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丐哥,笑醉狂! 作者:一袭白衣
正文 第11节
丐哥,笑醉狂! 作者:一袭白衣
第11节
“嗯!”顾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阴虎的死无疑在邪修群中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谁也没看到阴虎是怎么死的,都在为他莫名的暴毙而死感到恐惧,白度身边的那个小孩也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不敢再造次。
可围拢过来的邪修数量越来越多,三人应付得也越发吃力起来。
嵬乙道:“白度,再这样下去可对我们不利,方才我没有注意,这时才发现客栈内布下了天绝地灭阵法,我们被困在阵中,很难出去,不得再浪费多余的真气与精力与这些邪修抗衡,应寻破阵之法!”
“我听真人的。”白度点点头,他在书上看到过天绝地灭阵法,与现场所摆的阵势还有些不同,因此一时也不敢确定,担心有纰漏,白度便决定依着嵬乙所言行事。
嵬乙道:“待会儿你往西南方打入一道真气,速度一定要快。”
“好。”白度点头,挥舞炙狱邪龙击飞一只邪修。
“就是现在!”嵬乙一扭身,放出一道剑影,白度随他所指,一挥短棒,将一道真气送入其内,随后,三人身体猛地漂浮而起,白度心下惶然,下意识地拉住顾戈的手,却发现顾戈从他身边脱离出去,白度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顾戈的身体往高处汹涌而去,像是一只被拉满弓弦而射出去的利箭一样!
☆、第三十九掌
然而白度并没有多余的闲心去关心顾戈的安全,随着顾戈被一股神秘力量拖到高处,白度身下也涌现出了一种强大的托力,一直将他往高空射去,与此同时,嵬乙真人也在另一方向跟他们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在半空中冲刺着,白度大叫道:“嵬乙真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嵬乙以真气回之,道,“分散之后莫要到处乱跑,等我去寻你们——”
声音渐远,三人最后被裹在旋风之中,随着风力的远扬而逐渐向远方奔驰而去,一干邪修见到这等怪异场面也没那个胆子追上去看看,见那三人各自被风卷走便收了法器,冷哼一声,“倒是逃得快。”
死在他们三人手中的邪修不少,适逢矿藏争夺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想在这等额外的枝节上多费心力,既然走了,那便最好,若是下次再遇便再行处置。
卷走白度的那股风内其实很柔和,白度居于旋风中心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风内卷着的风沙走石稍稍对他造成了一点皮外伤。风力渐息,白度踩了御空术,落地接了个小轻功,平稳着地。
他四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参天的古木拔地而起,难以看到山林之外的景象,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了水声。
向着水声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白度果然见到一条湍急的小溪,从这条小溪望过去,不远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青山,青山顶端白云缭绕,好似雾里仙山。
举目远眺,白度道:“该不是已经到了韩天神脉内吧?”
低下头捧了口清澈的溪水,这水液纯净甘冽,蕴藏着无限灵气,味道相当好,跟酒壶里的酒兑了兑,白度摇晃了下酒壶里的酒,还有大半壶,应该够他喝的,早知道就不该嫌弃那小店内的糙酒,总比待会儿用到酒中仙的时候要好。
这酒不仅是要解渴,还是要帮他恢复真气的。
又寻了处安全地方,屏息打坐,白度内视一圈,经脉内真气走向平稳,丹田丰盈,一点伤没有。
抬头看了眼浩瀚无边的天际,白度不由担心起来。
顾戈会在哪儿,嵬乙真人找得到他们吗?
猛地想起来包裹里还有他留着的一个聚义令,顾戈连忙拿出那枚小小的令牌,看到顾戈的名字亮在令牌最上面,立刻召请。
没多久,一个小小的人影便出现在眼前,顾戈受的伤比白度严重多了,被枝条划得衣衫褴褛,身体多处受损,圆滚滚的小脸蛋上血淋淋的一片,白度吓了一跳碰都不敢碰他,忙问道:“怎么了?”
顾戈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平静地道:“落地的位置正是一处悬崖,我真气被封印,从悬崖上滚落下来了。”
“!”白度心里惊惶,这山脉里地势陡峭,树木枝干极粗,那悬崖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惊险样子呢!
从包裹里拿出准备好的药材,他给顾戈喂了几个补血的丹药之后,又拿棉布当做绷带给顾戈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问道:“还有哪里疼,你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不疼。”小顾戈摇了摇头。
白度还是觉着不妥,给顾戈喂了口酒,道:“你忍一下,我再帮你检查一下。”
顾戈的左腿跟手臂的骨头断了两根,胸腔内的肋骨倒是没事,许是因为顾戈自身的修复能力,白度放进去试探内伤的真气感觉到顾戈的内脏正在自动修复,最麻烦的额头上,被石头磕碰出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止了,等以后伤口好了,可能要留疤。
“你担心我,我很开心。”顾戈将血糊糊的脸靠在白度的胳膊上蹭了蹭,随后说,“可是我不想让你担心。”
说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的幽黑便仿佛加重了一般,弄得像是最深沉的夜色,下一刻,顾戈身上的伤口便开始自动愈合,就连额头上的痕迹也逐渐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白度愣愣地看着顾戈,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个也太神奇了吧?这么就好了?”
