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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重生]绝密委托 作者:砯涯

    正文 第22节

    [重生]绝密委托 作者:砯涯

    第22节

    他话音没落,套房门被大力推开,身材健壮的阿基米德穿着黑西装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打手,“什么事?!”

    萧瑜对着身边几个女人点了一圈,“给我轰出去!”

    阿基米德开始撸袖子,粗声粗气地说:“是,小姐!”

    然后没等他动手,所有的化妆师连同那个女助手都跑光了。

    走廊里脚步声渐渐消失,萧瑜总算是松了口气,朝阿基米德一扬下巴示意他进来。阿基米德关上门,小跑着凑到萧瑜身边,狗腿地摇着尾巴,“老大,您说?”

    “外面都安排好了?”

    萧瑜脱掉披肩,揭开纱布对着镜子查看肩膀的伤,对他们这类身体机能优秀的人来说,伤口修复通常会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几天下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白皙的肌肤上穿插着黑色缝合线,他们这类人身上不能留疤,那就好比给无身份的人盖上印记,看来回去得找菲尼克斯作下处理。

    阿基米德盯着那些伤口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回答道:“所有宾客都在水晶大厅,只有部分准备晚餐和负责驾驶的船员没有到场,三少在排查大厅的可疑人员,ivan负责其他船舱,deer正在底舱等你去取冠冕,稍后会一起去典礼现场。”

    “去,把包里的军刀给我拿过来。”萧瑜边说边快速脱掉身上这件长裙,抬起左腿踩在椅面上,在大腿绑好战术腿包,又把尼泊尔军刀别在大腿外侧,调整好角度,确保使用时不会受到阻挡,然后开始更换婚纱。

    麦琪毕竟是个娇小的女人,萧瑜再瘦骨架也比她大了一号,礼服收腰的部位特别紧,萧瑜被勒得难受,对着镜子悲哀地发现,如果这裙子换成红色自己绝壁是一根标准的火腿肠。

    阿基米德拿过羽毛披肩给他披上,萧瑜装备好通讯器,看了眼墙壁的挂钟,现在正好十点半,距离他出场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舒曼老师会亲自来么?或者他已经在船上了?萧瑜心跳有些快,这几天一直没有宋远和真麦琪的消息,这两人就像从船上凭空消失了一般,考虑到大盗的身份,对方确实有可能用精湛的伪装和时间差躲过数天以来的搜查,只不过——

    萧瑜深深缓了口气,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还真是很久没体会过了。

    即使是在开往洛杉矶的考核列车上,他多多少少都能凭借经验把握住对手的动态,或者通过某些极其细微的地方看穿他们的伪装,可登船以来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主动权都是掌握在对方手里。

    真是……好无力啊……

    “我们走吧,”把消极的念头赶出大脑,萧瑜提起精神,对阿基米德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只管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们,能躲就躲,一旦交手我很有可能顾不上你,听懂了?”

    阿基米德点点头,“跟上次一样?”

    萧瑜笑了,“跟上次一样。”

    此时海面非常平静,船体没有一点颠簸,两人一路下到底舱没遇见任何人,空寂的金属通道内,每一丝细微的响动都被无限放大。

    灯光惨白,被墙壁折射后焕发出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冰冷质感,萧瑜犹疑地回头看去,心底莫名腾起一股挥之不去的怪诞感,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强烈到了极致!但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自己也会因为紧张产生这种错觉了么?

    阿基米德注意他的不安,顺着萧瑜的目光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萧瑜摇摇头,取出门禁卡刷卡,然后把手掌按进识别区,随着叮的一声,显示通过的绿灯亮起,他推门进入,阿基米德正要跟进去,萧瑜回身把他拦了下来,吩咐道:“你等在这里,我很快出来。”

    阿基米德哦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渐渐合拢的门缝后。

    密码门关闭的声音扩散开来,萧瑜缓步朝走廊尽头的门走去,指腹按下耳麦,单联陆岑,用不加伪装的声音说:“鹿鹿,我来了。”

    通讯频道一片安静,萧瑜等了一会儿,陆岑依然没给任何反馈,幽寂的环境下,他只能听见耳机里传来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情况?

    那种冰冷的怪诞感愈发强烈,目光穿过通道牢牢锁定尽头那扇门,难道陆岑不在?

    想到这里,萧瑜甩掉高跟鞋,光脚踩在金属地面上,提起长裙,整个人快得恍如一抹白色的虚影,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前。

    就在手指触碰到门把的刹那,耳机里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电流声,接通了?萧瑜动作顿住,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鹿鹿?”

    “走!”

    “shaw,离开——”

    通讯戛然而止,萧瑜瞬间心惊,按住耳麦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个声音非常虚弱,还没说完通讯频道又是一阵电流声,下一刻女人甜腻的嗓音响起,咯咯笑道:“啧,真是嘴硬,好好配合不行么?”

