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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红楼之林家二少 作者:紫月纱依

    正文 第6节

    红楼之林家二少 作者:紫月纱依

    第6节

    从理智上来说,徒枫的做法无可争议,他需要儿子,也需要支持自己的兵力,可林瑾听说这一切,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隐隐有种感觉,现在的徒枫,不再是他们最初在京城碰到的那个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王爷不再那么感情用事了。”林瑜觉得他们的胜算更高了。

    “是很好啊。”林瑾随声附和,他也不用再妄想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未来了。

    第038章 混乱

    早年间,在徒枫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柳煦和林如海都是他谋得储君之位的重要功臣。论私交,徒枫跟林如海更好些,他对林瑾林瑜的照顾也是因此而来,可林如海毕竟常年外放,再是简在帝心表现机会也是有限,反而是柳煦,堪称徒枫的首功之臣。如今,徒桦倒行逆施,徒枫偏居一隅,柳煦和林如海顶着重重压力,还能把儿子派到他身边来,对他的信赖程度也是由此可见一斑。

    尽管如此,林家兄弟和柳泫之于徒枫的意义还是不一样的,林如海已经辞官,林瑾林瑜尚未入仕,他们此刻投靠他意味着把整个林家的未来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而柳家就不太一样了。柳煦三年孝满,被徒桦重新召回了朝堂,官复原职不说,还进了内阁,柳煦的嫡长孙女柳嫄,也入宫为嫔。纵是徒枫心胸开阔,相信柳煦对他的忠心,他对柳泫的使用,也不可能跟林瑾林瑜是一样的。

    好在柳泫年纪尚幼,徒枫不让他做事,把他拘着读书也不足为奇。林瑜则不然,他刚歇了一夜,就被徒枫分派上了任务,虽然差事不是很重要,却零零散散让人抓狂,忙起来就跟个陀螺似的。

    由于林瑾充当着徒枫私人秘书的角色,林瑜来了幽州以后,反而对京城的消息更灵通了。

    徒桦显然是个对江山社稷不在意的,他登基后的一举一动,都是从自己的想法出发。先皇临终前让徒枫来幽州守陵,确有贬谪之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毕竟徒桦的手,很难伸得过来。

    饶是如此,徒桦也没少给徒枫找过麻烦。当日,先皇的七七一过,徒桦就逼着徒枫离了京城,还要求他在一月之内必须赶到封地,否则就是违抗圣旨。幽州距离京城千里,当时又是初春,冰雪初融,道路泥泞难走,一个月的时间是很紧迫的。若是徒枫自己,轻车简从出发,勉强倒也够用,可他还有家眷同行,连番赶路的结果就是迎春的儿子没保住,两个小女儿也是病得七荤八素。

    除了早夭的仪儿,徒枫最疼爱的就是两个女儿,看着她们病兮兮的样子,如何能不心疼,更不要说迎春腹中的胎儿,是他期盼已久的儿子。只是徒桦的皇位是先皇亲传,他的皇帝当得再不合格徒枫也不能在先皇的孝期就反了他,他要等待,等到徒桦犯错,贸然起事的话,不亚于自寻死路。

    到底是亲兄弟,徒枫对徒桦的性子把握很准,先皇的孝期还没结束,他就开始抽风了。

    而徒枫,则在默默做着各种准备,先皇已经不在了,他再也不需要对徒桦手下留情。

    明正三年,新皇登基后第一次春闱,徒桦再不着调也不得不用上几分心,谁知严防死守之下,还是出了事。先是考试之前,京里就纷纷扬扬有小道消息传开,说哪些官员收受了贿赂,哪些举子一定会榜上有名。因为这些传言历届都有,事后不辩自明,所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谁知会试结果出来,受贿官员是真是假无人知晓,上榜举子的姓名和名次,却跟小道消息一模一样。

    京里顿时炸了锅,春闱弊案,这可不是小事,稍有不慎是要掉脑袋的,一时风声鹤唳。

    徒桦闻讯大怒,他不仅是觉得自己折了面子,更担心徒枫是事情的幕后推手。为了查个水落石出,徒桦命人对涉嫌作弊的举子和官员严加拷问,不料人人喊冤,都说绝不知情,实在打得很了,也有人屈打成招,但是他们招供的内容,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谁跟谁都对不上。也有性子倔的,一头撞死在大狱里,把整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大理寺的官员急得头都大了好几圈。

    徒桦不是笨蛋,他只是无心政事,可徒枫有招胜无招,还是能引起他浓厚的兴趣,既然徒枫要玩,他就奉陪到底。春闱弊案迟迟没有定论,京里各种传言不断,更有各地举子联合起来抗议。

    徒桦迫于压力,宣布第一次会试的结果无效,择期重考,可议论的声音非但没有下去,反而更大了,涉及其中的人员,也更多了些,若是重考再出问题,后果会如何人们根本不敢想象。

    京城发生的这些事情,林瑜自然是知道的,可他还是讶异于徒枫的掌控力。

    听了林瑜的疑问,林瑾低笑道:“怎么?你以为所有事情都是出自王爷的安排?”

    “难道不是?”林瑜挑了挑眉,语气却有几分肯定,京城越乱,对徒枫越有利,不是他自己做的,总不会是老天爷在帮忙吧,林瑜基本算是无神论者,通常不会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林瑾愣了愣,迟疑片刻方道:“起码不全是。”俗语有云,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想要凡事不留痕迹,最好是躲在暗处推波助澜,事事都亲力亲为,不被人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瑜默然颔首,他突然想通了,徒枫的目的只是制造混乱,至于乱成什么样,那无所谓。

    只要一切都在预定的轨道内,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比起千里之外的京城,还是手上的账本更让人头痛。林瑜一直想不明白,他一个学文科的,怎么穿到古代当起了会计,专业明显不对口嘛,走马上任才明白,他的数学水平,在这个年代可谓是傲视群雄,王府明明暗暗两套账本,不在话下。

    徒枫没给柳泫安排事情,他每天除了读书写字,就是围着林瑜转圈,各种讨要福利。林瑜有心拒绝,偏偏柳泫没有明说,兼之两人的感情经过一路艰辛加深不少,越发有些纠缠不清了。

    在林瑜看来,他和柳泫的关系就是柳泫单方面有那个意思,他却是把对方当成兄弟的。

    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落在林瑾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冷眼看了林瑜和柳泫几日,林瑾越看越不对劲,终于开口问道:“瑜儿,你和泫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了?”他们还是亲兄弟呢,他跟林瑜都没柳泫那么腻腻歪歪,林瑾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看了柳泫挂在林瑜身上碍眼。

