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重生]帝王 作者:风吹翦羽
正文 第4节
[重生]帝王 作者:风吹翦羽
第4节
蝶妃脸色铁青,她这是被软禁了吗?刚才那个被带走的宫女,是不是把她招供出来了,否则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待她。
就算皇上没有宠幸她,对她也很冷淡,但是却把她捧着,给了她足够的面子,谁都知道在宫里,她就是最得宠的妃子。
如今她却被关在自己的寝宫里,若是让其它秀女知道了,她的面子往哪搁;再者,今晚上没有除掉燕家父子,她手上便没有筹码和太后交涉。
一想到这里,她回身甩了宫女一巴掌,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若是本宫逃不过,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众宫女立刻跪下,伏在地面上,承受着蝶妃的怒气。
先前传递事物的宫女,此刻已经是瑟瑟发抖,她冷汗直流,满脸惊恐,不晓得被带走的另一个宫女,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才刚想完,之前被关上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几名侍卫跟着祁煊的内侍进入寝宫中,蝶妃冷哼了一声,“不是说要让本宫静养,你来干什么?”
“娘娘息怒,小的奉陛下旨意,要带走这个宫女。”内侍指了指传递事物的宫女,蝶妃的眼神一闪,沉下脸说道:“翠儿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陛下为何要召见她?”
“娘娘误会了,陛下是要捉拿这个宫女。”内侍说罢,招了招手,身后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宫女,就要往大门口拖。
“慢着,本宫的大宫女犯了何事,陛下为何要捉拿她?”蝶妃一甩衣袖,气势凌人的问道。
“怎么,朕捉一个宫女,还得向你报备不成?”内侍还没回答,祁煊的声音突然响起,蝶妃瞳孔一缩,赶紧跪了下去请安谢罪。
大门外,祁煊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冷然的盯着正殿内的众人。
“带走。”祁煊冷冷的说道,内侍和侍卫领命,将宫女直接拖走了。他慢慢的走进凤翔宫,经过蝶妃身前时,重重的哼了一声。
“蝶妃,你御下不严,大宫女犯下如此错事,你还想包庇她?”祁煊拂了拂衣袖,淡淡的说道。
“回陛下的话,臣妾万万不敢。”蝶妃伏下身子说道。
“蝶妃,你连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都管教不来,何谈管理一整个宫殿,朕看,你还是回你的秀女宫吧。”祁煊把玩着扳指,看都没看蝶妃一眼。
他心里闪过深沉的杀意,若不是他对蝶妃早有防备,派人暗中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今晚上燕将军或燕归,可能都已经着了蝶妃的道了。
不过他对燕归的赏识又多了几分,毕竟燕归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还可以察觉宫女的举动,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才。
只是他没想到,蝶妃手下的宫女竟然如此大胆,敢在他的宴席上对朝中重臣下药,他瞇了瞇眼,犹豫再三,还是先放过了蝶妃一马。
方才被带走的宫女,矢口否认和其它人合谋,一口咬定全是她独自一人所为。祁煊倒是没想到,那个宫女的口风如此紧,使得他也没有铁证可以证明是蝶妃指使的。
之所以带走蝶妃的大宫女,也不过是因为祁煊不高兴,想出一口恶气罢了。他口中虽说蝶妃御下不严,实则惊讶于宫女对蝶妃的忠心。
他到凤翔宫走一圈,带走了蝶妃的大宫女,给了蝶妃一个警告,然后才又回到了宴席上。只是他不悦的发现,燕归竟然已经离开了。
他唤来一旁的内侍,询问了几句,得知燕归并不是离开,而是到御花园透透气,顺便醒醒酒,闻言他的脸色才稍有好转。
问清燕归离开的方向后,祁煊也跟了过去,底下众大臣虽不知皇上为何来了又走,不过皇上不在,倒是可以放松一些,不用这样拘谨。
祁煊来到御花园里,由于燕归是外臣,也不能在御花园里随意走动,顶多在外边的亭子里歇息,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身影。
燕归坐在围栏上,倚靠着柱子,双目闭上,不知是否醉了。亭子外的月光撒进亭里,罩在燕归的身上,让他全身上下彷佛透着一层光晕。
祁煊停下脚步,几近痴迷的望着这一幕。少年脸色微醺,白皙的肌肤透着一抹淡红,双唇水润,在皎洁的月光下,似乎正吸引着他上前一亲芳泽。
祁煊不知道心里的骚动从何而来,但是他顺从着内心,缓缓的走向燕归。来到对方三步远的地方,他望着对方缓缓起伏的胸膛,绵长的呼吸显示着对方陷入了睡眠。
他伸出一只手,正要碰到对方的脸颊时,手腕上突然一痛,竟是燕归箝住了他的手腕。他望着对方迅速睁开的双眸,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陛下恕罪。”燕归瞪大双眸,吓了一跳,赶紧翻下围栏,正要下跪时,祁煊握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拉,燕归便跌入他的怀里。
祁煊捏住他的下巴,什么话都没说,双唇便急切的印了上去,他将燕归抵在柱子上,用全身压制住对方,一手捏着对方的下巴,一手揽在对方的腰际。
这一次的吻不像上一次,上一次只不过双唇轻碰,这一次祁煊没有客气,将舌霸道的探入了对方的口里,试图回味着上次的香甜。
燕归被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住了,他呆呆的傻在原地,任由祁煊夺取他的呼吸。不知道是否夜色太迷离,燕归觉得,他竟然在帝王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深情。
祁煊放开捏住燕归下巴的手,将手滑落到腰际,搂着对方精瘦的腰肢,将对方的下半身压向自己,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冲动和火热。
燕归被顶在腹部的灼热又吓了一次,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人事,却也知晓那代表什么,他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祁煊察觉到对方青涩的反应,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原本粗暴的吻也变的温柔起来;燕归感觉到他的安抚,原本跳得飞快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的吻到后来,褪去了激情,变得缠绵不已,等到结束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祁煊抵着燕归,呼吸的气息喷撒在对方的脸上。
燕归此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靠在柱子上,胸前传来祁煊热烫的体温,唇上彷佛还留着对方的味道和热度。
祁煊看着燕归的表情,低笑出声,他凑上前去,亲昵的用鼻尖轻轻的蹭着对方的脸颊。对于如此亲密的神态,燕归有些受宠若惊,他傻傻的任由祁煊继续轻薄。
只是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声,让他如梦初醒,慌张的想将祁煊推开。祁煊拉住他的双手,在他耳边说道:“第二次,燕归,这是你第二次推开朕。”
燕归听不出祁煊的喜怒,但是却也不敢再乱动,祁煊很满意燕归的听话,继续说道:“燕归,记住,以后不许再推开朕,不管在任何情形下,听见没有?”
