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重生]帝王 作者:风吹翦羽
正文 第1节
[重生]帝王 作者:风吹翦羽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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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帝王
作者:风吹翦羽
上一辈子御驾亲征,却被视为心腹的将军捅了一刀;
没想到再睁开眼竟回到年少时。
他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擦亮眼睛,选个好将军才是。
重生帝王攻 vs 痴情将军受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煊、燕归 ┃ 配角:樊仲、大臣们、他国君主、他国大臣们 ┃ 其它:重生、帝王攻、将军受、强强、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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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编辑评价
祁煊是大祁王朝的铁血帝王,在一次御驾亲征时,因为被心腹将军背叛而惨遭杀害,再度醒来后却回到了年少登基之时。重活了一次,祁煊看清了周遭人的面孔,也认清了燕归才是自己真正的忠臣良将。祁煊下定决心这辈子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要亲贤臣、远小人。就在他和燕归的不断相处之中,祁煊也渐渐的被燕归的深情给打动了…… 本文不仅有帝王肃清朝野、平定天下的磅礡场面,还有帝王与太后之间的争权斗法,间或穿插后宫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攻受的感情发展也是全文的亮点之一,更是本文除权术之外的第二条重要主线。铁血帝王杀伐果断,将军燕归忠心辅佐、默默付出,主角间的互动让读者更加期待文章的后续发展。
☆、第一章 重生
金戈铁马,怒吼喧嚣。
大祁王朝的铁骑一直以骁勇善战闻名,此刻就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铁骑队仍旧威风凛凛,持着手上的长矛,誓要杀出一条血路。
冲在最前头的,是大祁王朝的王,是大祁王朝历来最年轻的天子,年仅十五岁就登基,用了短短十年,便将大部分疆土收入大祁王朝的版图。
只是此刻年轻的帝王,脸上沾满了血迹,混着风沙泥土,一脸黑黑红红好不骇人。身上的盔甲、跨下坐骑的铁甲,也染上了一抹一抹的红褐色。
帝王举起手中长矛,仰头狂啸一声,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马匹嘶吼一声,拔腿向前冲去,身后的铁骑自然跟着他们的王。一时间杀声四起,漫天的尘土飞扬中,就见年轻帝王一脸肃杀,手上长矛挥舞,斩下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铁骑队在年轻帝王的带领下,顺利突破重围,一队铁骑百来人,一个都没有落下。帝王领着铁骑队快马加鞭,回到大祁王朝军队的驻扎地。
一回到驻扎地,帝王翻身下马,一旁的随从立刻上前帮帝王把马匹牵走,帝王摘了头盔,开口问道:“樊将军呢?”
一旁小兵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在将军营帐。”
“嗯,备水,让将军一个时辰后到朕的营帐来。”帝王甩手将头盔丢给一旁的士兵,一边走向天子营帐一边说道。
“诺。”一旁负责传话的小兵应下,随后赶紧前往将军营帐,传达帝王的旨意。
年轻帝王走进营帐里,热水已经备好了,一旁的随侍赶紧上前来,帮帝王解开盔甲,然后褪去衣物。帝王双手平伸,由着随侍们的服侍。
等到沐浴过后,随侍们赶紧将浴桶搬出去,帝王穿着一袭轻便的衣衫,坐在帐内等着将军到来。一个时辰之后,将军前来求见,帝王起身相迎。
是夜,帝王和将军召集副将、军师,彻夜长谈,定下之后的作战计划。天微亮时,将军等人才离开帝王营帐。
副将在离开前,回头望了帝王一眼,年轻帝王发现他的踌躇,正想开口询问,副将已经恭敬的告退。只留下副将的眼神,在帝王脑海里挥之不去。
三日后,大祁王朝铁骑尽出,上中下三军兵分三路,准备从三个方向包抄敌人。帝王统领的中军按照作战计划来到祁水边,却发现应该与之会合的上军不见踪影。
正在疑惑时,敌人突然从后方突袭,年轻帝王一凛,中计了!帝王迅速掉转马头,举起手中长矛,指挥着士兵迎敌。
两军交战之际,副将率领的下军突然出现,解了帝王的燃眉之急,不过还没放下心来,更多的敌人蜂拥而至。
副将护着帝王撤退,铁骑队奋勇杀敌,这时候前方出现弓箭队,“咻咻咻”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帝王飞射而来。
飞箭如蝗,千钧一发之际,副将和几个忠心耿耿的铁骑兵,扑向帝王,以身挡箭。勉强挡下第一波的箭雨,副将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帝王杀出重围。
帝王脸上、身上都是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他大祁王朝铁骑兵的血。温热的血液,刺目的红,帝王胸口一阵翻腾,怒急攻心。
终于,远远的看见他大祁王朝的军旗,将军率领的上军姗姗来迟,在上军的掩护之下,帝王带着气若游丝的副将撤退到安全地方。
只是到了安全地方之后,副将便在帝王怀里断了气。帝王见到朝着他而来的将军,还来不及斥责,眼前刀光一闪,下腹部突然一阵剧痛。
他缓缓低下头,削铁如泥的宝剑,剑身有一半没入自己的体内,然后视线顺着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缓缓上移,最后看见的,是将军狰狞的面孔。……
祁煊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意识也有点模糊,他有些搞不清楚,现下自己身在何处?过了一会,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应该在战场上吗?