“嗯。”顾戈点了点头,上前去靠紧白度,“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不放心地试探性捏了捏顾戈骨折的手臂,完好无损,顾戈站起来在白度面前转了一圈,又随手一拍,将一株三人合抱之粗的参天大树拦腰劈断……
白度:“……”
好吧,顾戈其实根本就用不到他担心。
“过来,给你洗洗脸。”白度抱起顾戈,把他带到方才的溪流边上,顾戈落地之后,摸了摸溪流道,“这水不干净。”
“不干净?”白度疑惑地问道,“这么清澈,哪里不干净?”
“有你看不见的魔气。”顾戈道,他把水捧起来,仔仔细细地擦洗了脸,“对我没关系,不过你不行,以后不要碰这水了。”
“可是……”白度无奈地拿出腰间的酒壶,“我已经倒进壶里,兑酒了。”
顾戈:“……不要喝了。”
见顾戈一把抢过酒壶把酒都倒了,哗啦啦的水液洒在地上,看得白度肉疼。
“会有酒的。”顾戈说,“我们往外走,一天内就会走到镇里。”他拉住白度的手,柔声道,“不要担心,在那之前,我保护你。”
“好好好。”白度揉乱了顾戈的头发,这小孩可真是烦人。
顾戈勾起嘴角,甜甜地一笑,还垫了脚尖往白度的手掌心里蹭了蹭。
两人向西边走去,顾戈指的路,白度信他。
随手扶了下树干,白度感觉手指上黏黏的,虽然树干会自动分泌一些粘液,但是这棵树带给他的触感很是不同,再加上,从刚才开始他就闻到一种发酵的味道,让白度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半空中倒挂着一只野猴子,正冲白度呲牙咧嘴地笑了笑,白度一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猴子拿手里头的野果子猛地砸了下来。
“不知死活。”顾戈冷冷地说,那野果子被禁制弹飞出去,小孩一抬手直接将野猴子抓了下来重重地甩在地上。
那野猴子委屈得很,估计琢磨着这不是跟人开玩笑呢,怎么忽然就动真的了,趴在地上呜呜地叫唤着,“白度,要怎么处置?”顾戈拉了拉白度,问他,结果发现白度视线却没落在猴子身上,反而是仰着头往树上看。
野猴子……野果子……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这树上应该有猴儿酒吧!
一想到猴儿酒,嘴里的唾液就自动分泌出来了,白度咽了口口水,跃跃欲试。
他松开顾戈,道:“在这里等我一下。”
大轻功一甩,踩着树干就一路飞了上去,最后停在一个粗大的树枝之上,果然看见树上凹进去的一块树干里藏着丰富的果子。
猴儿酒快要酿好了,极香的味道钻进鼻孔,酒液的香气刺激得白度连连咽口水,直接掐了一片树叶舀了酒就喝了一大口!
甜香的酒液顺着食道滑落下来,白度爽得连声啧啧,又连喝了几口。
树下的野猴子心疼地仰头望着白度,这些酒他酿了好久了怎么就白白给人抢了去呢呜呜呜。
顾戈的手还掐在它的脖子上,野猴子可怜兮兮地耸拉着脑袋,萎靡不已,忽然耳朵动了动,似是察觉到什么气息,全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万分警戒地仰头看着几乎被树木遮蔽着的高空。
白度也敏锐地发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真气充盈却与一般的修者有所不同,他拿袖子随意将嘴边的酒液抹掉,一脚踩在树枝上,另一只手扶着树干,极目远眺。
修真之后,耳力与目力皆都优于常人几分,白度很快便发现了气息的来源。
一道白影穿梭于树林间,倏地划过林木,如同一道迅猛的闪电,只留下一道迅影在昭示着他的到来。
白度凝神屏息,挂上扶摇,在那道白影出现的瞬间,猛地扶摇一跃,两手用力一抓。
清脆的嗥叫声传来,随即因白度突然动作而变成咯咯咯的颤抖叫声。
被白度双手抓个正着的正是一只巨大的鹰隼。
白度双手紧紧抱着这只鹰隼平稳地落在另一侧的树干上,随即钳住它的翅膀,大轻功一甩直接落在地面上。
那只猴子见到鹰隼后更是疯狂,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若是没有顾戈的钳制的话,怕是就要跳起来去打那只鹰隼。
白度这时候才看清手里头这东西的模样。
这只鹰隼通体羽毛洁白如雪,深灰色尾羽,覆有褐色斑点,眉心勾起一尾弯曲的白羽,尖细的黑色鸟喙被白度扣住,正瞪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凶狠狠地盯着那只野猴子。
越瞧这只鸟越觉着眼熟,白度仔细想了想,猛地悟了过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长得跟白凤好像!”
