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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GL]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正文 第14节

    [GL]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第14节

    一听是竹节酿,小捕快顿时点头,一路簇拥师父回了房。坐下后,景茫利落地拍开坛口泥封,掀开红布,将清冽如竹上清泉的酒哗哗倒入碗中,片刻,屋中酒香四溢。

    动了动鼻翼,许牧合上双眼,仔细地嗅着空中酒香。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睁开眼睛道:“师父,你知不知道有种酒叫千层莲花?那酒色润乳白,芳香幽幽,花味悠然,与这竹香凌然的竹节酿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65|狼狈

    景茫瞥她一眼,“你还喝过千层莲花那等好酒?”

    许牧偷偷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陶醉道:“应该是喝过,但我记不得何时喝过……唔,当时似乎还喝了龙口琥珀。”

    “你说的……可是世间惟有三坛的龙口琥珀?”景师父睁大了眼睛。

    小捕快点点头,又喝了口酒,“正是正是,可惜我记不得是何时何处所喝,只记得那酒烈到心尖,当真好酒、好味道。”

    景师父急了,“徒弟,为师不过离开你两年,你怎么自己寻了这么多好酒来喝?而且,尊师重道你可懂?有这种千金难求的好酒都不叫师父!”

    许牧趁师父抢她酒碗前,忙喝尽整碗酒,而后咂咂嘴,道:“师父莫气,徒儿猜想,自己那时必是不大方便,或是未寻到您,这才未孝敬师父您嘛!”

    想着自己的确行踪不定,景茫这才罢休,给她倒了第二碗,两人干杯,一饮而尽。

    许牧感受着酒的香气,身子顿了一会儿,突然极为舒坦地长叹一口气,道:“师父,我这几日里,现在应是最快活的了。”

    “酒能解忧,不能忘忧。再说,有你吃的忘忧丸在,还有什么酒能使你忘忧?”

    很少听到师父这般正经地说话,许牧大为感动,“师父,那你说,我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自然是有,你方才不就是想起了喝过的极品美酒?凡事莫要心急,就算你不能恢复,风溯那厮也不敢弃你于不顾。”

    许牧:“……”她总觉得师父今天不太对劲,似是换了个人。

    但师父这番点拨,她倒是想起了先前惹风溯冷脸离开的那件事,便又和师父说了。

    景茫听罢,二话不说便开始规划行程,道是明日便可启程出发。

    两人喝酒喝的尽兴,醺然之时,许牧突然问道:“师父,您说,风女侠为何会生气呢?”

    “这还不简单?无非是因为,你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她呗!”

    景师父这话说的轻巧,落在许牧心里却是一记重锤。她又喝了口酒,嘟嘟哝哝地道:“阿溯脾气真是太坏了……”

    说者片刻便摇摇晃晃地倒在桌上睡了,留下景师父一人对那称呼震惊。

    看来,自家徒弟恢复的还挺快。

    独自喝完剩下的酒,景茫晃悠着出了屋子。方璐一早就在外面候着她了,见她出来,立刻进了屋子,为她收拾桌上残局。

    酒喝到高兴时,是极容易醉的,便是酒量极大的景茫,此时亦有些微醺。她站在门口,等方璐端着酒坛和用过的酒碗出来时,她忽然便将身子靠向了对方,趁机蹭了蹭。

    方师父推了下她,“回屋睡,莫要惊扰了牧丫头。”

    怕自己吵到徒弟,景师父乖乖跟着她回了屋子。

    方璐安顿好那醉鬼,便去洗碗。正收拾时,忽而感到院子里有人闯入,当下扔了酒碗,飞身来到许牧屋前。

    来人一身鹅黄宫纱裙,飘然而立,发间松垮地别着一支玉镂鱼纹雕花簪,楚楚动人。

    方璐放下戒备,迎上前道:“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此次可是来寻我那徒弟?”

    “非也,”岚青萍对前辈盈盈一拜,“晚辈此番特来看望许捕快,不知她情况可有好些?”

    以岚青萍的身份,想打听到风溯的事,自是不难。风溯那些眼线有一多半都认得她,这一路打听,便可以打听到许牧这里。

    方璐客气地笑了下,“人没事,现下里倒是和她师父喝醉了,正睡着。劳岚小姐挂心。”

    “我进去看看她罢。”岚青萍抬脚欲走,方璐却拦住她道:“是我徒弟教你来这里的?”

