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剑三]末世盛唐 作者:深渊爱无言
正文 第18节
[剑三]末世盛唐 作者:深渊爱无言
第18节
那些夜夜折磨他的梦境，即使刻意忘记，难道就能抹去？木叶狠狠咬了一下牙根，刚要转身去找释明杰，才扭过头就发现旁边的廊下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
他再定睛一看，正是释明杰。
两人在廊下对视，木叶张张嘴，但满脑子都像灌满沸腾的浆糊。他有太多话要说，可眼下竟是连一句早已想好的开场白都忘了。
释明杰声音沉静，眼神无波：“木施主，你不该起来。”
木叶喉结动了动，仍是没说出半个字来，半晌也只是苦笑出声，呼出的气息滚烫，踉跄扶着墙往释明杰走了一步，又一步。
石质地面冰冷，木叶光着脚踩在地上，只因为温差过大，恍然有踩在炭火上的错觉。他不敢停留，一步步往释明杰的方向走，最后脚下一软，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栽下去！
撞进带着香烛味道的软布里，木叶足足花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红色不是墙而是袈裟。
伸手扯住袈裟，木叶喘了两口气：“回、跟我……一起……”
释明杰不语，但也没有放手。
木叶急了，如果是平时他就得先拜托零零六让他这脑子运转再快一点，组织些合适的话来包装一下他通报帝都夕沉所在的这个行为，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乱了：“我弟弟、是凶手啊……夕沉知道……他的事……现在他在、s市里……得阻止他……我不能让……他再、杀人……他……的罪……太重……又太……强、我们还不够、阻止……需要你……”
“木施主，小僧……”释明杰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木叶已经软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释明杰总不能把一个病人扔在这里，只得抱起已经快烧成木炭的木大老板，走回之前木叶休息的房间。
木叶这一昏睡就是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清爽，完全不像发烧出了一身汗的样子。他疑惑地扭头看去，窗外阳光漏进来，旁边一盆水尚有余温。更令他欣喜的是，释明杰就在他身旁不远处打座。
身体利索了，脑子也恢复正常速度，木叶瞥见释明杰的一瞬间就想出了一百零八种说辞。但他尚未开口，释明杰睁眼道：“我跟你们去。”
能一句话堵得木叶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的人，木叶活了几十年也就见过释明杰一个。
释明杰眼底清明，神情中半点被迫也无，木叶能看得出来，他完全没有了心结。
缓缓吐了口气，木叶说：“夕沉现在醒不过来，我这就去跟冯将军谈谈，让他别再派人来这里，我们亲自去s市，找阿泽……我弟弟问清楚我们想知道的事。”
释明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木叶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现在。”
【玄字零零六[千里传音]】：各位，我们在哪里会和？
正在无聊看风景时接到来自木叶的千里传音，怀抱着苗夏的苗世逸扭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唐淮正在开车，也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
苗世逸笑笑，也对木叶用了千里传音。
【玄字零零七[千里传音]】：n市，把那里作为我们的据点，我们一天后到。
九叔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余光扫到那夫夫两个又在那儿眉目传情，也猜到了七八分：“木老板搞定那个和尚了？”
苗世逸坐直身体，声音也沉了几分：“九叔，我们一天之后在n市落脚。根据情报，那边不属于现在政府的管辖之内，但有另一队我们的同伴接触过的可靠的人投奔。请你务必保护你和苗夏的安全，我也会同时通知帝都的人往这边赶，在这里给你们增加一些保护你们和接应我们的人手。”
九叔瞥了他一眼：“放心吧，这小子我罩着。”
苗世逸却并没有他那么轻松，仍是肃然道：“苗夏很重要，而我们将要去的是s市，目前变异情况最严重的地区。如果我们有万一……”他没有避开苗夏，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父亲苗翎和冯将军，都会专门派人来接他走。我知道九叔和你的大哥很有能力，只是……”
九叔打断他：“这是你儿子。”他看着苗夏，微微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把他送到你想让他去的人那里。”
苗世逸伸手：“谢谢你，九叔。”
九叔哼了声，扭头看向窗外。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魔窟（一）