    紧接着是某种锐物刺穿肉体的声音。

    “住手——!”萧瑜怒吼,劈手抽出尼泊尔军刀。

    开刃的刀刃锋利无比,直插进门锁,他用力一扭,嵌在实木门板内的锁头被暴力损坏,萧瑜起脚踹开木门,提刀破门而入。

    ◇

    北极圈的极夜之下,轰鸣的引擎声远远传来,一架空客h145型号的直升机穿透重重夜幕,巨大的螺旋桨绞碎雪片,迸发出一蓬白蒙蒙的雾气。

    机舱最后一排,正在假寐的康奈尔·舒曼缓缓睁开了眼睛。

    “boss,”一名下属朝他恭敬欠身,“已经抵达目标上空,是否现在降落?”

    “阿远和麦琪呢?”舒曼问。

    下属道:“麦琪小姐控制住了那名叫deer的黑客,现在游轮全部监控被我们掌握,远哥在典礼现场,boss有什么吩咐?”

    舒曼眸底浮起一丝意味不清的笑意,他略微偏过头,目光穿过舷窗看向在黑水中航行的‘欧若拉号’,过了一会儿,才道:“让阿远把希城引到甲板,今晚必须带走他,这孩子离开了一段时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还有,”舒曼补充道:“那个加西亚,先别让他出事,稍后一起带走。”

    “属下明白。”

    “降落。”

    “是,boss。”

    ◇

    游轮顶层,明亮的暖光将玻璃与钢构筑的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空气中漂浮着奶油清甜的香气,身着盛装的宾客端着高脚杯来来往往,分别与丹尼尔·弗雷德敬酒。

    俞希城于人群中转身,注意到有个背影消失在大厅入口,他按下耳麦,在通讯频道说了一句‘我找到他了’,然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游轮三层,脚步声在身后停下,骆逸凡关上面前那间套房的门,头也不回道:“凯文,我对于父亲产业没有任何兴趣,你没必要因为这个与我为敌。”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凯文盯着男人冷峻的背影,犹疑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笃定下来,“今晚你们都将永远留在这里!”

    闻言,骆逸凡回头看向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倏然漫上一层凛冽怒意,四目相遇,凯文被这个眼神狠狠震慑了一下,对方冰封的气场恍若有形的利刃,直刺入他眸底,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他仿佛连灵魂都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原来真是因为你们。”

    凯文皱眉,“你说……什么?”

    放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关节措响,手背青筋暴起,逸凡深深缓了口气,脑中所有零散的碎片终于拼合起来——逃离加州监狱,十月空白期,黑客deer消失,shaw更换搭档,联合意大利籍大盗维克托·贝鲁吉亚洗劫赌场。

    整个世界都震惊于这次丧心病狂的屠杀行动,然而没有人会将它与沉入北冰洋之下的‘欧若拉号’联系在一起。

    上一世,shaw的身边只有一个deer,那是感情世界唯一会给他反馈的特殊存在,当这种依托沉入海底,他没有选择地被逼为取人性命的鬼。

    原来,他所有的疯狂与残忍,都是为了向那些让他走投无路的人复仇。

    游轮甲板,直升机垂直降落,螺旋桨的轰鸣甚至惊动了水晶大厅的人们。

    那不是属于大盗的悄然登场,雪夜的不速之客再告诉所有人——他,正要取下王后的冠冕。

    第73章

    游轮底舱尽头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郁的腥气,深色的血点喷溅在满墙的显示屏上,现场算不上惨烈,从出血量来看并不会影响生命安全,但萧瑜被这一幕狠狠刺了一下。

    拥有能开启底层密码门的门卡和生物信息应该只有陆岑、逸凡、丹尼尔,再加上他在内的四人才对,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萧瑜眉心拧紧,目光匆匆掠过整个房间,终于看向最里面的位置。

    扶手椅下积了一滩血,陆岑脸色苍白,西装内里的白衬衣被血液浸透,一根手指粗细的钢锥穿透肩胛骨,将他钉在了椅背上,那两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屏幕粉碎,各自翻倒在一边。

    “鹿鹿……”

    目光交汇的刹那,萧瑜注意到陆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是在告诉他……不该进来?

    “真让我意外呢,小七爷——”

    麦琪着一套修身皮装,翘着腿坐在电脑桌上,手里另一根钢锥一下一下敲打着掌心,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萧瑜易容后跟她毫无差别的脸,片刻后,调笑道:“前段时间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您有一把不开刃的军刀,现在才不到半年时间,您这是想通了?”

    “算是吧,”萧瑜冷眼看向她,“安琪拉有句话说的不错,到了今天,我也不能总是用小时候练手的刀片陪你们玩了。”

    “boss如果听见您这么说,大概也会觉得欣慰吧。”安琪拉笑道。

    “少废话,”萧瑜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丹尼尔给你开的门?”