他还记得,他们本是要围攻敌人,却反而中了埋伏,副将为了救他牺牲了,他的铁骑兵也牺牲了。最后,他更是被将军捅了一刀。
将军,樊仲!祁煊在心里咬牙切齿,他一直以来都很信任樊仲,将对方视为心腹,这一次出征更是委以重任,将对方提拔为大将军,统领三军。
早在他先前被围攻时,他就怀疑营中有奸细,却没想,奸细就是樊仲。祁煊心头大怒,又想起对方还捅了自己一刀,更是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捉来,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只是随后祁煊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被樊仲捅了一刀,就算没死,伤势也应该颇重才是。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全身无力,脑袋有些晕之外,腹部竟是一点都没感到疼痛。
因此他奋力的张开眼,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才刚睁眼,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切惊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环顾周围一圈,明黄的帐子,明黄的被褥,这分明是他的寝宫,却是他刚登基时的寝宫。
祁煊年方十五便登基,成为大祁王朝历来最年轻的帝王,之后十年大祁王朝在他的统治下,越来越强盛,大祁王朝的铁骑更是为他收归了许多国土,一步一步朝着一统天下前进着。
祁煊在位十年,曾经因为后宫意外走水,换过一次寝宫。原本他住在历任大祁国君居住的寝宫,那一次走水之后,他便换到了另一座宫殿。
可是如今他却躺在原本寝宫的床榻上。
祁煊惊愕万分,这个寝宫在那一次的走水中,已经付之一炬了,可如今,他却又躺在寝宫的床榻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他怔愣时,守在床榻边的内侍发现他醒了,赶紧上前听候差遣。祁煊瞥了一眼内侍,又是如遭雷殛。
眼前的内侍,明明在他登基的一年后,因为犯了大事,被他给处死了。可如今已死的人,却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这是在梦中?
内侍见祁煊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心下有些疑惑,因此开口问道:“陛下,可会口渴?小的拿点水来可好?”
祁煊愣了愣,耳边的话似曾相识,他没记错的话,当年他初登基不久,染过一次风寒,那一次他昏迷了三日,吓坏了所有人,所幸,三日后他便清醒过来。
那时候他醒过来时,这个内侍也是这般问他,当时他只认为内侍有些踰矩,不过因为他确实口干得很,又觉得内侍颇为细心,便没有追究他的行为。
不过日后才知道,内侍之所以敢这般和自己说话,还不是仗着身后有太后。祁煊想到太后,脸色便是一沉。
他闭着眼思索着,身体的异样、周遭的环境,和已死的内侍,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个解释──他重活了一遍。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除此之外,祁煊找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他不晓得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或许是上天垂怜,为了让他报仇,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不管怎么样,能够再活一次,祁煊当然是高兴的。
内侍见祁煊没有反应,大着胆子又问了一次,这一次祁煊双目一瞪,低喝了一声,“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朕说话?!”
内侍吓得赶紧跪伏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祁煊按捺下心中的杀意,听着耳边内侍的求饶声,不耐烦的又喝了一句,“闭嘴!”
他本想将内侍直接推出去砍了,不过又念及对方是太后的人,他现在才刚登基,还不宜和太后直接撕破脸,心念电转之间,便决定暂且留住内侍的命。
只不过不能再把对方摆在自己身边了。祁煊淡淡的叫了起,内侍赶紧爬起身来,再也不敢造次,垂首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祁煊吩咐。
“你下去吧,今后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入殿内。”祁煊打算把对方放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届时若是太后问起,他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便是。
“诺。”内侍虽然委屈又不解,可是也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之后祁煊调来上一辈子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另一个内侍。
“拿一面铜镜来。”祁煊坐起身来,第一件事便是让内侍拿铜镜,他想亲眼确认,如今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内侍很快的就将铜镜呈上,祁煊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铜镜,直到看见铜镜中的身影,他才真正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铜镜中的少年,因为大病初愈,脸色有些苍白,却掩盖不了眉宇间的贵气。而这张脸,沉稳中带着青涩,正是祁煊十五岁时的脸庞。
☆、第二章 太后
祁煊回到了十年前,他花了几日的时间,终于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初时的提心吊胆,总认为是一场梦,到现在的淡定,开始扮演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帝王。
当知道自己回到了刚登基后的一个月时,祁煊心里有了计较。他坐在书房的龙椅上,双目微阖,细细思索着往后的道路。
就在这时,他的贴身内侍走进书房,低声恭敬的禀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遣人来报,娘娘等着陛下您前去用午膳。”
祁煊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应了声,“嗯,摆驾。”内侍赶紧应下,退出去准备帝王的御辇。
太后的凤仪宫在西侧,大祁王朝以西为尊,由此显出太后娘娘的尊贵。从祁煊的书房到凤仪宫要走将近一刻钟。
祁煊坐在御辇上,支着下巴闭目假寐着,谁知还没走到凤仪宫,御辇就停了下来。祁煊的贴身内侍走到御辇旁,低声说道:“启禀陛下,柳妃娘娘前来请安。”
祁煊睁开双眼,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暴虐。柳妃,他还没想起对方,对方倒是巴巴着跑来自个儿跟前讨嫌。
“让她退下,朕赶着去和母后用膳,迟了时辰,她担待得起吗?”祁煊淡淡的说道,内侍恭敬应下,不久后,御辇继续前进。
来到凤仪宫后,祁煊按捺下心中的情绪,摆出一副笑脸走了进去。太后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一脸不苟言笑,穿着雍容华贵,看上去只不过三十出头。
“母后今日可好?”祁煊向太后请安后,浅笑着开口说道。
