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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年下]星骓二嫁 作者:袁若寒

    正文 第9节

    [年下]星骓二嫁 作者:袁若寒

    第9节

    知道老头的脾气,他不说,就是动大刑也不会开口,所以星骓也只能点到为止,然后又不放弃地问:“你真要收泽德当干儿子吗,虽然你们是父子,但都隐藏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又捅破。”

    “那孩子吃了不少苦,趁我还有口气,想给他点温暖。”说实话,星外公一点也不显老,身体也很硬朗,可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一夜长谈,星骓第一次和外公说这么多掏心话,虽然带着负面情绪,但他对这个人的敬仰并不会因为小十九的出现而磨灭。甚至,还很喜欢这种对谈,希望可以多来几次。之后他们聊了很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人来请外公,说猪全部宰杀好了,请他去主持祭祀,这才终止谈话。临走时,老头拍他的肩膀:“外公看人不会错,哑巴是个好男人,即使将来你知道他做过一些错事,也应该谅解。”

    有头无尾的一句话,孕夫也没多想,因为他对男人的过去没兴趣,作为只想朝前看的人,过好现在和将来最重要。

    “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热闹,不公平。”星骓因为怀孕,哑巴和泽德则是属相不合,三人没能去现场。小十九不知吃了多少,嘴巴跟金花鼠一样鼓鼓的,还在夹香肠,不断抱怨:“我说,咱们偷偷去看吧,我还没见过呢。”

    “都说属马的不能沾今天的祭祀,要解释几次才明白。”闹了大半夜,他也累了,偏偏泽德还精力充沛得很。

    “迷信!”某人把碗里的食物解决干净,丢下一句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披上外衣就跑了。星骓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家伙简直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闹得够厉害的,然后又想到豆豆。这些天都没好好陪儿子,导致昨天睡觉之前小家伙还在发脾气,小手抓住孕夫的衣摆不放。想到这里,他心里愧疚得不得了,对哑巴说:“等豆豆睡醒了,带他去山上挖魔芋吧,你准备点吃的,咱们好好玩一天。”

    好是好,但你这身子能爬山吗——哑巴有点担心。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铁打的汉子!”孕夫竖起大拇指,又补了句:“走不动你抱我回来。”

    说了半天还是指望我,小心我把你扛到集市上卖了——趁现在没人,男人在星骓额头上啄了一下,意犹未尽地继续亲他的眼睛,一直向下,但在碰到嘴唇之前被孕夫推开了。对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有点害羞,不过为了补偿他,他轻声说:“等晚上,我有个好去处,今天可以随便你……”

    这,这是在求欢吗?哑巴心跳加速,一激动,两点殷红落到手机屏幕上,又没出息的流鼻血了。

    “笨蛋。”星骓帮他擦鼻血,脸红的程度跟熟透的番茄差不多:“这点程度就把持不住,以后你还不精尽人亡。”

    以后?你的意思是生了苗苗我可以做到最后?真的吗——哑巴激动地抓住孕夫的胳膊,一高兴,把他抱起来转了两圈,然后义正词严地写到——别等晚上了,我们现在就去模拟一下怎么样?

    42臭豆腐和罂粟

    “就知道想好事,说了陪豆豆的。”孕夫起身,切了一盘卤肉,又准备好茶水跟韭菜饼,等孩子起床吃完早饭,便出发去山上挖魔芋。野生魔芋是种生存力极强的天南星科植物,在日照充足的地方就能生机勃勃地活下去,只要去向阳的开阔地,看见紫红色的花叶就能找到这玩意,一挖一个准。

    “爸爸要是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豆豆好多天没跟父亲撒娇了,这时左手牵着星骓,右手抓住哑巴妈妈,小脸乐得开了花。

    孕夫握着儿子的手,十分清楚因为怀孕和哑巴的到来,他的精力被均分了太多,没法像以前那样满心满眼只看到孩子,自然也是内疚得很。走了一段,他突发奇想,渴望像往常那样抱起豆豆亲热一番,结果不知是体力消退还是发胖的原因,只有二十公斤的小宝贝抱起来居然那么费力,没两分钟就大汗淋漓。哑巴看他狼狈的样子偷笑,然后接过儿子,一家三口朝谷地走去。

    走了一段,太阳出来了,孕夫有些乏力,额头上都是汗。男人东张西望,找了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把老婆儿子安顿下,自己去挖魔芋。