    她收回脚步,摇头道:“是我擅自作了打算,她应是不知。”见方璐眼中有着若有若无的防备,她只好又道:“听说许牧失踪,我便出门寻她二人,没料想被事情耽搁,今日才到,未帮上溯溯,我心中亦是有愧。”

    由此,方璐不再多想,客气了几句,便让她进了屋,但以防万一,她仍远远看着她们。

    岚青萍一进屋,便闻见了浓浓酒香。她走到榻前,微一犹豫,将手搭在了许牧脉上。

    半晌,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个瓷瓶,递给方璐,“前辈,这是我炼制的养气丸,许捕快的身子亏了不少气血,经脉微有受损,此丸可滋养经脉气血,可缓她身体之痛。”

    方师父谢过她,又听她道:“她服用忘忧丸时日一长,而且,若我没看错,约是十年前,她已被人喂过一次忘忧丸。所以此毒不易除,我还需想想法子。”

    送岚青萍离开后,方璐喂许牧吃了两粒养气丸。随后便一直守在这屋子里,免得纪芷筠等人又来抓人。

    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漫天星子点缀天空,月亮却不知去了哪里。

    方璐撑着下巴,看着仍未醒来的许牧,幽幽叹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年少不懂事,怎会有眼下这等糊涂事呢?

    她那徒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许牧如今这般模样,与自己关联最大。

    若不是她当年一心逃离皇宫追杀,怎会和那些官员缠斗起来?当时她下手颇重,伤了不少二皇子手下的人,那其中,便有一人是素娘的父亲,且她当时脱身心切,最后一剑,竟失手杀死了他。

    此事她也是过了数十年后才知晓,否则,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让素娘为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办事!

    素娘父亲去世后,她们一家便开始逐渐衰败。说来也巧,那时,素娘孤身无助,几乎动了去青楼卖艺的念头,鼓起勇气一出门,便看见了方璐。

    一场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由此开始,却也是一场灾祸的源头。

    方璐清楚,素娘应当是狠极了自己,因为,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素娘自从开始不受宠,便想方设法找靠山保护女儿。方璐得知后,便常常来看她,教她些武功和心法防身,却不知这更害得素娘陷入深渊。

    方璐会找上素娘,纪芷筠自然也能找到。她令素娘为她打探方璐的种种消息,素娘不从,她冷笑一声,威胁她“你若不做,我便将你女儿折磨到生死不能”。

    素娘起初还有抵抗之意,直到纪芷筠生生挑断她一条脚筋。

    纪芷筠提剑,居高临下地对她道:“你若不想你女儿变成废人,乖乖与我合作。”

    她的声音嘶哑怪异,犹如地狱深处小鬼们的嘶叫。

    再之后,素娘打断自己这条腿,去做了下贱的婢女,总算护住她女儿一条命。那时,她还未完全心向纪芷筠,直到后来,素娘从纪芷筠处得知,家父乃是为方璐所弑……

    方璐只恨自己将一切知晓的太晚,这才造成了眼下无法回头的局面,是她亲手将素娘推向了地狱深渊,与魔同行。

    救出许牧那日,素娘遭到了严重的反噬,口吐鲜血,摊倒在地上。方璐一路追随风溯而来,自是看到了这一幕。

    犹豫些晌,她仍是出了面,走到了素娘身边。

    她说了很多话,但素娘只反问了一句:“若你是我,你肯甘心吗?”除此之外,还有她始终充满恨意的眼神。

    人活世上一遭甚是不易,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素娘,她的一生都被不相干的人彻底扭转了。

    方师父又是叹气,她此生欠素娘太多,还是还不尽了,唯一还可做到的,便是从现在起,护许牧一生平安无事。

    “师母,您……怎么在这?”许牧醒了酒,睁眼问道。

    “自然是护你周全,”方璐收回思绪,为她倒了杯水,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许牧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坐起身,伸手接过了杯子,自己小口地喝了起来。

    方师父温柔道:“你饿了罢,可要吃些什么?”

    小捕快却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担心道:“风女侠出门这么久,莫不是遇上了衙门的人?”

