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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综武侠]拯救世界时总把人设弄错 作者:春风遥

    正文 第15节

    [综武侠]拯救世界时总把人设弄错 作者:春风遥

    第15节

    唯有你,才是最真实的。

    终于还是打开戚竹给的东西,里面裹着一张羊皮卷,上面明明白白写了三个大字——串骨术。

    白骨生肉,枯木逢春,此为禁忌之术。

    流骁把檀木盒中的骨头取出,尔后拼出一个人形。

    他不禁出神的想了想,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骨骼也是性感的。

    一片无人的小片绿洲,多了座简单的木屋,尔后整整有人定居在大漠里十五年。

    十五年后,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人推开了木屋的小门,琥珀色的眼珠清澈明亮:

    ——流骁,我回来了。

    ☆、第44章 痴人说梦5

    金灵芝对原随云的不表态很生气,脸有些泛红,像是涂了上等的胭脂,有的女人在生气时也很漂亮,比如说金灵芝,一双凤眼上挑,黛眉轻扬,给人有一种很可爱的感觉。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有欣赏到,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解风情,还有一个压根把女人当狼防,不让靠近戚竹一步。

    原随云料想的没错,他们去附近走动了一下,没用多长时间就碰到一个在院子门口剥薏仁的老太太,停下脚步,问了声好后刚开口提到那座山庄事情的时候,老人便挥舞着双臂要赶他们走,当然这是在原随云掏腰包之前,见到银子后又是另一番状态了,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灵芝想到之前从女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对老人见钱眼开的行为嗤之以鼻,还不屑地冷哼了声,

    老人口中所言同之前女子所说差不多,不过他们更想知道的却是其他。

    原随云,“那山庄里后来是不是还住了一个女人和她告老还乡的丈夫?”

    议论别人的八卦和不幸通常是一些人不变的爱好,提到那个女人的事情,老人便像倒筛子一样哗啦啦的把自己做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那座山庄没人敢买,官员死后便空出来了。”

    原随云,“既然官员死了,她是从何人手里购买的?”

    老人,“那官员还有一个儿子,也是在外地做官的,没跟在一起住,所以才逃过了一劫。他死后,这座山庄自然就是他儿子的,要我说,把凶气这么重的山庄子卖给别人简直是作孽。”

    “那后来呢?”金灵芝抢先一步问道。

    “没过多久,果然就出事了,先是她丈夫和官员一样莫名暴毙,接下来又是几个仆人,死状和之前一模一样,都被做成了皮影的样子,只有那个女人活了下来,不过脸却是毁了。”

    金灵芝,“她的脸是怎么毁的?”

    老人笑道,“这种事情,明白的只有当事人,老身总不能直接冲到人家面前问。不过听说最近山庄又被卖给了别人,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不过既然老天让他买了这座宅子,说不定也是之前造孽太多。”

    金灵芝小心地看了一眼原随云,生怕他生气,不过对方不但没有流露出不悦,反而笑的很温和,道,“许是说不定呢。”

    回去的路上,金灵芝挣扎再三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山庄里会有这么多事,介绍它的人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原随云的频率显然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是怎么挑上这座山庄?”

    金灵芝抬头望天,突然觉得黄昏的光也有些刺眼,“我听人介绍说的,本来我只说想买一个周围女人少一点的庄子,他就跟我推荐这个,说是女的在里面都活不长久,亏我还给了他那么多银子。”

    被揣在怀里的丁自明:果然是都活不长久,这不进去的就没出来的吗,话说房屋中介在这个时候竟然已经有了兴起的苗头,貌似还挺吃香。

    阮清玉对这里的爱恨情仇完全不感兴趣,倒是路边的一家小吃看上去很不错,他拉了下戚竹的袖子,垂涎的看着从小贩手中捞起的混沌,皮薄馅多,还散发着滚滚热气。

    戚竹,“想吃就买。”

    阮清玉控诉道,“昨天你把我的荷包都掏空了。”

    戚竹想想好像真有这回事,拿了他的银子去押原随云赢,最后还赚了个满盆翻。

    想到这一茬,戚竹很大度地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阮清玉惊愕,“你昨日少说也赚了万两银票。”

    戚竹,“恩,八万两。”

    可怜的一两银子躺在修长的手上,阮清玉可怜兮兮道,“可你只给了我一两。”

    戚竹一本正经道,“一碗馄饨只需要几个铜板,还有我也要一份。”

    再不愿意,阮清玉也只能乖乖去买。

    “对了,”戚竹叫住他。

    阮清玉回头,眼神明亮,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戚竹,“记得把剩下的钱找回来给我。”

    阮清玉,“……”

    (丁自明内心默默道:怎么听着这么像打情骂俏呢?)