“尚可,传膳吧。”太后冷着脸,淡淡的说道。祁煊也不在意太后的冷淡,陪着对方坐到桌旁,开始用午膳。
席间宫女规矩的布菜,祁煊冷眼瞧着,心下冷笑几声,面上却是不显。用完膳后,他也不久留,借口还有奏折没批完,便离开了凤仪宫。
上一辈子他不晓得自己的身世,一直很疑惑母后为何对他态度冷淡,不管他怎么努力,做得再好,都得不到母后一句赞美或是一个笑脸。
连他登基为王,母后贵为太后,和他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善。他还记得,上一辈子因为母后突然唤他一起用膳,他还高兴了很久。
因为心情愉悦,在用膳的时候,布菜的小宫女也显得可爱许多,他多看了几眼,母后便将人调到他宫里。他以为那是母后的示好,便欢喜的将人收下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母后只不过想将他拿捏在手中,想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在他的身边明着暗着放了许多钉子。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后妃母后也要出手干预,柳妃便是母后替他选的女子。前世他之所以疼宠柳妃,有大半的原因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祁煊坐在御辇上,嘴角勾起冷笑,这一次他不会再傻傻的捧着一颗真心,期待不属于他的母爱。他的母后啊,从来就不是他的母后,他只是一个抱养过来的皇子,怎么抵得过母后心中真正的儿子?
回到书房后,祁煊遣退全部下人,独自一人坐在龙案后。他抽出边关地图,摊平放在案上,手执着朱砂笔,一笔一划圈着即将成为他大祁王朝国土的区域。
须臾,他放下朱砂笔,手指在羊皮地图上轻点,上辈子他只花了十年,便收归大部分的疆土;这一次,他要世人震撼,让他们永远记得大祁王朝的威名。
他的手指轻抚羊皮地图,突然,指尖停在某处。祁煊表情晦涩不清的盯着地图上的那一点,祁水岸边十里处。
他的眼前彷佛又出现一片刺目的红,脸上彷佛还感觉得到温热的血液,还有怀里那个人的气若游丝。祁煊猛地五指一抓,将地图揉捏成一团。
他双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呼吸急促,胸膛不断起伏。过了好一会,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脸上一片平静。
重生的这阵子以来,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梦魇,不断回忆起自己死亡的那一刻。醒来时,也曾有腹部剧痛的错觉。
他忘不了那一刀,不只是因为那一刀要了他的命,更是因为刺出那一刀的人,是他一直都很信任的心腹,那一刀彷佛在嘲笑他的愚昧和有眼无珠。
他抹了抹脸,又吐了一口气,才扬声唤人进来收拾。刚才他激动中,将桌案上的奏折扫落了,奏折凌乱的散了一地。
内侍听见他的传唤,赶紧带着宫女进来,蹲下身子将散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整理好之后,就见祁煊一脸阴沉。内侍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站在书房里等候差遣。
祁煊拾起笔来,开始批阅奏折,但是奏折中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心里越来越烦闷,最后他将笔一摔,冷声说道:“摆驾出宫。”
内侍赶紧去安排,祁煊回到寝宫换了一身常服,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和内侍,便出宫去了。
上一辈子祁煊烦闷时,便会出宫走走,他还记得,宫门附近的一间茶楼,里面有一样点心远近驰名,那时候他很喜欢吃,几乎每个月便要出宫吃一次。
只是后来越来越忙,挂心的事越来越多,渐渐的,他就忘记了那间茶楼,忘记了他喜欢的点心。等到他再想起时,茶楼的厨子已经换人了,点心也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了。
祁煊带着侍卫来到茶楼,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在包厢里,看着楼下繁华的街景,祁煊突然生出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进入他的视线当中,祁煊喝茶的手顿了顿,眼神不自觉得跟着对方跑。
那是一个年岁和他差不多的少年,或许还比他小上一些,少年一身白色锦缎,脚踏着白色锦靴,手持着一把折扇,看起来有些可爱又好笑。
不过这都不是他注意到少年的原因,他之所以会盯着少年看,是因为那张脸他很熟悉,他每天晚上都要见到对方一次,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咽气。
少年就是副将,上一辈子舍身救他的副将。
祁煊想了想,叫来身旁的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领命而去。他靠在二楼包厢的窗边,看着内侍走到少年面前说着话。
然后少年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上了。祁煊心口突然一窒,想起上一辈子那天晚上,副将离开营帐前的那一个眼神,他的脑中快速闪过一丝灵光,却是来不及补捉。
等他回过神来,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没多久内侍回来了,走到他面前低声禀报着:“启禀陛下,公子是燕家的少爷,燕将军的独子。”
“燕将军?”祁煊沉吟一声,终于想起副将的身分。
燕归,燕将军之子,当年曾经大败敌国将领,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祁煊有些忘了,忘了燕归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沉寂。……
是了,他记起来了,当年他曾想提拔对方,只不过那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樊仲,樊仲对燕归评价不好,时常在他面前提起燕归的不是,久而久之,他便淡了重用燕归的心思。
现下想来,樊仲的居心叵测,自己却是信了他,当真远离了真正的忠臣。祁煊轻叹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次自己可得擦亮了眼,可别再信错了人。
祁煊只在茶楼坐了一个时辰,便离开茶楼回了宫。才刚回到寝宫,内侍又来报,说是柳妃求见。祁煊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朕乏了,不见。”
祁煊刚登基不久,后宫中没有多少嫔妃,这个柳妃还是太后塞给他的,不过祁煊这辈子还没来得及碰对方。
上一辈子他是在风寒过后,才第一次宠幸了柳妃,这一次醒来到现在,他压根儿就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若不是柳妃巴巴的跑到他跟前,他怕是会就此遗忘了对方。
换下常服,祁煊坐在寝宫的龙床上,面沉如水,思考着该拿樊仲怎么办?自他醒来到现在,有很多次,他都想直接派人到樊府,将樊仲给打入天牢。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樊仲的父亲是宰相,无缘无故的,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随便就将宰相的儿子给杀了。
说起来,樊仲和祁煊也算旧识,上一辈子他之所以信任对方,是因为对方曾经当过他的伴读,两人从小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
大祁王朝的皇子五岁便可入书房,算算他和樊仲认识也有二十载,最终都没看透过那个人。是对方太会隐藏,还是自己太过愚昧?