“回陛下的话,微臣听见了。”燕归吶吶的开口,得到了他的应允,祁煊才放开他,两人刚分开,从花园的另一边,走来了几个身影。
虽然祁煊的内侍和侍卫都拦在了亭子四周,不过月光皎洁,轻易便可看见亭子里的人,祁煊和燕归自然也看清了来人。
没想到走在前头的是樊相和太尉,后面还有几个大臣,他们见到了祁煊,赶紧跪下请安。祁煊走到亭子里的椅子上坐下,才淡淡叫了起。
他的眼光扫过太尉,却没有多做停留,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将众大臣挥退了。大臣们知道祁煊在御花园里,自然也不会继续在花园逗留,跪安了便赶紧离开,只剩下燕归还留在亭子里。
此时的燕归已经清醒过来,他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不晓得皇上刚才为何要吻自己。他心跳如雷,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让祁煊心里的邪火越烧越盛。
☆、第十八章 骚动
燕归不只脸红心跳,同时还有些羞赧,刚才亭子外围还有内侍和侍卫,他们是不是全看见了皇上和自己的亲密?
大祁王朝素来男风盛行,许多王公贵族都有几个男宠,就连历代的大祁帝王也有过男妃;只是男宠和男妃,自是比不得正妻和妃子的,那些个男宠甚至连妾都不如。
燕归从没想过,要成为祁煊的男妃,虽然他心系于祁煊,却也不愿就此断了双翅,被拘禁在深宫内院中。他是燕家人,是燕家军,生来就是要征战沙场的。
只是祁煊三番两次表现出对他的兴趣,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他害怕皇上金口一开,就此他便要步入后宫,成为对方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他揣着不安,立在原地,将祁煊需要他的话都抛在了脑后。祁煊观其神色,便猜到他的想法,心里升起了不悦。
燕归竟是如此不信任他吗?他淡淡的开口说道:“燕归,朕与你说过的话,你记得几分?”
“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或忘。”
“既然如此,你在担忧害怕什么?”帝王的话语已经染了一丝怒意,燕归心里一跳,瞬间涌上许多感觉,他屈膝跪下,缓缓说道:“微臣知罪。”
此时燕归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虽然有几分失落,却被他硬压在心底。他和祁煊有默契的略过了刚才的亲吻,只字不提,彷佛那个吻,只存在彼此的梦中和心里。
“燕归,方才你看见樊相和太尉,有何想法。”祁煊并没有叫起,只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回陛下的话,樊相近来动作频频,依微臣之见,对方应是想拢络太尉。”燕归如实回答。
“嗯,樊相确有此意。”祁煊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太尉是否会被樊相说动?”
“回陛下的话,微臣认为不会。”
“为何?”
“回陛下的话,微臣斗胆,这个答案陛下心里应当更为清楚。”
“哈哈哈,好一个应当更为清楚。”祁煊抚掌大笑,望着跪在眼前的燕归,眼里心里都是满意和赞赏。
“起来吧。”祁煊这才叫了起,燕归谢恩,站起来后退到一旁,祁煊笑着说道:“如你所料,太尉确实是朕的人。”
燕归心里一震,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转念想到之前和祁煊的对话,心下便了然,看来太尉是祁煊放在宫内的棋子。
“朕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分了樊相手中的权,设立了次相……”祁煊娓娓道来,将他的布署大致提了一下,让燕归更为清楚朝中的情势。
燕归专心听着,没有想到他只是离开了王城两年,朝中的变化便如此之大。当初他刚回朝时,确实很疑惑左相和太尉的设立,没想到是为了分樊相的权。
只是樊相手中实权虽然不多,但他是前朝重臣,在朝中已有根基,势力关系盘根错节;祁煊之所以无法直接将对方杀了,也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为了除去樊相,便赔上大祁王朝的朝堂。
因此他只得不断找机会,看能不能有个正当合理的理由,把樊相给撤了。不过对方很狡猾,察觉到他想对付樊家之后,安份了不少,竟是一点错处都捉不着。
如今祁煊打算从樊家内部下手,燕归和樊季相识,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能利用得当,一个樊季便可以扳倒整个樊家。
只是燕归一听,脸色便有些凝重,樊季是他的好友,可是皇上现在要他做的,却是联合好友,搜集好友家里的罪状,扳倒好友的父亲。
忠孝难两全,樊季是否会为了尽忠,大义灭亲,燕归不敢说,毕竟樊季一直以来都很孝顺。祁煊看他脸色有些为难,知道他在担心樊季,心里又是一股不悦。
燕归犹豫再三,还是将担忧说出口,“启禀陛下,微臣与樊季相识近十载,樊季其人极其孝顺,微臣担心他不肯指证樊相。”
祁煊这才知道,对方担忧的原因,心里的不悦瞬间便消失了,只是他故意说道:“你与樊季相识近十载,如今要利用他扳倒樊家,可有不愿?”