车后灰尘滚滚，远处有些游荡的丧尸和变异生物发觉动静，纷纷往这个方向追，可惜无论是几条腿的东西，也跟不上四个轮子的速度。至于天上飞的那些变异禽类……唐淮的枪还有不少子弹。
又到午饭时间，苗世逸去做饭。他动作很快，不多时香味便溢满整个车厢。
换做以前，九叔跟苗夏应该早就眼冒绿光看他这边了，但这次他抽空回了几次头：唐淮该怎么开车还怎么开车，偶尔抽枪点掉几只来犯的变异禽类；九叔一会儿看苗夏一会儿看窗户外面，就差在脸上写“老子很烦”四个大字了；苗夏板着小脸儿趴在小桌子上写写画画，一张纸密密麻麻，都翻了一页还没停笔。
加快速度做好饭，苗世逸把菜端到桌边，苗夏还埋头苦写，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动静。
唐淮观察了周围，确定附近没有危险，停车熄火，走到桌旁把苗夏捞起来，搁在一边的小凳子上，自己坐在他身旁。
九叔也坐到桌边，拍拍苗夏的脑袋：“吃饭。”
苗夏愣了愣把纸折好塞进兜里，闷闷拿起筷子。
苗世逸放下菜，本想起个什么话题来排解一下沉闷的气氛，可惜桌上另外三个人一个面瘫，一个懒得理他，一个闷闷不乐。他只好闭嘴，老老实实扒饭。
“木老板还有多久到？”九叔冷不丁发问。
苗世逸等了半天总算盼到有人肯说话了，赶紧回答：“比我们晚半天左右吧，他们离得远。”
“你们要先去弄木系能量核？”
唐淮听到这里停下筷子，抬起手，掌心多了一颗翠绿的晶体，递给苗世逸：“拿去试试。”这是他从木浅彤那边没收来的，跟苗世逸一样五行石为木属性的温语等级太低，用了必死无疑，正好碰上九叔提这事，索性把这颗木系能量核交给苗世逸用。
苗世逸接过晶体先收起来，吸收能量核强行提升自身五行石等级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在唐淮和释明杰哪里都见识过，也有心理准备。他得避开苗夏，免得吓到孩子，所以至少要等他们在n市暂时落脚，他才会去帮会领地里尝试。
他是没有上古神兵庇护的，在他们四个人当中，也只有他能治疗。简单地讲，他强行吸收能量核所面对的风险最高。
苗夏一脸苦大仇深盯着苗世逸空荡荡的手，包子脸儿皱成一团。苗世逸瞥见，伸手捏了捏他鼓鼓的脸颊，没有劝什么，只是像往常一般笑笑：“快吃吧。”
苗夏垂下视线盯着碗，继续扒饭，脸色丝毫没有回转的迹象。
见苗夏这样，苗世逸忍不住想苦笑，孩子太聪明也让大人头疼——他刚才扫了眼苗夏的纸，最后那一大串墨团后只有个位数的百分率数字，想必就是他们一行人以目前的实力踏进s市后的生还率。
虽然苗世逸有牺牲的觉悟，不过老婆才刚拐到手，孩子也这么小，要是能活下来谁想死？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坐镇s市的就是木叶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木泽。不错，s市、以及后来的一些异变都有那个少年插手甚至主导，但那个少年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残忍？还是说……
好好的一顿饭又是食之无味。吃完饭唐淮继续开车，明显加快了车速。苗夏则被九叔抱着，免得他胡思乱想。苗世逸今天还没来得及修炼自己的五行石，便去车后部坐下安安静静一个人修炼起来。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抵达n市，靠近岗哨之前，九叔把苗夏交给苗世逸，他接替了唐淮。
远远瞧见这辆霸气的改装越野车，站在岗哨上的异能者揉揉眼睛，又从望远镜里确认了一边，赶紧飞奔去通知其他人一起过来。
很快大家都看到了这辆车，一种紧张的气氛渐渐蔓延开。
这辆车的车身似乎比站在他们身后的几只家养变异巨犬还要大，车速不快，车身只有灰尘和一些小的擦痕，不见任何大块的破损，连玻璃窗都是完好的。
大家身边就有金系异能者，一辆开出去的改装车，经历各种匪夷所思的激烈战斗，坏个车门、掉个后视镜都算是轻伤，可这辆车里的人做到了让车辆整体几乎完好无损！
来者是敌是友？！
如果是友，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如果是敌，他们又能挡得住吗？这一路上有些什么样的变异生物，他们可都清楚！
九叔干脆的在安全距离停车，打开车门跳下来，微微一扫前面众人，便说：“打扰，我们准备在这城待一段时间，什么任务都接，不会惹事。车上是我朋友跟我干儿子。”
这群人里有眼睛尖的，觉得九叔面熟，出声道：“道上的？哪位？”
“鸱吻。”
那人愣了愣，面露犹豫。
鸱吻九叔的大名其实很好用，道上的人没几个不认得华南一带黑道老大哥的那群兄弟。只是，在非常时期，恰恰是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的行踪才特别需要注意。
传闻中那位大哥带着一群兄弟北上，占领了靠近帝都的一些片区，这时候他的兄弟跑到南方的n市来到底是有何贵干？而且他那辆车上的人又是……
唐淮本无意露面，不过这会儿看到对方不大放心，又瞧见人群里有一个唐门弟子，便开窗把脸转过去。
那弟子一直在观察这辆车，之前唐淮隐在里面，他没看清。等看清楚了里头的人是谁，他连忙三步做一步地跑到人群里不大起眼的一个小老头身旁耳语几句，小老头微微点头：“‘鸱吻’九叔的大名如雷贯耳，远来是客，请进。你，去安排一下。”唐门弟子连忙点头，转身就护在车旁引路。