    “爸爸,哑巴妈妈对我们真好。”儿子眨眨眼,把小脑袋埋在父亲胸口。

    “那你喜欢他吗?”用手指梳理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孕夫很享受父子两单独相处的时光,在哑巴加入这个家庭之前,他们一直这样:“他来以后,爸爸就没这么多时间陪你玩了。”

    豆豆抬起头,认真地想了半天:“可是爸爸也需要人陪,豆豆不要紧,因为我有很多小伙伴,一点都不寂寞。爸爸,你也喜欢哑巴妈妈吧。”

    “喜欢啊。”或许不该和孩子谈论太深入的感情观,但星骓觉得,把这种幸福分享给儿子,也会让他感到幸福:“宝贝,以后不要叫哑巴妈妈了好吗,咱们换个称呼。”

    “那叫他什么?”歪着头问。

    “叫……叫父亲吧,好像太严肃了,不然叫爹爹?”和儿子商量了半天,最后确定了更加口语化的称呼。所以等哑巴带了半个蓝球那么大的魔芋回来时,小家伙扑上去,甜甜叫了声哑巴爹爹。男人刚开始有点发楞,接着看见星骓善意的笑脸,也跟着笑——你终于让咱儿子改口了。

    “老叫你妈也不是个事。”孕夫这句话让男人频频点头,不断逗儿子叫他爹爹,然后露出满足的表情。

    午饭吃得很简陋,大饼卷肉配茶水,豆豆抱怨韭菜饼不好吃,只夹卤肉,星骓少不得教训他挑食的毛病,还想让哑巴帮着说几句。男人这次可不帮他,他心疼地抱起儿子,写道——谁叫你饭菜做得这么难吃,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你进厨房,烧个韭菜饼硬得跟锅盔一样,都可以当凶器打死人了!

    “锅盔有什么不好,吃了管饱。”孕夫赌气,咬了两口烙得过火的饼,确实是硬了点。最后连他也吃不下了,只好瞪着哑巴,把气发在无辜的男人身上:“都怪你,不做点好吃的带来。”

    都是我的错,居然让老婆大人饿肚子,罪无可恕,罚我今天帮你咬小兄弟好不好,保证让你舒服。啊啊啊,你先别生气,魔芋也挖到手了,咱们回家吧,回去做魔芋烧鸭子喂你和豆豆——虽然想带孩子在山里逛逛,但今天日头太大,比平常热得多,担心孕夫身体受不了,这才起了回家的念头。

    星骓也有点累了,加上儿子吃完东西犯困,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魔芋烧鸭子没那么容易吃上嘴,要把生魔芋加工成半成品再做成魔芋豆腐,这中间还需要许多工序,哑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星骓也不会,最后还是小林来帮忙。油茶店老板有事做,泽德就无聊了,拿了根小棍子在院子里撵鸡,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孕夫看了两眼,忍不住说:“他脑残了吗?”

    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以前吃了很多苦,大概是想在外公这里把童年都弥补回来吧——把星骓送回房间,哑巴居然破天荒地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我大概十六岁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弟弟存在,第一次见他,这家伙跟街上抢食的野猫一样处处防人,眼睛凶巴巴的,稍微碰一下就炸毛。我父亲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对他的要求很高。泽德十六岁之前一直住在某个全封闭的居所,甚至没有接触过佣人之外的其他人,在如同监牢的环境中学习怎么变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那时候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不承认他的身份,却要这么严格地培养。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兄弟。

    “我觉得外公的话听的时候要打折扣,我还是想不通,他和你们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星骓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知道的部分和哑巴那边对不上:“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出身,好像很不得了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爸是牛郎吗,为什么感觉是个大人物。”

    牛郎也能翻身干事业——糟糕,不该主动挑起话题。

    “别扯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孕夫看着他,虽然不算强硬,但摆出今天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态度。

    哑巴紧张得浑身冒汗,又不想骗他,还好外公及时出现,打破了僵局。老头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也不问,只叫他们出来吃臭豆腐。用茶籽油烙得金黄发亮的臭豆腐闻起来虽然有点让人受不了,吃上却别有一番风味。不过锦年在三米开外发现外公叫他们吃什么,丢下一句星二哥还等我去考察地形就溜了。哑巴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可大家都在吃,不好推脱,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沾了点辣椒,囫囵着咽下去。

