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重生]绝密委托 作者:砯涯
正文 第24节
[重生]绝密委托 作者:砯涯
第24节
螺旋桨停下,鼓动耳膜地逐渐消失,宋远有意放缓脚步与舒曼拉开距离,克雷尔明白这是有话要交代,赶紧凑过去,“远哥?”
“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简单包扎,子弹都没取出来,你们抓紧时间处理一下,记住了,手术全部细节和后期护理用药都要有详细记录,”宋远压低声音,注意力完全放在舒曼的背影上,说完这些,他将一本病理部递过去,“这是受伤情况的初步检查,你作参考。”
克雷尔快速翻了几页,眉头拧起来,“枪伤,十三处,还都是关节?”身为医生,他敏感地关注到那些中弹部位,脸上除了震惊就是不解,“这人已经废了,以后能走动就是个奇迹,他做错了什么?让boss这么生气?”
走在前面的舒曼脚步有一个极不明显的停顿,宋远注意到这处细节,心里瞬间凉了半截,直接一记眼刀飞过去,克雷尔心里的狐疑更胜,但也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知道我们带回来的是谁么?”
克雷尔肚子里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茫然道:“谁?”
宋远叹了口气,心说这帮搞后勤的果然都是学术型废物,这玩意儿稍微想想就能知道,这世界上还能有几个人有让boss亲自走一趟的面子?而且打废了也必须救回来?
“是三少——”宋远没敢出声,用口型告诉他。
辨认出对方透露的信息,克雷尔震惊得睁大眼睛,回头看向那只被几个人抬着的担架,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远眼疾手快,直接把这家伙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低声告诫:“不想死就别提这件事!”
克雷尔点点头,宋远收回手,又道:“所以你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明白,”克雷尔说:“我一定尽力把三少——”
“不是尽力,”宋远抬手打断他,“你得保证三少醒过来以后行动能力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否则——”他说得点到为止,然后朝舒曼扬了扬下巴。
所有人都明白舒曼对俞希城的期望,那是注定接替神位的人,而对于盗贼来说,任何一点身体缺陷映射在行动中都可能造成重大失误,克雷尔感觉压力巨大,将近零下十度的气温下,愣是冒了一头冷汗。
宋远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
不远处,康奈尔·舒曼停下脚步,淡淡道:“克雷尔,过来——”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快步走过去。
克雷尔:“boss,您说。”
“不能用麻药。”舒曼道。
克雷尔怔住,而职业本能让他直接反驳道:“boss,打伤了十三处重要关节,清理碎骨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属下担心三少他……挺不住?”
“我要求手术过程中不使用任何麻醉手段,”舒曼置若罔闻,非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吩咐道:“而且不能留疤,希城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我的人,不能有任何缺陷,听明白了?”
克雷尔十分慎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舒曼没再说话,挥手示意克雷尔离开。
待他走后,宋远上前一步,小声道:“boss,您有什么安排?”
“暂时留在拉斯维加斯,”舒曼说:“小七那边盯住了么?”
宋远心里徒然一沉,静了几秒,只好硬着头皮说:“沉船以后他们被雷纳德会长的直升机送到了俄罗斯边境的一座港口城市,但是后来……萧七主动暴露身份,并且担下了全部责任,逃去欧洲了。”
“也就是说没盯住了?”舒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宋远低下头,“非常抱歉……”
“算了,小七的能力毕竟不弱,况且他身边的那个ivan也比我预计的棘手,”舒曼嘴角弯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目光越过宋远,落在被抬走的担架上,“他们的逃亡只是为了给同伴撤离争取绝对的安全和时间,最终还是会返回迈阿密,盯紧那里,等他们回来就可以了。”
“是……”宋远犹豫地看了舒曼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boss,现在对方知道您在和凯文·加西亚合作,他的目标太大,您留在这里很容易被——”
“你想说小七会主动过来挑战我?”宋远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家boss的反应,而舒曼只是了然地笑了笑,“说实话,我很期待。”
宋远不解,“boss……”
“小七最不招人喜欢的一点就是他的懦弱,从小到大,他一直在逃避,大盗这种身份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机遇,而对于他则是宿命。他来挑战我,就意味着他终于接受了大盗的身份——”舒曼没再往下说,转身走进顶楼的电梯。
宋远愣了几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boss这番话的意思,不是单纯的厌恶么?怎么反倒是有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
从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直飞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只需要三个多小时,但是如果改乘轨道交通,由于跨国界和换乘等问题,这个时间往往会成数十倍地增长,而且价格非常昂贵,只有那些所谓的想要欣赏沿途风景的脑抽游客才会选择这种自残的出游方式。
当然,这里还包括某些低调逃命的大盗们。
在火车上晃荡的第七天,卧铺套房。
萧瑜把自已易容成了一个长满雀斑的意大利少年,现在没有外人,他不需要表现出那个年龄段特有的叛逆和精力旺盛,而是表情木然地看着窗外时近黄昏的景色,他们刚在警方管制的密不透风的安检下完成最后一次换乘,放松下来后整个人显得有些消沉。
冬季欧洲绝大多数城市都会降雪,列车途经的线路人烟稀少,风景古朴自然,旅行最初确实能体会到一点点传统交通的优势,但时至今日,萧瑜心里只剩下时间被消耗掉的焦虑感——
即将与维克托接触的不确定性、不敢主动联系组织,甚至包括情况未知师兄——他没天真到相信希城会自己离开,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然而所有可以追寻的线索已经随‘欧若拉号’沉入北冰洋底……
他会在哪里?