身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条子，苗世逸又是欣慰媳妇的脸很好用又是心酸自己的江湖地位。
这唐门弟子无需多吩咐，把车领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随即低头汇报道：“三条街之外就是这片区域的集市，每日不限时营业，有需要的物资可以过去采购。”说罢掏出一叠金属币举过头顶，“这里流通帝都货币，这是五千新币，如果还需要请随时联络我。那么，我暂时告辞了。”
九叔代替唐淮接过钱，目送那唐门弟子走远，把钱揣自己兜里：“我买烟去。苗夏，跟我走走。”
苗夏乖乖跟出去，车里很快只剩两人。唐淮说：“跟上。”便转身踏进帮会领地。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苗世逸跟唐淮并行到唱晚池边，升起火煮饭。包里放的一些现成食物以后也许用得着，能有空做饭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现做现吃。
唐淮自打进了帮会领地就一言不发，哪怕吃饭、吃完、洗好了碗筷，他都保持这样的沉默态度。
苗世逸现在只管做饭，吃完就撑着下巴看唐淮干活，唐淮愿意帮忙，他也乐得多看会儿对方。等唐淮坐定，却依然只是默默凝望明镜一般的湖面，他终于坐不住了，粘人大狗一样蹭到唐淮身旁：“师父。”
唐淮当然听到了，不过连视线都没转。
苗世逸哪里不明白唐淮也心情不好，安慰道：“苗夏算得太夸张了，我们不至于只有个位数的生还率。还有一些事情即使他知道，也未必能纳入整体计算中去对不对？比如你看，我们不一定刚进s市就撞上镇守的本源高级干部。”
唐淮道：“也有可能，是。”
“概率很小嘛。我的五行石快六级的，吸收能量核的话到六级很快。咱们现在手头暂时都没有侠义值，不然能占卜一下也好。”
唐淮道：“我去弄。”但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让苗世逸一把拽住。他不由扭头看去。
“我想多看看你。”
唐淮盯了他几秒，直接手上用力把他推倒，骑在他大腿上，话也不多说，动手解他的皮带。
苗世逸一下没反应过来，咋舌道：“我只是想看……”
唐淮手上动作一顿：“不想？那我出去弄能量核。”
苗世逸的回答是——唐淮的外衣扣子又飞了几颗。
不管外面环境怎么样，帮会领地一如既往的温暖晴朗。唐淮醒来的时候，苗世逸已经起了好一会儿，早饭在锅里，香气四溢。
唐淮睡的地方在崖壁下，睡袋还有余温。这里是清晨阳光的死角，所以他一直睡到现在才醒，饿的。
起床之后苗世逸哪怕做饭都要抽空看几眼唐淮，这会儿人醒了，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笑眯眯招呼：“早，师父，起来吃饭。”
唐淮还有点不大舒服，但是这种小问题他忍忍就过去了。洗漱好到锅边坐下，唐淮刚端起碗，苗世逸的手就搁在他腰上揉捏起来，力道正好。
苗世逸早知道唐淮属于主动的时候比较放得开，但是事后绝对不要在他面前提半个字相关事情的那种人，很聪明的一手拿着根油条吃，一手给唐淮揉腰，一边扯了别的话题：“帝都的人最晚两天之后就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心进s市。木叶刚刚告诉我他们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这里，我们吃完饭就先去s市附近转转吧，顺便打几只变异的生物，弄点木属性能量核，回头等木叶他们到了，我再吸收能量。”
唐淮没有意见，这正是他的预想。
十几分钟后，唐淮端着诸葛连弩，苗世逸手执虫笛，同时闪现在一片浓重绿雾之间。两人都戴了苗世逸特制的防毒口罩和防风镜。
这里是当初唐淮第二次、其余三人第一次遭遇本源高级干部之一喻南青的位置，某个小村的山头小屋旁。
那个时候还是孩子外表的苗世逸他们遇袭，释明杰被带走，这个他们曾经暂居的小屋也变成了废墟。那个时候的废墟现在当然还是废墟，苗世逸走近几步，低头观察一阵，才说：“这附近的植物变异得很厉害，总之，谨慎前进。”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魔窟（二）
周围不时有嘶吼声响起，毒雾浓得只能依稀辨认近处建筑物的朦胧轮廓。这恐怖场景如果换个普通人来体会验一下，怕是早吓破胆了，苗世逸跟唐淮却只是一边警戒一边找路。
时间不觉过去四分钟，唐淮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露在毒雾中的皮肤有轻微的发麻。
这比起s市内已经好了很多，毕竟跟s市隔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前唐淮一个人偷偷返回s市测试毒雾伤害时，仅仅站了三十几秒就已经有这样的症状，血条则是在一分钟刚过的时候开始持续减少。
“还是往s市方向走吧。”又摸着走了一段路，苗世逸苦恼地抓抓皮肤，掏出指南针仔细对比。
毒雾中的能见度只有十几米，虽然末世后整个地球磁场都有变化，指南针偶尔不稳定，但总比两个人一起抓瞎强。
找好方位，苗世逸转了一个角度：“我的武学系统自带毒抗性，现在也开始不舒服了。这里很危险，别离我太远。”
唐淮默默跟紧。
两人在毒雾间走了十来分钟，苗世逸没有做任何遮掩，任由活物的味道传开，终于引起周边怪物的注意。