    这两人的气氛算是欢乐的和谐,那边的金灵芝和原随云恰恰是相反。

    金灵芝盯着脚尖,良久后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原随云反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金灵芝的眼中似有泪花,“至少也该说句抱歉,你怀疑我了不是吗?”

    原随云,“恩,现在也没有完全解除怀疑。”

    金灵芝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这等绝情的话来源于眼前的男子,他是她的未婚夫啊,是她从小就倾尽所有喜欢的人。

    原随云突然说道,“灵芝,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况且我习惯了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金灵芝只听了前半句话,就哭着跑走了。

    原随云也没去追,坐在戚竹的对面,对着小贩道,“再加碗馄饨。”

    阮清玉叼着个馄饨皮,“你不去追她?”

    原随云笑着摇摇头,“她是生我的气,我追过去她也只会更生气。”

    ————————————————

    有一个词叫做迁怒,此乃人之常情。

    金灵芝现在就很好地将对原随云的怒气转移到丁自明的身上,这个女人在生气的时候有两大种表现,攥紧衣服或是拧手帕,绝大多数情况下她选择了后者,于是丁自明再一次悲剧了。

    洁白的手帕拧成一个麻绳,金灵芝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道,“他不相信我,怀疑我,现在还不跟我道歉。”边说着边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她又重复着同样的话转来转去,只不过丁自明从麻绳状拧成了线状。

    “他为什么不跟我道歉呢?”

    各种形状在洁白如玉的手中进行着各种造型的变换,经过重重摧残,丁自明终于决定要离家出走,寻觅下一个主人,下一个春天。

    这个计划于深夜开始实行。

    月黑风高夜,一条手帕蹑手蹑脚地往门外慢慢移动,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一下。

    维持着手帕的体型走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在一片漆黑中,丁自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从窗户潜进进去。

    人的本能就是睡床。

    丁自明爬到床上钻进被窝,美滋滋地睡过去。

    如果平常人的感知力用一棵大树来比喻,那么原随云便是一片森林。

    哪怕是一条小小的手绢,从丁自明由窗户爬进来时,原随云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对于一个瞎子来说,睁不睁开眼睛都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本以为是暗器,但很快就否决了,速度这么慢的暗器,就是刺客也没有这么愚蠢。

    原随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东西,摸上去是丝绸的感觉。

    他的嗅觉也很灵敏,上面有金灵芝身上的香粉味道。

    如果他没猜错,这就是金灵芝身上经常携带的手绢。

    原随云葱白的指尖还停在丁自明身子上面,感受着丝绸做着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的动作,就和人呼吸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频率也差不多。

    妖怪吗?那种只出现在书上的东西现在就在他身边,听说过有狐狸精,山鬼,竟然还有手绢化的妖怪。

    一起一伏的动作还在继续,如同小娃娃肉乎乎的肚子。

    原随云突然轻笑一声,这么笨的妖怪他都不忍心杀了怎么办?

    第二天天还没亮,丁自明是在金灵芝的吵闹声醒来的,她正满庄子的寻找他丢失的手帕。

    丁自明把身子往原随云那里一缩,千万不能被找回去。

    金灵芝的脚步声越传越近,丁自明听到她的声音,“你们再好好找找,难不成还会长腿抛了不成。”

    丁自明心想,我就是长腿跑了你又能怎么样?

    正想着,就被两根手指提起来,四目相对间(虽然是一条手帕,但他其实是有手有脚的,只不过除了丁自明自己没有人能区分出来),有一股‘噼里啪啦’的火光响声,原随云看不见,这些从目光中绽放的火花和怨气自然是来自丁自明。

    ——这不是就害他备受虐待,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吗?

    “你说我把你交给她怎么样?”

    手帕下意识一抖。

    原随云放开手,手帕没有直接掉落在床上,而是在空中弹跳起来,然后就听‘啪啪’两声。

    洁白如瓷的肌肤上瞬间多了两个红印。

    丁自明:敢把小爷交出去,小爷抽死你!