☆、第三章 出征
祁煊连着两次拒见柳妃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太后的耳里,太后听着宫女在她耳旁轻声禀报着,皱了皱眉。
“皇上这几日都歇在哪了?”太后淡淡的开口问道,宫女轻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就歇在朝阳宫。”
“长和怎么说?”太后又问,宫女踌躇了一会,忍住心中的惧意,开口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长和被皇上逐出寝殿,说是此后未经传召,不得入殿内。”
“他犯什么事儿了?”太后闻言一顿,冷冷的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长和御前失仪。”宫女低垂着头说道,就听太后娘娘冷哼一声,“御前失仪?哼,好一个御前失仪,哀家倒要问问,他是怎么个失仪。”
宫女在太后冷哼的第一瞬间,便跪伏在地上,直到太后叫了起,才敢慢慢起身,接着就听太后说道:“去,传哀家的旨意,把长和带过来。”
“诺。”宫女恭敬应下,等到宫女离开凤仪宫之后,太后还是气愤难平,她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喃喃说道:“这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吗?!”
太后要传唤长和的事,祁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醒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朝阳宫敲打一遍,把钉子都给拔了。
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后的凤仪宫中,被他安插了几个钉子,凤仪宫内发生的事,自有人一五一十报给他。
因此他让贴身内侍领着长和和宫女走一趟,到凤仪宫去,向太后解释解释,到底长和是怎么一个御前失仪。
太后见到祁煊的贴身内侍时,暗自皱了皱眉,内侍向太后恭敬的请安行礼,太后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又拂了拂衣袖之后,才叫了起。
“说吧,长和犯了什么事?”太后开口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说了,长和以下犯上,不分尊卑,目无法纪,理应杖毙,但是皇上念及长和是凤仪宫出去的人,所以格外开恩,留了长和一条狗命。”内侍恭敬说道。
内侍每念一条罪状,太后的脸色就冷一分,等到内侍说完,太后已经是脸色铁青。她沉声怒道,“大胆长和,拖下去杖毙。”
凤仪宫内众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听着长和被拖走时的哀嚎和求饶,眉头都没动一下。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太后才说道:“哀家乏了,你回去吧。”
“诺。”祁煊的内侍退了出去,回到朝阳宫后,便去向祁煊复命。
“如何?”祁煊坐在朝阳宫的书房里,手执着朱砂笔正在批奏折。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将长和杖毙了。”内侍恭敬的答道。
“不杖毙就是打她的脸,杖毙了也是打她的脸,看来母后这一次该气得狠了。”祁煊凉凉的说道,书房内的宫女和内侍目不斜视,脸色未变。
能在书房当差的人,都是祁煊精挑细选过的,他重活了一次,自然能将朝阳宫守得像铁桶一般,任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一次长和的事,太后在他这里吃了一次闷亏,心里肯定不舒服,他和太后虽然没有明着撕破脸,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装乖儿子了。
反正太后也不希罕他的孝心,他也用不着上赶着惹人嫌,再说前几年太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他就暂且将她放一放,日后再来打算。
现在他该烦恼的,是燕将军的请战。由于大祁王朝前任帝王驾崩,他年纪轻轻便登上王位,邻近的国家觉得他年少可欺,因此虎视眈眈,想要趁机攻下大祁王朝。
自从他登基以来,边境已经屡次遭到进犯,若是再不予以回击,其他国家还真当他大祁王朝柔弱可欺。只是该派谁去,他一直还没拿定主意。
上辈子这一战是燕将军前去御敌,此后数年,燕将军带着燕归,在边境替他守着大祁王朝,让其他国家不敢再来犯。
只是燕将军也在最后一次战役中,为国牺牲了。燕归便是在燕将军死后,带领士兵重挫敌军,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一战成名,就此成了他大祁王朝的少年将军。
若是这一次他还是派燕将军去,那么他和燕归就将一别数年,而且燕归还会失去他的父亲。可是他若不派燕将军去,那么燕归该如何立战功?