萧瑜屏蔽掉最坏的可能性,兀自缓了口气,将脑袋埋进臂弯,竭力压下那股不断腾起的恐惧,这种所有事都是未知数的状态简直糟透了,可他们又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耐着性子一件一件地解决。
车轮碾过的铁轨的轰隆声传进耳膜,如同某种永无休止的提示音,令人焦躁不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fbi已经与各国展开合作,即使已经过去了十来天的时间,围追力度还是没有任何松散的迹象。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警方的追捕重心稳定在了欧洲大陆,这样等到他们返回迈阿密后也能确保一段时间不受警方干扰。
萧瑜充分利用了每次换乘的间隙,将各类假消息通过来来往往的游客传递出去,等时机差不多了,他便跟逸凡披上伪装,让真人凭空消失,假象继续逃亡。
套房门打开,萧瑜歪头露出一只眼睛,正看见骆逸凡端了两杯咖啡进来。
“还有多久?”萧瑜无精打采地问。
“两小时以后会抵达佛罗伦萨的新圣母车站,”逸凡挨着萧瑜坐下,将其中一杯咖啡递给他,顺手揉了揉某只的头,“只不过我们很难在闭馆前赶到乌菲奇美术馆,恐怕得明天再去。”
萧瑜唔了一声,懒洋洋地趴着不动,骆逸凡只好把人抱进怀里,喂了些咖啡给他喝。萧瑜还是觉得烦躁,实在没地方发泄就搂着逸凡后颈,堪称粗暴地吻了上去。
两个男人在一起总是会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去排遣令人焦躁的负面情绪,不过大盗先生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被干老实的那个?!
晚上六点多,火车进站,为期一周的列车旅行终于告一段落。
下车以后两人直接从纪念品商店买了一份导游图,佛路伦萨是座小城市,大型景点非常好找,基本上依靠步行可以解决交通问题。
萧瑜拿着导游图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离乌菲奇美术馆特别近,路程只有一点多公里,如果抓紧时间,他们完全来得及在闭馆之前进去转一圈。
骆逸凡没发表看法,而是把决定权完全交给萧瑜。
萧瑜心里确实有一种冲动,不过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冷静,与维克托·贝鲁吉亚这种级别的大盗合作决不能轻易丧失主动权,他们已经跟随对方的暗示来到了佛罗伦萨,继续盲目只会让他们失去谈条件的权利。
“还是算了吧,维克托留下的信息只提供了地址,他总不可能本人站在里面一直从开馆等到闭馆,咱们先找地方落脚,等到明天上去再过去看看。”
佛罗伦萨的冬季阴冷而潮湿,比真正的寒冷还让人难以忍受,收起导游图,萧瑜搓了搓冻红的手,蹭到逸凡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骆逸凡没有说话,脱下一只手套给他戴上,然后两人光裸的手十指相扣,被他揣进大衣口袋。
那一瞬间,在这座陌生城市的路口,萧瑜感到自己混乱的思绪逐渐趋于平静,人类拥有对未知环境恐惧的本能,而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他觉得即将面对的所有不确定性骤然抽离,只留下实实在在的安心感。
他没有独自处理问题的经验,而骆逸凡显然比他更清楚此时的应该做出的最佳选择——然而真正的爱从来不是主导,而是一种围绕在外的守候,放出空间的同时又确保不会误入歧途,只有教会幼兽独立思考,他才有机会成长为真正的掠食者。
上一世,死里逃生的shaw一夜之间失去了那个为他做决定的人,在那个漫长而孤独的冬天,极端的复仇心理将他折磨成蔑视生命的鬼,他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快速成长,抛弃了所有的善,也抛弃了人性。
夜色清冷,路灯悄然亮起,朦胧的水气中,佛罗伦萨焕发出一种昏黄而华丽的气质,时间仿佛早已凝固,在这座厚涂油画一般的城市静静沉淀下去。
萧瑜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独自南下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逸凡……”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唤道。
骆逸凡略微偏过头,路灯在他身后,将男人俊逸的轮廓镀上一道明亮的线条,带着某种温柔而又充满力度的奇异美感。
“嗯?”