白凤正是白度那个丐哥角色傍身的大鸟,当初花了那么大一番功夫喂养出来的,一来到这个异世界就没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
不过——
那大鸟实体化了,白度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它的鸟,而且这只鸟看起来跟猴子颇有宿仇,两者见面简直要斗得个鱼死网破似的。
白度将鸟制服得紧紧的,顾戈也牢牢拿捏着那只野猴子,两者都不得自由,这也没让他们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反而更加激愤,都忘了其实现在他们最大的敌人都不是彼此。
一扭身,白度背过身去,隔断野猴子跟鹰隼之间的目光交流,就地坐下来,仔细看着那鸟。
那鸟被白度摆弄了一会儿后,高傲的头颅终于肯转过头去看白度一眼,这一眼就看得它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扑棱着翅膀要往白度怀里钻。
白度一愣,这种亲昵的感觉,难不成真的是他的白凤?
白凤伸长了嘴巴要往白度的脸上凑,喉咙里发出了咕咕的声音,白度尝试着松了松手,那大鸟果然一展翅膀,翱翔于天际,盘旋一圈后飞落下来,落到白度的大臂上,亲昵地啄了啄白度的下巴。
“真的是白凤!”
白凤又是一声长嘶,双翅一镇,英姿飒爽地昂了昂头。
白度喜出望外,还要跟白凤再亲热亲热,却听顾戈凉凉地道:“不要太过分了,适度就好。”
白凤磨蹭着白度下巴的脑袋立刻一僵,随后尴尬地收了回来,架在白度的大臂上,仍是一派器宇轩昂,却动作小心了许多。
小小的顾戈托着那只可怜的野猴子在地上走,野猴子跟白凤原是因在林子里抢夺果子而结下了仇怨,一来二去仇怨越来越深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下看白凤忽然多了两个帮手一下子就蔫了,萎靡不振地被顾戈拖在地上,屁股磨蹭着地面也不觉着有什么难过。
顾戈将猴子拎到白度眼前,道:“你要怎么处置它?”
“一物抵一命好了。”白度咧嘴一笑,望着那只气息奄奄的野猴子坏笑道,“你把你酿的猴儿酒给我,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它怎么可能不答应嘛……
野猴子更蔫了。
白凤叼着白度的酒壶上去打了满满一壶的猴儿酒,送下来递交给白度,白度摇了摇酒壶,听着里面酒液摇晃的声音心满意足地放了野猴子。
野猴子三两下爬上树,头都不敢回,等到了高处才坐在那里,望着白度他们的背影,默默地挠了挠树干。
整片林子就他与白凤两只活物,现下白凤貌似是寻到了自己的主人也要走了,到时候,这片寂寞的林子就只剩下他一只生灵了。
唉……
小野猴子生出了无限的惆怅,竟是有些舍不得白凤。
重新得回了白凤,白度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一手抱着顾戈,任白凤在他头顶盘旋着,道:“咱们三个分散前,嵬乙真人让咱们别乱跑,等他来找,我们寻个宽敞地儿,等他来,如何?”
“好。”顾戈点头,“我听你的。”
白度四下看了看,有些发愁,“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古木,就连飞剑都不方便飞行,若是等嵬乙真人来找是真不方便。”吹了声口哨,白凤绕到下面,听白度吩咐,“去寻一下路,宽敞点的地方。”
“呜——”
长鸣一声,白凤振翅飞远,一道亮白色的光影迅速划过天际,像是一道破开了天空中的浮云的利箭一般。
白度抱着顾戈继续前行,两人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白度渐渐察觉出些异样,“白凤去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将顾戈放下,白度吹了声口哨,悠长的声音在远方不停地回荡着,却没听到与之回应的长啸,白度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白凤的气息。
“去哪儿了这是?”琢磨不透,白度只好抱起顾戈,踩了御空术快速在林间略过,眼见着这片林子快到了尽头,却仍是没有白凤的影子。
“你看。”顾戈忽然叫住白度,指了指地面,白度降下高度,那里正卧着几片凌乱的羽毛,糅杂在落叶堆里,若不仔细看真的看不清楚。
“这是白凤的羽毛。”白度略略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白度却见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在面前,定睛一看,是先前那只野猴子。
野猴子上蹿下跳了起来,扑腾了下手臂,学做鸟飞的样子,往前冲刺了一段距离之后又猛地停了下来,像是撞到了什么一样被弹回来一段距离,随后又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结果又撞到了什么,最后一步步后退,退到中间,一个蹬腿,躺在地上不动了。
白度正好奇它在干嘛,那野猴子又猛地从地上蹦跶起来,扑扇着双臂一副快要急死了的样子。恍然大悟过来的白度,忙问道:“你是说白凤被抓了?”