    林瑜不觉有异,轻笑道:“能是怎么回事,我一直都把泫儿当成是亲弟弟的啊。”

    “亲弟弟?!”林瑾猛地瞪大了眼睛,“我们六岁以后就没这么亲密过了好吗?”开什么玩笑,他和林瑜从小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你让他和林瑜勾肩搭背去,他能别扭死。

    林瑜瞬间醒悟,先不说柳泫的举动,就是他的回应,如果放到他和林瑾身上,也是怪怪的。

    “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林瑾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林瑜,让他感受到了柳泫温水煮青蛙的效应,如果他明白,他会选择这个时候少说几句的,起反作用了。

    林瑜摇了摇头,沉吟道:“大哥,你先让我想想,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柳泫喜欢自己,这是林瑜早就知道的,不然当初的狩猎,他为何要偷了自己的奖品。但是他对柳泫,应该不会有超过兄弟情谊的感情啊,林瑜对自己性取向,突然有点没有把握了。

    “瑜儿,你好自为之,父亲刚写了信来,让我们凡事谨慎,听从王爷的安排。”林瑾说完转身就走,林瑜和柳泫之间最好没什么,不然柳煦和林如海的怒火,他们绝对承受不起。

    等林瑾走得远了,林瑜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事,林瑾怎么看出来的,就凭林家和柳家的交情,他和柳泫往来亲密点,旁人根本不会多想,林瑾怎么想到那里去的。

    莫非林瑾对待徒枫,并不是他原来想得那么简单,林瑜的思维,彻底发散开了。

    一个月后,会试重考了,从出题到监考,上上下下都换了人,不想结果还是被人料中。

    徒桦的怒意因此更甚,他和徒枫争锋相对了这么些年,一直是略占上风的,便是徒枫封了太子,还不是最后被他拉下了马,岂料风水轮流转,这次竟让徒枫得了先手,他如何能不生气。

    徒桦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春闱弊案查不出真凶他干脆就不查了,把有嫌疑的人通通处决,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至于那些人里面,有没有被冤枉的,徒桦才没有细查,他懒得费那个心思。

    第039章 转折

    春闱历来就是大事,没人捣乱也有风言风语流出,稍微处理不好,牵连就甚为广泛,这次还有徒枫在背后煽风点火,纵是徒桦快刀斩乱麻,把该灭的不该灭的通通都给灭了,也没能把事态彻底镇压下去,反而是逐渐扩散开来,原先是京城里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现在是举国上下都在说了。

    尤其徒桦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最小气的读书人,这些人骂人可有水准了,不带脏字不说,还变着花样来,甚至着书立传,大有硬抗到底的架势,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恰在此时,天公还不作美,竟然给闹起旱灾来了。从三月底算起,北方大部分地区,整整两个月滴雨未下,而那些有幸下雨的地儿,也是意思意思洒了两滴,地皮还没打湿就雨过天晴了。

    本来呢,这两件事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是天灾,一个是人祸嘛。但在某些地方,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矛头还直至徒桦,说是他为君不仁,触怒了天道,上天才会降罪于民。

    这个说法源于何方已经无从考证,但它一经传出就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林瑜满心以为,这样混乱的局面是徒枫乐于见到的。毕竟,眼下坐在龙椅上的人还是徒桦,他的皇帝当得越失败,徒枫起兵反他的时候,阻力才会越小,成功的机会也会因此更高一些。

    不过随着旱灾程度的加重,徒枫的眉毛蹙得比谁都紧,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欢愉之色。

    林瑜和柳泫商量了下,都认为徒枫是在担心长远之计。天下是徒家的天下,被徒桦搞得太糟糕了,最终要他来收拾烂摊子,会担心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后来问了林瑾才明白,徒枫根本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他一心忧虑的,全是眼前之事。这次旱灾的影响范围很大,除了中原的北方地界,漠南的大片草原也受了灾,瓦伊人的牛羊没有足够的食物,冬天之前一定会南下骚扰。

    兄弟阋墙,一触即发,强敌环绕,虎视眈眈,难怪徒枫会忧心忡忡。更要命的是,他们的位置还很糟糕,幽州处在京城和漠南草原之间,是抵抗瓦伊人的第一阵线,腹背受敌的日子可不好过。

    当然,徒桦只要不是笨到极点,是不会做出在刘策率军抵抗瓦伊人的同时背后插刀的举动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只要在背后看戏就好,等到双方打得差不多了,再派人北上收拾残局即可。

    徒枫和他的幕僚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幽州的兵力和物资筹备,撑不起双线作战。

    于是有人就说了,他们可以不抵抗,让瓦伊人进关,等到京城撑不住了,再从背后伏击瓦伊人。那个幕僚可能觉得自己想法精妙,说得滔滔不绝,两眼放光,而其他人也有不少附和他的观点。

    林瑾林瑜没有资格在这样的会上发言,只能跟在徒枫身边旁听。林瑾的表情算是比较平静的,除了微微皱起的眉峰,几乎看不出和平时的不同,而林瑜的嘴巴,则是惊讶地已经有点合不上了。

    原来带路党这种生物,是不分时代和地域的啊,林瑜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去看徒枫。

    让林瑜感到欣慰的是,尽管发言的幕僚是陈副将的人,但他脸上并未露出赞同的神色,反而是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很显然,徒枫没有这样的想法,引狼入室也堪称是下下之策,幽州是中原的北大门,瓦伊人一旦入关,局势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固然是很好的想法,可是更大的可能,却是战火重燃、生灵涂炭,徒家好容易得来的江山重新落入异族之手。

    林瑾的想法跟林瑜很相似,因此散会之后,他见众人已经退下就尾随徒枫到了书房。

    徒枫见林瑾自动随行,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讲,谁知林瑾进门以后,不过是默默收拾桌上的纸笔,始终一言不发,徒枫等不及,遂问道:“小金子,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哑巴了?”长期习惯使然,徒枫见了林瑾林瑜都是叫的小名,这次他们兄弟到了幽州,人前虽然换了称谓,人后还是如此。

    “王爷,你不会……不会真的那样做吧?”林瑾咬了咬唇,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徒枫闻言一愣,显是没有想到林瑾会这么问,沉吟片刻方道:“你说呢,你觉得我会吗?”