    “吃不惯别硬吃,我给你烙洋芋耙。”见他满面愁容,孕夫去厨房里找早上才做的土豆制品。

    “外孙媳妇,老头又要多嘴了,世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而不知其内在。就说这臭豆腐,外表简陋,闻着臭,但吃着香。因为形象不够吸引人而放弃尝试,往往会失去更多。比如锦年,我打赌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臭豆腐有多好吃。”外公说着,把切成小块的豆腐夹到哑巴盘子里:“再试试,其貌不扬的东西,也有他的美好。”

    话是这么说,哑巴还是接受不了那个味道,但他不想忤逆外公,慢慢咀嚼了一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当然,对吃不惯的人来说也算不上美味,不过却可以再夹几筷子。

    席间的聊天都是些家常事,吃饱喝足后,外公带泽德和豆豆去串门,其他人各忙各的,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夜里,哑巴念念不忘星骓的承诺,一定要去他白天说的好去处。孕夫无法,哄睡儿子,这才抱了卷凉席,带上雨衣和手电筒才出发。不多时,他们走到一条河边,顺着还算湍急的流水向上游漫步。清新的河风迎面扑来,带着水汽,让人神清气爽。

    星骓一路都在看芦苇丛中飞舞的发亮的小虫,脸上带着笑意:“这里凉快吧。”

    风很舒服,不过你的好去处在哪里,要是在外面做,你又要生气——别笑话哑巴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打从出门开始,他的男性象征就开始跃跃欲试。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星骓碰碰他,至少要用手来舒缓一次。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又走了一会,水声渐大,转了两个弯,二十余米高的瀑布出现在眼前:“瀑布后面有个溶洞,我们去呆一会。”

    孕夫把雨衣拿出来,和哑巴一人一件穿好,沿着卵石堆积而成的小路,穿越水帘,进入瀑布内。手电筒的光源有限,在漆黑的洞穴中,哑巴不熟悉地形,有些担心找不到出路。然后星骓主动抓住他的手,朝深处走去:“这里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进出。”

    这是什么旅游景点吗——虽然看不到全部的情况,但大量的钟乳石悬在头顶,让他感觉是金了某个地质公园。

    “哈哈,才不是,这是外公种草药的地方。”再往里走,空间猛地拔高,出现一个大约三四百平米的洞室。孕夫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按了几个开关,洞顶的灯就亮了,把石穴照得宛如白昼。他主动搂住男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这里不会有外人来……”

    但哑巴的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爱人身上,洞穴中种满异常艳丽的花朵,有种蛊惑人心的美,于是问——那是什么?

    “罂粟,别看了,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星骓说完,把凉席铺在地上,脸上红得滴血:“混蛋,难得我主动一次,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43不速之客

    来了来了——抹掉不小心流下来的口水,男人躺在凉席上,让孕夫拿自己当肉垫——这里硬,别把你咯坏了。

    “我还没这么脆。”星骓大胆地骑在哑巴身上,却发现这个动作不方便,如果俯下身,浑圆的肚皮就成了阻碍。两人尝试着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变成孕夫坐在男人大腿上,背靠着胸膛,侧身抱着他的脖子亲吻。他最近好像很喜欢这种柔软的接触,从最开始的抵抗到羞涩再进化到主动,接受度挺高。

    为什么外公要种罂粟,犯法的吧——情绪上来了,气氛也很好,男人却掏出手机写下难不成他制毒品这样的问句。

    “想什么呢,罂粟可以入药,但是审批太严,私人根本弄不到手,只好偷偷的种。要是没有它调配的特制麻醉剂,割你脸上的皮的时候保证活活痛死。不过你放心,只要控制使用量,不会成瘾的。”边说边摸哑巴包着绷带的脸,想象痊愈后的摸样:“不知道你好了以后是什么样,肯定很帅。”

    还说你不是外貌协会——哑巴不生气,但喜欢用这个揶揄星骓。特别是和外公谈过之后,老头承诺不会把他还原成酆朴宁,而是在治疗的基础上做微调,变成另外一个人。这让男人彻底放心,也能拿脸开玩笑了——不怕我以后变成绝世大帅哥,被别人抢走?