野猴子欣喜若狂,立刻上上下下地蹦跶了起来,连连点头。
白度追问道:“抓它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野猴子思考了一下,往南边一指,白度道:“南边是吗?我们得赶快过去。”
说罢,将顾戈直接扛起来抱在怀里,飞速向南边而去。
林子到了边缘处林木渐少,也不似先前那样遍布参天古木,一路上两人撞见了不少禁制,都被一一破除,在碰到第五个禁制后,白度便发现了其中的异样,“这些禁制陌生得很,其术法构造跟我在昭明镇内常接触的都有些区别,仔细说来,跟平州那里惯用的手法很类似。”
在碰到下一个的时候,白度顺着禁制的术法一丝丝地拆解进去,道:“不妙了,这术法是帝王一脉所用。”
“帝王一脉?”顾戈仰着头,觉着这个词很陌生。
“嗯,南部领主常用这个禁制手法,抓走白凤的难不成是领主的人?”白度琢磨着对方的来路跟目的,若是如此的话,怕是更加棘手。
等出了林子,白度果然看到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顺着山路而下,为首的人扛着一面红色大旗,旗面上绣着一个鸟首,朱色眼眸,正是南部三州之主帝姬澜的旗号。
“白凤。”顾戈手一指,指到队伍的中间,那里一行四人扛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正困着一只白羽鹰隼,那模样与白凤无一区别。
“真的是落入了官方的手里……”白度头疼得很,若是普通人夺了白凤,他抢过来就是,可如今这种情况,他能不能靠近他们还另说,帝姬澜的宫殿守卫森严,而帝姬澜本身又是以阵法禁制闻名的修者,若非大能轻易不能在她宫殿内出入,一个不小心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过,他们抓白凤做什么?如此浩大的声势只为了一只灵识都未能开得完全的鸟兽?
“怎么办?”顾戈平静地望着白度,那眼神大有一股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能帮你把白凤强行抢回来的意思。
白度不想跟一方域主结下仇怨,强行抢夺是下下策,他思考了片刻,道:“我们先进城看看吧,好像我们不经意间翻过了撼天神脉,眼前这恰恰正是平州境内。”
“嗯。”顾戈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度猜测的没错。
他们现在正在撼天神脉脚下,眼前这座城池是毗邻撼天神脉最繁华的一座城池——祈朝城。
祈朝城原本是南部帝都所在,背靠撼天神脉,得天独厚,位处灵穴的风水宝地,后来因灵气逐渐散失而失了宠,退而作为南部域主休憩的北都城。
城内有座极为繁华的蜃楼宫,共有七层高阁,最高处的楼阁内探手可摘星辰,正是这代域主帝姬澜所建筑的宫殿,专为其休憩修行所用。
帝姬澜是整个洪荒大陆唯一一位女帝,凭借刚正果决的性格与雷厉风行的手腕与其他三位帝主分庭抗礼,无论是政治手腕还是修为都不遑多让,只是最近几年似是家事不顺,隐约埋没了名声。
祈朝城虽已经不是帝都,却仍有帝都遗风,就□□墙上也满是岁月留下来的浓郁气息,厚重的大门敞开着,今日正是开城的日子。
因处于中部与南部交接的尴尬位置,祈朝城并非像其他那些城市一样昼开夜闭,而是每三日开一次城,且出入都有严格的检查,以防发生矛盾。
白度之前特意打空了真气,顾戈的真气更是收放自如,经城门检查时都装作是普通人,又赛了些灵石贿赂,平安地入了城。
进城之后,白度先问了当地最有名的客栈酒楼,直奔而去。
顾戈不解地问道:“做什么要去那里,你做的饭菜比他们好吃许多。”
“打听消息去。”白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抓了白凤的举动那么大,肯定有风声传出来,这种地方消息最多了,去听听看。”
顾戈理解地点了点头,认真道:“难怪你要开一间客栈。”
“是啊。”白度没想到顾戈举一反三的能力这么强,这都能联系到他身上去。
进了客栈之后,两人挑了出人多的地方坐下,还没落座呢就听隔壁桌的人说:“我瞧见方才他们抓了只特威风的大鸟回来,难不成咱们帝姬真的病了不成?”
☆、第四十掌
帝姬澜因家事逐渐隐没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但具体怎么回事却没个说法,帝姬澜据说是世家子弟修炼出来的,但是是哪个世家的又是众说纷纭,她的背景很模糊,因而这个“家事”也就变得十分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无论因为何种原因,近些年帝姬澜少有在公众面前出现倒是真的,就连一年前,中帝帝时的孙子百日宴这等场合,也是由帝姬澜的忠臣年观海代为前去贺礼。
这些白度都不陌生,但帝姬澜病了这一说法倒是第一次听,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桌的谈话。
“我有一个亲戚正在宫中当职,听说最近几年帝姬澜总是夜里发梦,半夜醒来常常呼唤着一个名字,他偷偷告诉我,许是咱们帝姬得了不干净的病——”
“什么不干净的病?”听者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
“邪气入体,癔症。”
“这怎么会?”那人不可思议地道,“咱帝姬这等修为,还有谁能让她入邪?”