    “管理员弗雷德拥有修改密码门设置的权限,小七爷,最后一次修改可就是等着您进来呢。”安琪拉道:“现在你们的生物信息已经从控制系统中删除,您永远都不可能从这里离开。”

    闻言,萧瑜心里徒然一沉,“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在底舱动手?”

    “如果您足够了解舒曼先生就应该会明白,boss的计划永远不可能只有一种,他给我们的条件很宽泛,安琪拉、阿远或是我,不管我们三人里面谁的身份暴露了,都不会影响到计划进行。”

    说到这里,麦琪得意地笑了笑,“所以我之所以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一晚,你们拆穿了安琪拉才导致的,换句话说,决定计划如何进行的人是你们本身,这才是boss最厉害的地方。”

    萧瑜握紧军刀的五指下意识收紧,喃喃道:“他……会来?”

    “已经到了哦,”麦琪用钢锥指着其中一台显示屏,讥讽道:“只可惜boss没打算见您,被放弃的东西就是一件垃圾,他不会在垃圾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她回手抽出嵌在陆岑肩膀里的那根钢锥,陆岑疼得略一皱眉,紧接着就要起身,麦琪反应非常快,手腕翻转,利器尖锐的顶端登时威胁性地架在了陆岑咽部。

    “老实点,黑客先生,boss交待了要跟小七爷动手,我可不想受别人打扰,”麦琪笑着舔了舔嘴角,眼神倏然变得危险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杀了你……小七爷会不会更认真一些呢?”

    “别碰他!”

    萧瑜怒吼一声,眼底红得仿佛像要流出血来,提刀揉身而上。

    麦琪轻笑着扬起嘴角,整个人快得像是一尾滑腻灵活的鱼,单手撑上桌面朝侧面滚开,尼泊尔军刀锃亮的刀身反射着顶灯,晃出一片刺目的白光,削铁如泥的刀刃隔开空气,堪堪擦着她身体凌空斩下。

    轰的一声,木屑横飞,坚硬的实木桌子被劈的轰然倒塌,萧瑜飞身跃过报废的电脑桌挡在陆岑身前,一面小心警戒麦琪,一面回头急道:“鹿鹿,你怎么样?!”

    “我说过……别进来。”

    陆岑的声音极度虚弱,失血特征已经非常明显,萧瑜隐约意识到什么,赶紧伸手解开他的西装外套,待看清情况后全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陆岑腹部一片血肉模糊,分布着十几个穿透型伤口,这样的密集程度意味着内脏同样受到了伤害!

    萧瑜眼眶顿时红了,直接扯开裙摆给他包扎。

    不远处,麦琪也没有趁机动手的意思,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人。

    这样的紧急处理根本起不到止血的作用,缠住腹部的衣料瞬间被血水浸透,最糟糕的还是内脏出血,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咸涩的液体落在手背,晕开凝固的血污,萧瑜低头包扎,心里从没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别担心……”陆岑摸摸他的头,指尖颤抖着摸索到萧瑜脸侧,寻找易容面具和肌肤接壤的地方。

    “我来我来,你别动!”

    萧瑜胡乱把伪装扒下来,抬头看向陆岑。

    他脸颊沾上血迹显得脏兮兮的,陆岑忍不住莞尔,低头吻上萧瑜的额头,托在他脑后的手拇指极不明显地轻轻一拨,将通讯器公频打开。

    萧瑜:“!!!!”

    “去吧,shaw,”陆岑轻声说:“杀了她,这次不要再犹豫。”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在通讯频道回荡,游轮上的另外三人同时意识到底舱出事了。

    “shaw!deer!!!”阿基米德像疯了一样开始砸门。

    “听我说——”

    萧瑜彻底冷静下来,起身,持刀面向麦琪。

    “你在跟谁说……”

    声音戛然而止,麦琪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被破坏掉的两台笔记本,然后阴测测地看向陆岑,厉声道:“控制通讯器信号的基站竟然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陆岑虚弱一笑,“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游轮上所有携带pc设备的游客电脑中都建立了信号基站,大概有上百台吧。”

    “你——!”这船上还有一个可以开启密码门的人,决不能让他把消息传达出去!麦琪目光阴狠,双手分别正反握住两柄钢锥悍然攻向萧瑜。

    萧瑜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目光死死咬住对方飘忽不定的身形。

    电光火石间,萧瑜抓紧一秒时差侧身避开要害,随着噗嗤一声,银亮的利器从胸前插入,贯穿整个胸腔,血浆在背后爆出。

    肉体产生的阻力沿着钢锥无比清晰的传至掌心,两人近距离对视,血液混合着泪水划过脸颊,在冰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褐色印记,麦琪震惊到无以复加,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生生吃下这个攻击!