    原随云不怒反笑,话里渗着一股阴狠劲,“好,你很好。”

    敢扇他巴掌的,还是头一个。

    阮清玉和戚竹今天起了个大早就到山下,吃的还是昨天吃的那家馄饨,用的是昨天一两银子找余的铜线,当看着连那两个铜板都收到怀里的戚竹,阮清玉低骂了句‘小气鬼。’

    戚竹一路无视他哀怨的目光,硬是没再掏腰包一次。

    回到山庄,入眼是丫鬟杂役分布在四周,正低着头找什么东西。

    戚竹走过去问了句‘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丫鬟回答他,“金小姐的手帕丢了,正让我们帮她到处找哩。”

    戚竹和阮清玉对望了一眼,手帕丢了,那不就是丁自明丢了?

    ☆、第45章 痴人说梦6

    戚竹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原随云走出来的时候阮清玉就低声告诉他手帕在原随云身上。戚竹本以为他会把手帕还给金灵芝的,可原随云并没有表态,还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戚竹没有深究,也许只是恋人之间的小惊喜罢了。这次的事件倒是提醒他要尽快给丁自明找一个宿体,长久依附在一条手绢上只会慢慢耗损他的精气,最后保不齐真要魂飞魄散。

    要让一个人完全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这个人要和他生辰八字相符,其次死亡时间也要一样,而且是寿终正寝。找到这样一个人并不容易,甚至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还没有打捞到那根针,丁自明就先跟尘世挥手拜拜了。

    戚竹思考再三,准备换一种方法。

    丁自明要是知道戚竹开始为他寻找可以自由活动的身体说不定能恢复一点元气,就在一个时辰前他才遭遇了一场灭绝人性的折磨,而罪魁祸首现在已经走到亭子里,品着湖中怒放的荷花的清香。

    嗅觉和记忆——

    这对原随云来说应该算是赏花的一种方式,从香味辨别花的花期,花苞的大小,绽放的程度,再同幼年仅有模糊的记忆重合,想象一番。他突然自言自语道,“想出来看看吗?”

    丁自明决意不理他,不过原随云从来不是征求别人意见的人,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自己做决定。

    他很快就把手绢从袖子里拿出来,洁白柔软的布料上面和下面卷成一个弧形,一块四四方方的手帕硬是成了一个弯月的形状;这动作十分拟人化,就像人受了委屈时蜷缩着身子一般。

    “还在生气?”轻柔的声音如同流水倾泻下来,修长好看的手指顺着他的弧线的弓形滑下,丁自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时辰前,也就是在丁自明抽了原随云两巴掌之后:

    原随遇除了两声低低的‘好’字,没有任何表态,反倒很淡定的起身,然后吩咐丫鬟他要沐浴。

    庄里新增了百十来人比起原来要吵闹许多,他敏锐的听力常常让他休息不好。但也是有好处的,比方说原随云刚说完要沐浴不久,下人们便已经准备好东西。

    丁自明表示:大清早的不吃饭,要洗澡的人纯属有病。

    ps:有病的厉害!

    说是沐浴,原随云却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单纯的泡在里面,阖上双目。

    丁自明被搭在一旁的架子上,伸长了脑袋,心道这人都不呼吸的吗?

    这样的人,家世显赫,可谓是一生荣宠而来,长得俊,武功好,还有大把妹纸喜欢,像是弥补他看不见的缺憾,上天在其他方面简直是把最好的东西十倍馈送给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原随云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死气。

    没有活人应该有的期望,欣喜,悲伤,整个一片死气沉沉,波澜不惊。

    丁自明又看了一眼他那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容貌上能和阮清玉媲美的人,丁自明有些不是滋味的想,明明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怎么人和人的区别就差那么多呢?

    戚竹高大俊朗,阮清玉风姿妖娆,而眼前这个又是另一番味道——高贵优雅。

    再想想自己,死之前的相貌:眼睛有点小,但胜在鼻子挺,唇形好看,只是配上他小巧的脸蛋,总被人冠上秀气二字。

    尼玛!小爷那叫霸气侧漏,就是因为霸气漏出去了,才会显得体型娇小,骨骼纤柔,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懂个屁。

    时间过去很久,久到丁自明就快要睡着了,原随云突然站起身来,拿起架子上的布开始擦拭身体上的水珠。

    丁自明的身体瞬间炸起来了!