“回陛下的话,微臣并无不愿。”燕归恭敬答道,祁煊哼哼了几声,算是相信了他。
之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会,祁煊才放对方离去,燕归一离开,祁煊便立刻回到朝阳宫。来到浴池,遣退了所有内侍和宫女,他赤裸着身子步入浴池,身前的昂扬挺立,在在显示着祁煊的激动。
他坐在浴池里,靠着池壁仰起头,用手替自己纾解。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不管不顾的将燕归压倒,总算是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当。
燕归太年轻,十六岁的少年,散发着一股青涩,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祁煊不想伤了对方的身子。他想,再等等,等到燕归再大一些,他定要尝尝对方的滋味。
释放了两次之后,欲望才算稍稍平息,祁煊苦笑不已,十七岁的身子极其容易冲动,精力又旺盛,太后和蝶妃还常常变着法子替自己进补。
太后自然是为了让他宠幸她挑中的妃子;蝶妃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帝王的恩宠,最好还能一举怀上龙子,这样她的地位就会更加巩固。
因此对于太后或是蝶妃遣人送来的补汤,祁煊从来都是直接倒掉,只是偶尔还是会有几次,因为做戏不得不喝下去。
他也曾想过,召来干净的秀女或宫女侍寝,只是不知怎么的,每当有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浮起一双眼。
每次燕归的眼神都让他失了兴致,虽然他不想承认,不过燕归的眼神确实让他感到心虚和抱歉,感觉自己亏欠了燕归。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没必要,也极其可笑,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绪;他也不愿意深思,燕归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对现在的他来说,他需要一个将军,需要一支忠心的队伍,那么燕归就只能是个将军,是个忠心于他的臣子。
若是跨越了那条线,他担心自己会心软,会因为怜惜对方,舍不得让对方上战场。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燕归要的,当然,也不是他要的。
他泡在偌大的池子里,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直到门外内侍禀报,太尉求见,他才站起身,召来宫女和内侍服侍他穿衣。
祁煊来到朝阳宫的书房,太尉已经等在里面了,他免了太尉的请安,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爱卿不必多礼,直接说重点吧。”
太尉拱手谢恩,开始将樊相和他的对话重复一次,祁煊坐在桌案后,闭目听着。太尉说罢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樊相与舒国是否有书信往来?”
“回陛下的话,依微臣之见,有。”太尉恭敬答道,祁煊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嗯,朕知道了,明日你便答复他吧。”
“微臣遵旨。”太尉恭敬应下,随后便退出了书房,太尉离开之后,祁煊还是坐在书房里,须臾,开口问道:“太尉可有异动?”
“回陛下的话,尚无。”只有祁煊独自一人在的书房里,却传出第二个人声。
“嗯,继续盯着,左相府里有消息吗?”
“回陛下的话,尚无。”
祁煊瞇了瞇眼,淡淡说道:“下去吧,有任何消息,随时来报。”语毕人声恭敬应下,祁煊这才起身离开书房。
祁煊离开书房之后,来到朝阳宫的暗房,里面关押着两个宫女,正在拷问宫女的内侍见到祁煊到来,连忙上前请安。
“起吧,她们还是不说?”祁煊双手负在身后,冷眼望着吊在眼前的两个宫女。
“回陛下的话,奴才用尽所有办法,她们还是不开口。”
“看来你的办法过于温和了,试试朕的法子吧。”祁煊淡淡开口,眼前两个宫女神色惊惶,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亲自前来审问。
“朕不晓得蝶妃许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对她如此忠心,更忘了朕才是一国之主,既然你们认为蝶妃才是主子,朕便成全你们。”祁煊缓缓说道。
两个宫女连忙开口求饶,祁煊身后的内侍低声喝道:“放肆,在陛下面前胆敢擅自开口,还如此大声喧哗,还不快闭嘴。”
“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祁煊淡淡说道,两名宫女立刻争先恐后的开口,只是她们互相指证,竟是没人将蝶妃供出来。
“如此甚好。”祁煊冷笑一声,手一挥,两个宫女便被身后的侍卫拖走,宫女们大呼冤枉,祁煊冷冷看着她们,讥诮的说道:“当真以为朕年幼可欺?既然你们如此看轻朕,朕便让你们记住,谁才是大祁王朝的帝王。”
☆、第十九章 离间
祁煊处置完两个宫女之后,沉着一张脸回到寝宫,他的贴身内侍赶紧上前替他宽衣,祁煊坐在龙床上,淡淡的问道:“小四,你也认为朕看起来年幼可欺吗?”