不远处的废墟间忽然传来一声尖厉怪叫，伴随着砖瓦崩塌的声响。
唐淮在同一时刻将诸葛连弩瞄准那个方向！
两人本来就是想试试s市周边变异生物的实力，顺便弄点木系能量核，有送上门的变异生物当然比两人自己去找来得方便。
苗世逸也把手里的虫笛换做战姿，皱眉分辨了一下那怪异沉重、带着粘腻液体翻滚感觉的脚步声：“体积好像不小……是什么东西？”
隔着毒雾，唐淮当然也看不清拖着笨重步伐来袭的究竟是什么变异生物。扣下千机变底座，他低声道：“杀了再说，注意安全。”
十几秒后，一头庞然大物闯进两人的视野。
这半年里一行人走南闯北，该见的见了不少。但真正看到这敌人，苗世逸还是震惊了——因为这居然是一只……不，准确的说是由一大群变异丧尸集合而成的巨大人形怪兽！
它浑身缠满狰狞藤蔓，就像胡乱把一群变异丧尸缠在一起，重新组成一只放大版的拙劣人形手工玩具。
怪兽两条粗壮“大腿”上左伸出几只白骨森森的手，右探出几条脓液淋漓的腿，膝盖上还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僵硬泛绿的丧尸脑袋。两人隔着口罩都能闻到它身上传来的怪异恶臭。
跟眼前这只恶心的怪兽比起来，之前大家在法门寺见到的那只尸土巨人简直长得有点可爱。
震惊归震惊，两人好歹身经百战，唐淮的千机变已经在怪兽踏进攻击范围后轰然连射出几发能量弹，全部集中在巨大怪兽的左膝！
缠着怪兽的藤蔓出奇的坚韧，但被藤蔓缠挤在一起的却只是些普通变异丧尸。重弩攻击力凶悍，不过六七下便把怪兽左膝绞碎，一些已经辨认不出来原貌的破烂残肢四溅开。
在两人夹攻之下，不出十分钟怪兽就碎成一滩烂肉。
看着稀烂的一滩“脑袋”，唐淮正打算忍着难闻的气味过去翻找能量核，让苗世逸一把拉住。两条灵蛇游过唐淮身旁，一头扎进小山包似的血肉堆里，细细翻找起来。
拉着唐淮退出二十多米，直到不再被那股恶臭包围，苗世逸咳了几下，才算勉强顺过气。
不多时两条灵蛇游回，青色那条嘴里咬着一块通体翠绿、拳头大小的木系能量核。
苗世逸戴上手套把能量核上多余的脓液在地上蹭掉，收进背包，抓了抓隐隐发疼的皮肤，献祭灵蛇再召了碧碟给两人把血条补满，继续向浓雾里走。
他这么半天一句话不说，唐淮再迟钝也知道他这是有些小别扭了。
让苗世逸有这种表现的最大原因只可能是唐淮自己，但唐淮刚才打斗时一没有冒进、二没受什么严重伤害——几处小擦伤早让苗世逸治好了，他不明白苗世逸这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地方。
唐淮正思索着，苗世逸忽然站住，长长叹了口气，向后伸出一只手。唐淮挺自觉，换做一只手拿诸葛连弩，另一只手刚伸出去，就被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的苗世逸准确握紧。
碧蝶在两人身边翩翩飞舞，翅膀抖落的能量粉末让周围的毒雾伤害减到最低，苗世逸没有再前进半步，唐淮便也陪着他静立。
四周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远处依然不时响起怪异的吼叫，这场景仿佛一个看不见尽头的噩梦。
天际的日头只吝啬地撒落一点点光明，却连半点热度也不肯施舍。
唐淮能感受的唯一的温暖，来自于牵着他的这个人。
沉默半晌，苗世逸才幽幽道：“我一点也不想赌。”
他这话有些没头没脑，唐淮却连思考都没有，便脱口接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为了苗夏，那个人也必须是你。”
攥住他手的力度骤然加剧，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里距离s市还有那么远，变异的情况就已经如此严重，不难想象等到他们真的重返s市内，将会遇到怎样的困难。
可是他们没有半分退缩的余地！跟另一队系统寄宿者一样，他们剩下的时间太少太少。
任务很明确：他们必须在下一波能量爆发前的几十天内，对s市进行地毯式搜索，在几乎没有可靠线索、也没有任何有效支援的情况下找到阻止下一波木系能量能量爆发的方法。
——即使阻止不了，也必须不计代价将这个损害的破坏力减到最小。
是不计代价。
他们只有四个人，两把上古神兵，他们的对手是本源最强的高级干部。
本源是个怎样残忍冷酷的组织，这半年里他们从亲眼见到的各地惨状中已经完全体会到了。
不错，苗世逸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疑点，比如木泽的确切动机，比如木泽的真正目的。可站在他们的立场，最不该抱有的就是幻想，即使知道敌人是木叶的亲弟弟木泽，眼下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在遭遇木泽的时候，那个丧尽天良的少年放过他唯一的血亲。
想到苗夏那张纸上浓重的墨团和最后数字，苗世逸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想象失去唐淮的一刻。
“多弄点能量核。”唐淮没有耽搁太久，再次迈开脚步，“你至少要把五行石修炼到六级。”
但他没能走出去——苗世逸双脚像扎在地面，固执攥紧他的手：“你比你想象的重要。”
唐淮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续道：“走吧。”
苗世逸缓缓松开手。