    不是有专门的擦水的布吗?不要用小爷,禽兽!卧槽卧槽卧槽!你在用小爷擦哪里!

    丁自明疯狂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出去,可惜收效甚微,原随云很淡定的擦拭完下身的水渍。

    丁自明:我还是去死好了。

    有了这么一段回忆,原随云现在在丁自明眼中的形象简直就是恶魔,不!是恶魔中的恶魔。

    原随云提溜起卷起的手帕,抖了两下,没抖直。

    “会说话吗?”

    丁自明不吭声。

    “不会的话就把你丢到池子里喂鱼。”

    丁自明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当然对方是接收不到就对了。

    “别……别扔……”细细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惹人怜爱。

    原随云一怔,尔后惊愕地捧着手里的手绢,他原本也只是开口吓吓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而已,没想到真的能说话。

    天知道丁自明是想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最好能喝住他,只是他现在是一个手帕的样子,不但走路费劲,连说话都会耗尽十足的力气,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怎么原随云听着声音心情变得极好,甚至原谅了这个小家伙早上的无礼。

    良久,他突然声音低低道,“好,不扔你。”

    戚竹逛遍了整个花市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正要败兴而归时,突然回头,目光紧盯着藏在盆栽后面的人影。

    “出来。”

    阮清玉噘着嘴不乐意的走出来。

    戚竹扶额叹气,他发现自从自己遇见阮清玉之后,做这个动作的频率明显加起来要比以往所有时间都长。

    戚竹还没说话,他自己就先道,“我才不是跟着你,只是出来转转。”

    戚竹冷笑,“我有说你跟着我吗?”

    阮清玉:……暴露了

    无论怎样,戚竹也不可能把他赶回去,两个人结伴而归,路上阮清玉忍不住道,“我就是害怕你想不开要用串骨术救那个游魂。”

    戚竹,“串骨术一生只可以用一次。”

    阮清玉激动的看他,“真的?”

    戚竹点头,没有任何作伪的样子,“要是用了第二次,施术者本身就会遭到吞噬,到时候就不单是性命的问题。所以……”他定定望着阮清玉,认真道,“收起你那些花花心思,不要乱作危险的事情,我可不想施展第二次串骨术。”

    阮清玉一时呆住。

    他话里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出了事,会不顾性命的救他吗?

    在他发呆的时候,戚竹已经走到前面不远处,阮清玉追上去,“戚戚,你说的是真的吗?”

    戚竹点头,“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阮清玉还是觉得很满足。

    末了,他问,“既然你不是要用串骨术,怎么回来花式找土?”

    戚竹,“丁自明的情况和你不同,救他还有另一种法子。”

    阮清玉貌似很感兴趣,不停追问。

    “他需要的只是一具躯体,活人的寻不来,自己做一个就行了。”

    阮清玉静默良久,“你不会想要用土给他捏一个吧?”

    戚竹反问,“有什么问题吗?行动自如,而且还可以任意修改形状。”

    阮清玉笑着摇头,语气很轻柔,“当然没问题。”

    原来天然呆黑起心来最恐怖,他该庆幸自己当初不是从泥土里被捏出来的吗?

    回庄的路上正好要经过那日拜访过女子住所的巷口,戚竹不知怎么竟星兴起了过去瞧瞧的心思。在那间空荡荡的宅子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两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戚竹眼睁睁的望着女子提着一篮菜走了进去。

    阮清玉,“她买的好多,一个人能吃完吗?”

    戚竹如同醍醐灌顶,道,“如果不是一个人吃呢?”

    未免打草惊蛇,两人还是原路返回了山庄,没有叫住女子。

    此时原随云和丁自明还在亭子里,不同的是,一个是坐着的,一个是被放在手心上的。

    原随云喃喃自语道,“原来真的有手绢变成的妖怪。”

    丁自明继续蚊子叫,“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原随云轻轻拍了拍他,“不许骂人。”

    丁自明还以为自己铁定要被丢到池子里,没想到只是轻轻挨了两下,而且这动作轻柔的就像是抚摸小孩子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原随云对待所谓的妖怪比人要温和许多,妖魔鬼怪这些东西古人不是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是特别对待。