    林瑾毫不犹豫,反射性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那样做的。”

    徒枫释然笑笑,语气带上几分轻快,“既然都知道了,你还问什么呢,小金子……”

    换做旁人,能被徒枫这般亲昵的称呼,心里再是高兴不过,比如林瑜,他就对徒枫叫他小鱼儿没有意见,两人的年龄身份差距在那里摆着,徒枫愿意对他们亲热,他有什么好不满的。林瑾以前也是如此,觉得自己对徒枫而言,是比较不一样的存在,但是现在,他不想再被他当做小孩子了。

    “王爷,我不是……”林瑾原想为自己辩解,转念想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徒枫是知道他的想法的,他不说还好,说多了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就低声道:“王爷,我长大了,你别再……”

    “别再什么?”徒枫好整以暇地笑笑,林瑾后面几个字说得太小声,他没有听清楚。

    林瑾突然抬首,直直凝视徒枫片刻方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再叫我小金子。”

    “哈哈哈……”徒枫失神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小瑾儿,你要不要这么可爱?”

    见徒枫没把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林瑾有些失落,可又有些开心,徒枫对他,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的。他想要的,他不可能给,两人能有这样的亲密已属不易,假以时日,徒枫重回京城,身登九五,他若是不够努力,可能会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在幽州的这些时日,已经是上苍对他的眷顾了。

    久久不见林瑾的回应,徒枫以为他生气了,又柔声道:“小金子,这就生气了啊?”

    林瑾摇了摇头,低声道:“王爷,我还有些事没做完,就先回去了。”

    “去吧,不要搞得太晚,灯下看书伤眼。”徒枫并未挽留,目送林瑾出了他的书房。

    等到林瑾的身影走远不见,徒枫才幽幽叹了口气。他生性敏锐,林瑾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哪有不知道的。和林瑾以为的不一样,徒枫对他绝不是视若无睹,或者单纯把他当成孩子看待。徒枫是喜欢林瑾的,可正是因为喜欢,面对毫不掩饰的林瑾,他才选择了回避。

    大虞朝并不禁止同性相恋,尤其是在不耽搁成亲生子、传宗接代的情况下,但是有个前提,双方的身份最好是相当的,否则明显处在下位的那个,肯定是会被人看不起的,认为他以色侍人。

    徒枫和林瑾之间,就存在这个问题,只要他们在一起,不管实际情况如何,林瑾的前途都是黯淡无光。徒枫事成,他会被人归到佞臣,徒枫事败更不用说,祸国殃民的名号是肯定逃不掉了。

    徒枫如何舍得把林瑾置于那样的境地,他别无选择。早在义忠亲王被废掉太子之位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是剩余皇子中嫡出最长者,不管哪个兄弟上位,都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见徒枫避而不谈,林瑾无奈地回了房,如果不能更进一步,维持现在的局面也是不错的。

    与徒枫的顾虑重重相比,柳泫的态度就要直接得多,他的围追堵截,已经到了让林瑜抓狂的地步。就在林瑜琢磨着,如何跟柳泫把界线划清楚的时候,一道赐婚的圣旨悄然到了苏州林家。

    辞官以后,林如海的生活一贯低调,打发了两个儿子去幽州以后,更是带着黛玉深居简出。

    不想徒桦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他们,还下旨给林瑜赐婚,让他尚主。开国至今,大虞朝的皇帝们都是不爱赐婚的,仅有的几桩,也都是男女双方皆是重臣之后,两家已经谈妥了,为求锦上添花,进宫讨个圣意,皇帝突发奇想给人拉红线的,前所未见。便是公主们下降,也会提前知会一声,少有突然袭击,让人措手不及,不过徒桦做事一向不依照常理,想不通也不足为奇。

    其实,林如海这次是冤枉徒桦了,他真没有故意折腾林家的意思,不过是遵照先皇的遗旨。

    若干年前,林瑾林瑜第一次跟着徒枫去避暑山庄,曾经救过先皇的十三皇女一命,很不巧的是,林瑜当时为了救人,用了人工呼吸的法子,先皇得知了这个事情,就打定主意要让他尚主了。

    先皇女儿不少,养大的却不多,德妃所出的十三皇女,算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一向颇得宠爱。先皇大行之前,给十三皇女封了宜阳公主,又把她和林瑜的婚事交待给了徒桦。徒桦不算是个孝顺的儿子,为了皇位,弑父弑君的事都做得出来,不过宜阳公主的胞兄忠顺亲王,跟他长期交好,又素来是个疼爱妹妹的,因此德太妃向刘太后问起这桩婚事,徒桦很爽快就下了赐婚的旨意。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林如海再是不满徒桦的贸然赐婚,也不敢说不让林瑜尚主,只得接了旨。

    随后,林如海就给林瑜写了信,说了他和宜阳公主的婚事,还说这是先皇的遗旨,不得违抗。

    林瑜收到信,当时就懵了,宜阳公主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就被赐婚了。林瑾也很突然,但他反应比较快,想起了那年的避暑山庄之行,还有他们在溪边救起的十三公主。

    “王爷,是因为那件事吗?”林瑜不觉得人工呼吸算什么,林瑾却不是这么看的。

    徒枫默然颔首,先皇要把宜阳公主嫁给林瑜的事,他是早有耳闻,不过先皇去得突然,他以为这件事就此无疾而终,也就没对林瑾林瑜说过,不料徒桦旧事重提,愣是想起了这桩婚事。

    林瑜活了两辈子,还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就被人把终生大事给定下了,那叫一个郁闷。

    比林瑜更郁闷的,当然就是柳泫了,他还没把人搞定,居然来个公主跟他抢,搞错没有。

    第040章 突破

    柳家世代书香传家,对子孙的要求历来很严格,绝不许有任性妄为之举,不过柳泫是个例外,他是柳煦和柳夫人的老来子,比大侄子大侄女还要年幼几岁,自小深得父母和兄姐的宠爱,养成了我行我素的性子。柳泫的任性不仅针对家人,亲近之人也在这个行列,比如说林瑜,就很不幸地被他划入了这个范围,凡事为所欲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缠得林瑜对他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早先,林瑜对柳泫的告白婉言谢绝,柳泫虽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但因林瑜待他素来亲热,与旁人大不相同,因此并不放在心上,继续对他死缠烂打。柳泫满心以为,有他们这么多年的深厚交情打底,又有两人一路来到幽州的互相依靠,两情相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有些小波折并不算什么。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和林瑜的关系还没敲定,今上赐婚的消息就穿了过来。