    “便是十个衙门的人,她也不放在眼里,你且放心,她肯定会回来。”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了开门声。许牧抿了抿嘴,从榻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风溯,身上颇有几分狼狈。原本淡蓝色的细纱外衫被割出无数裂口,颜色已变成了棕灰色,向来干净整洁的内衫也沾满泥土,冷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落魄乞丐。

    许牧愣了一下,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一包东西,责怪道:“你这是去修城门,还是去盖房子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泥球。”

    泥球风女侠表情依然不善,“无妨,我去换身衣服。”说罢,抬腿便走。

    然而,她刚走两步,忽然听身后的小捕快道:“你脏成这样,不如清洗一番,我可以……咳,帮你。”

    风溯先是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自己手腕和手上的伤口遮挡住,“我一个人便可以。”

    “可是你手伤成那样,遇水的话,说不定要化脓、染上风寒……”

    小捕快的话似乎突然多了起来,风女侠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颔首道:“好。”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请求,可真看女侠未着片缕地坐入木桶后,许牧还是想一跑了之。

    好不容易替她洗净长发与身子,小捕快刚松了口气,木桶中的人却忽然站起身,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阿牧,我很开心,你会这般关心我。”

    小捕快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脑袋里似是燃起万千烟火,噼噼啪啪地炸开了……

    ☆、66|忘忧

    那一次轻吻后,许牧总觉得有些难以面对风溯,明明和师父说好第二日启程去江州,但她一直窝在屋子中不想出门,任谁喊她,都不出来。

    她并非刻意躲着风溯,她只是……隐约想起了些事情。好像在很久以前,这人便这般轻吻过她,且是在吕季面前。

    可这怎么可能呢?

    记忆和现实对她不断地撕扯,头疼欲裂,如此一来,她干脆待在屋子里,免得别人看见她这副鬼样子。

    若是师父问起来,她总不能说是被人亲了下,导致这般头痛吧?

    如此过了两日,风溯不顾景茫劝阻,端着药,一脚踹开了门,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许牧抱着双膝,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诺诺开口道:“我……我不喝药。”

    “这是我攀万丈悬崖为你采的药,你当真不喝?”

    许牧心头一暖,原来,她那日乃是为自己采药,才落得那般狼狈的地步。这么想着,她从榻上勉强坐了起来,“你从哪里得到的方子,需要这等难得的药材?还要去那等危险的地方采摘……”

    “自是安全的方子,你且放心喝。”她双唇动了动,又道:“不会喝死人。”

    许牧轻笑一声,心里虽对她还有忌惮,手却是伸了出来,“我喝。”

    风溯这才缓和了脸色,将木盘端来,在她喝药时,为她准备好蜜饯。

    这是她抓了皇宫御医所得来的方子,那御医为了荣华富贵,在宫中害了不少人,得到方子后,她便顺手杀了他。

    风女侠对此心安理得,觉得自己还算为他积了一份德,他应该感激自己。

    小捕快乖乖喝了药,面前之人立刻将剥好的蜜饯递给她。俏脸一红,许牧接过蜜饯,咕噜一下吃了下去。

    这个武功高强叱咤江湖的人,不仅悉心照顾自己、为她冒险采药,还……还亲过她。

    许牧这么一想,脸更红了。

    风女侠现在已明白过来,此事急不得,万不能紧逼于她。于是,为了不再吓到她,收好药碗便走了。

    那药倒也真是有些效用,服下不久后,许牧便觉得丹田发热,很快,那热度直传头顶,不多时后,头顶又漫出一股清凉,滋润着每个痛楚的地方。

    头不痛了,许牧人也欢实了些,犹豫了下,起身出门寻师父去了。

    她头疼恢复,亦不再躲避风溯,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四个人神色各异地一齐吃了一顿饭,即刻启程去了江州。

    方璐道,她们四人若是同行,实在是招摇。于是,风溯易容成了车夫,景茫扮成身患重病的母亲,许牧装成忙着去江州找亲戚投奔的丫头,而方璐自己,则在暗处尾随,免得她们遭人暗算。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即便是遇上官府盘查,也未出半点岔子。进了江州后,四人直奔杜府,一到地方,风溯便去打听消息。

    然而,她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个不省心的杜家小姐,又离家出走了。

    许牧听闻后,一脸震惊道:“阿婴那等乖巧温顺的人,怎么会离家出走?”

    三日后,风溯从江州边界把杜婴抓了回来,顺便还带了坚持要跟来的岚青萍。

    说来也是蹊跷,杜婴和岚青萍仅是在小筑见过几面,竟会在偶遇后同行玩乐。杜婴一见许牧,便和她倒苦水:“阿牧我和你说,风女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我和青萍遇上才不过一日,她竟然说人家小姑娘带着我乱跑……”

    客栈中,许牧愣怔着,瞧着一身紫色薄纱的杜婴,无数话在嘴边,却都说不出来。

    她从上辈子嫁人后便再没见过的人,现在俏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且那气质和模样都和前世大有不同。

    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杜婴拍拍她的肩膀,“我路上听风女侠说了,不就是失去一年记忆嘛,我们陪你找回就是了。”