“这世上能人高手多了去了,说不准说不准。”
“可为什么又要提到那鸟?”
“我听说白凤的心头血可祛阴邪,怕是用来入药的。”
“若是帝姬病了,那可真是不妙,我听闻北部干旱已久,北帝隐隐有发兵之兆,这可如何是好?”
说者翻了个白眼,道:“还有个中部横在中间呢,你着什么急?”
“也是也是。”
“先不说这个,三日后便是祭天仪式,你可准备好买卖了?”
“那是自然,前来祭天仪式观礼的人不少,我可准备了一大批货!”
“等那日,帝姬亲自巡街,我们就能看出来是不是真的患了疯癫之症。”
“可到时候我们也只能远远地看着,真叫人放心不下。”
“谁说不是呢。”
这桌听完,白度又在其他桌听了些消息,大体就是讲述帝姬澜如何生了病的,有夸张的说帝姬澜半夜会起来杀人,其形容狰狞,犹如恶鬼,又有说法,帝姬澜半夜会变成男子强行与宫女交欢——此等不一而足,但整体来说,都在说帝姬澜的病是癔症。
癔症在洪荒大陆又有走火入魔一说,在中阶修者中尤其是越境修者中极为常见,像是帝姬澜这等已经入了大境界的高阶修者一般是不会走火入魔,除非在修行时出了差错或受了刺激,这等状况也是极少的。
不管如何,白凤是用来入药的已经有了七八成的可能,白度担心不已,若是瞧着白凤新鲜捉来观赏或者驯养之类的倒还好,他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营救,可入药——即便因为祭祀,宫中暂时忌血腥,可杀死一只白凤这等事情只是在眨眼间便可完成,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办法解决。
租了间客房住下,白度又出门走了一圈,在宫殿门前晃了几晃,直到被卫兵赶走这才回去,思虑一二后,道:“蜃楼宫戒备森严,守卫在宫门口的全是化神前期的修者,很难闯进去。”
“只是化神期吗?”顾戈并不以为然,面不改色地道。
白度愣了一下,神情微妙地看着顾戈道:“我倒是忘了你天生带有金丹,一出生便是化神期,那些修者自是不放在眼里。”
“不会。”顾戈连忙摇头,“我是把你放在心里的。”
白度脸一红,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揉了揉顾戈的小脸,白度道:“我在城门口蹲了一下午,发现他们会在傍晚的时候交接班,那时候蜃楼宫西侧宫门会有一瞬间的缺守,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嗯。”顾戈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喜欢看白度认真时候的样子。
白度又道:“进去后一切小心,蜃楼宫内地图我弄不到只能摸索着进去,打听到丹药房在蜃楼宫的第五层最里面,我们向那个方向走,准是没错。”
“嗯。”
白度拔出酒壶的塞子,饮了一口酒,酒液滋润着他的双唇,顾戈眼睛望着,凑上来在白度唇上舔了一口。
白度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酒壶给摔了:“你做什么?!”
顾戈委屈地说:“我给你弄来的猴儿酒,我还没有喝过。”
“小孩子喝什么酒。”白度不以为然,擦了擦嘴唇,把酒壶放在腰间挂好。
“我不小了。”顾戈认真地说,“我有……”他算了算,发现算不过来也不知道从何算起,他只是感觉自己年龄很大很大很大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多少岁。”
“你六岁。”白度拍了拍顾戈的头,“记住了,六岁,别人问起来,你也这么说。”
因为顾戈长得好看,南部又多女子,这一路上顾戈被女人占了不少便宜,还硬塞了很多糖果点心,那些顾戈当然是不吃的,都进了白度的肚子里。
两人等到傍晚,各自收拾好东西往蜃楼宫去。
蜃楼宫在祈朝城的东南侧,盖得典雅大气,与中部建筑不同,独有一番南部水乡的旖旎气质,守卫皆都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铠甲,鹳骨高突,脚步稳健,一看就境界不低。
白度拉着顾戈守在蜃楼宫外的巷子里,等换班的时候,两人便敛了真气,白度直接一个大轻功高高地腾空而起,越过城墙,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落地之后,正是一处幽静的小花园,九曲桥弯弯折折,不知通往何方,白度找了下方位,向着七层主殿的方向走去。
“别说话。”行到一处僻静地方,白度拉了顾戈,那里面两个七八岁的小侍从不知道在做什么,凑在一处凉亭里哄闹着,隐约能听见“上上上”的热闹声响,白度探头去看,原来是在斗蛐蛐。
那两个小孩还不知危险降临,斗得个全神贯注,沉浸在蛐蛐的声音当中,其中一个忽然高声大叫:“赢了!”抱着赢来的灵石美滋滋地准备走时,却猛地被人击中后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剩下那个见状吓得直接尿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想叫却没敢叫出来,“你——”
“走好!”白度咧嘴一笑,将那孩子也一并打晕,两个小孩叠在一起,白度想了想,直接扒了其中一个的衣服,装备在包裹里,拓印了之后又递给顾戈,“穿上。”
“你怎么办?”顾戈拿着衣服,担心地问。
这里没有掩饰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傍晚正是用膳的时候,偷懒的人跟忙碌的人一样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我很好办啊。”白度揉了揉顾戈的头发,将刚才拓印好的外观换上,一套宫装套在身上正合适。
顾戈见状怔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懂其中原理,白度被他一脸呆滞的样子弄得笑出声来,道:“别管我了,快换上。”
“嗯。”
宫装复杂,顾戈并不会穿那些里里外外一件件的,白度坐在地上,比照着自己身上的这套给顾戈穿上,最后穿得歪歪扭扭的,带子还像是系错了一样,白度头疼地说:“就、就这样吧。”
“没事。”顾戈摇了摇头,拉住白度的手,“这样也好看。”
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啊……白度无力地想。
实在是搞不定这一身衣服,白度默默地放弃了:“就这样吧……”
顾戈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怕被人发现吧?”