“回陛下的话,小的万万不敢这样想,小的跟在您身边三年多了,自然知道陛下多么英明神武。”祁煊的贴身内侍恭敬的说道。
“油嘴滑舌。”祁煊斥了一声,却也不是真的生气,小四跟在他身边已有三年多,也算摸透了他的脾性,知道皇上没有真的动怒,便也松了一口气。
“你说,蝶妃许了她们什么好处?”祁煊又问,小四是除了燕归之外,唯一让他可以稍微相信的对象,有时候他也会找小四说说话。
“回陛下的话,依小的看,或许娘娘不是许了好处,而是捉着她们的错处。”小四小心翼翼的回答,祁煊哦了一声,又问,“何解?”
“回陛下的话,小的见她们神色似有不甘,还带点焦虑,再者,有什么好处值得拿命去换?若是没了命,有天大的好处也没用。”小四说着自己的想法。
祁煊闻言,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挥退了小四之后,淡淡的开口,“你们听见了,去查查那两个宫女的底细。”
寝宫中有人声应下,然后些微的声响,似乎有人离开了寝宫。这一批神秘的侍卫,自然是祁煊亲自训练,专司打探情报的暗卫。
三年过后已经略有雏型,王城的情报网也趋于完善,只是有些大臣的府邸很难混入,所以对于朝中大臣的动向,祁煊还没有百分百掌握。
对此祁煊自然有些着急,才会想赶紧将樊家扳倒,甚至不惜利用燕归和樊季的友情。况且先前太尉说了,樊相和舒国暗中勾结,若是不趁早铲除樊家,放任樊家坐大,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除了紧盯着朝中大臣之外,祁煊没有忘了舒国的将军,他派人暗中跟着对方,适时的替对方疗伤,保住了那一条腿。
不过由于舒国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将军何以能够生还?舒国朝中不少人针对这点提出质疑,言语尖锐让将军哑口无言。
舒王也对将军产生了怀疑,又听说了当时的夜袭计划,是将军一意孤行,才造成这一役的战败,便将将军打入大牢。
将军百口莫辩,愤恨又失望的坐在牢中,那一晚的夜袭,他是唯一一个反对的人,可是军师和其它将领都认为可行,他的反对自然起不了效用。
没想到现在却是他背了黑锅,当初他就知道,军师的背后有人,没想到回到了朝中,军师将这一次战败的过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他揉着还有些酸疼的腿,想起前几日舒王冰冷的话语,“战败的将军还想调用御医,朕没有废了你另一条腿已经很仁慈了,滚,朕不想见到你。”
他有些心灰意冷,若不是遇上了好心人,自己的腿脚怕是会就此废了。好不容易养好伤,回到朝堂上,却要面对同僚的诬陷和皇上的不信任。
其它不明就里的大臣们,也跟着指责他的失误,整个朝堂竟是无人站在他这边。他不晓得,这其中自然有祁煊努力的结果。
朝堂中流传的战败事实,自然是祁煊派人散布的,他的暗卫混入了舒国的朝堂,也混入了军师的府里。将过错推到将军身上,也是他的人故意引导军师想出来的法子。
原本有几个相信将军的大臣,也因为不断听见所谓的事实,而开始产生了动摇;再加上有人私底下说,将军肯定和大祁王朝达成协议,否则为何对方会放将军一条生路?
诸如此类的谣言不断流出,引得舒王和朝堂上下,几乎都认定了,将军和大祁王朝暗中勾结。大祁王朝之所以放将军回国,便是想要利用将军,来个里应外合。
这下子怎么得了,舒王紧张了,他匆忙的下达了旨意,竟连调查也不调查,便打算在三日后将将军斩首示众。
在大牢里的将军听说了,大为震惊,狂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旁边几间牢房里的犯人,纷纷嘲笑战败的将军。
当祁煊收到消息时,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他还以为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舒国将军招揽过来;却没想到舒王自己将机会送到他手上了。
他赶紧派出暗卫,让他们务必在三日后救下将军,暗卫领命而去。三日之后,在舒国将军的囚车前往法场时,劫囚成功。
不过祁煊并没有让暗卫将将军带回来,他得让对方心甘情愿自己走过来,所以他只让暗卫将对方带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好之后便离开了。
舒国将军被救走,让舒国上下更加肯定,对方和大祁王朝勾结。舒王听闻竟有人敢劫法场,震怒不已,立刻加派人手去追。
只是暗卫们计划周全,很快的便带着将军离开了舒国,逃往邻近的国家,舒王的手下无功而返,全部被震怒的舒王处死了。
祁煊在心里暗笑,舒王最好是再多杀一点人,他杀的人越多,底下的臣子只会越和他离了心,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君王,是个残酷暴虐的刽子手。
舒王只要继续残暴下去,舒国的气数自然会衰竭,到时候大祁王朝的铁骑一出,舒国还不马上手到擒来。
祁煊望着眼前的羊皮地图,手指点着舒国的国都,然后拿起朱砂笔,在国都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红色的墨水,像是血迹渲染了整个国都。……
祁煊那日和燕归谈过之后,隔日燕归便来到樊府,樊府的守门人接到拜帖,立刻进府通传,没多久,便有奴仆出来引着燕归入府。
虽然燕归和樊季相识,却从未来过樊府,他跟着奴仆走在蜿蜒的长廊上,四周围花团锦簇,樊府的花园比起御花园,竟是毫不逊色。
穿过花园之后,便是琼楼玉宇,燕归第一次来到樊府,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宅邸,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莫怪陛下对樊家如此不放心,就算樊家没有意图造反,如此富可敌国又位居宰相之位,也足够造成帝王的猜疑了。
他跟着奴仆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小楼,小楼看几来简朴许多,周围还有些竹子围起来,彷佛将小楼和华丽的樊府分了开来。
奴仆带他来到小楼前,便离开了,又过了一会,有个小童从小楼中走出来,看见燕归,开口问道:“阁下可是燕小将军?”