    在她面前,萧瑜恍若没有痛觉的鬼,幽暗的眸底悄然漫起一层冰冷彻骨的笑意,“底层密码门的生物数据被清除,现在只有丹尼尔·弗雷德才能打开,不管是谁,把人带来,或者把手带来。”

    近身格斗,胸口被贯穿,对手就在眼前,他竟然还能冷静做出部署!他到底……是人是鬼?!麦琪心底蓦地腾起一股阴冷的惧意,久经锤炼的危险意识此时灵敏到了极点。

    她想要抽身拉开距离,对方似乎先一步察觉到了这种意图,瞬间扣紧她的手腕,止住去势。

    “萧瑜,你!”麦琪失声尖叫。

    “急什么?”蝉翼似的眼睫轻颤着抬起,萧瑜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玩味道:“这才……刚刚轮到你。”

    麦琪倒吸口气,眼睛被一道亮光反光晃得瞬时失明。

    下一秒,血浆飙出溅上天花板,萧瑜起脚踹上女人柔软的腹部,大力之下,麦琪向后飞出直接撞上房间另一侧的墙壁,但紧随而来,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剧痛。

    “我、我的……你!”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然后抬头正看见萧瑜抽出胸前的利器,连同被齐肩斩断的胳膊一起,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既然是舒曼老师让你跟我打,那么他应该能看见了?”

    萧瑜信步走过去在麦琪近前停下,提起刀尖像玩弄一般拨弄着女人领口可能隐藏电子设备的部位。对方居高临下的模样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麦琪身体剧颤,捂着冒血的断臂不住往后退缩。

    “唔……算了。”

    萧瑜单膝跪下,扯住麦琪领子把她提过来,“好久不见,舒曼老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久别重逢却又无比蓦然的疏远感,”小七一直不能理解,您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您想交给师兄的东西我绝不会碰,即使这样您也不愿意放小七一条生路么?”

    同一时间,游轮甲板。

    暴雪中的直升机仿佛一只静止不动的巨大黑鸟,机舱最后一排,康奈尔·舒曼眸底带笑,静静注视着监控画面内那张还带着几分少年青涩的熟悉面孔。

    “十八年,”舒曼合上ipad,“小七长大了。”

    候在旁边的下属接过平板电脑,恭敬道:“boss,麦琪已经失败了,您的意思是?”

    “按计划进行。”说完,舒曼站起身,拿起沙漠之鹰咔嚓上膛,“希城找到了?”

    “甲板大厅,远哥在那里。”

    “带路。”

    “是,boss。”

    ……

    萧瑜注意到麦琪原本涣散的眼神变了,就连神情也安定下来,那不是普通的镇静,而是一种看淡生死的木然,“他说什么?”萧瑜捏紧女人纤细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boss的计划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种,”麦琪笑了笑,依次看向萧瑜和陆岑,仅剩的一只左手摸索进怀里,“你们……都会死!”

    萧瑜盯着她的动作,眼睛眯起来,与此同时,陆岑猛然意识到什么,按住腹部踉跄着起身,跑过来一把搂住萧瑜,抱着他冲进走廊。

    房门砰地一声合拢,萧瑜不知道陆岑为什么要跑,但明显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鹿鹿……”

    陆岑疼得脸色发白,来不及解释,展开手臂搂着萧瑜跑出十几米。

    这时,两人身后密闭的套房中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响,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萧瑜只感到有上千斤的重量猛击上脊背,整个人几乎是被掀翻出去,陆岑伏在萧瑜身上将他死死护在怀里,灼人的高温过后,两个人都听见了汹涌的进水声。

    “shaw!”

    “小七!”

    “出什么事了?!”走廊另一边密码门擂动,阿基米德撕心怒吼。

    刺骨的海水迅速漫上地板,船身开始倾斜,萧瑜耳鸣严重,鼻腔和耳道都在流血,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疼,而最惊心的还是染透了他脊背的血。

    萧瑜无法想象陆岑的情况,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费力爬起来,架着陆岑一步一步挪动到密码门前。

    “我们……还活着,底舱进水了,估计还有几分钟时间,阿基帮我撬门,这种级别的震动以后固定部位都会松动。”

    “我知道了,”阿基米德哑着嗓子说:“你们撑住。”

    萧瑜紧紧搂着陆岑,声音却异常镇定,“ivan,你去找丹尼尔,首先我要他死,然后你拿到他的指纹过来开门,还有……鹿鹿伤得很重,联系boss准备至少血液,赶快过来救援。”

    “明白。”骆逸凡说。

    门的另一边,阿基米德用袖口蹭了蹭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徒手砸开消防栓玻璃,从里边取出消防斧,拖着鲜血淋漓的双手对准门与舱壁的连接处猛砸下去。

    “师兄,”萧瑜闭紧眼睛静了几秒,但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眼泪,低声道:“老师来了,你自己小心,麦琪说他是来带你走。”