    当年在避暑山庄对宜阳公主相救一事,柳泫其实也在场的,但他当时年纪太小,早就不记得了。倒是听了林瑾介绍的情况,对林瑜对宜阳公主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的表现很不满,救人就好了,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现在好了,人家公主赖了上来,想推脱都不行,除非不想活了。柳泫更不满的是,他从小到大缠了那么多年,林瑜也就亲过他的脸颊,反而是宜阳公主先得手了。

    “瑜哥哥,你真的要娶那个……宜阳公主吗?”柳泫吞了吞口水,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那个什么公主”换成了“那个……宜阳公主”,毕竟徒枫也在场,公主也是他妹子,不能失了礼数。

    林瑜打从收到林如海的来信,表情就维持在呆滞状态,满眼都写着难以置信。搞错没有,他就是救个人而已,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要把终生大事给撘进去,老天爷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说实话,自从知道自己来到疑似红楼同人世界的大虞朝,林瑜就没想过自由恋爱这件事,他对“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林家到底是书香世家,林如海怎么给他找媳妇,找个名当户对的人家的姑娘也是肯定的,到时候“菊花古剑、红袖添香”,也是一桩美事。

    至于尚主,林瑜表示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当驸马有什么好的,娶个公主回家,就跟供尊菩萨在家似的,不说孝顺公婆、教养儿女了,稍微伺候不好,说不定就被宫里给记恨上了,更要命的是,驸马还不能议政,除了身无实职的世家子弟,像林瑜这样意从科举出仕的读书人,简直就是敬而远之。深深地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中的林瑜,根本没有听到柳泫对他说些什么。

    “瑜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讲话,还是你已经高兴傻了?”久久得不到林瑜的回应,柳泫有点不高兴。

    由于柳泫的音量陡然拔高了,林瑜猛地醒过神来,怔愣道:“我高兴什么?泫儿,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是不是很想把宜阳公主娶回家?”柳泫不死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他旁边的徒枫和林瑾,看向他和林瑜的眼神都有些复杂,或者说是意味深长。

    林瑜神色一怔,随即正色道:“圣人已经下旨,还说是先皇遗旨,我岂有不遵之理。”别说是先皇遗旨,就是赐婚的旨意是徒桦下的,日后徒枫上位,也基本没有推翻的可能。毕竟,宜阳公主不仅是徒桦的妹妹,她也是徒枫的妹妹,除非有确切证据表明她和徒桦有所勾结,否则徒枫不会对她如何。

    柳泫其实也明白,林瑜是不可能抗旨的,可听了他的回答,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林瑾见徒枫微微蹙眉,忙问道:“圣人突然下旨,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林瑾的猜测不无道理,既然是先皇的遗旨,徒桦为何要拖到现在才宣布,皇家守孝不比民间,都是以日代月,不然徒桦的后宫不会那么充盈,徒枫也不会儿子都有半岁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徒桦会把先皇遗旨搬出来。

    徒枫凝眉细思,半晌方道:“赐婚之事是真的,我早年曾听父皇提过,只是小鱼儿和宜阳都年幼,才没有正式宣布,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是有些蹊跷,好在圣旨并没有说具体的成婚时间,宜阳刚刚及笄,德太妃想必舍不得她马上下降,再说她的公主府也还没有开始修呢,再等等看吧。”

    有了徒枫的这句话,柳泫稍微放心了些,只要林瑜不是马上成亲就好,他还有机会。

    林瑜生怕柳泫再语出惊人,随便寻了个理由,拖着他匆匆走了。等他二人走远,徒枫幽然道:“小金子,小鱼儿都已经被赐婚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落在后头可不好看,该抓紧时间了。”

    林瑾愕然转头,黯然道:“王爷,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草民不敢自作主张。”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就是想要待在他的身边,这样也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逼着他成亲,他就这么不放心吗。

    “哎……”徒枫沉默良久,方叹气道:“小金子,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林瑾委屈地咬了咬唇,沉色道:“王爷说得没错,瑜儿已经有婚约了,父亲接下来想必就会考虑姐姐和我的,王爷不必记挂。”林瑾说完就告辞了,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徒枫此刻的神情变化。

    其实,徒枫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林瑾的人生能顺顺利利,另一方面,他又不是那么想放手。不过林瑜已经栓死在宜阳身上了,他不能再毁了林瑾的前途,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林瑾急匆匆回到自己和林瑜住的小院,他刚进了院门还没来得及回屋,就见柳泫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刮了过去,身后跟着表情相当为难的笔锋和纸渲,便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笔锋和纸渲面面相觑,随后才由纸渲回道:“二爷和柳五爷吵架了,吵得可凶呢。”

    “哦!”林瑾轻轻挑了挑眉,又问道:“他们吵些什么?你们可听清楚了?”

    笔锋和纸渲同时摇头,笔锋道:“不知道,二爷不让我们靠近,我们也是刚进了院子来。”

    纸渲补充道:“二爷和柳五爷是在房里说话,让我们在外面守着,不许有人靠近。他们开始说得小声,我们也没在意,后来不知怎地就吵上了,声音很大,但是我们隔着两层门,也不清楚。”

    “没事了,你们继续出去守着吧。”林瑾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去找林瑜谈一谈。

    林瑾走到林瑜房前,伸手推了推,没有推开,门是从里面别着的,就抬手轻轻敲门。

    “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怎么又来了?”纵然隔着一层房门,林瑜话语里的怨气还是清晰可见,由此也能看出,他和柳泫吵得蛮厉害的,搞不好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回,前所未有。

    “瑜儿,是我。”林瑾轻咳一声,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

    片刻过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林瑜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背后。

    林瑾迈步进屋,自己找位置坐下,方问道:“瑜儿,你和泫儿又怎么了?”