    “是我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我的再舍不得也没用。”这事他看得很开,顿了几秒又补充道:“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丢下我和孩子的人。”

    你这么夸我,我都硬不起来了,不如咱们说说话吧——不知为何,哑巴忽然不想滚床单,而是想和星骓躺在一起说说体己话。孕夫不解,但顺从地靠在男人手臂上,微微笑着:“想玩什么,我奉陪就是了。”

    等外公生日过了,我们就回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娘家,不是咱们自己的窝。我寻思着,还是得把生态园建起来。泽德和锦年也不是来玩的,跟我不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丢下赚钱的项目来帮忙,这边还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不好——过了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哑巴开始为今后打算——我不会再叫你和孩子过苦日子了。

    “我听锦年说生态园是个大项目,你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星骓转头,有点担心。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却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一下投那么多钱进去,亏了怎么办,自己吃亏还好说,大股东不是泽德吗?”

    别操心,他不缺钱——小十九有自己的产业,还继承了酆腾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夸张一点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再不缺也是辛苦赚来的,怎么能白白打水漂。我不是怀疑锦年的能力,只是忽然弄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到底行不行。”把头挪到男人胸口,换了个最让人舒服的姿势,孕夫和哑巴聊到半夜,问了很多关于生态园的问题。男人细心地解答,从未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温和又有耐心,让他觉得自己真没看错人。

    回去吧,洞里潮,我怕你生病——把犯困的孕夫抱起来,还没站稳,地面忽然开始颤抖,紧接着猛烈震动起来。面对突发状况,两人都没准备,一起摔在地上。

    星骓捂着肚子,被哑巴护在身下,直到几秒钟后晃动才停止。

    “地震?”心有余悸地站起来,才发现洞顶有少量碎石掉落在地面,幸好没伤到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如果再发生强烈的地震,很有可能被埋在洞穴中,到时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害怕第二波地震来袭,哑巴立刻带着星骓往空地带跑,好在之后平安无事,再也没发生晃动。

    可能是别的地方发生地震,波及到这儿——只有摇晃的感觉,但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能看到的建筑物都好好的。

    “快回家,豆豆肯定吓坏了。”顾不上别的,星骓在小路上飞奔起来,对儿子的担忧占据了全部情感。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回靠山的居所,村子虽然建在山脚下,但没有被落石击中。不过出于安全考量,村里的人都撤到宽阔地,孩子被星妈顾着,好好的,不但没被吓到,还觉得很好奇。

    “邻省,没事,只是震感而已。”锦年居然还连得上网络,已经查到震源在何处。

    这场不大不小的灾祸,直到天亮还被大家讨论。星骓抱着儿子,就怕小家伙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好在儿子不知道是粗线条还是被大家保护得太好,一点恐惧也没有,吃了点东西就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无忧无虑的家伙真是好。”泽德凑过来,用手指戳豆豆粉嘟嘟的脸蛋:“我都要被吓尿了,你还睡得着。”

    “我看你是乐得快要蹦起来了吧。”一直和小林打闹,就没消停过。

    没多久,这场风波平息,人们的生活又恢复到往常。过了两天,外公的生日到了。按照传统,热热闹闹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庆祝,但没有公布收泽德为义子的消息,也没让他给祖宗上香。星骓私底下跟哑巴说,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的地震,这老头看起来好像不在乎灵异神怪之类的东西,其实某些地方挺迷信的,估计会把认子的事搁一搁,找个黄道吉日另作打算。

    庆祝结束,除了泽德赖在外公这不走,其他人都回了牂牁古镇。

    小林舍不得小十九,可店铺丢了这么多天,总不能关门不做生意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回镇后,锦年连屁股都没落下就开始忙生态园的事,一走就是好多天,只和哑巴邮件交流。事情顺不顺利也不知道,男人不喜欢跟孕夫讨论生意上的事,大概是怕他担心。

    不过闹腾的家伙不在,生活几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又过了两天,大暑,反而下起雨来,本来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却因为大范围的降雨变得凉爽。星骓被伺候得好好的,每天吃吃睡睡,偶尔帮人看诊,日子落得清闲自在。儿子还是粘着哑巴,经常和哑巴爹爹一起去钓虾、打球、骑自行车,琴也学得不错,能弹一些简单的儿歌。

    最让人高兴的是男人脸上的黑痂掉了不少,虽然还是布满伤痕,但比原先烧伤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外公来看过一次,说恢复得很好,确定了下次手术的时间才离开。

    到月末,星骓已经完全适应这种懒洋洋的日子,体重又涨了几斤,只是黑色素沉淀导致他身体肤色不均匀,某些部位明显黑了不少。偶尔在镜子面前看现在的自己,其实会有点难过,但哑巴对他的喜爱似乎超越了任何时间。