“对啊。”
“那好。”顾戈拍了拍身上,那衣服便像是活了一样自己动作起来,衣带穿插很快就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白度傻眼了,“这术法好,下次教我。”
“嗯。”顾戈点了点头,抱着白度的腰,“可是我还是喜欢你帮我整理衣服。”
白度把他扒拉了下来,道:“别黏糊,先办正事。”
小顾戈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道:“好。”
换装后的两人便低着头小心地走在后院里,蜃楼宫大而精致,小院里到处都是盘旋曲折的弯路,分岔口极多,像是迷宫一般,边上林草林植长得十分茂盛,肥大的叶片低垂着,灵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等清新绝丽的景致反而让白度有些迷乱的感觉,等越过一道拱桥却发现他们好像离那七重宫殿越来越远的时候,白度忍不住感慨一句:“真不愧是帝姬澜的宫殿,曲曲折折,布下了好一个阵法!”
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白度翘起二郎腿,细细思索着方才走过的路是什么阵法,他所阅读的那些书籍里是否有能够破解的东西。
顾戈趴在白度身边,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怪的声音?”
“怪怪的声音?”白度疑惑地问道,“哪里传来的?”
“那里。”顾戈小手一指,白度才发现那边还有扇拱门,只是被垂下来的枝条掩映着,很难发现,他站起来,缓步向拱门处走去,却听到淫笑声传来。
“我当季公子是什么样的妙人,也不过如此。”
“瞧你这话说的,季公子伺候了那么多人,被人插得多了,再紧的穴儿也得松。”
“说的也是,哈哈哈。”
说罢,几人从门内出来,那几人穿着银甲,正是这蜃楼宫内的护卫,三人一脸餍足,口中说着下流话,临到门口了还回过头望一眼院子里面,淫笑道:“季公子可要夹紧点,小心让我儿子流出来了。”
等那三人走后,白度好奇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跪趴着一个裸身男子,单手扶在凳子上,纤弱的身体不住颤抖着,长发披散下来,遮掩着一身雪白的皮肤,隐约可见其上累累的淤青。
一地狼藉,衣服的碎片跟树叶混杂在一起,散落满地。
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白度立刻拉着顾戈回头,道:“小孩子不要看。”
眼睛被白度捂住,顾戈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戈解释,白度脸有些发烫,说话不太自然。
顾戈自然而然地道:“结合乃自然之事,你无须害羞。”说完又不禁担心起来,“现下只是看见他人你就这样,日后我们双修的时候可如何是好?”