    “如你所愿,我和小鬼把话都说开了。”林瑜的语气并没有他说的内容那么轻松。

    “是么?”林瑜怀疑道,真要说开了,柳泫怎么会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怎么?你不相信?”老实说,林瑜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诚然,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事实,可是宜阳公主,她更不是他的那盘菜。只是圣旨已经下了,他没有违抗的可能,那样会把整个林家都害死的,然而这样的话,他和柳泫也就没有任何可能了,比起两家父母的震怒,林瑜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是那么糟糕,所以在柳泫再次问起他对这桩婚事的看法时,他违心地说了些柳泫肯定很不乐意听到的话。

    正如林瑜预料的那样,他的话还没说完,柳泫就被气得跑掉了,还和回来的林瑾撞个正着。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能信。”林瑾说着拍了拍林瑜的肩膀。

    基于对柳泫性格的了解,林瑜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算完,也做好了应对的各种准备。谁知那天过后,柳泫再也没有纠缠过他,两人偶尔碰上了,也是客气而生疏的语气,让林瑜颇为失落。

    难道说小鬼就这么放弃了,林瑜顿时陷入了和徒枫相同的境地。明明对方是按照他们的心意在行事的,可他们非但不满足了,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苦恼,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

    时间在林瑜的焦灼中一天天向前流逝,他拼命说服自己,这样对大家都好。

    漠南草原的旱情越来越严重,牧草成片成片地枯死,饿死、渴死的牲畜不计其数。

    终于,瓦伊人按捺不住了,向中原发动了进攻,他们首先对上的,就是刘策的部队。

    正常情况下,北方边界一旦开战,后续的补充是由朝廷负责的,但徒桦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刘策不得已,只好让幽州的驻军先顶上,一旦让瓦伊人的军队越过幽州,京城就很危险了。

    陈副将等人不是很想出战,纷纷苦劝徒枫,希望他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集合幽州之力,抵抗瓦伊人的进攻并不是很难,可问题是,打退瓦伊人之后,他们的补充怎么办,若是朝廷趁火打劫,又该怎么办,今上和绥远王不和,朝野上下是无人不知的。

    按兵不动就简单多了,徒桦不可能真的不管刘策,那是涉及他自己安危的事情。

    由于徒枫的坚持,陈副将只得领兵北上,而柳泫,也出现在了随军出发的名单里面。

    林瑜是从林瑾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有些意外,却也松了口气,有种第二只靴子掉下来的感觉。不过小泫儿那样的身手,怎么能够上战场呢,他必须要跟他谈谈,劝他留在幽州城。

    柳泫对林瑜的到来并不意外,可对他的劝说,却是置之不理。

    第041章 推倒

    林瑜苦劝多时,柳泫却是无动于衷,还冷冷道:“我意已决,瑜哥哥,你不要再多说了,请回吧!”

    林瑜闻言愕然,认识柳泫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他这里遭受冷遇,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沉吟片刻,他缓缓道:“泫儿,刀剑无眼,战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要为王爷尽力,留在幽州也可以,何必非要去前线呢?你贸然行动,我——”

    林瑜原本想说,我也是会担心的,但是害怕柳泫误会,从而打蛇上棍,愣是把没说完的半截话咽了下去。

    柳泫虽然没有正眼看着林瑜,眼角的余光还是不时瞄向他的,似是想要从他貌似平静的脸上,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表情。

    当看到林瑜眼中显出些许担忧的神色时,柳泫心里是窃喜的,他甚至在想,只要瑜哥哥真心挽留自己,他就不去前线了,反正他的水平在哪里摆着,属于有他无多,无他不少的类型,对战局不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谁知林瑜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套话,就没一句是他想听的,柳泫心里不高兴了,就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瑜哥哥,你是看不起我的身手吗?泫儿虽然不才,到了战场上,也不会拖任何人的后腿。”赵清那样的文弱书生都能跟在刘策身边发挥作用,他好歹是个弓马娴熟的,就算没有将帅之才,当个小兵使使总没问题,瑜哥哥凭什么瞧不起人。

    眼看自己的劝说毫无效果,甚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林瑜想打退堂鼓了,他怕自己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可就在他转身想要走人的时候,柳泫突然扑了上来,从背后抱住林瑜的腰,抱得死死的,他挣扎了两下竟然没能挣脱。

    “泫儿,你这是要做什么?”林瑜的口气有些无奈,这小鬼,怎么说是风就是雨的,前一刻还不理他呢,这会儿又不放人了。

    柳泫把脸贴在林瑜的背上,闷声道:“瑜哥哥,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林瑜很想说不好,他好不容易才和柳泫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要是今天破了戒,岂不是功亏一篑,可是小鬼的声音软绵绵的,有向他示弱的意思,他又舍不得强行推开他,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见林瑜没有露出明显的反对,柳泫再接再厉道:“瑜哥哥,你也说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我这一去,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或者干脆就回不来了,你忍心连我最后的心愿都不满足吗?”

    眼见柳泫越说越不像话,林瑜终于破功了,无奈道:“泫儿,不许胡说!我留下来陪你就是,那些话再不许胡说!”

    “嗷!”柳泫激动地嗷了一嗓子,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就知道,对付瑜哥哥不能硬碰硬,要装可怜装弱小才有用。

    当初从太原一路走来,林瑜没少和柳泫同床共枕,只是到了幽州以后,他下意识地疏远了柳泫,两人再难得这么亲密。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柳泫看向林瑜的眼神就复杂了,心里也是蠢蠢欲动,他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呢,万一短时间他回不来,瑜哥哥不就是别人的了,还是那个讨厌的宜阳公主,他不甘心!

    柳泫性格果决,做事干净利落,绝不像林瑜那般优柔寡断,他一旦拿定了主意,就绝不会再回头。

    冷战了这么些天,终于和小鬼有所和解,林瑜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很快就昏昏欲睡了。只可惜,有人不想让他那么快就去面见周公,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贴到了自己身上,先是一只手在他脸上摸索,很快就换成了嘴唇,动作始终温柔如一。

    林瑜哪里还能睡得踏实,惊醒过来呵斥道:“泫儿,你在做什么?”该死,他还以为小鬼已经放弃了,原来是贼心不改。

    柳泫也是几经挣扎才走到这一步,如何舍得放弃,他贴着林瑜的脸,轻笑道:“我在做什么?瑜哥哥还不知道吗?”