    这天,哑巴正在帮孕夫擦乳液,按摩腹部,故意摸他的痒痒肉,两人在床上翻滚着玩闹,最后把床单弄得一塌糊涂。按说妊娠纹预防工作应该从三个月就开始,但他没什么经验,星骓也不说,一直拖到现在。加上之前生豆豆时留下的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是还能用肉眼看见的痕迹,某人很没自信心地问:“我肚子都成这样了,你还看不腻啊,要是别人早就嫌弃死了。”

    你不也没看腻我的脸吗——说什么嫌弃不嫌弃之类的话,会让哑巴很生气。

    “等生下苗苗,你确定还要个女儿吗?”他不年轻了,快三十一岁,再过几年怕是想要孩子也力不从心,毕竟抚养教育也是个大问题,还要考虑血缘。按照外公的说法,他跟哑巴的爷爷是亲兄弟,虽说隔了三代,但概率这东西很难说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要,但主动权在你,我最在乎的人永远是你——哑巴不想勉强人,但又很喜欢女儿——大不了我们也去领养一个,耿大哥不就抱了个女娃回来吗。

    “说到耿大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西瓜的事还得谢谢泽德,拿高价去收那些烂瓜,不然他真得赔不少钱。话又说回来,泽德虽然是你弟,但耿大哥也该亲自上门感谢一下。”要是自己帮了人,别人来不来答谢星骓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但因为出手相助的人是小十九,孕夫认为礼数还是要做足。

    可能还没从失去爱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吧,不过小十九确实是个爱听奉承和感谢的笨蛋——哑巴正写着,本该在楼下看店的阿幼跑上来,气喘呼呼地说:“星大夫,外面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说是找你的。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找我?病人吗?先下去看看。”最近他很少看诊,也没惹麻烦,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哑巴不放心,自然要跟下去,当他看到大厅里被保镖簇拥着的男人的脸时,脚跟生根一样,半步也挪不动。星骓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雷击似的愣在原地,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而那个男人笑着看他们,意味深长地说:“星骓,你果真是个不称职的妻子,逃了整整七年,总算让我找到了。”

    七年间完全没有联系的前夫,此刻带着恶鬼般的笑容出现在面前,让人不知所措。新生活刚刚开始,才刚获得幸福,为什么又遇见这个人?星骓几乎要崩溃了,不想让哑巴知道他的过去,不想把从前经历过的事暴露在阳光下。他的嘴唇哆嗦地抖个不停,半分钟后才抓住阿幼的胳膊,吩咐少女把豆豆带走,不叫你们别回来!

    “朴宁,好久不见了。”孕夫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紧紧握住哑巴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力量。

    44兄弟互殴

    “呦,找了个不错的保镖嘛。”酆朴宁把目光移到哑巴脸上,上下打量他已经好转的面部:“丑是丑了点,不过你这样的破鞋也就配找个丑八怪。”

    居然敢侮辱星骓,还用这么难听的字眼,哑巴盛怒,想冲上去给口无遮拦的混蛋一记重拳,但孕夫抢先抱住他。他紧紧拽住男人的胳膊,怕冲动误事。酆朴宁带了那么多保镖,必然是有备而来,没必要硬碰硬,惹出多余的事端。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孕夫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怕他,口气硬一点,千万不能软弱!

    “放心,我对逃妻没兴趣,跑就跑了,没想过抓回来。再说你现在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对我胃口。”他舔舔嘴唇,把目光移到哑巴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咱们有个儿子,从法律上来说,虽然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但也是我嫡亲的血脉。既然你有打算要再婚,作为生父,我是不是也该考察一下这个即将成为我儿继父的人?喂,丑八怪,还不滚过来。”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别为难哑巴,这事和他没关系。”星骓急了,挡在男人身前,不想他被牵扯进自己的过去。

    没事,让我和他聊几句,你先去找豆豆——弄不清取代自己地位的双胞胎弟弟苏朴宁,也就是小十七为什么忽然来访,哑巴当然希望他们谈话的时候孕夫不在场,免得多说多错,最后露陷。他连哄带骗,劝了又劝,最后拿儿子的安全威胁星骓,终于把人弄走,才走过去面对自家心狠手辣的兄弟——你来干什么,我把身份和继承权都给了你,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你不该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哈哈,哥,别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他勾勾手指,手下会意,从停在门外的车里拖出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虽说我现在是酆朴宁,用你的名和身份,但这个累赘我可不能帮忙养着。吃喝拉撒都不会,完全是个废物,麻烦死了。”

    眼神空洞的男人被丢在地上,哑巴立刻扑上去扶起他,这个人,是有恩于他的四哥!