    许牧心情复杂,一把抱住杜婴,竟轻声哭了。

    对于杜婴来说,她们早就重逢过一次,可对于她来说,她们已有近十五年未曾见面,如今重逢,思绪良多,自是难以控制情绪。

    旁边的风溯瞥了两人一眼,抿唇不语,袖子里的手却是攥紧了。

    两人叙旧说了好一会儿,杜婴才开始给她讲先前发生的事情。许牧惊讶于那时她和风溯的交集,却又奇怪,为何风溯那挚友会和杜婴同行。

    杜婴对此解释道:“嘿,其实是我见到她后十分欢喜,偏要和她一同耍玩,她才应下的。”

    许牧不记得岚青萍,还是风溯重新为她介绍了一番。奇怪的是,那位岚姑娘模样和气质都乃上佳,自己第一眼却不大喜欢她。

    难道是因为她唤风溯“溯溯”?

    小捕快在江州住了近七日,和杜婴每日相处,心情甚好,但记忆却丝毫未得恢复。而岚青萍虽在此处,风溯却鲜少和她打照面,更别提让她帮忙看病。

    在场人中,方璐和风溯皆不会对岚青萍开口,而另外三人皆不知她会用毒,亦不会问她什么。

    第八日时,方璐照例给她吃养气丸,恰好岚青萍过来找她,许牧这才知晓,养气丸出自她之手。

    小捕快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不想再吃甚么劳什子养气丸了……

    这些日子里,纪芷筠和素娘那边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动静,景师父颇有几分担心,时不时便去外面打探消息。风溯倒是安然自在,很少离开,大多数时间都在暗处保护许牧。

    但许牧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常在江州走,怎能完全避过吕家和许家?到江州半月后,她正与杜婴在外面挑选簪子,忽然便被人唤了声:“三小姐。”

    许牧心情复杂地看向那人,竟是许府的辛管事。

    辛管事见到她也颇有些惊讶,只是面上不曾显露,“三小姐回江州所为何事?”

    许牧先前苏醒后,一直都想着失去的那些记忆,却忘了,她失去记忆的这一年,正是吕季迎娶她的一年。

    如今她孤身在外,显然是和吕季没沾上瓜葛,这让她甚是欣慰。但她不知这一年究竟发生何事,所以不敢轻易应答辛管事。

    这人在许府多年,上下打点,城府和眼界都不是一般人可抵,失了记忆的许牧怎会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身边有个常年离家出走的杜家千金,许牧更是谨言:“有些案子须得到这边调查。”

    辛管事又问了她几句,许牧都转着弯儿地避过了重点,他自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当下便也不问了。

    “若无事,我便走了。另外,辛管事以后莫要再叫我三小姐,我已不是许家人。”

    许牧这话说的决绝,她对许家终究还是怨恨在心尖上的。

    杜婴悄悄掐了下她衣袖中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辛管事看到这个小动作后,扯出笑容道:“既然杜千金与三小姐在一起,杜老爷也应当放心了。”

    杜婴一怔,忙叫道:“你莫要告诉我爹!”

    许牧怕杜婴多说,立刻拉住她,对辛管事道:“告辞。”

    两人离开的极快,辛管事亦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许牧松口气,对杜婴道:“下次再出门,定要让风女侠为我们易个容。”

    杜婴撅嘴,“就算易容,声音也难变。风女侠和景师父她们都会变声,你我可不会啊。”

    变声?许牧蓦地想起那个以变声而闻名的音宏帮,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划过,她不但没有抓住,还惹得自己头痛起来。

    好久未头痛,许牧自己也有些无措。好在风溯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二人,一见情况不妙,立刻闪身而出,抱住了几近昏迷的许牧。

    杜婴随便找了个茶馆喝茶,风溯则带着许牧快速离开,不多时,景茫不情不愿地过来把她接了回去。

    景师父不满地絮叨道:“你说你这姑娘,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闯荡什么江湖,偏偏又难以自保,每次都被家人抓回去……”

    杜婴听她滔滔不绝地数落自己,心口甚是郁结。

    路上气氛还算愉快,但一回到暂住的客栈,景茫的脸色登时变了,直奔到许牧面前。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许牧,这时气若游丝,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额头和颈上尽是冷汗。

    景师父急匆匆地问:“我徒弟这是怎么了?!”

    为她诊脉的岚青萍叹气道:“她应是忆起了什么,引得体内残毒进一步侵蚀……”

    风溯抿紧双唇,忽然拉起岚青萍,将她带到屋外,逼声成线道:“青萍,你说实话,是不是我给她吃的药出了岔子?”