萧瑜轻笑着晃晃脑袋,乌亮的黑眼睛弯成一对好看的形状,“唔,还是算了,有点肉麻~”
大盗先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虚地盯着街对面一家正在打烊的甜品店,就在骆逸凡以为他真的算了的时候,却听见某只用一种很低却又非常认真的声音说:“honey,能够拥有你,真是上帝待我这个贼不薄。”
第79章
由于没有组织技术部门的支持,萧瑜只能依靠自己用最原始的方式只做假身份证明,这种程度的伪造经不起任何查证,所以他们无法入住条件好一些的酒店,或是租住民宅,唯一的选择只有当地人自营的家庭旅馆。
为此,两人更换了易容,特意伪装成穷游欧洲的外籍驴友,几番打听才从几间当地人推荐的家庭旅馆中选出了一家距美术馆相对较近,但又不至于过分强调距离性的入住。
那是一幢非常旧的三层别墅,土黄色的砖墙表面攀附着藤蔓植物干枯的茎,庭院荒凉,有一只空置的狗窝和一架锈迹斑斑的秋千椅,单看外表就已经足以让人联想到内部条件并不会好,可是如果以一个大盗的角度来观察这间旅店的话——
门锁松动,二三层的窗户没有安装护栏,庭院篱笆低矮,发生意外可以随时离开,而且从亮灯情况判断眼下入住的旅客不多,唯一不方便的是可能有一只听觉灵敏的宠物在里面过冬。
那么现在就剩下经营这间家庭旅店的人了。
非正规旅店,人员混杂,各种消息集中,是大盗们最喜欢利用的、适合掩人耳目的情报站……萧瑜疲惫地晃晃脑袋,感觉自己真是这一行做久了,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
多选一,而且避开了容易被人推测出的几种目的性选择,这要再被人算计,只能说明对方是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神经病!
然而……某只默默回忆了一下在巴黎时跟维克托·贝鲁吉亚的几次碰面,嘴角不禁抽了抽,还真是一直被这个家伙玩得死死的呢~尼玛!
“别想太多,”见萧瑜一脸纠结,骆逸凡安抚性的拍拍他肩膀,手臂一勾直接把人揽进怀里,淡淡道:“想合作就不要把对方完全放在敌对的位置。”
这个道理萧瑜明白,但是——萧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的警戒性会比我更高,维克托有什么值得你放松警惕的行为么?”
骆逸凡偏头与他对视,“直觉。”
萧瑜脸上写着‘这玩意儿跟运气一样不靠普你特么是在逗我’,然后说:“当初建议晚上进入卢浮宫你也是说直觉y,你觉不觉得你的直觉太准了一点?”
骆逸凡笑笑没说话,搂着萧瑜走进了院子里。
两人进门的时候空气中正飘荡着烤苹果派的香气,旧式吊灯光线昏黄,壁炉里的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听见脚步声,窝在地毯上的、长得很像墩布的长毛狗一骨碌爬起来,扯着尖细的嗓音对萧瑜一顿狂吠。
“别害怕,它不咬人,就是有点敏感。”
旅店主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姓兰卡,丈夫几年前就去世,有一对儿女分别在米兰和罗马工作,平时很少回家。
老人拥有一头银白卷曲的长发,被黄铜簪子挽成一只带着几分高雅味道的发髻,她身上穿着格子居家服和层层叠叠的布艺披肩,能看出来衣服都很旧,但是洗得十分干净。
两人暂时把行李放在客厅,骆逸凡跟随兰卡夫人去办理入住手续和领取钥匙,萧瑜语言不通只好留下来等,那只敏感的墩布狗围着背包一边闻一边转圈,最后抬起后腿就要往包上尿尿。
萧瑜差点炸毛,赶紧扑过去把狗轰走,墩布狗受到惊吓嗷嗷直叫,连滚带爬地顺着大门底下的狗洞逃了出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骆逸凡回到客厅,手里还多了一份新鲜出炉的苹果派。
房间在三层,萧瑜路过二层时特意拐了个弯,挨个摸了一遍二层房门的把手,骆逸凡则提着背包径自往上走去,用同样的方法检查三层卧室。
佛罗伦萨冬季潮湿,金属门把如果几天不使用就会蒙上黏腻的薄膜,旋转有顿涩感,两人通过手感可以粗略估算出同住的旅客有几人,分别住在什么地方。
进入房间,骆逸凡将背包随手扔在一把扶手椅上,然后在窗前站定点燃香烟,绒布窗帘没有拉紧,敞着一条几寸宽的缝隙。
从这里看出去,乌菲奇美术馆宛若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虽然距离不近,但是可以完美观测到《三圣王的礼拜》所在的展室窗户,只要在再用上一台高倍望远镜,监视展室内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影响他们选择兰卡夫人的旅店入住的主要原因之一。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关门声,骆逸凡将烟蒂按灭,头也不回道:“这一层只有我们。”
“二层两户,”萧瑜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骆逸凡转身看向他,“你也发现了?”
萧瑜点点头,“那个老太太很爱干净,沙发上连一根狗毛都没有,但是却不擦门把……当然,她毕竟年龄大了,这些事可能定时由清洁工打扫。”萧瑜皱皱眉,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难说通。
骆逸凡道:“没关系,这里如果是维克托的地方,我们也算是省了不少事。”
“嗯,”萧瑜说:“明天有什么打算?”
“没有计划。”
萧瑜怔住,眉眼间露出一抹困惑的神色。
骆逸凡走过去,伸手抚开他额前的碎发,沉声说:“你必须放松,把自己当成普通游客,维克托擅长伪装,所以他一定会以最平常的身份出现在美术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手指下移在萧瑜心口的位置点了一下,“好好感受,这世界上但凡是假的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再狡猾的欺诈师也会有破绽,而且——我认为他已经知道我们到了。”
“又是直觉?”萧瑜忍不住笑了。
骆逸凡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十分谨慎地嗯了一声,静了几秒后,问道:“你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你和兰卡夫人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萧瑜蓦地噤声,脑中恍然意识到什么,最终有些不确定地说:“那只狗……跑了。”
骆逸凡眉心微蹙,“你觉得这不正常?”