“正是在下。”燕归答道,小童咯咯笑道:“我家公子一天到晚念叨着燕小将军,这下子我可算是见着本人了。”
“绿竹,不得无礼,退下。”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一个一身青衫的少年走出小楼,燕归望见对方,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樊季,许久不见。”燕归笑着说道,樊季浅笑着回道:“是许久未见,如今你已经是少年将军了,成就不凡。”
“谈不上不凡,只是替大祁王朝尽点心力罢了。”燕归淡淡的说道,樊季笑了笑,对小童吩咐道:“去煮些酒,今日我与燕归要不醉不归。”
说完樊季领着燕归进了小楼,燕归跟在对方身后,心里很疑惑对方为何自己居住在小楼,而不是和其它樊家人住在之前的大院里。
樊季领着燕归来到桌旁,看出他的疑惑,浅笑着说道:“这栋楼是我娘亲生前最喜爱的地方,她走了之后,我便住在这里了。”
“我很遗憾。”燕归语带歉意的说道,他不晓得樊季的娘亲已经去世了,不过随即又想到,樊夫人似乎还健在,这么说……
“你没猜错,我与大哥并非一母所出,我的娘亲只是大娘的陪嫁丫环,被父亲看上后,收为偏房。”樊季淡淡的说道。
“从我一出生,便被抱养到大娘身边,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为何父亲和大娘一直不太喜欢我,我原本以为是自己过于木讷的缘故。”
樊季的话语里有淡淡的忧伤,燕归抿着唇,不晓得该说什么,樊季抬头见了他的表情,笑着说道:“很惊讶吧,难怪大哥一直对我不友善。”
“樊仲知道你的身世。”燕归说道,樊季笑了笑,“当然,大娘从小就灌输他,我是来和他争夺家产和身份的想法,他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大娘的孩子。”
燕归瞇了瞇眼,开口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成为他抢走你头衔的理由。”樊季不在意的说道:“第一才子与否,我一点也不在意。”
“我要的,只是父亲的重视和褒奖,就算只是一个微笑,也够了。可是之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娘亲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樊季说完,便陷入一阵沉默,他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懊悔和悲痛,燕归知道对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便没有打扰他的回忆。
“瞧我,把这气氛弄的,你难得来一次,可别让你扫兴了。”须臾,樊季才回过神来,笑着将静谧的氛围打破。
☆、第二十章 樊季
樊季和燕归说笑时,绿竹将酒煮好了,他们来到小楼后院的亭子里,绿竹还准备了许多下酒菜,燕归和樊季两人坐在亭中对饮,气氛十分融洽。
绿竹候在亭子外,远远的瞧见有几个人,从长廊另一边走过来了,他皱了皱眉,赶紧进亭子里,向樊季禀告。
“你说大哥来了?”樊季饮酒的动作顿了顿,开口问道。
“是的。”绿竹恭敬应道,还没等樊季说话,樊仲的声音已经传来了,“二弟,燕小将军到府里来,你怎地也不派人通知我呢?”
“大哥。”樊季放下酒盏,起身拱手行礼。燕归倒是没起身,还坐在位子上,端着酒盏一口一口啜着。
虽然论年纪或辈分,樊仲算是他的大哥,他起身相迎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的他是皇上亲封的少年将军,官居二品,樊仲一个无任何官职的平头老百姓,如何受得起他的礼。
樊仲也知道这个理,才会亲自前来,他望着坐在一旁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对方年纪轻轻,却已经官居二品,反观自己,还是一事无成。
燕归捕捉到对方眼中的嫉妒,心里冷笑一声,就算樊相没有勾结舒国,在知道了真正的第一才子是樊季之后,皇上也不会重用樊仲。
燕归不晓得,就算樊仲是真正的才子,祁煊也不会重用对方,樊仲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进到宫里了,祁煊不会容许对方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
樊仲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燕归的态度很冷淡,一点也不给樊仲面子,就让樊仲僵着一张笑脸,杵在一旁。
樊季对樊仲也没有多热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对于樊仲以前抢了自己风头的行为,自然生出了几分膈应。
樊仲心里暗恨,却也不得不继续和燕归搭讪,毕竟父亲发了话,说要拢络燕家。况且他们本来就想利用樊季和燕归的交情,来和燕家交好,如今燕归上门来,更是趁了他们的心意。
燕归冷眼看着樊仲笨拙的讨好,眼底眉梢却都是对自己的不满,他心里暗自皱眉,如此藏不住心思,樊相怎会认为对方是个好的?
不过有这样的对手,总好过狡猾如狐狸般难缠的对手,所以他虽然不喜樊仲,到也没将对方赶走,任由对方插在他和樊季中间。
等到樊仲好不容易将樊相交代的话传达完毕,燕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向父亲提起的,还烦请樊少爷替我向樊相问好。”便将他打发了。
樊仲离开之后,樊季转向燕归,眼神平静无波,盯着他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异常肯定的语气。
“对不起,我不是来看你的。”燕归淡淡的说道,语气真诚。樊季又盯了他一会,才移开视线,眺望着不远处的竹子。
“燕归,你的心愿达成了吗?”樊季突然问道,燕归微微一愣,迟疑的说道:“应该算吧。”樊季笑了笑,“人都是贪心的。”
“……是,人都是贪心的。”燕归顿了顿,叹息着说道。樊季收回视线,注视着燕归,“燕归,我当你是朋友,这条路,你要三思。”
“来不及了,当年就已经注定了,我会走上这一条路。”燕归轻声说道,樊季眼里有些心疼,他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燕归,他是一国之君,是帝王,他势必会后宫三千,也必须要传宗接代。”
“我知道……我都知道……”燕归端起酒盏,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说吧,你今日来的目的。”樊季替两人各自又斟了一盏酒,燕归握着酒盏的手紧了紧,开口说道:“樊季,樊相和舒国勾结。”
只这一句,樊季便懂了,他握着酒盏的手有些微微发颤,须臾,才哑着嗓音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樊家?”