    你到底想怎么样,居然把四哥害成这样,忘了他当年怎么护着你的?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来有必要告诉你什么叫知恩图报——按捺住胸中的怒火,哑巴的眼神凶狠得可以杀人。

    “拜托,下狠手的是老大,又不是我。”虽然长相基本相同,但细心的人肯定能发现两兄弟的不同之处。酆朴宁没毁容之前,性格冷漠,不喜近人,心肠却不坏,最多算个不问世事的冰山。苏朴宁就不同了,这家伙性格阴暗,就算脸上带笑,也不是什么好兆头。为了夺权,可以出卖自己的孪生兄长,让他在权力争斗中白白牺牲,再利用这件事干掉敌人:“别说我不念旧情,四哥留在我身边迟早要被肃清,不如送你做个人情。对了,还不能白送,你得让十九跟我回去。”

    哑巴的父亲是东南亚首富酆玮冶,拥有酆腾集团以及旗下众多企业,涉足多个领域,富可敌国。他虽然有三十多个私生子,但承认并亲自抚养的子嗣却只有老大、老四和十六三人。也就是说,继承人会在这三人中产生。然而,这老头留下的遗嘱却令人大跌眼镜,最大受益者,竟然是他最不喜欢的泽德!

    排行十九的泽德在酆家毫无地位可言,也很少露面,所有人都知道酆玮冶不喜欢他,但这次,他将酆腾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留个这个不为人知的儿子。

    “那么多股份,我算了下,能折现成160多亿。不公平啊,他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嘛来抢咱们的?哥,这家伙最听你的话了,叫他回去帮我。”带着撒娇般的笑容,小十七忽然凑到哑巴身边,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我当你的影子当了二十三年,现在该你助我一臂之力了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懒得劝他,直接把这句话写在屏幕上,结果换来一阵耻笑:“我宁愿死在欲望的漩涡里,也不想跟你一样当丧家犬,在这种小地方躲躲藏藏,过苦巴巴的日子。怎么,那个毫无美感的中年男人真让你这么着迷?要是我把他杀了,你会变成以前那头有野心会战斗的狼吗?”

    你害我的事就不计较了,间接害死咱妈的事也不打算再找你麻烦,但你这混蛋给我记住,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如果你敢动星骓和孩子一根毫毛,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哑巴写这段话时,十七一直在笑,他根本不怕这点不痛不痒的威胁,反而继续煽风点火:“你在吓唬我吗,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啊,再狠一点,不然我可不会害怕。”

    混蛋——握紧的拳头还没挥出去,已经被保镖压倒,看来十七找了群不得了的高手。

    “别这样,我难得见你一次,只想好好叙叙旧。”他坐下,看被压在地板上的哑巴,心情愉快得全身都在发抖。对上男人不服输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肩,然后把脚狠狠地踩在兄长头上:“明明是双胞胎,因为你早几分钟出身,命运就能截然不同。哥,我对你真是又爱又恨呢,爱你的身份地位,恨你白白享受了二十三年而不知稳固自己的地位,害得我接手之后什么都得从头来过!”

    他越说越激动,语气尖锐,干脆站起来猛踹哑巴的头部:“哈哈,看看现在的你,跟条狗一样,哈哈哈……哥,别这样瞪着我,虽然我笑得这么开心,其实心里难过得很呢。我又开始嫉妒你了,怎么办,明明失败了,没了地位,还有那么多人帮你,凭什么?”

    手机被踢到墙角,冲击力过大,连外壳都摔碎了,那可是星骓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愤怒之下的哑巴挣脱保镖的束缚,照十七面部猛击一拳。酆家的儿子都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所以两兄弟很快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混乱中,手下想分开他们,却被自家主人呵退。他用膝盖的力量把兄长踹到两米开外,扑上去补了一拳,然后被哑巴用柔术制住手脚,胳膊差点被扭脱臼。

    这场兄弟互殴直到耿大哥出现才停止。

    “有话好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耿家乐是路过,但不管怎么样,有人在星大夫的店里闹事,不可能不管不问。

    也许是出现外人,十七停手,捂着鲜血长流的鼻子站起来,丢下一句四哥送你,做为交换,我要把刚才说的人带走,然后带着手下离开了。见人走了,耿大哥立刻把哑巴扶到座位上,准备报警。但男人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又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四哥。耿家乐会意,把人扶到床上。整个过程四哥都清醒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长着空洞的眼睛,像个活死人。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状态非常差!