    一个变态的世界往往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比方说原随云,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叫人把上百个女人的眼睛缝住,心情不好时出手便是人命。对于原随云来说,众生皆蝼蚁,人命如草芥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冷血残酷,无情无义,偏偏他却又很喜欢小动物,那些柔弱的生命,他会仔细呵护对待,哪怕是走路,都会小心的绕过路边的花花草草,石缝中的青苔,甚至会仔细辨认周围所有的声音,避免踩到一只蚂蚁。

    戚竹过来的时候,入眼便看见原随云对着一块手帕发呆。

    这手帕貌似还对他……爱搭不理的。

    套用现代人的话来说——一副吊样。

    见戚竹和阮清玉来了,原随云收起手帕,面上又恢复了优雅贵公子的形象,配上背后的荷花精致,活脱脱是一个举世无争的隐士。

    戚竹皱眉,刚才他收起的手帕,不就是丁自明寄身的那条,怎么竟没给金灵芝?

    ☆、第46章 痴人说梦7

    麻雀在院落外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很挠人心。

    快落山的太阳光芒是橘黄色的,映照在女子半边毁容的脸上有些渗人。她在厨房里来来去去忙活个不停,淘米,切菜,煮饭,摆盘,全都出自她一人之手。

    等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时,她的额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端着食盒走进内堂,看着坐起来的男子欣喜道,“你已经可以动了?”

    许是四肢不活动太久,血液长期不循环,他的四肢有些僵硬,单单是坐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

    试着动一下手指,虽说反应有些延迟,但好歹真的是在动作。

    男子身形很高大,脸色却很苍白,久违地自由,他却没能像女子一样发自肺腑的开心。

    “齐毓,收手吧。”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能活动四肢,就说明齐毓的手上又沾上了人命。

    “怎么能够停下呢?”被唤作齐毓的女子把饭端在手上,一口一口的喂给男子,一筷子菜,一筷子米饭。男子咀嚼的速度很慢,齐毓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态度,“你才恢复了一半,而且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齐毓的嗓音越压越低,到最后竟有几分雌雄莫辩的味道。

    阮清玉提着食盒走进来的时候,不意外的发现戚竹对着屏风发呆的样子。

    “你要再这样下去,恐怕没有丫鬟敢来再给你送饭。”

    戚竹从静止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阮清玉,“怎么是你?”

    阮清玉,“你是没看见那个送饭的丫鬟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死活不肯来的样子。”

    戚竹看了眼屏风后面挂着两具骇人的尸体,好像明白了是为什么。

    把食盒的盖子打开,饭菜的香味飘散出来,将屋里的腐烂气息微微吹散开来,“有什么发现吗?”

    戚竹端起碗筷,对着尸体毫不避讳地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全身上下的血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层皮囊,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死的。况且尸体成了这副鬼模样,估计也没人知道他们生前是谁。”

    阮清玉围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好奇道,“你说人是怎么做成皮影的样子?”

    戚竹,“也许是借助了什么力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一心二用让我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到案件上。”

    阮清玉,“你在担心丁自明?”

    戚竹点头,“比起两具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尸体,还是活人更加重要,我必须抓紧时间给他找一具可以用来寄宿的躯体。”

    阮清玉最清楚不过这点,他甚至能感觉到丁自明越来越虚弱的气息。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具死人皮影上,他的颈间有两颗相连的黑痣。阮清玉低下头,好像有了什么想法。

    丁自明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堪忧,就算知道估计他也无暇顾及,因为他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在同他的变态主人斗智斗勇。

    打了个呵欠,维持一贯的蚊子叫,“我要睡觉了。”

    原随云,“陪我说说话。”

    丁自明抗议,“妖怪也是需要睡眠的。”

    原随云,“陪我说说话。”

    一来二去,丁自明总算是不耐烦了,计上心来,“我说话很耗力气,不如你说我听着。”

    原随云想了想,似乎接受了这个提议。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原随云在断断续续的说,丁自明在一旁安静的倾听,过了好一会儿,原随云伸出修长的食指碰碰小手绢,原本鼓起来的布面现在已经塌下去,做着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的动作,不由失笑——本来还好奇怎么不闹腾了,原来是睡着了。

    戚竹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天还没亮就继续跑到花市,阮清玉猫着步子,跟在他后面出门。当然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尾随有尾随的妙处,被发现也有被发现的好处,比如说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

    阮清玉陪着戚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花市,一无所获。

    他突然道,“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厌其烦。

    戚竹点头,“有些事是要碰运气的,不过我的有运气一贯不怎么好。”

    阮清玉,“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换个别的事情做做。”

    戚竹看他。

    阮清玉眯眯眼道,“去查查那两个死者的身份。”

    站在一座大大的牌坊下,从门外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吵闹声。

    戚竹挑眉,“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来这里玩?”