“樊季……陛下需要樊相和舒国往来的书信。”燕归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樊季瞳孔一缩,艰涩的说道:“燕归,你不能这么对我。”
“樊季,对不起,为了大祁王朝,为了他,我都必须要得到那些书信。”燕归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歉意。
“燕归,我已经没有娘亲了,现在连父亲你也要夺走吗?”樊季一脸哀戚,燕归心下不忍,却不得不继续说道:“樊季,樊相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重罪,我能保住你已是万幸。”
“父亲不会谋反的!”樊季失声喊道,燕归望着对方有些醉意的眼眸,软下了语调说道:“樊季,你醉了,我改日再来。”
“燕归,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打算放弃我们的友谊吗?”樊季突然喊道,燕归心里一颤,冷声说道:“樊季,我不否认是为了他,但是樊相意图谋反,为了大祁王朝,就算今日皇上不是他,我也会这样做。”
樊季望着燕归一脸坚决,突然低笑出声,然后便是放声大笑,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他说:“祁煊、祁煊,燕归,你的生命里除了祁煊,是否还有其它?”
“樊季,不得无礼!”燕归冷声喝道,樊季仍然笑个不停,他突然握住燕归的手,正要开口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颗小石子,打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一麻,便放开了燕归的手。
樊季捂着发麻的手腕,呆呆的望着小石子飞出的方向,心里不断下沉,燕归也注意到小石子,正要起身前去查看时,被樊季阻止了。
“你回去吧。”樊季开口便是下逐客令,燕归一愣,见对方神情疲惫,便不忍继续叨扰,只得跟着绿竹离开了樊季的小楼。
燕归离开之后,樊季伏在桌上,双肩抖动,声音像是呜咽又像低笑。不久,他感觉有人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望着前方一身便服的人。
“看来燕归并不是独自走这一条路。”樊季感叹的说道,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当今圣上,大祁王朝的帝王,祁煊。
祁煊双手负在身后,冷冷的瞪着他,樊季笑了笑,起身拱手行礼,“叩见陛下。”祁煊冷着脸,樊季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又坐了下来。
“陛下亲自前来,是不相信燕归吗?”樊季举起酒盏,挑衅的说道。
“朕是来看看,所谓的第一才子。”祁煊撩起下襬,坐在樊季对面的位子上,他端起燕归用过的酒盏,就着燕归喝过的地方,印上自己的双唇。
樊季神色一僵,喝酒的动作顿时停了,祁煊淡淡开口说道:“他是朕的人,想动他之前,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樊季瞪大双眸,就见年轻帝王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小楼的后院,过了许久,樊季才回过神来,神情似悲似喜。
“你满意了?”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樊季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道:“燕归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得确认祁煊值得他托付终身。”
“你就不怕祁煊一怒之下,将你给斩了。”嗓音笑谑得问道,樊季自顾自斟着酒,不在意的说道:“斩了便斩了,我好下到地府去,和娘亲重聚。”
樊季才刚说完,手腕便被握住了,嗓音带了一丝怒气说道:“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还清之前,你别想死。”樊季甩开手上的桎梏,哼了一声。
心里却有些嘟嚷,一样都是捡了个人回家,燕归捡到了一国之君,他却捡了个甩不掉的麻烦,硬赖着他说要报恩。
嗓音的主人也不在意,走到樊季身边,坐下来后,和他对饮着。过了许久,樊季睁着一双醉眼,望着眼前的人,口齿不清的说道:“你一直缠着我,到底是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要报恩。”嗓音的主人冷冷的说道,樊季闻言咯咯笑出声,“这话估计你自己都不信,报恩?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眼中常常闪过杀意,你想杀我。”
“是,我也想杀你。”嗓音的主人没有欺瞒,直言不讳的坦承。
“你真的想杀我……”樊季有些愣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说想杀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我捡你回来,替你疗伤,帮你洗澡,还提供你吃住,你竟然想杀我?!”樊季酒意上涌,扑向嗓音的主人,揪着对方的衣领数落着。
衣领的主人面容冷凝,望着樊季没有说话,直到樊季醉倒在他的怀里,他才将对方抱了起来,施展轻功回到小楼二楼的房间。