“不,放养宠物并不奇怪,但是我之前说过兰卡夫人的沙发干净得连一根狗毛也没有……”骆逸凡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萧瑜继续道:“要么是我们进门前她刚刚打扫过客厅,要么那只狗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他话音没落,骆逸凡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军用望远镜,然后急忙返回窗前,一把扯开绒布帘子——高倍镜头下,几公里外的乌菲奇美术馆近在眼前,几乎是在景象稳定下来的同时,逸凡敏锐地注意到三层某扇窗后,一束红外线光点正一明一暗的闪烁着。
难以置信地盯着骆逸凡的背影,“他在?”
“嗯……”逸凡打开铜锁,手攀窗框借力跃上窗台,“咱们去一趟。”
说完,他纵身朝下一跃。
萧瑜:“……”
萧瑜简直疯了,心说这家伙是不是也太利落了?他们事先没做过任何准备,手边也没有辅助设备,就这么去夜闯乌菲奇美术馆,那里边的安保设施只会被卢浮宫更变态!况且还有一个摸不清态度的维克托·贝鲁吉亚!
但眼下对方根本没给他质疑的时间,只好跟着从窗口跳了下去。
其实就逸凡本人来说,他不清楚上一世被绝望逼疯的shaw是在怎样一种情形下与维克托见面,也不知道两人如何达成的合作共事,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deer‘消失’后,大盗shaw的新任搭档只有那个来自意大利大盗世家的家伙。
别墅庭院,两人会合,然后便片刻不停地朝夜色下的乌菲奇美术馆赶去。
因为目标足够明确,所以萧瑜和逸凡根本不需要从障碍重重的正门进入,而是直接绕到了发出激光束的窗口下。
这一路上没遇见任何值班保安,而且最奇怪的就是广场和建筑安插的监控探头都被人调整到固定角度,如果不是职业特点决定了大盗对这些细节异常敏感,萧瑜甚至有可能不会发现,早已有人在这座安保森严的美术馆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主楼三层,十五展示,厚重的门板敞开了一条缝隙。
两人刚刚在门前站定,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黑暗中响起一种犬类特有的,夹杂着轻哼的呼吸声,与此同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开始疯狂刨门,萧瑜盯着门缝里透出的白毛有些无语——他以为会纠结一会儿的,有关如何进门的问题貌似被一只狗解决了。
“进来吧,两位,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门另一边响起了属于那个男人的温雅嗓音。
那一瞬间萧瑜感到恍惚,戴高乐机场的短暂对话仿佛就发生在不久前,他甚至能轻松回忆起维克托说出的每一个词语……
一只手掌毫无预兆地落在肩上用力握了握,萧瑜倏然回过神,在他身边,骆逸凡已经推开了大门,先前在兰卡夫人家的那只墩布狗快得像颗炮弹,从萧瑜脚边嗖地蹿了出去,紧接着是各种逃窜的墩布狗,足有十来只。
萧瑜:“……”
骆逸凡:“……”
乌菲奇美术馆晚上有一群狂奔的卷毛狗,这他妈传出去都能上头条了?!但是考虑到里面那家伙的身份,这种猎奇的设定貌似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于是某只擦去额角流下来的一滴汗,走进去,看向展示另一端背对着门口,正在专注看画的男人。
“好久不见,贝鲁吉亚先生。”萧瑜说。
“半个月前看到新闻,我就知道我们见面的时机差不多了——你需要解决的对手很麻烦,而身边又缺少合适的帮手,但是你抵达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晚了一些,这意味着沉船造成的后果并不算严重,或是跟在你身边的人是个善于把握节奏的家伙。”
维克多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迎上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此时展示内唯一的照明仅来自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他看不清男人的样貌,却清晰记下了被对方注视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久不见,shaw。”他看着骆逸凡道。
“所以说那个老太太果然是你的人?”萧瑜说。
“可以算,也可以不算,”维克托笑了笑,“她年龄太大了,让这样的女士继续做事我会感到良心不安,实际上她的孩子才是我的人,兰卡太太只当我是他们的老板,偶尔会送些现烤的苹果派过来,并且很乐意让我的狗偶尔过去蹭一顿晚餐吃。”
骆逸凡:“从我们下火车你就知道?”
“没那么早,”维克托坦言道:“从有人开始打听附近的家庭旅店开始,你们没有完美的身份证明,所以只能选择非正规旅店,不过不要误会,除了看报纸的小姐,其他被你们打听的都是普通人,我可没有把整条街都安插上眼线的变态癖好。”
“哦——”萧瑜嘟哝了一声,继续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你的变态癖好就是把每一间家庭旅店都安插上一只偶尔蹭晚餐吃的墩布狗,闻到我的气味就开始尿频,然后再跑过来告诉你?”