    回应他的是一声微微发颤的“你放心”。

    海水灌入,室温在急剧下降。

    做完全部安排,萧瑜将下巴贴在陆岑额头蹭了蹭,陆岑抬起手擦去某只眼尾的眼泪。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指尖很冷,萧瑜心里除了恐惧就是心疼,握着陆岑的手哈了哈气。

    “别难过,”陆岑合上眼睛,唇线弯成了一个非常柔和的弧线,他说:“我去世后公寓会自动过户给你,所有资金的相关密码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萧瑜胡乱摇头,陆岑温柔地按住了他的脑袋,继续道:“就是boss把你领到我面前,我却不愿意接受你的那天……”

    水位上涨,很快没到了两人脚踝。

    萧瑜强忍住失控的冲动默默流泪,他把陆岑拖起来,让他靠在墙壁上休息,然后抽出军刀配合阿基米德撬门。

    “shaw,”陆岑揍过去,从后面拥抱住萧瑜,“我爱你。”

    “我也是。”萧瑜把刀尖插进一道成型的缝隙,一点一点扩大它。

    “你跟我的前几个月,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

    萧瑜简直要泪奔了,哑着嗓子怒道:“别说了,这些话留着回家再说好不好?!”

    陆岑吻着他的脊背,“我怕……回不去了。”

    ……

    整艘邮轮都在颤动,顶层水晶大厅一片狼藉,爆炸声过后,不明所以的人们焦虑地四下张望,议论声四起,此时极夜与暴雪下的雪白‘欧若拉号’仿若孤岛,随时可能被这寒冷的黑暗吞噬殆尽。

    站在红毯尽头的丹尼尔·弗雷德深深缓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一般,一名船员冲进大厅,飞奔到他身边,颤声耳语道:“老板,底舱进水,船要沉了!”

    丹尼尔缓慢点了点头,吩咐道:“放救生艇,联系救援,给游客发保暖毛毯,快去!”

    “是!”

    突然,枪声响起,大厅霎时陷入死寂。

    受惊噤声的人们朝入口望去,骆逸凡咔嚓一声更换弹夹,举枪指向几十米外的丹尼尔·弗雷德。

    “来人!”丹尼尔惊呼。

    一名保镖正要上前,骆逸凡果断扣下扳机,子弹凌空抽射,直接爆头,所有人惊住了。

    “弗雷德先生,”逸凡淡淡道:“我来取你的命。”

    第74章

    爆头保镖混合着脑浆的血液沿着倾斜的地板流淌过来,似乎是这凝固一般的情景中唯一的动态画面。

    现场安静得古怪,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一些身上被喷溅上血点的人楞了好一会儿,才机械地用袖口蹭了蹭脸颊。

    “血……是血!”

    出声的女士刚才就站在保镖身旁,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被血污染花,血腥味仿佛随着这句打破沉寂的呓语爆发出来,人群开始躁动。

    “杀人啦——!”那名女士失控尖叫。

    骆逸凡微微眯起眼睛,深灰色的眼眸疏冷而漠然,目光越过上百平米的距离牢牢锁定在丹尼尔·弗雷德身上,而持枪的手却偏转指向那个女人,“安静,或者——死。”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隐忍克制的味道,前世今生,骆逸凡从没想过身为维序者的自己会在某一天将人命看得这么轻,当枪口指向无辜受惊的女人时,他动摇的心不可抑制感觉到厌恶。

    然而手并没有因此放下。

    这个威胁很管用,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着是一种封锁在掌心下的、低低的抽噎,有人捂着女人的嘴,将她拉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丹尼尔·弗雷德先生的未婚妻在底舱引爆了塑料炸药,现在船体进水,你们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利用救生艇逃离,而我只要弗雷德先生一个,剩下的人——现在离开这里。”骆逸凡说到这里有一个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操控着宾客们惴惴不安的心。

    “否则,就陪弗雷德先生永远留下。”

    血液漫过丹尼尔落脚的地毯,晕染开一片深褐色的印记,他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地看向其他保镖,颤声道:“谁敢动?!开枪!我命令你们开枪!”

    话音没落,沙漠之鹰的扳机再次被扣下,丹尼尔惨叫一声,被后坐力带的一个踉跄,子弹从胸口没入直接打穿了肺叶,他背后登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最后一遍,”骆逸凡道:“不想死的人,给我马上离开。”

    人群在静了几秒之后立即行动起来,三百多人同时涌向出口的结果可想而知,骆逸凡却无暇顾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待人清的差不多了,才举步走到丹尼尔面前,然后扯着衣领把人提起来。

    “凯文逼我的,不按要求做他们就会杀了我……”

    丹尼尔脸上全是眼泪,面色憋得涨红,胸腔急剧起伏,肺部损坏导致大量血沫倒流并堵塞气管,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他会在被窒息感折磨几小时后痛苦死去。

    “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们,求求你,放过我吧……”

    骆逸凡垂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过去几天,shaw一直以麦琪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你本来有充分的时间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惜你没有,不管你是不相信我们能保护你,还是过分顺从那些威胁你的人,总之你做了对我们来说最糟糕的选择,选择了与我们为敌。”

    丹尼尔痛苦摇摇头,呛回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两人脚下的红毯上。

    “船上唯一有资格修改密码门生物信息的人只有你,因为你,我最重要的人被困在那里,弗雷德先生,我想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shaw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吧?”