白度:“……”
他简直要被吓死了,双修?他跟顾戈。
连连摇头,白度狠狠拍了顾戈的脑袋:“别胡说。”
“哦,我懂了。”顾戈说,“他是被强迫的,这等事情看了是不太礼貌。”说完自觉地将头转过去,不再去看院里,过了会儿又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看别人一眼,他不如你好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度捂着顾戈双眼的手都在颤抖。
这等事情自然不是他们好插手干预的,白度掉头要走,那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扶着衣服就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谁料双腿酸软,其中一条腿又在挣扎中被侍卫打断,根本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刚一站起就猛地摔倒在地。
离去的脚步慢了一些,白度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一咬牙,对顾戈道:“你在这里等我,注意隐蔽,不要被人发现了。”
“嗯。”顾戈点点头,还特意叮嘱了白度一句,“你不要看他的身子,我会吃醋。”
白度:“……好。”
换了张脸,白度慢慢走进小院,那男子感觉到白度的气息,猛地回头,露出一张憔悴虚弱的脸庞,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原本应当是极美的一个人,只是被蹂躏成这副样子。
男子拉了拉破旧的衣服,一双通红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度,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就连侍从也要来糟蹋我了吗……”
他抿了抿唇,一双惨无人色的嘴唇紧绷着,侍从是不完整的男人,他早就听说侍从之间可能会用道具来彼此抚慰身体,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一日这等龌龊的腌臜之事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季秋林双眼变得空洞,他望着白度,那眼神却像是穿过了白度的身体望向远方一样,缓缓地向白度走去。
然而,令他意外的野蛮事情没有发生,白度连碰都没有碰他,甚至都没有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从包裹里拿出了几个瓶子递给他。
“这是止血化瘀的,你拿去用。还有这些食物,呃,算是刚做好的,吃一点,能恢复真气与体力,好了,就这样吧,你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目不转睛地掉头就走。
季秋林在这个院子里待了三年,一年比一年凄凉,每年来寻欢的人多不胜如,来奚落他的人更多,当初帝姬澜有多宠爱他,他现在就有多落魄,他早就对人性绝望了。
帝姬澜厌恶他,恨他,所有整个蜃楼宫的人都厌恶他,憎恨他,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眼前这个人可真奇怪啊……
季秋林的目光落在了白度身上,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侍从,直到白度走到门口,牵出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
季秋林的眸光一闪,忽然扑了过来,厉声尖叫:“小殿下!”
白度跟顾戈双双怔住,疑惑地回头看去,季秋林的眼泪汹涌而落,一把抓住顾戈的双臂,死死不肯松开,那双漂亮却憔悴的丹凤眼此刻瞪的大大的,充血的眸子里只有顾戈的样子。
“小殿下,小殿下……”
白度被他吓了一跳,顾戈却十分平静,他望着季秋林的眸子,沉声说:“你叫我小殿下?你是谁?”
“我是季秋林啊,小殿下。”季秋林的声音渐渐放低下来,就连形容也没那么癫狂,他望着顾戈的眼神里侵略性少了很多,双手的力道也不禁松缓下来。
顾戈给他施了幻术。
“季秋林?季秋林是什么人?”
“我原本是粤州点灯派弟子,五年前,帝姬澜来我派交流指点术法时与我见面,我与帝姬一见钟情,后不顾师门意愿嫁与帝姬澜,住到这蜃楼宫内,三年前,因犯了大错被帝姬澜贬除职位,困于这座冷僻的小院之内。”季秋林说这段话的时候并无感情,就像是一个路人在平铺直述一般,可眼泪却是滔滔不绝地流了下来。
原来如此,这竟然是帝姬澜的男妃,混到这种地步也是凄惨。白度啧啧两声,同顾戈道:“问问小殿下是怎么回事?”
顾戈便问:“小殿下是谁?与你什么纠葛?”
“小殿下是帝姬与某位修者生下的孩子,是未来帝位的继承人。帝姬一直深爱着那位修者,爱屋及乌,小殿下作为他的骨血,深受帝姬宠爱,在帝姬的心里,小殿下的地位甚至高于整个南部。我与小殿下……”季秋林顿了顿,嗓子沙哑,满是恐惧地颤抖着说,“三年前,我带小殿下出外游玩,遇见了邪修埋伏,小殿下不幸被邪修带走,而我身受重伤,废了一身的修为,却是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从此帝姬对我痛恨万分,要将我活活折磨而死。”
他抱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帝姬原谅我好不好,我愿意去找小殿下,帝姬不要将我关起来——不要,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好脏,我好脏啊。师父,原谅我——帝姬——帝姬——小殿下——”
季秋林忽然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刺激太大,他受不住了。”顾戈看了一眼白度,解释道。
“也是可怜人啊。”白度瞧他那副样子真是惨得不行,道,“看来帝姬生病一事是真的了,大概就是为了这个小殿下,他方才望着你一直喊你小殿下,可能你长得跟那个小殿下真的十分相像。”
“还要再问清楚。”顾戈道。
“嗯,也是。先把他带进屋里,调养一下他的身子,我们再问问看。”白度正要蹲下来抱住季秋林几乎赤裸的身体,顾戈却率先踏前一步,一抬手掌,季秋林的身体便漂浮起来,一路向屋内而去。
“不要碰别人。”顾戈拉着白度的手,半撒娇半认真地说。
白度无奈地点点头,跟着季秋林进入屋内。
给季秋林盖上被子,白度喂了他小半碗恢复元气的固元汤,等季秋林脉象平稳之后,才对顾戈道:“他睡得很沉,现在可以施行幻术了。”
“嗯。”顾戈点点头,坐在季秋林身侧掐诀念咒,白度有意去听那咒诀,只觉着晦涩难懂,就连语言都不似寻常那般,不禁多了点记性,默默背下了一些等回去查证一下顾戈的术法来源。
顾戈直接入了季秋林的梦,他拉了白度的手,帮着白度也能清楚地看到季秋林的梦。
那正是三年前他与小殿下遇伏的画面,那小殿下真的同顾戈长得一模一样,眉眼可爱,皮肤雪白,只是身量要比顾戈单薄瘦小一点,两人坐在被白鹿拉着的辇车内行于林中,忽然天降黑雾,将整辆辇车都笼罩了起来。
许多阴兵从地下爬出,扭曲的身体向着辇车扑了上去,蒙着面的邪修站在阴兵之前,手中拿着各式魔幡,招摇着指挥那些阴邪之物。
“小殿下,快走!”季秋林竭力护住小孩,手中飞剑乱舞,击倒一片阴兵。
一声吼叫传来,一只巨大的狼妖从林子深处窜了出来,一爪子挥舞下去,将季秋林直接扑打了在树干上,季秋林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景象摇晃起来,变得模糊不堪。
魔气一拢,将那小殿下卷入其中,雾蒙蒙的一切让白度他们看不清,大抵是季秋林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从梦境中脱离出来,顾戈望着白度:“你想到办法了,对不对?”