    “怎会?你那药仅是缓解了她当时的疼痛,于她身上的毒并无什么作用。”

    “如此便好,”风溯攥紧了手心,轻声道:“我知道,你可以解忘忧丸之毒,但万不得已时不可勉强。”

    见她有所担心自己,岚青萍欣慰不少,“我自有分寸,只是这次,我若不出手,你的小捕快,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风溯心中“咯噔”一声,“仅是忘忧丸,何以这般严重?!”

    “忘忧丸这种毒,若只在人身之上用一次,自是没有问题。但许牧儿时便已中了忘忧之毒,如今又中了更大剂量的毒,心肺和脑部必是受了损伤。这种毒用的多了,便会潜移默化,许牧想起的事情越多,离丧命越近。”

    岚青萍说完这些,安慰地看向风溯,又道:“不过,我确有救她之法,只是现在我还未能决定……决定要不要做。”

    她既会这般说,定是有她的难处。风溯深深呼吸,随后颔首道:“青萍,我不强求你救她,但求你……”她话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了。

    岚青萍嫣然一笑,“你且放心。”

    说罢,她转身又进了屋子,看起来无甚蹊跷,可风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面是至交好友,一面是心上之人……

    想到青萍所说的“命丧黄泉”,风溯闭上眼睛,终是落了泪。

    ☆、67|不测

    风溯不知道,如若自己失去了小捕快,会变成何等样子。

    她根本不敢想那场景,仅是想想,她的心便痛的皱成一团。

    平静下来后,她咬紧下唇,进了屋子,蹲在许牧身边,轻轻唤了声:“阿牧。”

    榻上的许牧呼吸一直微弱,可风溯的声音一出,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岚青萍忙上前查看,感受着指下的脉象,暗道声“不好”,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只针盒,迅速打开,从中拿出三根银针,手迅速起落,将其扎在了天灵盖上。

    她善于用毒,但制毒仍需制解药,以及配制其解毒的治疗,如此一来,倒也成就了她的医术。

    杜婴心疼地不敢再看,无声地流着泪。向来大大咧咧的景师父攥紧了拳头,眼眶发红,被方璐轻轻拥住。但方师父本人也未好到哪儿去,明明决定护好牧丫头,如今,她却是命悬一线……

    风溯却是直直看着许牧的脸,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岚青萍猛吸一口气,从盒中再取数只银针,迅速扎在了几处穴道上,很快,许牧的呼吸减慢,渐渐趋于正常。

    长舒一口气,岚青萍喂她吃下一枚药丸,与针灸同时压制毒性。

    如此双管齐下的法子,仅是让许牧的呼吸正常,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岚青萍收回银针,沉声道:“我已尽力,如此法子,可保她十日不死,十日之后,能否吊住她最后一口气,便看我的医术是否会快速精进了。”

    风溯等人知道她并非言重,心中各有戚戚,等岚青萍匆匆出门后,几人皆围在了许牧身边。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毫发未伤的小捕快,现在会病怏怏地躺在那里,脚已踏入鬼门关半步。

    风溯贝齿紧咬,抓着许牧的手道:“阿牧,你若当真不测,我为你报仇后,亦会随你离去。”

    听闻此言,方璐一怔,心中顿时抽痛起来。景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即,便觉一股暖流淌过心底。至于那梨花满面的杜婴,此时微张樱唇,眼角的泪落下,直滑上了她的唇瓣。

    风女侠方才所言,可是在对阿牧表白心意?!

    杜婴人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出不对了。自从上次分别,她便没再见过这两个人,自然是不了解她们发生了什么,这几日相处,她只是觉得风溯对阿牧格外的好,却不想是……

    然而,震惊过后,她的胸腔中亦是涌起充满凄凉悲壮的温暖之感。

    阿牧,你这傻丫头,我不知你和风女侠一年里皆经历过何事,但求你此番平安无事,好好看清这人对你的心意啊……

    她一心以为着风溯只是暗恋着许牧,于是,一面难过风溯这难以被人接受的感情,一面悲痛昏迷的许牧。

    在场之人,此时无不只有一个想法——愿许牧度过此劫。

    而门外还未走远的岚青萍,亦听见了这句话,脚步一顿,随即大步离去。

    五日后,几人为避人耳目,转移到江州一处私宅,乃是岚青萍名下的宅子。她在这里存有些许医书和草药,还有些炮制草药的工具,更方便为许牧解毒。

    但这解毒之路并不容易走,第六日,许牧难得醒了过来,听大家对她说了些话后,又骤然倒了下去。这一次,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岚青萍不断为她施针,才挽回了她的一丝生气。