    骆逸凡五指收紧,像是要生生勒断丹尼尔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做了这么多事,或许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如果不是眼下时间有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痛苦的死法!”

    丹尼尔身体剧颤,双手死死握住逸凡手腕,想从那种恐怖的力量中挣脱出来,哑着嗓子说:“原谅我!原谅我!!这些……都是凯文,都是他逼我做的!”

    枪口抵上丹尼尔的额心,骆逸凡神色冰冷,形如黑暗中执行杀戮的、没有感情的死神,眸光相遇时,丹尼尔感觉到有一股寒意,瞬间冰封了他的灵魂。

    “不管放到哪一世,”骆逸凡说:“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长夜之下,枪声响起,在空旷的北极上空仿佛带有某种诡异的回响。

    游轮已经彻底倾斜,船头高高翘起,大雪漫天,甲板等待登船的旅客裹着厚厚的毛毯,惊恐地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水晶大厅。

    “放!”站在船舷的舵手大喊挥手,指挥着几名同伴将一艘载满游客的船降到海面。

    先前被逸凡威胁噤声的女人眼底含泪,心有余悸地靠在角落休息。

    “您还好么?”旁边的男人嗓音温和,从风衣内袋取了张手帕递过去,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女人长发披散,脸上全是哭花的血污,她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虚弱地道谢说:“刚才谢谢您,不然我有可能……”话没说完,她又开始哽咽起来。

    “您多虑了,”男人细腻的手指挑起一缕垂落的发丝,无比温柔地别到她耳后,“那孩子的心很正,不会轻易对无辜的人下手,更何况您是一位美丽柔弱的女士。”

    那个男人拥有一双迷人的棕眼睛,眸光深邃,微笑时会眼线会弯成一个好看的形状,女人仰着头,整个人隐没在对方高大的身影下,像是被那人迷惑了心智一般,温顺地点了点头。

    “那么,您介不介意我……”男人指了指她身后的门,示意自己准备离开。

    “哦,当然,”女人裹紧毛毯,赶紧起身把入口让出来,然后她显得有些犹豫,“可是,先生,现在船快要沉了,你进船舱并不安全。”她扣住他的胳膊,“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男人回头莞尔一笑,“非常重要,请松手好么?”

    对方的笑容依然温和而有教养,可女人却蓦地怔住,像是被某种绵里藏针的锋利杀意狠狠刺了一下,手指哆嗦着松开。

    “谢谢,晚安。”

    男人从容不迫地转过身,伸手推开船舱大门,而他的下一个动作则是打开风衣的左侧衣襟,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枪。

    他身后的女人彻底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慢慢合拢的金属门后。

    此时,船舱甲板酒吧。

    黑暗中爆发出一记恐怖的撞击声,宋远凌空撞上酒柜,紧接着柜子摆放的几十只酒瓶悉数坠落,在地板上砸得粉碎。

    脚步声响,俞希城踩着满地玻璃渣子缓步靠近,“怎么不还手?”

    “三少,阿远不敢……”

    宋远稍微动了动,胸腔里登时就是一阵剧痛,断裂的肋骨插进内脏,血液倒流,他呼吸间尽是腥甜的血腥味,宋远疼得皱眉,侧过头呸出一口血沫,然后重新看向那个容貌俊逸的男人。

    俞希城居高临下地与他对视,冰冷的声音倏然染上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诮,“你不敢?呵——阿远,背叛我还敢说你不敢,你真当自己是舒曼老师的人,算准了我不会对你下杀手么?”

    “三少,您没必要为了一个萧七跟boss闹翻,”宋远说:“boss培养了您将近二十年,现在把他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您,三少,您不该让他寒心。”

    “寒心?”希城漠然反问:“从过去到现在,我的要求只有让他放小七一条生路,可即使这样老师依然还要赶尽杀绝,所以先寒心的人,其实是小七和我。”

    宋远眼眸微微眯起,没有接话。

    沉默中整个酒吧安静下来,也正是因为这种安静,俞希城猛然捕捉到空气中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息,他转过身,捕食者般冷冽的目光在被黑暗模糊的环境快速掠过,最终定格在酒吧一角。

    “舒曼……老师?”

    “总算注意到了——”康奈尔·舒曼从卡座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莞尔道:“希城,老师教过你的东西已经忘记了么?”

    “人的情绪会影响五感的灵敏度,尤其是当你的对手足够狡猾的时候,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如果老师在刚才动手,那么你认为你避开要害的几率能有多大?”