一下子就顾戈看穿了心事,白度有些羞赧地搔了搔脸,“嗯……”
“我会努力做好。”顾戈轻声说,望着白度抿了抿嘴唇,一副要表扬的样子。
白度无奈地摸了摸顾戈的头,道:“那便辛苦你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却又很冒险。
既然谁也不知道那个小殿下哪里去了,就不如由顾戈来冒充这个小殿下,小孩子本就一天一个样,三年不见,帝姬澜自己都不一定能辨识出是真是假。
白度决心赌一把,就在三日后,帝姬澜亲临祈朝城祭天仪式之上。
☆、第四十一掌
不过,计划得好,现实显然没那么简单。
南部众人都知道小殿下对帝姬澜的重要性,因而小殿下失踪的事情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南部的人都以为小殿下正舒舒服服地当着金丝雀,被安全地养在蜃楼宫内,只有帝姬澜的亲信门奔波在外,寻找着小殿下的踪迹。
顾戈的出现不能太冒昧,需得让帝姬澜信服才是。
祭祀之日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掌握好,不能出了半点岔子。
当天时日已晚,一入夜,蜃楼宫守卫愈发森严起来,白度跟顾戈就暂且居住在季秋林的小院里,给季秋林看了下伤。
他当年落下的病根稳扎身体深处,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再修真的可能性,一身纯正的水性灵根就这么浪费了,白度也不禁为他可惜,望着季秋林深夜里挣扎呢喃的模样,叹息一声:“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顾戈睁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小嘴抿了抿,只望着白度却不说话,眼眸深处带着丝丝痛楚。
给季秋林度了一丝真气过去,白度便趴在桌子上准备睡去,顾戈拉了拉白度的手,道:“我再也不会负了你。”
白度被他的认真吓了一跳,问道:“顾戈,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我不知道。”顾戈摇头,“我只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为你而生。”
“……”肉麻得打了个寒颤,白度按了按他的脑袋,“睡吧睡吧。”
顾戈却没有顺从地趴在,反而让开白度的手,认认真真地望着白度:“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在同你开玩笑。”
“好,认真的认真的。”白度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下意识地就要逃避这个问题,他敷衍了两句,搪塞过去,顾戈受伤地看着白度,一脸委屈。
白度全当没看见,趴下来,没多久就开始响起了鼻息。
顾戈还没有睡去,夜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眸底带着一抹血红,坐在凳子上的小身体上升腾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影子,凑到白度身边,张开双臂,将他拥在怀里。
快睡着的白度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靠近了自己,刚要翻身却又觉着温暖覆盖了整个身体,浑身舒坦的状态下很快就睡着了。
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以真神之名起誓。”
季秋林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完全,院子里响起了蛐蛐的叫声,完全没意识自己睡了多久,脑子里乱乱的,一些模糊的片段闪现,却怎么也无法拼凑到一起。
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苦笑着坐起来,季秋林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自从三年前动了根本,他就落下了很多病根,沉珂难除,常常发病,而现在,身体轻盈了许多,经脉内也似是有一缕安静平和的真气在引导着他还残留在体内的一些真气自然地运行着。
摸不清头脑,季秋林在桌边坐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碗。
那是一碗八珍强体汤,季秋林并不认得这碗汤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抱着还残有余温的汤碗,默默地哭了出来。
南部三州诸民信奉玄冥、天吴、强良三大自然神,其中尤以玄冥为尊,玄冥乃司掌雨水之神,南部得因雨水滋润而吸纳天地精华,草木丰茂,再加上,玄冥当初为救世而兵解,其传说在整个洪荒大陆都是轰轰烈烈的,更是得诸民崇敬。
南部每三年便会来平州祈朝城为玄冥举办祭祀大典,帝姬澜亲临,任何事情都不得延误祭祀大事,因而这祭祀大典又别名玄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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