    正说着,里面就传出‘压大压小’的叫声,兴奋的狂吼声同撕心裂肺的叫声复杂的交织在一起,玩完全全演绎出什么叫做乌烟瘴气。

    这座赌场很大,大约是那日他们初遇原随云赌场大小的两倍,整齐的排放着五列赌桌,看上很结实,应该是上好的木材所制,只是再好的材料,哪怕是乔木的,也经不起这群赌徒的疯狂。疯狂的晃动骰杯后,最后那一下带着孤注一掷的勇猛,砸到桌面上,桌腿都在颤动。

    阮清玉压低嗓音,“昨天我看那具尸体右手大拇指乃至其余几个手指的皮囊都有点凹陷,其中大拇指最为明显,这是长期摇骰杯人手的特征,更何况他的背部还有刺青,没有血肉后虽然皱缩了,依稀也能辨认出事貔貅。”

    戚竹,“你的意思是他是个赌徒。”

    阮清玉神秘一笑,“非但是个赌徒,还是赌徒中的高手。”

    从手指就可以看出所用的着力点,他的每个角度都很刁钻,是个会控骰的高手。

    “跟上他。”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从赌上上下来,步伐都有些不稳,看来刚才一定是输了不少。

    赌场的旁边就是一个巷子口,戚竹和阮清玉跟着男人走进去后,男人已经不见了。

    戚竹皱眉,怎么可能。

    阮清玉笑的有些奸诈,“别忘了他是一个赌徒。赌徒在某些方面可是很机敏的。”说着,一脚踢翻了墙边靠着的一排竹竿,一个人未免自己被砸到,抱头窜出来。

    戚竹一看,可不是吗,这人的身体已经瘦的跟竹竿没什么两样,藏进去绰绰有余不说,还根本看不出来。

    男人出来后抬腿就跑,阮清玉抓住他的领子,男人在原地做着奔跑踏步的动作,看上去很滑稽。

    “又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

    男人哭丧着声音说道,“两位大爷行行好吧,我今天是真没赢多少银子,还赔了不少。”

    戚竹失笑,看来是把他们当做专门蹲点在赌场门口准备抢劫的了。

    他冲阮清玉使了个眼色,对方放下男人的衣领,然后撇过头道,“我的银子现在不都放在你身上。”

    戚竹差点忘了这回事,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数值很大的银票,放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它就归你了。”

    阮清玉咬牙,他要花钱的时候才给了一两银子,还要把找余的铜板给他送回去,现在对个赌徒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几千两。

    士可忍孰不可忍!

    戚竹似乎感受到他怨愤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阮清玉立马狗腿的谄媚一笑,笑容的意思很明显,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戚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男人,“你玩骰子多久了。”

    男人看着那张银票眼睛都直了,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有七八年了。”

    戚竹,“这条街上的赌场你都去过?”

    男人点头,“别说是这条街了,就连方圆十里的赌场我都去过。”

    这话是不带一点吹嘘的,一个赌徒不可能背到一直输,也不可能运气好到一直赢,赌场的老板也要挣钱,何况今天你赢了人家的,难保不会有人见钱起歹心或是心生怨恨,所以他经常流连在不同的赌场。

    阮清玉看了他一眼,“还挺聪明的。”

    男人不好意思道,“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也没命玩到今天。”

    戚竹,“我们在赌场的时候你已经察觉到了。”

    这话说的很肯定,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男人一出门就藏起身来的举动。

    男人点头,“你们穿的很好,目光也不在赌桌上,不像是来玩的人。”

    在下注的时候还能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看来他们没找错人。

    戚竹赞赏的看了阮清玉一眼,对方高兴的差点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阮清玉想想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赌术很好,背部有个貔貅刺青,颈间两颗黑痣的男人?”

    男人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

    “你说的是赵二?”