    “放肆!”林瑜再不能忍,只想把欺上身来的小鬼一掌推开,可他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瑜哥哥,我忍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你主动送上门来,我怎么会错失良机呢?”柳泫说着再度吻上林瑜的唇。

    林瑜着了他的道,只能任由柳泫对自己上下其手,心里却在暗骂,这小鬼头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样,他身为穿越人士,感觉在这方面的知识还不如他丰富,他是用了多少小丫鬟练习,才练出来现在的吻技的。

    一吻终了,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尤其是林瑜,被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土着人士算计了,心里更是呕得很。

    更让林瑜慌乱的是,从柳泫的眼神之中,他能看到一些往日看不到的色彩,这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果然,柳泫没有就此罢手,而是按部就班地进行起了下一个步骤,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势。

    “混蛋!你放开我!”身体被撕裂的疼痛让林瑜控制不在自己的情绪,他讨厌脑海中一片空白的感觉。

    但是柳泫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吻了吻他,安慰道:“瑜哥哥,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林瑜被他折腾地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声地抱怨着,没事才怪,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这个混胆小鬼搞出来的。

    少年人的热情总是很高的,以至于被他翻来覆去吃得干干净净的林瑜根本搞不清楚,这一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臭小鬼,看我怎么教训你!”这是陷入昏睡之前,林瑜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林瑜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可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很困,身体也不舒服,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遍似的。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窗前站着一个人,因为逆着光,林瑜看不起是谁,直到听见他说话才发现是林瑾。

    “要……”艰难地用干地快要冒烟的嗓子说出一个字,林瑜傻眼了,这是他的声音吗,怎么这么难听,像是扯破了一样。

    林瑾转身走到桌边,倒了半杯温水走到床前,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来扶林瑜。

    林瑜很想拒绝兄长的帮助,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全身都疼得要命,尤其是腰,像是被马车来回碾过一样,要不是林瑾伸手扶他,仅凭他自己的力气,想要靠坐起来都是不可能。

    好不容易坐稳了,林瑜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身下某个不好言说的部位,火辣辣的疼。

    林瑾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说,扶着林瑜把水喝了,脸上的笑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半杯水下肚,林瑜的嗓子终于不冒烟了,但还是渴得很,于是他毫不客气的要求道:“哥,我还想喝水。”

    林瑾转身又去倒水,林瑜趁机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里衣已经换过了,身下虽然很疼,但也有种清凉的感觉,估计是那个小鬼帮他上过药了,看来那个该死的小家伙,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起码懂得善后,这样他下次揍他的时候,可以稍微轻点。

    正在林瑜琢磨着,下次见面只把柳泫揍个半死的时候,林瑾的话让他马上改变了主意。

    “泫儿天不亮就跟着陈副将走了,走之前来找我,说你不太好,让我过来看看。”林瑾继续喂林瑜喝水,边喂边说,“我过来一看,就看到你发烧了,还流了不少血,就帮你换了衣裳,上了药……”

    “噗……”林瑜一口水含在水里,听了林瑾的话傻了眼,猛地喷了出去,喷了自己和林瑾一身。

    “什么?是你,怎么不是……”林瑜先前就知道,林瑾肯定猜到了他和柳泫做了什么,可他没想到,柳泫那么不负责任。

    “你是说泫儿吗?”林瑾不以为意地笑笑,拿起帕子给林瑜和自己擦水,同时解释道:“他吓得都要哭了,找到我的时候连话也不会说了,说得颠三倒四……”

    林瑜颓然地往后一躺,痛得自己倒吸了口凉气,看向林瑾的目光,也有几分纠结了。

    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彼此都没什么秘密,可是那种事情还要对方来收尾,感觉实在是太囧了。

    林瑜的别扭心情,林瑾可以想象,但他却没放过他的意思,“瑜儿,你和泫儿到底怎么回事?你都想清楚了吗?”

    林瑜摇头,迷茫道:“哥,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小鬼设计我的。”

    “真的是这样吗?”林瑾表示不信,如果林瑜顽抗到底,柳泫有机会得手才是怪事。

    林瑜沉默不语,林瑾说得没错,虽然柳泫对他用了手段,可是除了最开始的那会儿,他不是没有机会推开他。

    说到底,还是他的纵容,给了柳泫可乘之机。可是和宜阳公主的婚事,真的是个大麻烦啊,再说就是没有公主,柳家和林家,也是不可能允许他们在一起的,林瑜深深叹了口气,陷入无奈之中。

    林瑾见他精神不好,便道:“瑜儿,你也别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说着出门去了,让林瑜安心休息。

    车到山前必有路,可是路在哪里呢,林瑜根本看不到。他在床上躺了两天,总算恢复了元气,继续忙碌王府的一干事情。

    前线不断有战报传回来,刘策带兵有方,打得瓦伊人节节后退,只是己方的损失,也不算小就是了。

    林瑜很担心,等到瓦伊人彻底退了,徒桦就会对徒枫动手了,届时幽州人疲马倦,粮草不足,根本无力对抗。

    然而在那之前,另外一件更让林瑜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柳泫带人突袭瓦伊人的老巢,成功是成功了,他本人也受伤了。

    林瑜得到这个消息,差点就要懵了,急急追问林瑾,柳泫的伤势到底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对此,林瑾表示爱莫能助,毕竟柳泫不是重要将领,战报能提到他受伤一事就算是重视了,具体情况还要等人回来才知道。

    林瑜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明白林瑾说的都是真的,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似乎忘了,就在不久以前,还发誓见到柳泫就要狠狠教训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比虔诚地期盼他能平安归来。

    第042章 回京

    七天之后,被军医裹成粽子的柳泫横着回了幽州,林瑜早把想要教训他的话抛到了天边,急不可耐冲了上去,先检查看看手脚都是完整的,连个指头也没少,人虽然还昏睡着,呼吸也是平稳的,才把悬在半空的那颗心,安安稳稳放回了谷底。

    不管怎么说,柳泫活着回来就好,如果他那日的信口开河真的一语成箴,林瑜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此后数日,林瑜忙前忙后,包办了照顾柳泫的全部事宜,只是他长期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难免有些不熟练。

    据同时回来的赵清所说,柳泫的运气算是不错,偷袭行动大获成功,烧了瓦伊人不少粮草,只是在撤退之时,不慎中了一箭。

    那一箭穿心而过,柳泫当时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吓得离他不远的赵清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的小命就此呜呼了。

    谁知他福大命大,摇摇晃晃竟然爬了起来,就是眼神有些茫茫然。赵清见人还活着,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把柳泫捞上马背就带着他撤回营地了,也不管他到底是怎么奇迹般活下来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后来军医一检查,才连声感叹不可思议。原来那致命的一箭,竟然没有射中柳泫的重要部位,而是从心肺之间穿了过去。

    由于中箭的位置太过奇特,柳泫幸运地保住了一条小命,倒是取箭的过程有些复杂,先是失血过多,再是伤口感染,兼之前线的药物有所欠缺,要不是他生命力顽强,还真有可能回不来了,后来他伤势有所好转,赵清就把人送回来了。

    尽管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只凭赵清说的,就够林瑜吓得心惊肉跳,原来只差一点点,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小鬼了。