维克托直接被逗笑了,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说:“我的训练方式是受到惊吓狗才会跑到这里来找主人,而且人家是可蒙犬……”
萧瑜:“呵呵。”
“ok,就叫它墩布狗,你喜欢就好,”维克托说:“那么你们是想在这里谈合作条件,还是一起回到兰卡夫人的旅店,一边吃苹果派一边谈?事先说好,美术馆的监控屏蔽还有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
萧瑜正要开口,站在一旁的骆逸凡却忽然抬手示意安静,然后淡淡道:“离开以前我有个疑问,希望贝鲁吉亚先生解释一下。”
维克托没有说话,而是做出‘请’的手势。
骆逸凡道:“你主动安排见面,就意味着同意合作,那么知道shaw的对手很麻烦,为什么还愿意承担合作失败可能会带来的风险?舒曼大概不会轻易放过挑战过他的人。”
维克托笑笑,“提问以前,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在机场我为什么要留联系方式给shaw?”
闻言,骆逸凡和萧瑜同时怔住。
“一个没什么名气,身手虽然不错,但思维却非常青涩的新人,我为什么要给他合作的机会,这才应该是你们最开始的疑问。”
萧瑜眉心拧紧,说:“当时我的猜测是你对希城感兴趣。”
“我确实对他很感兴趣,有能力在我之前下手带走《蒙娜丽莎》,用画作为条件下达委托,当然还有与真迹一模一样的临摹能力,如果可以,我倒是很乐意跟他合作。”
骆逸凡道:“所以你跟shaw合作的原因是为了接近俞希城?”
维克托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巴黎那场委托还没有结束,与shaw达成合作也是其中的一环。其实一周以前我比你们更加惊讶,当初只觉得希城的要求很怪,我也是出于好奇才想看看这家伙会怎么安排后续内容,所以才这单委托,没想到事实比我预料的更加有趣。”
第80章
没想到最早做出安排的人竟然会是俞希城!
听到这个答案,骆逸凡心里的惊讶比萧瑜更胜……
联想前世,由于身份原因,逸凡从未有机会去接触那些隐匿于黑暗世界的、真正的狩猎者,现在看来,他或许连二分之一的真相都没能了解——既然这样,那上一世,俞希城在shaw的人生中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从始至终二人都没有正式搭档过?
骆逸凡有理由相信那时促成shaw跟维克托合作的原因同样来自希城的委托,这一点无论前世今生都不会改变,那么……难道说前世的希城发生了某种意外?而时间点甚至没能等到解除与shaw之间的误会?
意识到这些,骆逸凡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萧瑜,心里莫名漫起一股五味陈杂的繁复情绪。
如果当时的希城已经发生意外,而两人之间长达数年的误会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揭晓,逸凡很难想象shaw的反应——那种在绝望中变得更加绝望的心境,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似乎真的比了解真相更好。
“现在惊讶的时间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几分钟后,维克托翻开袖口查看时间,然后抬头依次看过萧瑜和骆逸凡,他非常绅士地莞尔一笑,道:“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谈,怎么样?”
萧瑜正在想事情,看得出脸色不太好,闻言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骆逸凡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安抚性地握了握。
“放松,shaw,你最近担心的事太多了。”
萧瑜一点也放松不下来,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逸凡——”他犹豫着开口,眼睫抬起,两人对视,那双乌亮的眸底黑得连一缕光也没有。
骆逸凡感觉心脏狠狠颤了一下,前世的追逐和今生的相处,他所了解的shaw永远是个轻佻不羁的大盗,玩性很大,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shaw眼中见到如此严肃的神色。
“沉船当晚,上面都发生了什么?”萧瑜继续说:“逸凡,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骆逸凡刹那静了,几秒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天凯文告诉我舒曼会来,”逸凡盯着萧瑜平淡得像死水一般的眼睛,把话补充完整,“来带走俞希城。”
萧瑜点点头,“知道了,”他又看向维克托,说:“走吧。”
随后三人离开乌菲奇美术馆,步行返回家庭旅店。
十几分钟后,萧瑜从窗户翻进房间,在维克托惊讶地注视下将空调开到35度,然后非常怕冷的用棉被裹住身体,坐在扶手椅上,缩成了一只粽子。
现在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兰卡夫人和剩下的两户旅客已经睡熟,三人都属于出入无声的大盗,想要保持低调自然就不会吵醒任何人,当然,某只被大盗养大的可蒙犬除外。
骆逸凡刚锁上窗子,门缝底下就传来了爪子刨门的声音,维克托只好走过去把小家伙放进来。
“要不要喝茶?我记得兰卡夫人会在客房准备一些。”维克托边说边打开托盘里的陶瓷罐子,一只拇指大的蟑螂逃命似的飞奔出去,见状,他腾出只手,十分淡定抽出甜点叉子,咻的一声将蟑螂钉在地板上,汁水四溅。
萧瑜:“……”
骆逸凡:“……”
维克托若无其事地从罐子里拿出几袋生着霉菌的茶包,朝另外两人晃了晃。
“不用了……”萧瑜扶额,余光撇到那只乱糟糟的可蒙犬,这货一进门就开始围着扶手椅转圈,萧瑜被转得头疼,终于在它打算抬脚尿尿的时候忍不住起脚把这家伙踹飞了出去。
骆逸凡捉住嗷嗷叫的狗,直接关紧卫生间,世界安静。
维克托把茶包扔回去,自己找了张扶手椅坐下,骆逸凡靠在窗台上,三人以三角形相对不语,一刹那这个狭窄的小房间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
萧瑜在思考——
见面以前,他曾经设想过许多种开口方式,要知道与世界级大盗达成合作的条件无非是钱或物,这两件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非常困难,但是对于同是大盗的他来说想要弄到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但现在对于维克托来说还属于委托期,谈条件的步骤可以直接省略,眼前是师兄帮他铺好的路,他只需要按照设想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希城没有告诉你关于我们的事,”萧瑜说:“不过我想你应该调查过了吧?”