    俞希城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舒曼笑了笑,继续道:“所以不要让可能影响到你情绪的人或物留在这世界上,况且我为自己的传承定下来的规矩就是只能活一个,当年是小七自己放弃了与你竞争的机会,这是他理应承担的后果。”

    “老师,”希城放在身侧的手掌不自然地握紧成拳,一阵见血道:“您说的理由在我看来都不是理由,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小七死?”

    闻言,舒曼脸上浮起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凝固,而旋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说:“阿远,起来带希城走。”

    “是,boss。”

    宋远挣扎着爬起来,上前几步来到俞希城身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道:“三少,您可千万别再违抗boss的命令……”

    他声音豁然止住,宋远心中大惊,只看见男人背对向自己的背景刹那消失,仿佛瞬时融入黑暗的影子。

    “三少!”宋远惊叫出声,按紧胸口拔腿追了上去,“boss,小心!”

    不远处,康奈尔·舒曼略微扬起嘴角,露出今晚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将近二十年的悉心培养,从男孩儿到男人,他最完美的继承人终于对他亮出爪牙,舒曼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份久违的熟悉感,传承的最后一步永远是鲜血淋漓的挑战,而这次立场倒置,他成为了被挑战的人。

    只可惜——

    电光火石间,俞希城恍若无声无息的鬼魅,瞬时近身,徒手扼紧舒曼惯用的左手,另一只手按上肩膀,反转一拧,舒曼早在希城做出第一下攻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他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空气中爆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

    紧跟而来宋远脸色惨白,举枪指向两人,“boss!”

    肩关节脱臼,舒曼左臂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拉拢在身侧,为什么不还手?!就这么让他轻而易举地一击得手……俞希城心底腾起一股冷入骨髓的惧意,废掉盗贼善用的手,就相当于斩断鹰隼翱翔的双翼,那么下一步就是——!

    “希城,”舒曼温和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直接取我的命?”

    俞希城一怔,“老师……”

    “当你决定动手,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师,而是你此次狩猎的猎物,没有了那层关系,你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舒曼说:“希城,你输了。”

    那句话仿佛审判,酒吧四面的入口同时打开,数名持枪黑衣人鱼贯而入,不用舒曼下令,枪声骤响,希城完全没有藏身的死角,血浆爆开,身体中弹的部位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双膝被子弹打碎,希城跪倒在舒曼面前,他颤抖的按下耳麦,强作镇定道:“我已经走了,小七,别管我。”然后直接将通讯器按得粉碎。

    意识散尽前,他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康奈尔·舒曼将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与此同时,游轮底舱。

    冰冷的海水从密码门裂开的缝隙涌出,积水已经漫过成年人的腰部,阿基米德被冻得脸色发青,身体不住颤抖,他把消防斧卡在裂缝里用力撬动,试图扩大那道裂口。

    门后的通道内只剩下十几公分的空气层,萧瑜一手抓着天花板上的管道,单臂死死搂住陆岑防止他沉下去,两人浸泡在北冰洋刺骨的海水中,在水流巨大的冲击下几乎紧贴在密码门上。

    “来不及了,压力越大那道门就越不容易被撬动,”陆岑摸索着去解萧瑜的手,“你可以出去,走!别再耽误时间!”

    “不!我不可能留下你!”萧瑜摇头,“别说话,保存体力。”

    “shaw,现实点,我们这一行的风险你应该明白,你不是我带过的第一个新人,而我也不会成为你唯一的搭档,总有人会离开。”陆岑摸摸他的头,“听话。”

    萧瑜眼眶被海水刺得通红,挑起陆岑一条胳膊绕过后颈搭在肩上,然后继续用军刀帮忙撬门。

    “带了你这么久,偶尔也该听听我的话。”

    “闭嘴!”

    就在此时,楼梯间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有人噗通入水的声音,阿基米德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过头,待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ivan!”

    “你先上去,等下海水冲力会特别大,这里不安全。”骆逸凡道。

    阿基米德点点头,转身朝楼梯游去。

    “我要开门了,shaw你抱紧deer,别被冲散。”

    回应他的是密码门另一侧传来的一声敲击。

    骆逸凡拿出门禁卡和丹尼尔的断臂,分别放进两块识别区,绿灯亮起,他迅速扔掉这两样东西,徒手勾住上门框,另一只手从先前撬开的缝隙伸进去,很快,里面有人同他握在一起。

    密码门机关触动,底舱回荡着机械扭转的声音,随着门体开启,被阻塞在通道的水犹如倾闸而出的洪流,水位猛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迅速没过整个底舱。

    待海水注满,水流不再那么凶猛,骆逸凡接过萧瑜怀里的陆岑,朝他比了个往后的手势,三人两前一后潜水朝楼梯口转移。

    失去密码门阻碍,船体下沉速度骤然加快了好几倍,阿基米德眼睁睁看着水位上涨,只能不断往上爬楼梯。

    几分钟后,水面下出现一团阴影,下一刻三人破水而出,阿基米德激动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赶紧跳下来帮骆逸凡架起陆岑,“现在怎么办?”