    救治途中,仅是为岚青萍擦汗,便浸湿了三条手帕。杜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她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离十日只剩不到五日,若这五日里,青萍还是不能决定用那似是有些问题的方法,许牧便会……

    始终守在她身前的风溯长长叹了口气,拾起她蜡黄的手,贴在脸上,侧首吻了吻。

    青萍有自己的底线与道义,无论如何,她都是国公府的人,也就是和朝廷关联的人。她愿意陪自己出生入死已是难得,她风溯怎会逼她违背道义呢?

    只是可惜了她的阿牧,她们在一起的时日尚短,她还不曾体会被人娇养的生活——她儿时明明受了那么多苦。

    夕阳西下,火红染满上空边际。风溯为许牧擦着胳膊,心口一痛。

    她身材虽是一向苗条,但何时这般削瘦过?

    风溯接着为她擦手,同时道:“小捕快,你爱吃那栗鹊楼,等你醒了,我们每日去吃,好不好?对了,京城那边的酒馆极多,美味也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听说没有吃不到的。等你醒了,我们吃遍京城,再去熹州,芩州……你不喜欢江州,那我们便不吃江州……你放心,我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不少,保证让你吃个圆滚滚的肚子来,到时候你可不要叫嚷我喂胖了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天,说完后,正好为许牧彻底擦完了身子。她将手巾放在铜盆边上,忽然察觉道空气中一丝异动。

    风溯目光犀利地盯住门外,不待外面那人有所反应,她已经冲到了此人面前,同时双指压住了她的死穴。

    素娘咳了两声,未抓拐杖的手轻轻搭在风溯指上,“我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想看一眼我的……女儿。”

    记忆中那个一心护女的美丽妇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的沧桑老人。不到半月,素娘竟瞬间苍老下来,像是度过了数年的光阴。

    风溯与她对视片刻,狠心道:“抱歉,恕晚辈难以从命。”

    说话间,听到声音的方璐和景茫已经赶到,景茫在外盯着素娘,免得她做出些出格之事,方璐则迅速进屋关门,保护许牧。

    看见一闪而过的方璐,素娘抓紧了拐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她恨到骨子中的人,如今保护的,是她亲手害到这等境地的女儿,这是何等的讽刺?

    素娘缓缓闭上双眼,又道:“我只看她一眼,求……求你!”

    说着,她竟有下跪的趋势,令风溯怔愣了下,随即扶住了她,“万不必如此,您请回罢。”

    “那、那你告诉我,她现在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风溯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算是默认。而一旁的景师父,却忽然想起了那年她得知方璐行程后,追随她到许牧府上,看见的那个温柔女子。

    那时,她虽饱受苦难,却心怀希望;虽深陷谷底,却有意挣扎。不像现在,她与魔同行,已成一汪死水。

    素娘见此,身子登时一软,拐杖“咚”地倒在地上,滚到门边,轻轻撞了下门沿,这才停了下来。而在那拐杖滚圈的时候,她禁不住身子,险些摔在地上。

    “事情并非全然怪你,是纪芷筠给你的药,她自是知晓忘忧丸那功效,只是未告知你罢了。”

    风溯边说边扶住了她,景茫替她捡起拐杖,放在她手中,补充道:“她是你女儿,亦是我徒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她的感情比之你的,丝毫不差。”

    她对这徒弟一向放养,教她武功,也教她喝酒吃肉享受人间快活。后来,她把她留在标县当捕快,不过是为了磨练磨练她,让她心境开阔些。

    她这徒弟哪儿都好,偏就这个心境陷入了死胡同。她年纪虽是不大,可总是心中藏满了事情,有时一眼看去,她的目光似是穿破了时间,留在长久的过去。

    或许她在别人眼中不是个合格的师父,但在她心中,许牧这徒儿恐怕比方璐都要重上一分。

    素娘颤抖着双手,流泪道:“是我害惨了她,是我……”

    她这副模样委实可怜,景师父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对风溯道:“不如,就让她看上一眼吧?”