“我是杀手,不能有弱点,我知道若是不杀了你,你会变成我的弱点。”嗓音的主人是个年轻男子,他望着醉酒的樊季轻声说道。
樊季揪着他衣领的手没有放松,他轻轻的将手覆了上去,低声叹道:“我想杀了你,却总是下不去手,你说我缠着你想要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破例
燕归离开樊府回到燕府,如今的燕将军官拜大将军,皇上赐了一座新的府邸,燕家父子便搬进了新的燕府。
他刚进家门,下人就来通知,说燕将军正在书房等他,燕归微微颌首,朝书房走去。来到书房,燕将军正坐在桌案后,面前摊着的,是一张羊皮地图。
“父亲。”燕归恭敬的请安,燕将军摆摆手,和蔼的说道:“你回来了,樊季怎么说?”燕归摇摇头,燕将军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归儿,如今皇上看重我们,是燕家的福气,但是切记,不可得意忘形,恃宠而骄。”燕将军语重心长的叮咛道。
“父亲,孩儿明白。”燕归点点头,伴君如伴虎,皇上今天可以突如其来的看重、赏识他们,难保哪一天不会突然就厌弃他们了。
况且皇上的看重,无形中也替他们树敌良多。不说燕将军的官位连升好几阶,就说燕归年纪轻轻,却也位居二品高官,这样的成就,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
树大招风,燕家如今取代了樊家,成为了帝王的新宠,许多人心里嫉妒,却也有不少人抱着观望的态度。
燕归并没有隐瞒燕将军,关于祁煊想要利用樊季的打算,他今天上樊府,燕将军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等在书房。
燕将军对于皇上的赏识,心里除了感激万分,便是战战兢兢,不只极为注意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对于燕家军也是要求严格。
燕将军脑子也不差,想了几日也就明白,皇上恐怕是想用燕家对付樊家;更甚者,他大胆猜测,皇上需要的不只是燕家,还是燕家背后的燕家军。
想通了这点的燕将军,心里越发沉重了几分,皇上此举,怕是会将燕家推到风口浪尖;再说樊家被除去之后,难保燕家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自古帝王总是多疑,现在皇上为了对付樊家,捧高了燕家,等到樊家这个心头大患被除了之后,皇上肯定不会让燕家坐大成为第二个樊家,届时就是燕家遭难的时候了。
这一点燕归也了解,所以他才会一直无法完全信任祁煊。毕竟祁煊是帝王,帝王有帝王的考虑和难处,当整个国家和一个臣子摆在一起时,孰轻孰重是很明显的选择。
燕归了解,只是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效忠祁煊。纵使他心里还有一丝存疑,但是从小就被教育要忠君爱国,以及他对祁煊隐晦的心思,都让他心甘情愿效忠对方。
燕将军自然也是忠于祁煊,只不过他背后还有燕家军,若是稍微行差踏错,赔上的不仅是他和燕归的命,还有整个燕家军,所以他得多思考一些。
只是再思考也没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皇上选中了燕家,他和燕归便只能谢主隆恩,尽心尽力替皇上办事。
日后若是皇上真的要对燕家下手,他们为人臣子的,到时候也只能叩谢帝恩。
因为如此,燕将军更为谨慎,平日极为低调,上朝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似乎除了领兵打仗,对其它都不感兴趣。
燕归则是时常被帝王宣召,频繁入宫,在他人眼里,俨然已经是第二个樊仲,甚至比当时的皇子伴读还更受重用。
过了一段时日,就在大家以为,皇上要对樊家下手时,樊家的二公子被破格提拔,提前进入朝堂,这一下子除了燕归这位少年将军,大祁王朝又出了一位少年侍御史。
对于樊季入朝堂,樊家上下也很惊讶,樊相没想到,皇上会提擢樊季;樊仲更是大为震惊,他自小便一直打压樊季,就是为了不让他有出头的机会。可如今,樊季越过了他,竟然入朝为官了,这让樊仲心里实在憋闷。
另一边,燕归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想,皇上果然对樊季很上心,竟让对方年纪轻轻便担任侍御史。
燕归不是自负,也不是自傲,但是他的少年将军头衔,确是他自己打拼来的。他在燕将军昏迷时,领兵作战,打退了频频来犯的敌军。
樊季就不一样了,在入朝堂之前默默无名,纵然有一身才华和满腔的抱负,没有大臣的荐举,也未经过殿试,竟然直接便能入朝为官。
祁煊这一举动,让众大臣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们以为樊家得宠时,皇上将樊仲赶出宫,还分了樊相的权;他们以为樊家失了圣心,皇上却破格提擢了樊家的二公子。
大祁王朝规矩,世家子弟要入朝为官,除了须有大臣的荐举之外,还得经过帝王的殿试,殿试三次皆过,方可入朝。
如今樊季既无大臣荐举,更是没有殿试,成为大祁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帝王亲自开口,免去殿试给予特权的大臣。
一夕之间,樊季的名字迅速传了开来,大家都很疑惑,樊家的二公子有何能耐,如何能让皇上破了规矩?
不只大臣们纳闷,太后和樊相更是纳闷,虽说祁煊重用樊季是好事,好歹樊季也是樊家人;可是皇上之前明明摆明了态度,要端了樊家,现在这一出,又是在玩什么?