    来不及叫人给四哥准备安身之处,接到耿大哥电话的星骓带着儿子和阿幼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诊室,有点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痛不痛。”见哑巴受伤,赶紧做检查,幸好只是皮外伤。他把头贴在男人的额头上,内疚和不安一起涌上来:“都是我不好,我要不走你们就不会打起来了,对不起。”

    “星大夫,还是报警吧,把你这砸成这样,怎么能算了。”耿大哥帮着收拾残局,阿幼也在旁边说:“是啊,不能白白给人欺负。”

    算了——男人牵起星骓的手,写下这两个字。

    “阿幼,你今天先回家吧。”考虑到之后可能要和哑巴谈论这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再说少女年纪小,估计吓着了,也不该勉强让她继续看店。阿幼先看看星骓,又看哑巴,确定自己在这帮不上忙,才说那我带豆豆去我家玩会,晚上再送回来,把豆豆抱走了。

    “这闹的什么啊。”孕夫满脸愁容,在哑巴身边坐下,才发现病床上还有个男人。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岁,五官非常精致,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即使上了年纪,也非常有魅力。但是,这个人留在诊所干嘛,他疑惑地望向哑巴:“这是酆朴宁来带手下?别把他弄伤弄残了!”

    这事等会和你解释——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暂时和孕夫交流——你给锦年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真是一团乱,但可以确定,十七的目标不是星骓父子,而是泽德。要是以前的他,会毫不犹豫拿小十九去换平安,但在自己倒台,十九弟不计前嫌,大力支持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出卖对方?再加上泽德身份特殊,是外公的儿子,这层关系又另当别论了,要是出了事,保不准外公也要揭穿他的身份。

    觉得头很痛,男人按压疼痛的太阳穴,一抬眼,发现本来无意识的四哥抓着耿大哥的胳膊,像小孩子那样傻呵呵地笑……

    45危机

    趁星骓去打电话,哑巴赶紧在纸写上——他不是坏人,帮我照顾几天,具体的情况晚上去你家说。

    刚把纸条塞给耿大哥,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连忙把人推出门,打了个三轮车送走。孕夫回来,没见到伤患,多问了一句去哪了,男人扯谎说酆朴宁的人回来把他带走了。

    “但愿别出什么事,毕竟是在咱们这伤的,到时候说不清楚。”星骓不知就里,担心惹上麻烦。哑巴没法解释,又挂念着一看就不对劲的四哥,迫不及待想赶过去问个究竟,但也不能丢下孕夫和店铺,简直是心急如焚。不安中,他紧紧抱住自己的爱人,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寻求心灵上的安宁。此刻有太多想说的话,可恨的嗓子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有嘶哑的呼吸声。他的牙齿咬得那么用力,不断发出奇怪的撞击声,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

    “收拾完了,我们去把豆豆接回来吧,我不放心。”握住哑巴的手,星骓知道自己该和盘托出过去的事,可他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也没发现男人此刻的异样。

    稳住心神,哑巴点头,起身收拾被砸得乱七八糟的诊所。

    不多时,锦年从临县赶回来,看见摔坏的手机,来不及问缘由,塞了个平板电脑过去,贴在兄长耳边汇报掌握的情况:“联系不上十九哥,恐怕那混蛋已经下手了。这事都怪我,想着穷乡僻壤的不会出事,就把他的保镖撤了,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他把泽德带走,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人追回来——哑巴咬牙。

    “好,那我先让手下去查他们的位置。”星骓在,不好说得太直白,压低声音讨论了几句便终止了谈话。哑巴让小二十三陪着孕夫,自己去接豆豆回来。虽说没目睹斗殴的场面,但店铺没砸成那样,多少让儿子受了惊吓。一路上小家伙都在问爸爸有没有事,哑巴说不了话,只能笑着亲他的脸蛋作为安抚,好半天才让孩子平静下来。

    到了晚上,男人拜托锦年看家,才在夜色中前往镇郊,去了耿大哥的住处。

    “兄弟,你可来了,你交代的人恐怕要去医院看看才行。”哑巴刚进门,就被拉到里屋:“他好像伤了脑子,有点不正常,说话动作跟小孩似的,现在跟幺妹玩着呢。”

    到底怎么了?