    “快走!先上甲板!”萧瑜冻得全身发抖,催促道:“沉船后会形成漩涡,如果不能避开咱们就死定了。”

    然后他看向骆逸凡,“有枪么?”

    骆逸凡抽出沙漠之鹰递给他,萧瑜接过来打开弹夹查看剩余子弹的数目,“跟我走——”他绕过两人快步朝上爬去。

    甲板的旅客已经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是男性,‘欧若拉号’此行游客远远没有达到载人上限,救生艇充足,再加上船员训练有素,所以疏散速度非常快。

    萧瑜出了舱门直奔最近一艘正在上人的救生艇,军刀一横直接架上那名指挥船员的脖子,然后提枪指着救生艇上的游客,命令道:“都给我下来,快点!”

    “你——!”

    有人刚要抗议,萧瑜按下扳机,子弹擦着那个男人的耳朵激射过去。

    “少废话!”

    这下没人再有异议,萧瑜招呼逸凡和阿基米德上船,又抢了几条毛毯扔上去,“放!”他威胁性的压下军刀,那名船员朝同伴点头示意照做,萧瑜等到救生艇降到海面又划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抱歉,我的搭档有伤,不能耽误。”他冷冰冰地看向所有人,“你们继续,还来得及。”说完,他放开船员,手掌撑上栏杆纵身跃进海里。

    极夜之下,暴雪遮蔽天幕,漆黑的水面漂浮着几十艘泛着荧光的救生艇,如同最微弱的火种,一个海浪打来就能将它熄灭殆尽。

    萧瑜游到救生艇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骆逸凡将他拉上船,用毛毯把人裹紧,萧瑜累得没力气说话,点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坐到陆岑旁边,把他搂进怀里。

    “鹿鹿……”萧瑜低着头,捏了捏陆岑冷到僵硬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得像个无所适从的孩子,哽咽道:“马上就结束了。”

    陆岑眼睫颤了颤,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

    萧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勉强忍住抽噎把耳朵凑过去,但他还是听不清,只感觉某种冰冷的东西蹭蹭自己的耳廓,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吻。

    第75章

    三日后,俄罗斯,摩尔曼斯克州首府。

    这里是北冰洋沿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人口只有三十余万,冬季气温非常寒冷,有长达两月左右的极夜,但是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摩尔曼斯克有幸成为了俄罗斯北方唯一的不冻港。

    下午四点多,沉浸在冬日长夜的城市灯火通明,犹如镶嵌在极地夜幕的神秘瑰宝,羽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街道十分安静,难得驶过一部汽车,与之相对的则是气氛火热的各类酒吧。

    街角那间药店门可罗雀,节能灯泡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塔灰,裹着厚呢子大衣的本地姑娘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她耳朵里塞着p3的旧耳机。

    她叫索菲亚,一个典型的俄罗斯姑娘,拥有白皙如雪的肌肤和美丽的蓝眼睛,这间小药店算是家族产业之一,平时由她和母亲打理,父亲则带着几个哥哥在海上捕鱼。

    空气中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噼啪啪声,整间屋子被烤得暖烘烘的,索菲亚打了个哈欠,睁开湛蓝色的眼眸去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又看向大门,最终露出一个略显失望的表情。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那个三天前来购买过消炎药顾客依然没有出现。

    想到那个人时,索菲亚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这座城市实在太偏远了,很少会出现外国人,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黑发黑眼的亚裔,而且还是个非常英俊好看的年轻人。

    就是话有点少,索菲亚心不在焉地绞着耳机线,脑中回忆起那双幽深的黑眼睛,看样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门框上的铜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动,木门打开,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雪片吹进药店,索菲亚满怀期待地站起身,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顿时亮了亮。

    “您来啦!”她一把扯下耳机,从柜台后快步走向药架,欢快地说:“酒精、碘液、阿司匹林和一些纱布,我说的对么?”

    萧瑜闻言一怔,眉心警惕地拧起来,他翻起大衣毛茸茸的兜帽边缘看向这个奇怪的女人,她记下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难道是……故意在留意?

    索菲亚一边从药架上取下对方需要的几样东西,一边回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纤长的眼睫眨了眨,“还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那是一种熟悉得有些过分亲密的语气,萧瑜觉得不舒服,他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但眼下这种情况,一个陌生人的友好并不是什么好事,最大的缺点就是她会对你印象深刻。

    “什么?”他冷淡地回应道。

    “你第一次来想要的破伤风疫苗,我好不容易弄到了~”索菲亚很开心,将那几种东西包好,又从冷藏柜里取出一小管试剂,得意地晃了晃,“你知道的,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总共只有一家医院,这玩意儿药店都买不到,而且因为美国人的游轮出事,这类药品最近消耗量大。”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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