维克托不置可否,只是会意地笑了笑,萧瑜当他是默许了,继续道:“事实跟你猜测的差不多,康奈尔·舒曼是我们的老师,出于某些我知道和不知道的原因,舒曼老师希望我能像其他的五名学生那样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然后萧瑜简单叙述了一遍从巴黎离开到今晚以前发生的所有事,维克托听得很认真,等到萧瑜说完他又沉默了很久,才道:“shaw,正式合作以前我希望确定一件事。”
萧瑜:“你说。”
“你认为这件事进行到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什么?”维克托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眸底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我明白你的意思,请放心,这次我希望它可以彻底结束,所以绝不可能留下因果轮回的机会。”萧瑜说:“老师和我,只能活一个。”
维克托道:“有什么打算?”
“舒曼老师行踪不定,不过凯文·加西亚的赌场就在拉斯维加斯,加西亚先生既然活腻了想玩玩咱们这种人的游戏,我觉得还是让他明白一下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比较好,”萧瑜笑眯眯地看向骆逸凡,“会心疼么y?”
骆逸凡划开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淡淡道:“我对他们没有感情。”
“那样最好,不过没有感情我们还可以谈谈钱,”萧瑜舔了舔犬齿和唇缝,促狭的眼尾略微扬起,形如一只不怀好意的狡诈狐狸,意味深长道:“这小子趁你不在拿下了继承权,结果还得寸进尺地想要你的命,我们不用玩得太过,就给他只留条命好了~”
维克托饶有兴趣笑了起来,“所以你的第一个计划是洗劫赌场?”
“不止,”萧瑜说:“我想搞垮它,永远不能翻身那种。”
闻言,骆逸凡微微拧眉,一针见血道:“你想用这种方法引出舒曼?”
萧瑜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盗贼这行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学生可以向老师发出挑战,赢了就能获得那个可笑的传承——换句话说,即便老师选定的继承人不是我,只要我能按照规定赢下赌局并且杀了他,那么这世界上属于康奈尔·舒曼的一切就都会改姓shaw了。”
“呵……我想这大概是老师最不想看到的吧?”
“你很有野心。”维克托评价道。
萧瑜放松下来,靠着扶手椅的椅背滚了滚,望着天花板,懒洋洋地嘟哝道:“本来是没有的,我只想做一个低调的小偷,结果总有人希望我变成举世瞩目的大盗,那就只好说一句‘如你所愿’了~”
维克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每家成熟的赌场都拥有一整套集成尖端技术的反千系统,甚至包括人像心理学分析,而现金会存放在安保系统最为严密的赌场金库,想要在这样一套体系里打开通路,shaw,我真的很好奇你手上究竟有多少人?”
萧瑜笑笑,“其实现在能确定下来的只有我们三个。”
维克托眉梢微挑,难以置信道:“你在开玩笑?”
“很遗憾。”萧瑜耸了耸肩。
骆逸凡疑惑地看向他,问:“为什么不把deer他们算进去?”
“组织只接拿钱取物的委托,而我最后得要舒曼的命,boss不一定会答应,”萧瑜歪头和逸凡对视,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你可能还不知道,舒曼老师是boss的小师弟,我也是听到这件事才明白,boss在德州监狱那五年就是不想跟舒曼发生直接冲突,看来他还是念了旧情。”
骆逸凡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从赫尔辛基来佛罗伦萨这一路,他从没有主动跟萧瑜谈起过所谓计划,逸凡很好奇对方独立思考的结果,现在看来在萧瑜脑中这一切也只有雏形,所有人都明白,只凭他们三个根本不可能完成预期目标,所以萧瑜必定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安静过后,萧瑜说:“现在时间比我计划的要提前不少,我希望可以尽快返回美国,然后咱们分开行动——”
“逸凡,你去一趟亚特兰大,把计划转述给少昕,告诉他条件可以随便开,只要同意合作我都会尽量满足,如果不同意,那就要保证这件事不会被第三方透露出去,”萧瑜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少昕应该是个聪明人,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逸凡道:“我明白。”
“维克托,你跟我去华盛顿的委员会总部,我需要跟雷纳德当面谈谈,以委托人的身份。”萧瑜说:“总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暂定一周以后迈阿密见。”
当夜会议结束后,维克托没有返回城郊的别墅,只匆匆打了几个电话把任务交代下去,往后三人不再说话,在这个简陋小房间各自休息。
骆逸凡抱着萧瑜挤在靠窗的那张单人床上,两人醒着却没有交流,彼此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味道,都没再提起‘欧若拉号’沉没当晚的事。
第二天一早,维克托收到下属连夜赶制的身份证明和护照时,萧瑜已经按照事先发来的照片帮自己和逸凡易容完毕,但跟面前整个脱胎换骨、老了至少三四十岁的维克托一比,萧瑜感觉自己那点手段简直可以回炉重造了!
