千火器营,他们乌鹤虽然占领了长信,可是督造局却早就被陈胜之破坏,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火器。
就算他是仓惶逃出永安,却也不想给乌鹤这个外族留下一丁点中原文明最杰出的作品。
阿木尔虽然看不起中原人,但他知道火器有多重要。
如今兵临城下,他们不得不面对荣景瑄的火器营和大褚开国时最勇武的宁远卫。
呼牙又道:“陛下,赶快做出选择吧。”
阿木尔迅速道:“让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兵出城守澹台门,剩下的一万五兵力全部去玖和门,剩下的人在城内找年轻男子,外面步兵顶不上时,把他们派出去。”
他的意思是……让永安百姓出去当肉盾。
呼牙沉默片刻,这一次他没有反驳,安静地退了下去。
对于他来说,中原人都该死。
所以他不会觉得阿木尔的命令残忍,相反,他觉得十分有快意。
他等这一天,已经二十五年了。
☆、第81章 苦战
当一万铁骑从澹台门倾巢而出时,那场面确实极为震撼。
强健有力的矮脚马踏着铁蹄,载着身上的高大勇士一跃而出,迅速集结在褚军阵前。
他们身上的铠甲十分有特色,跟大褚的常规军服完全不同,一个个挥舞着大刀长鞭,自是相当凶恶。
带兵出来镇守澹台门的正是乌鹤大将军兀束,他是个十分彪悍的将领,最擅长急兵突围。
他虽然很急,却并不盲目,来之前大巫已经反复叮嘱他褚军有火器,所以他也十分小心,并不轻举妄动。
一旦他们进入褚军的射程里,那一段距离便会成为勇士们的死亡地带。
兀束让士兵列队集结,然后便直接大声吼道:“对方是谁,报上名来!”
乌鹤并不说褚语,所以他这句话说得十分怪异,孙昭费了好半天劲才听懂。
他根本不用荣景瑄吩咐,便让手下将领答他:“奉褚帝之命,前来剿灭伪政蛮人!”
这将领会说些乌鹤语,先用褚语讲了,复又用乌鹤语重复一遍,嗓门之大,几乎回响在澹台门上空。
乌鹤的士兵顿时就怒了。
因为在乌鹤语中,蛮人这个词并不是好话,褚军这样说他们,显然把他们看成了下等人。
兀束迅速吩咐下去,让士兵老实一些,又道:“我们守护永延皇帝坐镇皇城,是正统。”
那将领迅速回他:“先帝早就殉国,你们的皇帝是假的!果然是草原蛮人,舍得下一身人皮。”
他这样连番又用乌鹤语讲一遍,这次对面直接炸开了锅。
就算他们草原人不兴读书那一套,也听的出来“舍得下一身人皮”是在骂人。
就连兀束也有些生气了,他明明态度已经相当友好,对方居然得理不饶人,那便只能打了。
两军交锋,大约都是一触即发,话不投机半句多,讲两句意思意思便完了。
但是兀束却依然不动,只重新调整列队,站在原地耀武扬威。
荣景瑄并不怕他,更有甚者,他看到对方只派了一万五千人便已经松了口气。
乌鹤的兵也就这么多了,他们仓促打进永安,还没来得及征兵便被他打到城门口,只能把自己全部精锐派出来抵抗。
他们这边一万五千人,那么玖和门便也是一万五千人,北边的沾化门应当只有五百到一千守军,再多便没有了。
虽然他们比对方多了五千人,但乌鹤的雁卫并不是白叫的,这一场定然是苦战。
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非要在澹台门和玖和门跟他们苦战,荣景瑄低头跟谢明泽飞快交流几句,谢明泽便吩咐宁远二十:“派人速去丰宁,请大驸马和老侯爷出兵。”
宁远二十面上十分淡定,飞快下去吩咐,眨眼工夫便回到两位陛下身边守护。
在队伍的最后面,两个布衣青年骑着红玉马,一路往丰宁急驰而去。
而最前方的两军还在对持,来回已经敲过几次战鼓,却都不见对方行动,荣景瑄虽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作为乌鹤的大将军,要是兀束随便一激便沉不住气,乌鹤也不能打进永安。
但永安城已经近在咫尺,荣景瑄又怕久等有变,叫来孙昭、宁远二十和其他几个将领迅速商议起来。
“为今之计,便还是要诱敌深入了。”孙昭道。
这些他们来之前已经反复推敲过,根据敌人的反映来做不同的部署,诱敌便是其中之一。
荣景瑄点头,也认为可。
“是宁远卫还是广清卫?”孙昭又问。
宁远卫是轻骑兵,行军速度块,铠甲不如广清卫厚重,擅长刀剑弓弩。而广清卫却是重骑兵,虽说马上速度不快,却十分稳健,进攻防守都很了得,加之他们都是广清大营的旧兵,一个一个跟狼虎一般,是荣景瑄特地单独设立出来的一队铁骑。
荣景瑄看了看谢明泽,谢明泽道:“让广清卫去一千人,只要让乌鹤士兵兴奋起来便可以了,他们会追的。”
乌鹤是草原上的民族,他们以牛羊为生,也会去深山打猎。
对于猎物,他们自然是穷追不舍,从来不肯放弃。
只要激起他们的斗志,就不怕乌鹤士兵进不了射程,他也相信他们加紧训练了几个月的火器营,即使在乱阵之中,也能准确击中对手。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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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