自从认出副将就是燕归之后,他便有了提拔对方的念头,可是若真想重用对方,他不能不放手,燕归不是文臣,不能被他拘在朝堂上。
最后,祁煊拿出燕将军请战的折子,朱砂笔在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便怕自己反悔似的,赶紧让内侍将批阅好的奏折都拿走。
内侍将奏折收走之后,祁煊摊在龙椅上,差一点就要出口喊住内侍,结果一犹豫,内侍已经退出书房了。
隔日早朝,祁煊封燕将军为镇远大将军,命燕将军率兵赶往边境,守住大祁王朝的国土。然后在三日后大军出征前举行祃仪、祭牙旗,亲自授予节、钺。
祁煊站在宫门外的城墙上,看着燕将军率领着大军离开,同时也看见了燕归,燕归坐在马背上,背对他慢慢远去。
直到看不见燕归了,祁煊才收回视线,转身下了城墙回到宫里。他在心里想着,燕归,朕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便要回到王城来,回到朕的身边。
大军离开后三个月,祁煊收到捷报,燕将军打了第一场胜仗,在整个朝堂都为之欢欣鼓舞时,祁煊只是淡淡的笑了。
九个月后,第二个捷报快马加鞭传了回来,燕将军再度大败敌军,将对方完全赶出大祁王朝的国土。祁煊知道,燕将军和燕归的能耐远远不只如此,现在才是燕家军威名远播的开始。
此后两年间,燕将军领着大祁王朝的铁骑,不仅收复了失去的国土,更是让敌人不敢来犯。燕家军的威名,在边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两年来,祁煊和太后的关系也越发紧张起来,太后一直想要干预他的后宫和子嗣,祁煊硬是没让对方插手,还在一年前将柳妃给打入冷宫。
他知道柳妃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的宠幸,偏偏他对柳妃已经失去了兴趣,光是对方是太后的人这一点,就让他绝对不想要碰对方。
所以他找了个机会,将计就计让柳妃以为对他下药成功,然后再以此为理由,将对方打入了冷宫。然后又用身体因为那个药,而有所亏损,需要好好休养,不宜过度行房为理由,取消了选秀。
他这接二连三的出招,让太后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捞出柳妃,又因为选秀取消,无法将选中的女子塞入祁煊的后宫。
再者祁煊拿着御医的诊断,让太后也无法反驳,总不能不顾及皇上的身体,硬要对方行房吧?而且祁煊现在年岁还不大,太后也只好按捺下心焦,等着对方养好身体再说。
祁煊这一养就是两年,今年已经十七的他,越发的成熟稳重,虽然脸上难免还带着青涩,但是比起两年前,此刻的他已经让人不敢轻视。
许多朝中重臣,一开始其实心里多少都抱着不信任的态度,毕竟十五岁的帝王,怎么都震慑不了人;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是过了两年,帝王的成长和蜕变竟然这样明显。
如今的祁煊,光靠气势就能让人说不出话来,他冷着一张脸时,底下大臣没有一个敢出声的。若是再一个冷哼,或是一个眼神,大臣们就会胆战心惊。
其实祁煊的气势,不是这两年磨出来的,而是留在灵魂上,上一辈子十年来的磨练。他的心智和精神,已经是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又是经过杀戮战场的铁血帝王,散发出来的威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他刚醒来时,还会收敛气势,装出一副十五岁少年的模样,等到他将该拔除的钉子拔除,把朝阳宫整顿一番之后,他便渐渐的恢复原本的心性。
不过他也不敢一次改变太多,便利用两年来的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改变,终是成了现在大家眼中的少年帝王。
这两年来,朝中也有所动荡,祁煊拔擢了许多人才,虽然宰相的位置一直没动,不过他对于宰相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
樊仲的父亲也有所感觉,年轻的帝王渐渐的不再需要自己,而且他还感觉到,帝王在分自己的权。大祁王朝历代以来,都只有一个宰相,可是前些时候,祁煊设立了次相。
虽然樊仲的父亲仍然是首相,但是原本一人独大的权,就这么一分为二,此后大祁王朝的宰相,分为首相和次相,名称也改为右相和左相。
☆、第四章 改变
樊仲的父亲被分了权,樊仲自然也是很震惊,自从二年前祁煊大病一场之后,他就很难有机会见到对方了。
樊仲没有官职在身,原本能进出皇宫,都是因为得了祁煊的信任,常常被祁煊传进宫面圣。说穿了,没有帝王的宠爱,他樊仲就什么也不是。
樊仲原本是祁煊的伴读,皇子伴读没有官职没有俸禄,虽然只是一个头衔,不过由于以前祁煊和樊仲关系很好,祁煊登基为王之后,许多人私底下猜测,樊家要受重用了。
樊仲的父亲已经贵为宰相,樊仲日后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却没想到帝王登基三个月后,便撤了樊仲伴读一职,未曾再召过对方入宫。
樊仲自己也是错愕得紧,他原以为就算不能成为权臣,捞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问题。一开始父亲还劝他,认为皇上自有打算,耐心等着便是。谁知等了两年,却是等来父亲被分了权,朝中除了右相又多了左相。
祁煊设立左相当天,樊仲父亲下了朝之后,气冲冲得回到宰相府,将樊仲叫到书房,劈头就问他,“你是不是得罪了皇上?”