半小时后,出租车抵达佩雷托拉机场,坐在副驾驶上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整钞递给司机,并且十分和蔼地告诉他剩下的全部当做小费。
后车门打开,一个日耳曼血统非常突出的高大男人率先下车,在他后面下来的是一位身着长靴、包身皮裙和狐裘外套的金发美女,佛罗伦萨清晨潮湿的冷风一吹,美女哈秋打了个喷嚏,嗖的一声钻进了男人怀里。
“尼玛,”萧瑜欲哭无泪,悲愤道:“维克托那混蛋绝壁是故意的!”
大盗的易容手法足以以假乱真,骆逸凡不自然地皱皱眉,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假胸挤在自己身上,但还是把裹得像只鹌鹑的某人搂得紧了一些,低声叮嘱道:“路上小心。”
维克托刚下车都被这堪称温馨的一幕虐到了,待出租车离开,他故意拿拐杖戳戳某只的屁股,玩味道:“别哆嗦了,去偷两套行李出来。”
萧瑜怒视之,“为什么我必须变性?!”
“嗯……”维克托一本正经地打量他,尽管易容出来的老人面相很慈祥,但萧瑜确信自己嗅到了一股浓郁人渣味,果然,名叫维克托的人渣非常真诚地坦言道:“我对你穿女装在卢浮宫地下暴揍警卫队长的一幕印象深刻,那份监控录像被刻成了光盘,无聊了就会被拿出来看看。”
萧瑜:“……”
萧瑜朝维克托竖了个中指,然后踩着十二厘米高的小皮靴小跑着进了机场大厅,苦逼地偷行李去了。
看着那个兔子似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维克托轻笑着摇摇头,取出一张机票交给旁边的男人,“之前没机会正式认识,不过你已经知道了,”对方接过票,维克托依然保持伸手的姿势,“维克托·贝鲁吉亚。”
骆逸凡握上那只手,“骆逸凡,代号ivan。”
“你好,ivan,我对你有感兴趣。”维克托毫不掩饰地说。
两人并肩,缓慢走进候机大厅。
骆逸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人群中的萧瑜,声音透出几分漠不关心的意味,淡淡道:“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直觉。”维克托狡猾地说。
骆逸凡看了他一眼,“替我照顾shaw。”
“你就那么相信我?”维克托道:“万一关于希城委托的那部分是我编造的呢?或许我只是为了骗取信任,等到最后关头在出卖你们。”
骆逸凡无声一哂,“你不会。”
维克托微带讶异地看着他,“理由?”
“没有理由,”骆逸凡说:“谢谢你照顾他,贝鲁吉亚先生。”
这时,萧瑜拖着两只登机箱朝这边走来,骆逸凡迎上去接过其中一只箱子,“我先走了,迈阿密见。”他吻了吻萧瑜的额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登机口走去。
萧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凑到维克托身边,好奇地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维克托在候机处的椅子上坐下来,脑中不禁回忆起逸凡说话时的微妙语气,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式接触,但维克托却觉得那一声谢谢似乎包含了比客套更深层次的东西。
毕竟这一切才刚开始,他到底在感谢什么?自己明明还什么都没做呢……
“哎,”萧瑜用手肘戳戳维克托,“你的手机安全么?”
维克托回过神,笑道:“所有的通讯都可能被监控,你要是担心反追踪,只要控制通话时间30秒以内就可以了。”说完,他把手机递过去。
“不打电话,超过三十秒是常规定位,真正的黑客只需要信号接通那一秒。”
“有这么厉害的黑客?”
“当然了!”萧瑜对着机票摆出剪刀手,另一只手按下拍照键,头也不抬道:“等回去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唔……其实我们鹿鹿已经认识你了~”
“那个黑客啊,”维克托了然一笑,“能轻松黑了卢浮宫的封闭回路,deer确实很厉害,他怎么没来?”
萧瑜身体极不明显地一僵,昨晚虽然简单叙述了最近发生的事,但某些还是被他刻意略去了。
“伤了,”萧瑜小声说:“在接受治疗。”
维克托的出来对方不愿意多说,所以也不再问。
微信,萧瑜朋友圈——
【鹿鹿,我要回家了~醒了记得回复,我好想你……tt】配图是那张比着剪刀手的机票照。
最新状态下很快多了十几条留言,萧瑜懒得回,捧着手机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维克托提醒他准备登机,某只这才闷闷不乐地退了微信,关机还给维克托。
同一时间,迈阿密午后阳光灿烂。
海湾医院二层的封闭病房,万籁俱寂,只剩下仪器冷漠的运转声。
房门打开,菲尼克斯进来后反手合门,然后缓步到床前,轻声道:“shaw有消息了,你要不要看看?”