    虽然已经打得瓦伊人喘不过气来,但前线的战事还未结束,赵清面见了徒枫,交待了前线战况,又得了他的指示就回去了。

    林瑾林瑜这才知道,赵清这个家伙,居然是个深藏不漏的,文才那么好也就罢了,武功也是毫不输人,看来林如海挑选女婿的眼光,真的是很不错的,文武双全就不说了,还重情重义,就是不知道,他和姐姐还有没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虽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柳泫还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每每睡得迷迷糊糊,就会不停叫着“瑜哥哥”。

    林瑜在旁边听了,心情那叫一个波澜起伏。柳泫对他的心意,经过这么多年下来,他是一点都不怀疑,否则他出征前的那晚,也不会让他得了手。只是他们的未来要怎么办,他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瓦伊人的威胁已经解除了,短时间之内,他们没有卷土重来的实力,但是徒桦那个蛇精病,谁知道他下一步棋要怎么走。

    退一万步说,就是徒枫搞定了徒桦,顺利夺回帝位,他和柳泫的前途,目前看起来也是黯淡无光。

    他和宜阳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就是皇帝换了人做,也不会让自家妹子没了驸马,而柳泫那边,柳煦肯定也是自有安排。

    过了几日,柳泫的伤势逐渐好转,每日醒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他满心以为,经过这番生离死别,他和林瑜能更加亲近。

    那日,柳泫吃干抹净就跟着陈副将出发了,因为走得匆忙,连最基本的善后工作都没有做,而是全权拜托给了林瑾。

    柳泫心里明白,自己的做法很不道义,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赶在大军出发之前把林瑜扑倒,这样他就是再生气,也没办法马上就找自己算账。偏偏林瑜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只要他当时没发火,再过段时间就更不会旧事重提了。

    柳泫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自己会在战场受伤,还差点就回不去了,不过在确定没有性命之忧以后,他又感到庆幸,这下好了,就是瑜哥哥心里再有气,见到自己伤成这个样子,肯定也不会再追究的。

    果然,柳泫回到幽州之后,林瑜对他照顾有加,他每次迷迷糊糊醒来,都能看到床前守着他的人。面对林瑜无微不至的照顾,柳泫既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的是林瑜没有不管他,心疼但是林瑜太过辛苦。

    柳泫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可不能他的伤好了,再把林瑜给累出病来。可谁能想到,等柳泫好到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林瑜却开始躲着他了,明明先前半醒不醒的时候还能见着人的,这会子却是见不到了,只留下纸渲照顾他。

    他问纸渲,林瑜去哪儿了,纸渲的回答只有一个,二爷说他很忙,暂时没空见你,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柳泫没办法,只能努力养伤,想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跟林瑜去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就不信自己抓不到他。

    然而没等柳泫采取行动,京城就有新的消息传来了,这次是对徒枫有利的,说是徒桦病了,还是中秋祭祖的时候突然病倒的,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束手无策,由于徒桦的儿子年纪还幼,目前朝上的事情全靠刘太后和几位老亲王撑着。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徒桦功不可没,谁让他把兄弟都贬谪了,又把有用的大臣都罢官了呢。

    因为徒桦登基以来的倒行逆施,朝中大臣对他早已是忍无可忍,见他的病情迟迟没有好转,已经有人上书刘太后,要请绥远王回京摄政。毕竟,太后是女流之辈,对政务一窍不通,几位老亲王的年纪,又实在是大了点。

    刘太后对这个说法非常动心,反正徒枫也是她的儿子,还是个比徒桦更孝顺的,他若是回来,真是再好不过。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并不多见,陡然遇上了,林瑾反而不敢相信,迟疑道:“殿下,这、这个消息可靠吗?”如果徒桦没有病,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怎么办,若是那样,徒枫回京只有死路一条。

    “我也不清楚。”徒枫想了想摇头道:“消息的来源是可靠的,但是具体怎么回事,还要再让人打听。”

    和瓦伊人的一战,边城守军虽然取得大胜,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急需休养生息,尤其是在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的时候。

    倘若这个时候,徒桦再跟他们生事,绝对称得上是雪上加霜。如果徒桦重病的消息属实,对徒枫来说倒是好事一桩,就是这个事情对他太有利了,让徒枫很难相信,老天爷会改变想法,对他有所眷顾了。

    “……哦。”林瑾闷闷应了声,语气不悲不喜,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徒枫隐约能猜到几分。

    徒枫埋在京城的“钉子”很给力,消息传来不过数日,刘太后的特使就到达了幽州。这位特使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李公公,而且他还不是只奉了太后的懿旨过来,同时还捎来了几位老亲王和朝中重臣的请愿书。

    看过李公公带来的信件,徒枫才发现自己对徒桦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他惹出的天怒人怨的事,比他打听到的要多得多,不过是为了保住皇家的面子,避免动摇百姓对皇室的信任,危及江山社稷,被刘太后和几位老亲王给联手压下去了。

    就说这次,徒桦所谓的生病,也是刘太后放出的烟雾弹,真实原因是,他中毒了,还是被后宫的妃子下的毒。

    徒桦这个人,虽然性子不好琢磨,行事总是出人意料,却不是个沉溺女色的主儿,他后宫的嫔妃,大部分是世家女。他纳她们进宫,与她们的美貌和才情基本无关,最主要的还是她们父兄的身份和职位,就像柳嫄那样。

    既然说了是大部分,肯定就有例外,那便是唐充容,那年徒桦被流放巴蜀的时候从封地带回来的女子。

    平民出身,却能获封九嫔之一的充容,徒桦对那个唐氏,算是有几分宠爱的,不想美人貌如桃花、心似蛇蝎,竟然对他下毒。

    唐充容为什么要毒杀徒桦,人们不得而知,刘太后为了查出幕后指使人,没有让人要了她的命,而是把人关在了天牢。

    徒桦做的事实在太过丢人,徒枫不好跟其他人说,只能和林瑾林瑜分享,林瑾听了面无表情,林瑜却是惊讶万分。

    “原来真有唐门的存在啊?”唐姓女子,巴蜀人士,还敢对当今皇帝下毒,林瑜首先想到的,就是无所不在的唐门。

    “什么唐门?你说唐充容吗?”徒枫撇唇笑笑,说是平民出身,其实已经抬举唐充容了,她原本的出身,还要更加不堪。

    “难道我说的不对?万县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唐门?”林瑜的脑洞开得太大,一时之间根本收不回来。

    徒枫笑着摇摇头,“你说的什么唐门,本王从来没有听过,不过那位唐充容,我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下手。”

    “什么?”林瑾维持不住他平静的表情了,“王爷的意思是说,那位唐充容是你安排的人?”