樊仲当下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听了父亲的解释之后,才知道父亲被分了权。樊父见他沉默不语,沉声说道:“自从你被撤了伴读,我便觉着皇上和我们家离了心,战战兢兢过了两年,皇上果然还是对我们下手了。”
“爹,孩儿未曾得罪过皇上。”樊仲抿了抿唇,吶吶的开口,他这两年来也是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祁煊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若是你未曾惹恼皇上,皇上怎会将你赶出宫?”樊父自是不信,祁煊撤了樊仲的伴读职位,却未曾给予一官半职,连赏赐或是奖励都无。
旁的人看了就知道,樊仲这就是被赶出宫,否则皇上怎么会连口头一句夸奖都没有?就算没有高官厚禄,连个三等侍卫都捞不到,这还不够证明皇上不待见樊仲吗?
当时樊父虽然安慰樊仲,其实心下了然,怕是樊仲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让皇上一气之下把对方给赶出宫。不过他仗着樊仲和祁煊认识已久,十年的感情摆在那儿,皇上气消了,自然又会把樊仲给召进宫。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终于在祁煊立了左相之后,樊父才肯面对樊家失了圣心的事实;才肯承认,皇上是真的不想见到樊仲。
这下子父子两个都开始紧张了,皇上现在第一步就立左相,那么下一步呢?会不会随便找个缘由,就把樊父这个右相给换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祁煊何止想要换掉右相,他还想将樊府整个抄了。这两年来,他也想通了很多事,对于上一辈子樊仲为何会捅他一刀,心里也有了答案。
就是想通了,才开始一步一步削弱樊家的势力,重活一遍,怎么可能还由着他人惦记自己的王位,更不可能把日后会谋朝篡位的奸人摆在身边。
上一辈子樊仲的那一刀,总归和权力地位脱不了干系,在至高的王权面前,什么感情都可以出卖,他算认清了樊仲这个人了。
这两年来,朝中大小事都让他烦心,后宫也有太后时不时弄点事膈应他,唯一能让他放松下来,便是读着边关战报的时候。
自从燕归随着燕将军出征,他便派人跟在大军后,时时回报军中的情况。除了燕将军传回来的战报之外,还有另一份是他的人传回来的,专门记载着燕归每日的作息。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惦记燕归,若说因为对方舍命救了自己,自己想要提拔他、重用他,这都无可厚非;但是他在午夜梦回时,常常会梦见对方那一个眼神。
次数多了,祁煊也不得不深思,到底燕归在自己的心里,占着一个怎样的地位。时间久了,也让祁煊开始不断思索着,自己对燕归的执着,到底是否正常。
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只等着燕归回到他身边,或许就会有答案了吧。当初他在心里给了对方三年,是因为燕将军在出征后第四年便战死沙场。
他不晓得自己能改变多少,就想着至少不要让燕归失去父亲。如今燕将军已经立了不少战功,燕归这两年来也有所表现,就算回来之后不能直接官拜大将军,也能封个国尉或都尉,再不济也有个校尉。
因此他便耐下性子,等着这三年过去。
这一日,祁煊刚下了朝,御辇都还没走到朝阳宫,便有边关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回来,祁煊心下一凛,亲自下了御辇,接过百里加急的文件。
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随后传旨急召右相、左相,太尉和兵部尚书及侍郎进宫。几位大臣才刚走到宫门口,便被匆匆赶来的内侍给叫了回去。
原来竟是战况有变,燕将军日前中了敌军埋伏,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了三日未醒,敌军趁胜追击,竟然连败大祁王朝的铁骑,现已直逼军队驻扎地。
几名副将率领铁骑兵苦苦支撑,燕归更是领着燕家军偷袭敌营,烧毁敌人粮草,却也只不过偷得短暂的歇息时间。
敌人这次来势汹汹,集结了许多兵马,看来是想要一举拿下大祁王朝的边陲地带。若是边陲被破,敌军直入边关,那么大祁王朝国土危矣。
祁煊召集众位大臣,便是要商讨对策,边关绝对不能失,除了加派兵马之外,该由谁领军,祁煊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诸位大臣没想到,皇上急召竟然是为了边关战事,这两年来燕将军戍守边关,频频传回来的捷报,让大家以为燕将军不日就可以班师回朝,却没想现在出了这等大事。
祁煊坐在书房的龙椅上,冷眼看着底下众人皱眉深思。须臾,他淡淡的开口问道:“右相可有对策?或是属意的人选?”
“回陛下的话,尚无。”樊父被祁煊点名,冒着冷汗开口答道,祁煊冷哼一声,继续问向其他人。
樊父听着祁煊的冷哼,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晓得皇上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想找机会荐举樊仲,所以一开始就先问他,堵了他的嘴。
樊父想让樊仲到军队里历练一番,他的实权已经被皇上削了不少,若是樊仲能掌军权,倒也不失为另一个出路。
祁煊也是料到了樊父的心思,知道他想将樊仲送到军中。上一辈子樊仲在燕将军死后,确实自请出战,跟着大军赶去支援燕归。
也是因为这一战,燕归成了少年将军,樊仲的表现虽然没有燕归出彩,不过对于第一次出征的少年来说,也算立下不少战功。
回来之后,祁煊自然大大的表扬了樊仲一番,并且连着提了对方好几个官阶,就差直接封为将军了。燕归则是当下就被封了将军,领着燕将军的棺柩回了燕府,然后就此沉寂。
祁煊思绪飘回到遥远的上一辈子,面上却是不显,等他回过神来,底下的几人开始因为意见不同,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燕将军这一次的受伤让他很意外,因为他不记得上辈子有过这茬,明明他记得,燕将军前三年都顺风顺水的,一路大败敌军。
难道因为他的重生,历史的轨迹有些不同了?他手指在桌案上轻敲,沉着脸思索着,他这两年来确实做了许多上辈子不曾做过的改变,难道因为这样,所以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也会不一样?