    阮清玉一听,竟有门道,接着问道,“他是不是最近突然没有来赌场?”

    男人点头,有些答非所谓,“赵二在我们这一群人中可有名了,赌这个东西,靠的是技术运气和经验,但一直玩下去的人,赔光也是早晚的事。”

    阮清玉,“你看的这么开还玩?”

    男人挠挠头,“我喜欢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尤其是在骰杯打开的那一瞬间,输赢反而是其次。”

    戚竹在旁边听的皱眉,“跟我们详细说一下赵二的事。”

    男人看了眼那张银票咽了口口水,“我说了它就是我的吗?”

    戚竹点头,“还会给你加一张。”

    男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道,“赵二原本不叫赵二,叫赵新贵,原本家里挺殷实,但他老爹死后没多久就被他造没了,赵新贵很快就从个公子哥变成了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不过后来他竟然转运了,这一转还是二十年,我们才戏称他为赵二。”

    ☆、第47章 痴人说梦8

    戚竹,“转运二十年?”

    男人点头,“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他最落魄的时候,一天连吃个馒头都是靠偷来的。但后来赵二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咸鱼大翻身,靠着赌钱挣了一大把,整整二十年,估计他家的财富都可以累出一座小山。”

    戚竹,“他一直赢?”

    男人道,“这倒不是,只是输的钱连赢的零头都不到。”

    戚竹,“你们跟他熟吗?”

    男人,“他人疯疯癫癫的,往往出现几天又消失好一阵子,最近人又不见了。”

    戚竹和阮清玉对视一眼,大概有八成确定山庄里的那具尸体就是这个叫赵二的人。

    他把银票递给男人,男人要走的时候,他又掏出两张,“陪我去个地方认个人,这些都是你的。”

    男人一看,笑开了花,看来今天是遇上财神爷了。

    他的开心只持续了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等到了山庄门口,撒开腿就跑,当然没有得逞,阮清玉几乎是半强迫的让他走进了庄子。

    短短几步的距离,男人不停舞动着双臂,高声呼喊道,“我不进去,不进去!”最后几乎是用讨饶的语气说话,“饶了我吧,要不我把银票还给你。”

    戚竹,“已经进来了。”

    男人双腿瘫坐在地上,看看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腿,还完好无损的在身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

    “看来这山庄还真成了瘟神一样的存在。”阮清玉嘟囔道,“带他进去认尸吧。”

    “认尸?不是说认个人吗?”

    戚竹,“有什么区别?”

    男子白眼皮一番,就差没撸起袖子跟他打一架了,有这么匡人的吗?

    房间里渗出的味道很难闻,但勉强还是可以忍受,戚竹这时候有些庆幸尸体是呈感化状态的,否则以现在的节气,就不单单是腐烂的味道,光是尸体生蛆,或是那些嗡嗡嗡飞来飞去的绿头苍蝇都够人受的了。

    男人是闭着眼睛走进房间的,他算是被逼上梁山,甚至可以说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反正他现在已经走进这座山庄,为了那两张银票他拼了!

    饶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真正看到这两具人皮皮影的时候,男人还是忍不住跑到门口大口大口的呕吐,过了好一阵子,才进来辨认尸体的身份。

    “是,是赵二。”他捂住嘴唇,生怕多说出一个字就又吐了。

    阮清玉,“多看几眼,别认错了。”

    男人跑到窗户边透风摆手,“不可能认错的,脖子上有两颗黑痣,还有后面的貔貅刺青,赵二的貔貅刺青和一般的刺青不同,多了一只眼睛。”

    阮清玉瞧了眼人品皮影,那块皮肤已经皱缩的不成样子,但有一条褶皱好像中间是有一个青色的刺青点。

    “我可以走了吗?”男人手扶在窗栏上,显然在忍耐着极大的不适感。

    阮清玉看了下戚竹,后者点点头。

    “走吧。”

    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疯狂朝庄门外的方向冲。

    戚竹看了眼手中刚刚掏出的银票,有些郁闷,这是吓得连钱都望了拿。

    夜晚很快就降临,每一间房里,大家做着匀称的呼吸,夜色笼罩下,睡得既香又稳。

    花园里,池塘咕噜噜的冒着水泡,很快沉寂下去,再次冒出水泡,又一次沉下去,这一次是死寂,再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纵使金光普照,今天注定迎不来完全的光明。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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