几小时后两人返回n市，周围环境眨眼就从湿冷昏暗变得温暖明亮。
车厢里溢满食物的香气，唐淮一眼便看见苗夏停了筷子，抬头眼巴巴望向他，一旁九叔也摆了摆手打招呼。木叶手里端着碗热汤，笑道：“师父，苗警官。”
释明杰坐在稍里面一些，睁眼合掌致过礼，又默默闭目念经。
重聚的喜悦很快冲淡了心头的郁结，苗世逸一把捞住扑上来的苗夏，抱着他坐下，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向木叶问：“什么时候到的？”
木叶摆好汤，一边盛饭一边道：“天黑前才到。稍微休息了一下，我顺便做了点简单的饭菜。”
说是随便做的晚饭，其实有四菜一汤。脆嫩蔬菜细丝如发，大小完全一致的肉片几近透明，足见木叶把受过系统加成的刀功用得有多么淋漓尽致。
释明杰和大家饮食习惯不一样，一个人提前吃过菜粥，小桌子坐四个成年人加一个小孩子正好。
等木叶也坐定，九叔从桌子下拿出一瓶酒，又摆上几只小碗，挨个满上：“好不容易搞到的，今天能喝的都别客气。你们是打算明天出发？我跟这里的兄弟说好了，这段时间带苗夏住在这边，你们从帝都找的可靠的人呢？几时到？”
进入s市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任务，经过这么些天的建设，大家的心态已经整理好，饭桌上不避讳这个话题。
苗世逸举筷给苗夏夹菜：“我们明天正午左右出发。帝都的人五天之内会到。”
他和唐淮没有选择让苗夏留在帝都，最大的原因是帝都残留的危险因素太多。
一两个月前，帝都还在丁司令控制下，尽管唐淮后来干掉大批丁司令麾下高官，可是留下的无疑更多，那些人里不缺对权势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苗夏来历成迷，整日跟在几个系统寄宿者身边。就算他常常装作同龄小孩子，但只要留心观察，不难发现他的特殊之处。
退一万步讲，就算苗夏真的只是个普通孩子，一个被苗世逸带在身边的同姓小孩子，实在很适合用来当做跟苗部长谈判的筹码，所以和那边比起来几位系统寄宿者的身旁反而安全得多。
这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木叶也随意端起酒碗，隔着桌子向三人分别敬过，直接把碗喝了个底朝天，笑道：“我也拜托了一些朋友，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达到这里。九叔，让你费心了。”
九叔直接一饮而尽，豪气万千将空碗重重顿在桌上：“我自己干儿子我当然要好好看着！”
苗世逸也端起碗，九叔可不想被一个条子比下去，干脆利落把自己的酒碗又倒满。
“九叔，”苗世逸搂着一声不吭的孩子，揉了揉他的脑袋，“为你这句话，我得敬你一碗。干！”他也把酒碗喝空，碗口倒过来，果真一滴不剩。
九叔受了这碗，郑重道：“你们是干大事的人，那些你们更在行，我不多说。在我这边，我肯定要护住干儿子，但你们也要记住自己还有个孩子，碰到什么事，拼一把，快不行了也要想想孩子，再拼一把。我可不养他一辈子。”
几个大人说得直白，小苗夏心里更难受了，胡乱扒完饭菜，鼓着脸从苗世逸怀里扭出去，跑到释明杰身旁，抱膝缩成一只球。
释明杰本来在闭目诵经，听苗夏来了身边，睁眼对他伸出手。苗夏抿唇伸手，被释明杰握住。释明杰不再默诵经文，改为低低吟诵出声。平缓的诵经声萦绕在苗夏耳旁，让他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
看苗夏的神色渐渐平和，苗世逸也放心了，转头继续喝酒。九叔准备了好几瓶质量不错的酒，搞到这些东西很不容易，他们可不能浪费。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魔窟（三）
矮桌这边几人拼酒谈笑，壁床那边两人宁静共处，双方气氛截然相反但又格外融洽。
因为太久没有机会沾一沾这好东西，苗世逸几人喝得颇尽兴。
几轮下来，饶是九叔这样的酒量也不免酒气上脸，凌厉的眼神都让酒给泡迷糊不少。见桌上的瓶子又空了，他伸手去摸桌下，摸着摸着不由“咦”了声——他连续摸了好几个瓶子在手，掂了掂却都是轻飘飘的。
奇怪，他明明准备了不少酒，没道理他们四个人这么快就能……
等等！
九叔眼神一清，视线牢牢锁定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讲过的人。
苗世逸反应慢半拍，随着九叔视线望过去，发现自己疏漏了谁也是一震，张着嘴一时哑了。
木叶坐在唐淮对面，晕乎乎的脑子压根没运转，见桌上两人都盯着唐淮，也跟着招呼道：“师父吃菜。”
唐淮整个人坐得端端正正，听木叶说话，便慢吞吞搁下空酒碗，垂着眼睛一言不发，镇定得就像一个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普通大学讲师。
但是仔细看，他的视线已经完全散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淮这是醉了个彻底！
发现唐淮的状态，九叔忍不住有点儿牙疼。原因是这样的：
早年他因公事结识唐淮，那个时候的他年纪轻，办事没个轻重，对同龄的唐淮居然就继承了唐门“追命”这个称号有些好奇和不服，仗着自己酒量大，又想跟这位年轻的暗流高手较量下，就缠着唐淮喝酒。
他胡闹惯了，唐淮也是头一回独自出来谈公事，从小到大连酒瓶都没摸过，一时好奇就没强拒。