话音没落,病床上那人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陆岑脸色苍白,嘴里插着呼吸管,他发不出声音,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对方一眼。
菲尼克斯会意,将手机拿到陆岑面前。
“shaw还不知道你醒了,想回什么?我帮你。”
陆岑疲倦地阖上眼睛,菲尼克斯等在一旁,心里也拿不准他是在思考,还是因为虚弱陷入昏睡,就在他以为陆岑睡熟的时候,却看见男人挂着点滴的左手食指做了一个敲击的动作。
菲尼克斯怔住一秒,旋即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纸笔,记录下那些敲击代表的长短音。
几分钟后,萧瑜那条状态下多了一条回复——
ix回复:deer敲的摩尔斯电码,我翻译出来是这样的——【iloveyoouch!】ix回复:什么意思求解释?!
下面懂代码的同事纷纷表示被秀了一脸。
第81章
飞机准点起飞,经巴黎中转,最终在三十多个小时后抵达杜勒斯机场。
华盛顿冬季不算寒冷,极少出现零度以下的低温,最近几天一直在降雨,雨丝细小却绵密,云层低垂着压向地面,整个哥伦比亚特区阴沉沉的,沁凉的空气吸饱水分,闻起来很提神。
经历过北极圈的严寒,走出航站楼时,萧瑜竟然没觉得无法忍受。
“直接去找雷纳德?”维克托问。
萧瑜朝手心哈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委员会总部在哪儿。”
维克托:“……”
“别那么看着我,”萧瑜吸吸鼻子,“这是机密,要是随便暴露出来,委员会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早该被不服管教的大盗们暗杀光了。”
维克托眉梢微挑,饶有兴趣道:“用制度来限制大盗确实很不科学,你喜欢别人告诉你什么能偷什么不能偷么?”
“喜欢,因为我本身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如果没人告诉我这次要偷什么,恐怕用不了多久我的盗窃技能就会退化到学生时代。”萧瑜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开门,回头看向维克托,“所以我才会加入组织。”
维克托哂笑着摇摇头,拄着拐杖慢吞吞地钻进了出租车,萧瑜紧跟着上车,车门刚刚关紧,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目标明确地搂在他腰侧,瞬间收紧。
萧瑜:“?”
维克托道:“宝贝,既然不知道地址,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听见这个称呼,开车的黑人司机透过反光镜非常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萧瑜:“……”
萧瑜被坑的一脸血,心说尼玛明明可以扮演父女,这混蛋他妈非得演一出包养年轻情妇的狗血戏码,所以说变形伪装神马的最坑了啊啊啊啊啊!
咆哮过后,作为一只敬业的职业大盗,某只十分自然地往维克托怀里一靠,顺利入戏。
“先去恢复我的电话卡,然后再买部新手机——”萧瑜执起维克托伪装过后,皮肤松弛并且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挑逗地放在自己仅穿着丝袜的大腿内侧,操控着他朝裙底滑去……
出租司机大概没见过这么劲爆的现场版,盯着后视镜的眼睛直接看直了。
借住裙摆掩饰,萧瑜按住维克托的手止住去势,两指回扣从袖口里夹出一枚陶瓷刀片,威胁性的抵在对方指节末端。
维克托眼睛眯起来,戏谑道:“别冲动,宝贝,这里不方便。”
萧瑜笑得像一只欲求不满的猫,动作绵软无力,犹如一只缠人的软体动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性娇媚的诱惑力——于是这一幕落在司机眼里就变成了金发美女后座发情,主动挑逗六旬老不正经的诡异画面。
“下次再即兴发挥,”某只笑眯眯地低声威胁,“信不信我直接废了你?”
“嗯,废了我……”维克托漫不经心地收回手,用老人特有的温厚嗓音说:“床上么?随时欢迎。”
司机:“!!!!”
萧瑜:“……”
尼玛就算顶着不是自己的脸也觉得好!丢!人!啊!
某只放弃挣扎,一脸‘我性冷淡不要理我’的蛋疼表情靠回座位里,拿靴尖踢踢驾驶位的椅背,不客气道:“看什么看,没听见劳资说要买手机么?开车!”
出租出发动引擎,驶离机场,萧瑜用维克托的手机做导航,先解决了手机和电话卡的问题,然后将目标定位,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一座临街的旧写字楼下。
萧瑜付完车钱,两人下车。
维克托抬头看了看面前近乎报废的建筑,然后询问似的看向萧瑜。
萧瑜正在往手机上下载必要应用,头也不抬道:“楼上有家咖啡厅以前是组织在哥伦比亚特区的一处情报站,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就荒废了,目前归并到鹿鹿名下,很安全,而且我昨天透露了行程,里面大概已经有人了吧……”
两人沿楼梯上到二层,咖啡馆的门虚掩着,萧瑜推门进去,里面和上次来时差不多,受天气影响大厅的光线非常昏暗,桌椅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从他们上次离开后就一直没人来过这里。
萧瑜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这才注意到地面有一串湿淋淋的脚印,一直消失在那条漆黑的走廊内。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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