他心下一凛,突然有些害怕,他之所以将燕归放出去,是因为知道对方这三年不会有危险,可是如今燕将军的受伤,和敌军的进攻,都不在他预料之中。
若是燕归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会后悔的。祁煊冷了一张脸,突然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放手的,不是文官又如何,他真该把对方绑在自己身边才是。
底下众人见到皇上突然拉下脸来,赶紧闭口不语,祁煊回过神来,发现一片寂静,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怎么都不说了?刚才不是还很会说吗?朕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商量对策,你们倒好,当着朕的面就吵起来了。”
“臣该死,请陛下息怒。”几位大臣赶紧跪下,齐声说道。
“哼,你们是该死,朕的铁骑在边关苦守着,你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祁煊气得狠了,执起案上的茶盏便扔了过去。
“啪!”地一声,跪在最前面的右相被砸了满头满脸的水,还不能躲,额头上黏着茶叶,混着被茶盏砸出来的血水,看起来好不狼狈。
“朕养你们有何用?!”祁煊冷声说道,底下众人瑟瑟发抖,不懂年轻帝王为何突然发怒。祁煊骂了一通,出了一口气,须臾,才又开口说道:“朕决定了,朕要亲自领兵出战。”
☆、第五章 挂帅
“陛下,万万不可──”几个大臣们听见了,顿时一阵呼天抢地,纷纷说着祁煊是万金之躯,要他以龙体为重,万不可涉险。
“够了!”祁煊听得头都疼了,低喝了一声,他阴沉着脸,扫视了众大臣的脸色一圈,才缓缓说道:“朕不能去,那么你们说,谁去?”
底下几个大臣瞬间没了声音,大祁王朝在祁煊登基之前,虽然也算强盛,铁骑兵也算骁勇善战,但是却远远没有十年后那般,令人闻风丧胆。
朝中几个领兵作战的好手,都在上一次就派了出去,也是祁煊大意了,没有想到历史走向会改变,想要尽早将边关的战事解决掉,便把精英都用上了。
这下子出了意外,朝堂上下却是无人能领兵出战,其实上一辈子祁煊之所以御驾亲征,也是因为大祁王朝铁骑兵虽然勇猛,但是却缺了将才之士。
古语有云,能领兵者,谓之将也。
祁煊在位十年,前几年靠着燕将军替他打天下,后面几年,却是他这个帝王,亲自率兵出征,接连攻下邻近的几个小国,扩大了大祁王朝的版图。
正是因为祁煊经常出征不在王城,才会使得樊家坐大,进而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他不晓得上一辈子,樊仲何时开始计划刺杀他,他也不想知道,总归是被背叛了。
不管樊仲做下决定是早还是晚,对祁煊来说,那一刀就足以斩断二十年的感情。哪怕樊仲当时犹豫了,或是脸上有一丝后悔,祁煊这辈子都不会这样决绝。
但是没有,樊仲捅那一刀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狠绝又毫不留情,而脸上的表情也只剩下狰狞夹杂着成功的兴奋。
那时候祁煊就知道,对方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以至于这一辈子醒来,他是完全不想再看见对方。所以他将对方赶出宫去,眼不见为净。
只是见不到樊仲,天天见到樊仲父亲也是让他膈应得很,若不是樊仲父亲是前朝重臣,他怕一登基就对樊父下手,会寒了其他老臣的心,他早就将右相给换了。
此刻见到樊父顶着被他砸伤的额头,脸上还黏着些茶叶,跪在那里说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就让他心里顿时更加烦躁。
左相是祁煊拔擢上来的人,两年来跟在祁煊身边,也算培养了一些眼力见,此时见祁煊脸色不好,便赶紧拉了拉右相的朝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樊父认为左相分了他的权,心下本就对对方不喜,现在对方的阻止他自然不予以理会,眼看着祁煊的怒火越来越盛,樊父还在自说自话。
祁煊怒到极点,气极反笑,他语气凉飕飕的说道:“右相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既如此,不如就由右相替朕分忧解劳,领兵出战,卿以为如何?”