彼时唐淮的师兄唐鸣还没叛门，左等右等没见宝贝师弟回去，干脆上门领人，一看宝贝师弟让人灌躺下了，他差点没请九叔享受唐门最顶尖暗流成员的免费“业务”。
虽然现在唐鸣不在场，可那个恐怖回忆还是让九叔浑身不自在——怕被某个护犊子师兄的怒火燎身倒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唐淮他喝多了就……九叔瞥了眼苗世逸，又在心里哀叹一声疏忽。
想来以唐淮的本职，的确不能喝酒。九叔已经犯过一回这种错，又在唐淮相好的那个条子面前犯了第二回，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厢九叔还在纠结，旁边木叶反应力跳水，对眼前情形毫无察觉，添了把火：“师父你不吃点东西吗？”
他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饭桌上的两个人眨眼间消失，旁边传来“碰”的一响。
待他定睛一看，愕然发现唐淮竟把苗世逸压在地上，稳了稳姿势，便毫不犹豫伏低身体——怎么看怎么像要吻上去！
苗世逸堪堪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双手撑住唐淮，避免被摁倒就啃，背后刷的冒出一层冷汗，酒意更是被吓飞到地球之外。
他一点也不介意唐淮主动，一点也不！但是他半点都不想被围观，更不要说让自家的小崽子和一个出家人看现场！
论体力，苗世逸在唐淮这里占不了多少便宜，如果对方还醉到六亲不认，战斗力怕是要再上去几个档次！
顾不得多说，苗世逸调整了一个比较温柔的姿势，力道一点也不温柔地用膝盖顶了唐淮一把，直接送他进帮会领地，自己连衣服都来不及整，跟着连滚带爬进去。
木叶眨眨眼睛，浆糊脑子只能读出“师父跟苗警官不喝了吗”这种直白意思，手虚虚一拉，当然是谁也没拉住：“他们怎么……”
九叔生怕木叶进去找人，瞥见角落滚了一瓶没开封的酒，他连忙用脚把酒瓶勾过来，拧开盖子往木叶碗里灌：“喝！”
把唐淮弄进帮会领地并不算完事，躺在大门口太不像话。苗世逸连拖带抱把人弄到唱晚池边上，还没等他做点什么，怀里的人却已经安静下来。他低头一看，唐淮靠在他肩头，呼吸带着灼热的酒意，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不太舒服。
苗世逸就算是禽兽附身也舍不得对身体难受又这么乖顺的唐淮下手，长吁短叹坐下，给唐淮换了个姿势躺在自己腿上，开始动手配解酒的药剂。
唐淮睡得很不安稳，动来动去，不断试图解开衣扣。苗世逸配药配到一半，不得不暂停下来把唐淮重新摆好，帮他解开几颗扣子透气，等人慢慢安静才继续干活。
目光流连在自家师父线条堪称完美的身体上，苗世逸捣鼓着药，想到刚才九叔那反应，心里一阵酸气上涌：九叔那一脸的震惊、懊悔外加有点尴尬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唐淮醉酒。
想到他们即将去什么地方，冒怎样的险，这酸气里又泛上苦意。
他错过了唐淮的过去，而短暂的相伴之后，他们到底有没有机会走得更远？
收敛心神配好解酒药，一点点小心喂给唐淮，苗世逸用池水给他和自己简单收拾一下，摆弄好简易帐篷跟着躺下休息。
清晨的阳光是最好的自然闹钟，苗世逸睁眼，身边的人不见了，帐篷外飘来阵阵饭香。
出去一看，唐淮在唱晚池的浅滩闭目修炼，脸色正常。木叶跟释明杰都坐在火堆边，释明杰对他笑笑，伸手比了一下翻腾着热粥的锅。木叶面前则铺了一张s市大地图，他正低头研究。
大家原定正午出发，早晨是做最后准备的时间，苗世逸吃过饭去洗碗，等洗好的时候木叶已经把地图拿在手里，对他道：“我们去收草药？”
苗世逸跟上。
收好药材，苗世逸找了块大石头坐上去开工制药，木叶在苗世逸身旁草地坐下，铺开手中地图，却没有立即开口。
苗世逸并不催，木叶既然约他过来，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介意多给木叶一点时间调整状态，毕竟木叶要说的是自己同胞手足的秘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苗世逸并未插嘴，只是静静倾听。
“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忙，我自己也没用心，对阿泽和浅浅的照顾很不够，甚至都没有发现阿泽……对浅浅的感情，不只是亲情。”
对木叶的家庭情况，苗世逸该了解的已经从收集来的情报里了解过。木叶家一共三个孩子，木叶最大；收养的孩子——也就是冯将军的亲生女儿、唐淮的妹妹木浅彤，比木叶小十岁。木泽最小，今年只有十六岁。
木叶的父亲从商，母亲是舞蹈家，事业都很忙碌。两人坚持每周最少回来和家人团聚一次，平日里给孩子们挨个打电话。但是真正能够陪着两个小孩子的，只有他们的兄长木叶。
“阿泽小时候脾气不好，在家横行惯了。爸爸妈妈很忙，管家、保姆谁都没办法劝住他，他只听我……和浅浅的话。”
“我自己除了忙着上学，还要跟着爸爸学一些别的，平时没多少时间陪他玩，他就很粘浅浅。我对他只有要求、管教，不像浅浅那么温和。浅浅小时候的事你知道吧？冯将军没办法照顾好她，就送她来我家。她来以后特别疼阿泽。浅浅的手工很好，阿泽的衣柜里有一大堆浅浅亲手给他做的衣服、手帕、围巾、手套……从小到大，一件不少。我以前就见过，但从来没有想什么别的。”