    徒枫点了点头,却没再解释下去,他之所以笃定徒桦见了唐充容,就会把她留在身边,原因实在是不好说出口。不过徒枫当初埋下这颗棋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真正给她安排过什么任务,不知道徒桦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逼得她痛下杀手。

    出发之前,李公公对自己此行充满信心,他以为自己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绥远王肯定就会跟他回京了。

    谁知道徒枫的耐心好得出奇,跟人商量来商量去,小半个月都没个结果,李公公等得那叫一个愁,太后娘娘还等着他复命呢。

    倒不是徒枫故意晾着李公公好玩,而是回京这件事,实在太重大了,就算所有情报属实,也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

    首先,徒枫必须要和刘策达成共识,否则后院起火的话,他真的就是全无退路了,以徒枫谨慎的性格,必须要考虑周详。

    见徒枫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话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地咽下去,刘策干脆先开口道:“回京之事,王爷已经有定论了吧?”

    徒枫沉默,长久的沉默,随即轻轻点点头,很轻很轻。

    “既然王爷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吧。”刘策平静道:“末将向王爷担保,有末将在一日,瓦伊人决不能踏足中原半步。”

    “小舅舅,谢谢你!”两个都是亲外甥,放着当皇帝的那个不管,反而向他效忠,徒枫感到知足。

    “你不用谢我,是陛下他——”刘策唇角微抽,片刻方道:“太任性了,他的心里,没有天下!”

    这一次,刘策能打败瓦伊人的进攻,吃得是幽州往年的老底,此事可一不可二,但是战后,徒桦没有任何表示。

    很显然,他不放心徒枫,不会给他任何补充实力的机会,哪怕是他这么做了,会危及幽州,乃至整个北疆的安全。

    徒桦此举,彻底让刘策寒了心,他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是哪个外甥,可皇帝把兄弟之争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他不能接受。

    随后,徒枫做出决定,奉旨回京,为君分忧。

    临出发时,他带上了陈氏生的小儿子,却把迎春和两个小女儿托付给了刘策照顾。

    徒枫心里清楚,此行倘有不妥,他儿子在哪里都是被人清算的对象,倒是女儿们,相对而言更有生机。

    第043章 心思

    徒枫要回京城,林瑾肯定是要随行的,哪怕这一路回去,他能为他做的并不多。

    林瑜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徒枫就把他留下了,帮着照看王府的诸多事宜。幽州是陈氏的老家,虽说儿子他带走了,可他毕竟不在,陈氏有人撑腰,万一给迎春和女儿们找点什么麻烦,有林瑜在,也算是个依靠。

    柳泫重伤初愈,自然也不用走,他养精蓄锐这么多天,就等着找个机会堵住林瑜,把两人的关系理顺清楚。

    这日,林瑜又是忙到半夜才回房,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差点就要睁不开了,只想回到房间就直接躺到床上。

    谁知他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有个背影坐在桌前,看着还挺眼熟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终于把眼睛睁圆了。

    “泫儿,你的伤都好了,能自己下地走了?”不是前两天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怎么今天就能满院子乱窜了。

    柳泫慢慢转过身来,黑漆漆的眼眸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委屈,“是不是我不过来,瑜哥哥就想永远都不理我了?”打从他彻底清醒过来,林瑜再没亲自过来看过他,躲避的态度摆得再是明显不过。

    林瑜原本是对柳泫有气的,可他伤刚好,小脸白得都没有颜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如何还能气得起来,只能弱弱地辩解道:“不是不来看你,是我真的忙,王爷回京去了,王府的事情多着呢……”

    “你说谎!”柳泫气呼呼地反驳道:“王爷没走之前,你就已经不理我了,而且王爷临走之前,也不是把事情交给你一个人,依我看啊,就是许长史,也没你那么忙!咳咳……”他话说得急,可能牵扯到了伤口,不由有些咳喘。

    林瑜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先给柳泫到了杯水,递到他手里才温言道:“泫儿,你别急,有话慢慢说,先喝点水。”

    柳泫接过杯子,慢悠悠喝了半杯水,又接着说道:“瑜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那天的事,都是我不好……”

    林瑜在他旁边坐下,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抢白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啊,我还以为你很得意呢!”死小鬼,居然敢对他用心计、使手段,半强迫地吃干抹净也就算了,还不负责任地跑了,把善后工作交给林瑾,让他面子往哪里搁。

    “瑜哥哥,我没说自己错了。”柳泫转过脑袋,拉着林瑜面对自己,态度认真地严肃道:“我是说,我太鲁莽了,弄伤了你,害你流了好多血,是我不好,我该温柔点的,你放心,我现在明白该怎么做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

    柳泫啪啦啪啦说着,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光彩,可林瑜听了,脸上却是越来越黑,就跟锅底似的。

    搞错没有,那个小鬼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错误所在,他嘴上说的和林瑜心里想的,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而且他还在肖想下次,这怎么可能,那根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情。终于,林瑜听不下去了,他霍然站起身,沉声道:“泫儿,你给我闭嘴!”

    起初,林瑜没有打断柳泫的话,还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架势,这就给了柳泫一个误导,他其实并没生气,只是在不好意思。

    就在柳泫美美地幻想着他们的美好未来时,林瑜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整个人顿时懵了,呐呐道:“瑜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不喜欢在下面,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对上下无所谓的,要不下一次……”

    “泫儿,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林瑜无语了,为什么柳泫的关注点,能和他差得那么远,他们的灵犀在哪里啊。

    林瑜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柳泫不敢再胡乱打诨,只得乖乖坐了回去,闷闷道:“瑜哥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泫儿,你听好了,我们的问题不是上下之争,而是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是错误的,不该存在的。”林瑜一字一顿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瑜哥哥原来不讨厌在下面。”柳泫还想胡扯,见林瑜狠狠瞪了他一眼,终于老实下来,不甘心地道:“我们哪里错了,我喜欢瑜哥哥,瑜哥哥也喜欢我,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吗?”

    林瑜闻言气急,柳泫这个死小孩,眼睛长着是摆设吗,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也是喜欢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差劲了。

    见柳泫闷不做声,林瑜又道:“我已经被赐婚了,还是先皇的旨意,不管京城的局势怎么变化,都是不可能改变的。泫儿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们两个搅合在一起,你爹和我爹那关首先就过不去。”

    “我们两个在一起,和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柳泫的表情突然僵住,画风从悲伤郁闷陡然换成了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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