蝶妃也得知了樊季受重用的消息,脸色更加不好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了眼。就是以为樊家走到头了,她才会在太后面前拿乔,可如今樊家的二公子竟然官居侍御史。
她坐在凤翔宫里,自从上一次的宴会之后,她的宫殿外便有侍卫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出凤翔宫,她知道,她被变相的软禁了。
她在正殿里走来走去,一脸愤恨难平,心里不断咒骂着那两个宫女,若不是她们形迹败露,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
不过幸好她没有真的被送回秀女宫,蝶妃想到这里,不由得存了侥幸的心理,或许陛下根本不晓得她是主谋,否则怎么会只将她软禁。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宫女被带走已经这么多天了,陛下要处置她早就处置了,看来她只需要再忍耐几天,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应该就没事了。
其实祁煊若是想要处置一个妃子还不简单,他之所以留着蝶妃,一来为了避免太后又塞人给他;二来他想利用蝶妃,反过来对付樊相。
蝶妃不是真的樊婉如,也不是樊家人,这一点就注定了蝶妃和樊相很难同心,祁煊便是想利用这一点,让蝶妃和樊相窝里斗。
樊季入朝为官之后,和燕归虽是每日见面,却并没有说上话。而且燕归还发现,自从樊季来了之后,他被祁煊召到书房的次数便少了。
这一日下朝之后,燕归看见祁煊的内侍等在不远处,他的脚步一顿,还没走上前去,就看见内侍朝着樊季走去。
他远远看着,只见樊季和内侍交谈几句,便跟着对方离开,看方向,是往陛下的朝阳宫而去。燕归神色未变,转过身直接出了宫门,却没有回到燕府。
他带着一个随从和两个侍卫,徒步走在城里,经过茶楼时,燕归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后,才走进茶楼。
他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在窗子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潮,不知过了多久,本来守在门外的随从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大人,请过目。”
燕归瞥了一眼,只见随从手上拿着一封信,他挑了挑眉,淡淡的问道:“从何而来?”
“回大人的话,适才店小二拿来的。”随从恭敬答道。
燕归皱了皱眉,挥挥手,随从便将信放在桌上,然后又恭敬的退了出去。须臾,燕归才缓缓伸手拿过信笺。
信里只有几个字,而且令燕归摸不着头绪,他想了想,起身走出包厢,来到信里所说的银楼,在伙计的带领下,上到隐蔽的二楼。
银楼的二楼有一个房间,伙计带燕归来到房门前,便离开了。燕归举起手,轻叩了叩门扉,不一会便有人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样貌平凡的中年男子,对方穿着一身侍卫服饰,燕归跟着他走入房里,惊讶于房内精致的布置和奢华的器皿。
燕归坐在桌旁,暗自戒备着,中年男子领他进来之后,便又退了出去,此时房中只有他一人,他开始细细打量四周围。
这间厢房很大,他站起身,在房内小心翼翼的绕着,发现一扇漂亮的大屏风后,是通往内室的门扉。他试着轻轻推了推,门扉是栓上的。
就在他想转身回到外间的位子上时,内室竟传来一阵声响,他吓了一跳,侧耳倾听,有些像是石头转动的声音。
他眼神一闪,正欲破门而入一探究竟,门扉已经被从里面拉开了,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赫然是一身便服的祁煊。
☆、第二十二章 用意
燕归很惊讶,没想到祁煊会出现在眼前,他愣在原地,和祁煊大眼瞪小眼。直到祁煊轻笑一声,伸手将燕归拉入内室,燕归才惊醒过来。
“陛下……”燕归的脸上尽是疑惑,祁煊将他带到桌旁,两人均入座之后,才浅笑着问道:“很惊讶?”燕归诚实的点点头。
燕归没想到,约他见面的人是祁煊,初时的惊讶过后,本就聪颖的燕归稍微动动脑子,不由得脱口而出,“陛下,难道这银楼……”
“不错。”祁煊既把燕归约来这里,便没有打算瞒着对方。
燕归怔了怔,饶是心里有了准备,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他们所在的银楼虽不是大祁王朝最大的银楼,却也是近年来崛起,实力不可小觑的一方。
谁知银楼幕后神秘的老板,竟然会是祁煊。
祁煊笑望着燕归脸上的表情,心里不自觉叹息,他已经有好一阵子,不曾这样仔细看过燕归了。每日虽在早朝上能见到对方,却是隔着群臣,这样的距离让祁煊不满。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今天将燕归找来,至于为何不将燕归传召到书房,祁煊自有自己的考量。
他望着坐在对面的燕归,淡淡的说道:“你对侍御史有何看法?”
“回陛下的话,微臣没有看法。”燕归抿了抿唇,恭敬的说道。
“燕归,你是不是忘了朕说过的话?”祁煊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问道。
燕归心里一跳,皱了皱眉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或忘。”祁煊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说吧。”
“……侍御史年少有为,才高八斗,陛下有他在左右,实是如虎添翼。”燕归斟酌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
祁煊似笑非笑的盯着燕归,直把燕归看的不知所措,才收回视线。他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你与樊季相识,他能入朝为官,你应当是高兴的吧?”
“回陛下的话,是的。”燕归恭敬答道。
“你难道不好奇吗?”祁煊又问,燕归知道陛下为何有此一问,当日他到樊府,樊季的态度坚决,不会出卖樊府,可如今他却出任侍御史,伴在陛下左右。
老实说,当燕归知道樊季入朝为官,而且还是经由祁煊提擢,不用荐举和殿试,直接出任侍御史时,他是非常错愕的。
大祁王朝历代以来,就没有开过这个先河,可如今陛下却为樊季破例了,燕归的心里说没有不舒服是骗人的。
只是帝王要宠爱谁、重用谁,本就不是他能置喙的;再者他有自知之明,和樊季比起来,确实是樊季的学识、才能高他一等。
所以他只能尽量以平常心,看着樊季取代他,每日下朝之后被小四领走,往祁煊的书房而去。朝中原本不断巴结他们的群臣,看了一些时日也看出端倪,开始渐渐疏远燕家。
原本大家以为燕家出头的时候到了,没想到樊家只靠一个樊季就扭转了乾坤,让原本和帝王离了心的樊家,又重新巩固了地位。
先前和樊相撕破脸的大臣们,此时自然是后悔万分,至于其它墙头草们,眼见樊家又站起来,便开始又靠向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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