    风女侠抿唇片刻,这才拉开了门,冷声道:“只能远看,不可近她的身。”

    素娘抹了把泪,进了屋子,目光直穿过有些不知所措的方璐,落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那一天,她找上门去寻她,母女俩久别重逢,皆是喜极而泣。她送她香包,那时候,她脸上的关切不是假的,许牧脸上的喜悦也是情真意切。

    看着命悬一线的女儿,素娘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目光从混沌状态忽而变得明亮。她对着许牧不知嘟囔了些什么,再次深深看她一眼后,转身直接离去。

    景茫心中难受的紧,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连她都能找到此处,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免得那纪芷筠找上门来。”

    “不必,素娘此次前来,并无异心,仅是为了看一眼女儿。若纪芷筠想来,想必她早就来了,不用等到现在。”方璐望着窗外,淡淡道。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景师父想着怎样才能缓解尴尬,忽听自家小徒弟虚弱无力地道:“我刚才……好像看见娘亲了……”

    ☆、68|药引

    风溯曾经无比希望她多想起一些事,希望她能早日醒来,但现在,她最怕的便是许牧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以及她突然的苏醒。

    每一次苏醒,都意味着她要承担极大痛苦,而再陷入沉睡时,她几乎是双脚踏入阎王殿。

    醒来的代价太大,风溯承担不起,不过,一旦小捕快醒了,她仍会无比珍惜这些清醒的时光。

    风女侠闪身到她面前,柔声道:“傻丫头,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咳……不过,我娘亲应该早就离世了罢,那她这次可是来接我了?”她边说着,边闭上眼睛,“那也好,又能看见娘亲了,有她保护……唔……”

    说话间,她竟又睡了。

    方璐早已叫来了岚青萍,杜婴也急匆匆地跟了来,手里端着时时用火炉温着的热水,肩上还挂了条手巾。

    大家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得的是,许牧这次只是平静地睡去,没有引起什么反应。

    岚青萍松了口气,回去继续翻医术和药典,杜婴端着水,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儿,也跑了回去。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此难熬,杜婴在心中反复道:阿牧,你不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吗?那你怎么还要这样睡下去呢?

    如此,又过了两日。

    但是,在这第八日里,岚青萍那边传来了喜讯——说是找到了能够救许牧的方法,只是需要两天时间配药。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立刻赶往许牧休息的屋子。

    除了风溯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笑容,景师父更是夸张,她性格一向刚毅无惧,先前顶多为了方璐那个没良心的哭一哭,这次,倒是在听闻消息后,竟喜极而泣。

    到底是个女儿家,性格再强势,心思里总归还有几分细腻柔情,更何况,这回可是她那宝贝徒弟得救,哭一哭也不丢人。

    景师父这般安慰着自己,猛地把眼泪一抹,直接出门找好酒了,说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方璐在后面责备她几句,说牧丫头身子还弱,醒来后可喝不得烈酒,最好弄些西域运来的葡萄美酒,或是小作坊自己酿的果子酒。

    景茫连连应着,杜婴一笑,跑到许牧身边对她小声道:“小牧,这次你可真要醒了,睡醒后不准再惹祸啦,莫要再惹这个帮那个派的,好好保全自己才是重要的。”

    她原本就不喜欢小牧这个捕快的职业,再加上方璐说她是被人寻仇才导致现在这个样子,杜婴可是恨极了捕快这营生。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岚青萍拖了起来,“不要打扰她,你随我去配药。”

    “我?”杜婴反指自己,“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无妨,在这里,仅剩你可为我跑腿,不找你找谁?”岚青萍见杜婴还在犹豫,当下拖着她出了门,干脆利落。

    风溯没有喜悦,只是静静地看着昏睡的小捕快。待夜深人静时,她亲自去了岚青萍那草药房。

    见她前来,岚青萍没有丝毫惊讶,手上切着要用的草叶,温柔轻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救你家小捕快,你倒像是不高兴了。”

    风溯沉默片刻,问道:“这可是你先前说的那个法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放下手中草药,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盈盈笑道:“她能活下来便足够了。”

    风溯蹙眉道:“她醒来后会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不会,”岚青萍无奈道:“你竟这般不信我的医术吗?”

    “我信你,但我更了解你,”她依然蹙眉,“这法子定然是有问题的,你告诉我究竟是何问题,可好?”

    她说这话的语气轻柔,满是不忍伤害自己的意味。岚青萍叹气,柔声道:“我怎会欺瞒你,这法子没有问题,乃是我这几日在一本千年古籍上查找而出。”顿了顿,她又道:“你若不信,等我用了这法子便知。”

    风溯反复观察她的神色,青萍笑道:“你这般多疑可不好,将来许捕快只要和谁走的近些,你恐怕就要吃好久的醋。”

    她话已至此,风溯再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好道了句:“你有何事需要我,尽管唤我。”

    待她出门走远了,岚青萍才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目光温柔地望着那轮明月。

    她就像个行走的路人,月亮永远都会陪伴她,可一旦星子想要露面,那月亮便会藏起身来,让星星肆意玩耍。论到底,它们才是始终在一起的——因为它们一直都在天空之上,她却是在地上。

    在她心中,那月亮是风溯,而星星,是许牧。

    岚青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她只愿风溯安好无事,至于其他事情,她哪里还想得到?