苗世逸理解木叶，作为两人的兄长，木叶年纪大许多，学业忙碌，肩膀上的担子也重，对弟妹生活方面照顾有余，关心恐怕没有那么多。
“我毕业以后就进入公司。有一天我不舒服，医生让我不要出远门，我就临时改变出行计划回家休息。我回到家已经很晚，停车的时候发现浅浅房间的灯亮着。我知道那个时候浅浅在外面演出，而保姆应该都休息了，觉得很奇怪，就悄悄去看。”
长长吐了一口气，木叶现在想起那一幕，心中都无法抑制地颤抖。
“房间里的人是阿泽，他没有睡在自己房间，而是躺到了浅浅床上。”
“然后你怎么做的？”苗世逸单刀直入，那个时候木叶的反应和木泽的反应，跟后来木泽选择投奔“本源”不无关系。
木叶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打骂他，虽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明白了。我只是把他叫醒，问他‘要是怕黑怎么不去我那里睡’……他没说话，起来就回自己房间了，而我在浅浅房间坐了一夜。”
苗世逸微微皱眉。在他拿到的情报里木泽不傻，相反，作为一个富n代，木泽的学业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并且比起那群同学来说相当优秀，可见那个少年对于兄长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心里是很明白的。
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俩都把这件事埋在心底，谁也没有捅破。
“再后来，我一有空就回家休息，阿泽收敛很多，浅浅还偷偷问过我，阿泽是不是因为叛逆期所以都不太跟她说悄悄话。我搪塞几句就过去了。直到浅浅考到外地读大学，他俩没什么机会相处，我才慢慢放心。”
“你妹妹去外地读大学期间，木泽的表现都很正常是吗？”
“是，就是和浅浅打打电话，跟她互相送些礼物，帮她照顾她的宠物，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表现得无比正常的木泽，就在木浅彤度过了一年大学生涯后，于暑假刚开始时成为了毁灭s市的元凶。
从短短一些对话里，苗世逸看得出来木叶很痛苦。亲弟弟对姐姐不能说的感情让这位年轻的商业精英也一时无措，心惊胆战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一再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试图弥补亲弟弟感情上的空白——木叶以为是家庭温暖的缺失导致了弟弟不正常的爱慕。
“灾难刚开始爆发的那段时间我在国外办事，他跟我说过回来要找爸爸妈妈和我一起聚一聚，就是暗示我去找他们。爸爸妈妈都在很安全的地方。”木叶抹了把脸，叙述中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为弟弟做的苍白辩解，“他还是惦记家人的……所以他对留在s市的浅浅最不放心：他必须毁掉s市，而那个时候浅浅在学校备战一个比赛。”
苗世逸手里掌握的情报比木叶还多一点。其实早在s市毁灭之前，木叶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保住家人，唯一的意外在于木浅彤的负伤。
根据另一队系统寄宿者中“七秀”门派宿主木浅彤的口述，灾难发生之前，她由于备战暑期的一个舞蹈比赛而暂留s市。木泽说一定要来看她演出，并且一再谈到“不要到处玩，练舞练完就回家休息，准备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很快就来”云云。
那些对话都留在木浅彤的手机里，手机遗留在s市，但内容木浅彤还记得，并且告诉了苗世逸。
木泽的意思很明确，他让木浅彤不要乱跑，还暗示木浅彤买了一大堆零食放在家里。如果一切顺利，灾难发生之初，木浅彤将会有能力独自生存好几天，直到他空出时间来接她走，保护她。
可就在那时候，木浅彤不慎受伤，只得住到医院里。
这下木泽的计划被打乱了，后来另一个本源的高级干部喻南青出现在他身边，很有可能就是被派来协助他的。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魔窟（四）
把小药臼里的成品收进系统背包，苗世逸已经确认了许多之前的疑问，但没有向木叶和盘托出。他是个警察，办事要讲证据，在没拿到更多决定性证据之前，调查还要继续。
从大石头上下来，坐到s市地图边，他抬手敲了敲地图上一点：“木泽去过几次s市？”
谈及后续任务，木叶也赶紧进入状态，边说边扯了几根草捻成团当标志，摆在地图上：“我知道的只有一次，就是在陪浅浅到s市报到的时候。”明白这次木泽的行程很关键，他仔细回忆到：“那天我也在，我们去了浅浅的学校、她在学校外面的住处、s市的一条美食街，晚点的时候我有事先走了，后来听浅浅说她们还去了附近的这个公园和一趟超市。”
绿草被揉成几团，分布在s市不大的一个范围内。苗世逸低头把这些位置一一印在脑海中，安静思考起来。
如果有心毁掉s市，木泽在末世之前来没来过都无所谓，但人做事总有自己的习惯，木泽亲自去过的地方，跟木系能量核最终所在的地方应该有些关系。
另一队系统寄宿者比苗世逸一行晚离开s市许多天，并且参与了护送s市最后一波幸存者的任务。