    满腹疑问,推开起居室的门,只见一个不断傻笑的高大男人和幺妹趴在竹席上玩过家家,满地都是洋娃娃和各种玩具。两人玩得开心,欢声笑语不断,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哑巴大步走过去,在平板电脑上写下一个字——哥!

    谁知四哥一见满是烧伤的脸就吓得哇哇大叫,整个人缩到耿大哥怀里不停地发抖,任凭那父女两怎么劝都不肯回头再看哑巴一眼。最后还是幺妹主动抱住哑巴脖子,以身试法,让四哥相信那是好人而不是吃小孩的怪兽,才让紧张的情绪渐渐平缓。闹腾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但还是离得远远的。哑巴又把电脑递过去,四哥看了摇摇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南南不识字。”

    擦,哑巴冷汗直流,兄长叫酆佑南是没错,可不惑之年的大男人叫自己南南也太惊悚了!

    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确定四哥是装疯还是真傻,所以他把原先的字消除,对耿大哥说——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待会?

    “没问题,你们慢慢聊。”男人说完,抱起女儿去外屋看电视。等门外传来热闹的节目声,哑巴把目光转向酆佑南,瞪了他半天才写下——别装了,要被你气死!

    可四哥对他的字依然没有反应,而且,已经变得熟悉的父女两不在身边,房间里只剩下个恐怖的烧伤男,明显让他感到很恐惧。也许是太害怕,他一点点往旁边躲,缩在角落里,两只手护着脑袋,不敢看哑巴。没多久,还开始发出抽泣声。

    搞什么,还装,我就不信你真傻了——哑巴的脾气其实没那么好,除了对星骓和孩子有十足的耐心,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关他的事。他想甩手不干,但四哥不一样,这位在童年时期代替父亲照顾他的兄长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信不过我吗,在我面前居然也需要装疯卖傻。行,我看你能伪装到什么程度!

    因为他不抬头,也就看不到字,哑巴急了,伸手去抓,结果让四哥受惊,大哭着冲出去。他哭着躲在耿大哥和幺妹背后,差点尿裤子。

    “你别吓唬他。”别人家的事本来不好多过问,但他都吓成这样了,哑巴还继续逼,看着太可怜:“兄弟,先缓缓,不管啥事等人好了再说。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说什么都听不懂。我问了一晚上,他也只知道自己叫南南,今年六岁,其他啥也不知道了。我想真是伤着头了,最好去县医院检查下,你看他还叫幺妹姐姐呢。”

    “哑巴叔叔,南南真的好可怜,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欺负他。”幺妹也在旁边帮腔,像个小姐姐似的安慰哭哭啼啼的四哥。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哑巴被弄得烦躁,又挂念家里的老婆儿子,不想耽误时间,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写道——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等事情安排妥当就来接人,谢了。

    “啥钱不钱的,西瓜的事多亏你们帮忙,别说照顾几天了,就在我这住一辈子都成,只要别嫌弃我家穷就得了。”耿大哥不肯收钱,哑巴执意要给,推托中四哥见烧伤怪人还不走,哭得更凶了。耿家乐只好暂且留下信封,说:“那这钱我先拿着,算给他看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证给你照顾好。”

    那我就放心了——哑巴点点头,再看了眼满脸恐惧的四哥,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很沉重,不得不思考如果这位兄长真的傻了怎么办。如果他没有生活能力,势必得照顾今后的生活起居,还要当心人身安全,少不得又要卷入家族纷争。这样下去,恐怕会连累星骓过上不安稳的日子,可要叫他对虎落平阳的四哥见死不救,又做不到!

    实际上,作为父亲左右手的老大和老四一直心存芥蒂,各自为党,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酆玮冶在世时,两者力量得到平衡,从没出过什么大事。而这次内斗发生得太突然,不擅弄权的哑巴首先落败,紧接着取代他地位的十七转投大哥一派,联手做掉了老四。就算躲在小镇上,这些事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不愿相信那么铁腕的四哥会轻易被人干掉,更不相信会变成只有几岁智商的傻子,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今天的表现又不像装的,那么,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夏的夜晚,有许多发亮的夜虫在田间飞舞,给漆黑的夜晚带来星星点点的光明。这奇异的现象让哑巴想起很多年前,还是他五六岁时发生的事。他小时候不那么优秀,常常因为学业惹父亲生气,有一次家庭教师告状,害他被关在暗房里受罚。被竹板狠狠抽打过的臀部火辣辣地痛,又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对年幼的孩子来说是非常恐怖的经历,几乎终身难忘……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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