    转眼,便是一夜。

    杜婴牟足了劲为岚青萍跑腿,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她就跑到了草药房,却见屋子里仍闪着斑驳烛光。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声,她才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的够早。”岚青萍语气淡淡,全然不似和风溯言语时的温柔。

    杜婴吐了吐舌头,“为了小牧快点醒来,自然要早些起来。”她跑到案台前,好奇问:“你昨夜都未睡?”

    岚青萍抬眼看她一眼,“恩”了声。

    杜婴知道自己又犯了聒噪的毛病,连忙闭了嘴。

    天亮后,方师父送来了早饭,两人简单用过后,继续配方子。

    各式各样的草药被岚青萍随手丢进煎药的砂锅中,杜婴在一旁看了半天,看的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跑出去砍柴。

    她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总归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武林中人,力气还是有上一些。一堆柴火,很快便被她砍成小块,她捧着木头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子,塞到了煎药的灶台下。

    做完这件事,她又闲了下来,绕着屋子走了两圈,实在忍不住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煎药?”

    今日已是第九日,而这人还要两日配药,时间上看,怎么瞧怎么都有些匆忙。

    岚青萍又扔进去三种草药,不紧不慢地道:“不急,我还未取药引。”

    “药引?”杜婴来了兴致,“什么药引?”

    岚青萍瞥她一眼,沉默不语。

    摸了摸鼻子,杜婴讪讪地后退,“我不扰你,你……你继续……”

    呸!她怎么这般不懂事理,明知道时间不够用,还要在这耽误岚姑娘配药!

    她深深嫌弃自己一番后,蹲到旁边,认真装蘑菇。

    蘑菇装到正午,方师父又来送饭,杜婴趁机说要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岚青萍也未拦她,直由得她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比前几日好上许多,得知徒弟有救后,景师父脸上整日带着傻笑,吃饭时,比平时还要絮叨几分。

    杜婴看着景师父这般能说,自愧不如。

    风溯吃的不多,草草拨了两口,便又去看顾许牧了。杜婴叹了口气,如此痴情的人世间难得,怎么偏就是个女子呢?

    她倒不是不能接受这等感情,她只是怕小牧醒来后不接受风女侠啊!

    痴情女侠对病重捕快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捕快苏醒后对其表白遭到残忍拒绝……想想都觉得万分虐心啊!

    听多了戏折子的杜千金,深深陷入了这段悲惨的暗恋情深中,全然没听见有人唤她,最后还是景师父用筷子戳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岚青萍在门口站着看她,杜婴一缩脖子,把最后一口饭吃了下去,一抹嘴巴,蹦跳着来到了她面前。

    颇有些嫌弃地瞧了她一眼,青萍提着一只背篓道:“你出门为我寻来三颗梁燕心,一颗林中果,七滴狼背血,药明日便可配完,届时需要这药引。”

    方璐和景茫听罢皆是一愣,景师父道:“梁上燕和林中果都容易找寻,但那狼背血实在难取,杜婴武功一般,不如由我去取。”

    江州附近就有片山林,山上常有猎人打猎,听说除了野兔等野味,还有几头狼。杜婴拍拍胸脯道:“我去便可,不就是头狼嘛,我又不是杀它,借些血而已。”

    岚青萍默认不语,杜婴“嘿嘿”一乐,又道:“景师父、方师父,劳烦你们保护小牧,等我回来,喝过加了药引的药,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不疑有他,杜姑娘欢快地拾起剑和背篓跑了出去,一举抓了三只梁上飞燕,来了个开门红。

    把三只燕子小心放入背篓,一边听它们叽叽喳喳地叫,一边去了那有狼的山林。

    林中鸟兽居多,杜婴怕身后燕子吵到野兽,这才拿出了岚青萍放在背篓中的三枚银针,狠心扎进了燕子体内。

    三只燕子又叫了几声,忽然便没了声。

    走了约有一刻,眼前终于现了一颗果树,只是这果树长得笔直高耸,颇为奇异,树干虽粗,却没有个能落脚的坑洼处。杜婴咬咬牙,将背篓背得紧了些,搓了搓手,开始爬树。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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