樊父顿时没了声音,跪在底下冷汗直流,祁煊淡淡的说道:“怎么,右相方才不是说了,为了朕、为了大祁王朝,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祁煊见樊父支吾说不出话的模样,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对方身为前朝重臣,仗着跟在先帝身边多年,一直不将自己看在眼里,总认为自己还不成气候。
若不是自己这两年来,不动声色的削了他的权,否则怕是日后又要重蹈覆辙了。以前的他不懂,以为宰相真的一心为他好;就算不为他,也该为着大祁王朝才是。
其实都是自己太天真,他下放给宰相太多权力和信任,宰相离王位越近,自然就生出了野心;再加上在宰相的眼里,自己能够治理好国家,都是对方的功劳。
他能理解樊家为何选择谋朝篡位,毕竟宰相有权,樊仲有兵,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又不在王城里,而是在几百里远外的战场上。
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樊仲挥出那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原谅又是另一回事,他能理解樊仲的野心和抱负,并不代表他可以原谅对方的背叛。他是君,樊家是臣,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敢窥伺帝位,就是藐视皇家,挑战他的皇权。
祁煊瞇了瞇眼,压下心里陡然生出的杀意,底下几个大臣感觉到一瞬的威压,然后年轻帝王开口说道:“一日,朕只给你们一日,明日早朝朕就要看到人选,跪安吧。”
几个大臣叩谢帝恩,低垂着头恭敬得退出了书房。出了书房之后几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是无奈和苦笑,看来皇上御驾亲征的决心已定。
樊父不理会其他人,径自甩袖离去,兵部尚书冷哼一声,向左相和太尉告退,也带着兵部侍郎离开了,剩下左相和太尉两人还站在书房外。
不久之后,祁煊的贴身内侍走出书房,将左相和太尉又迎进了书房,祁煊赐了座,两人战战兢兢,恭敬的谢恩坐下。
“两位爱卿,心中可有人选?”祁煊淡淡得开口问道,左相和太尉快速的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答道:“回陛下的话,尚无。”
祁煊没有开口,只是挥退了书房内的宫女和内侍,等到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他才开口说道:“这一仗,大祁王朝绝对不能输,若是任凭敌军攻下边陲,我大祁王朝的威望何在?我大祁王朝的国土安危堪虑。”
左相和太尉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祁煊毕竟是帝王,一国之君御驾亲征,先不说朝堂的安稳,就说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出了差池可怎么办?
况且祁煊年纪尚浅,登基不过才两年,还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此行又是万分凶险,左相和太尉才会不赞成。再说,就是因为祁煊年方十七,又从未上过战场,才让几位大臣拼命劝阻。
左相和太尉都是祁煊的人,是他凭着上辈子的记忆,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两人跟在他身边两年,自然知道他的能耐。
有时候他们也很疑惑,年轻帝王明明没有上过战场,但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总是透着一股隐隐的杀气,像是经过杀戮的淬炼。
尤其在面对他们的时候,祁煊不会刻意收敛气势,左相和太尉知道,年轻帝王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祁煊把两人留下来,便是要将朝堂交代给他们,在他离开王城的这段时间,得确保朝中安稳,否则他在外打仗也无法安宁。
左相和太尉得了旨意,自然恭敬应下,祁煊将此重责大任交给他们,让他们备感压力,却也万死不辞。两年来若不是帝王的信任和重用,他们也无法成长到能和右相抗衡的地步。
他们也多少看出来,帝王和樊家离了心,正在一步一步削弱右相的权。因为他们离帝王最近,所以看得最清楚,其他人大概仍然以为,帝王很信任樊家。
虽然樊仲被赶出宫了,可是樊相的地位一直没有动摇,就算设立了次相,樊相不还是首相吗?只有左相和樊父两人知道,在权力上,樊父是远远的比不上左相的。
樊父的右相只是听着好听,其实连太尉可能权力都比他大,他心下着急,却也没办法,年轻帝王不再受他摆布,和樊仲的关系也大不如前。
他曾经在帝王面前提过几次樊仲,都被对方不冷不热的挡了回来,不见就是不见。祁煊是帝王,是一国之君,对方不愿意见他的儿子,他真是没辄了。
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向皇上讨个恩情,把樊仲送到军中,却连开口的时机都没有,皇上一开始就堵了他的嘴,他总不能一开始就荐举自己的儿子啊。
不管樊父这边如何烦恼,祁煊已经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给左相和太尉了,对于两人的忠心和办事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等到左相和太尉离开之后,他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文臣方面还有几个能人,但是武将却是寥寥无几。
所以他才需要燕归,燕归的忠心和能力,正是他现在最欠缺的,再说这两年来时时注意着燕归的他,自然知道对方领兵作战、出谋划策皆属上等。
燕归在兵法和谋略上颇有造诣,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每到这时候,他便万分后悔,上一辈子怎么就放过这一颗明珠了呢?不过无妨,这一世万不可能再错过。
隔日早朝,祁煊果然决定御驾亲征,朝中大部分众臣跪下劝阻,左相和太尉却带领着另一众年轻群臣,跪下说道:“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反对的大臣看着左相和太尉带头表态,心下瞬间了然,御驾亲征这个决定,不是皇上刚才临时决定的,怕是早就有此意了。随后原本反对的大臣,识趣的闭上了嘴,皇上已经做了决定,岂容他人再置喙。
三日后,年轻帝王亲披战袍,行祃仪、祭牙旗,接过太尉恭敬递上的节、钺,跨上马背,率领着廿万余精兵,便赶往边关。
☆、第六章 恩典
大祁王朝边境的最后一个关口是万河关,出了万河关再往前百里处,就是大祁王朝军队的驻扎地。祁煊领着廿万余精兵,风尘仆仆赶到了万河关。
从万河关到军队驻扎地大军要走上一日,祁煊领着一队铁骑兵,先行赶到驻扎地,后面的大军由副将带领,随后赶上。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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