那队系统寄宿者说，s市在变成这样之前，全市都布满一种会喷洒毒雾的毒源，仔细回忆他们离开前的任务，可以发现毒源的分布不均，靠近城市南侧，尤其是沿海区域明显较多，北侧相应较少，所以他们最终是从那边撤离的。
现在从木叶口中得知了木泽对姐姐不可言说的感情，苗世逸更加确信木泽不会盲目投放毒源，以及安置木系能量核心。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木浅彤的学校在s市北区。
但苗世逸不能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在获得系统能力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去过的地方不多，s市医院附近的那个民宅就是其一。考虑到s市内的危险性，他们必须一起行动，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开始要踏进的地点，就在相对危险程度较高的地带。
“想再多，还得进去。”木叶叹道，“等会儿出发之后我们小心前进，边走边帮你弄木系能量核。如果撞上他……我会尽力拦着。”
苗世逸拂去草团：“嗯。”
整装，全员配备防风镜、防毒口罩、身上涂抹抗毒药水，系统背包中存放三组强效治疗药剂以及各种轻重火力若干。
正午十二点。
苗世逸，补天诀，无上古神兵。
唐淮，惊羽诀，携带上古神兵诸葛连弩。
释明杰，洗髓经，携带上古神兵十二环锡杖。
木叶，山居剑意，无上古神兵。
考虑到s市的环境，木叶得肩负开路任务。手里提着重剑，木叶一一看过每位同伴，防风镜后的眼神慢慢敛去所有犹豫，变得沉静坚定：“出发吧。”
神行很顺利，这就代表大家的目的地没有被摧毁。
当周围的视野朦胧起来时，四人都明白：重返s市并搜索木系能量核心的征途正式开始了。
房间里绿雾弥漫，能见度还行。唐淮迅速观察一遍周围，又仔细听辨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就暂时解除战姿。
这个房间里的陈设跟大家离开时一样，地面留着那时没带走的一条毯子和两床薄被。现在与那时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墙壁变得十分潮湿，布满暗绿色的苔藓，墙角还生长了一丛像是放大版发霉的馒头一样的陌生植物。
这里相对安静，只偶尔从远处传来星点声响。
唐淮走近窗边，拉开窗帘望出去。由于是正午，尽管窗外绿雾浓得发黑，能见度勉强也有十来米，他从这里可以看到近地面一些变异植物死气沉沉地微微晃动。
他端着诸葛连弩走回苗世逸身边，对大家微微摇头表示外面没有可见的危险生物出没。
临行前大家商议过，如果不碰到强大敌人，一律由木叶开道，释明杰紧跟在木叶身后保护他。由于苗世逸没有上古神兵而且现在的心法没有杀伤力，唐淮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没碰到最终目标以前大家要把安全摆在第一位，这样的阵型足够保守。
离开房间后，四人小心翼翼下楼，楼梯上除了扭曲怪异的植物，还有滑腻腻的恶心液体。如果不踩稳，搞不好就会脚底一滑滚下去。
真正到了室外，置身于没有边际的阴沉毒雾和众多巨大变异植物包围中，大家才切实感觉到传闻中死城s市的可怕。
——只是从房间里走下楼的不到两分钟后，大家的血条就开始缓缓下降。
——隔着特制防毒口罩，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的怪异臭味，这味道并不刺鼻，但却像蛛网缠身，仿佛走在绿雾间的每一步，都会让那挥不去的味道把自己再浸透一分。
——城市已经沦为变异植物的绝对领域，在不远处地面扭动的粘液藤蔓足有成年男性的腰粗，而不难看出，这还只是这颗植物的尖端部分……
——道路被植物们拱得高低起伏犹如凝固的巨浪，不少高楼已经倾塌，远处的影子像层层叠叠的群山，半点指引方向的作用也不剩，反而成为一些攻击性植物最佳的战略高地。
“……指南针完全没用。”苗世逸收起乱转的军用指南针，拉开系统地图瞥了眼，“地图也是空白，显示不了方向。不过这附近的路线我能记住，木叶，右转，前进。”
刚刚变成死城时，s市里丧尸、异兽横行，但随着木系能量蔓延，一般的变异丧尸和变异动物纷纷成为变异植物的养料。
植物们长得不错，也就代表大家的前进变得异常艰难。
这里的变异植物基本分成两个极端，一种对于这些系统寄宿者来说没有直接伤害，只是大片大片的覆盖住道路、楼房和洼地，带着一些轻微毒性，或是让地面变得黏糊糊滑腻腻，又或者缠绕在一起形成路障，总之会拖慢大家的前进速度。这样的植物遍地都是，蕴含的木系能量很分散，有的就算清理掉一片也找不到能量核在哪儿，实数浪费时间。
另一种，则是像苗世逸一行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巨大扭动的粘液藤蔓，它们周围很少有别的植物生存，攻击性十足，攻击方式也五花八门。以四人现在的实力，携手处理掉它费时不多，也很容易从中弄到五、六级的能量核。所以凡是挡在前进路上的，大家一个也没放过。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即使苗世逸一路都在治疗，大家的血条还是不免缓缓下降，极值已经逼近往日的八成。
抡起重剑用风来吴山绞断一颗张牙舞爪的拦路巨木，木叶顺手捡起巨木里夹着的一颗绿色晶体抛给身后的苗世逸，随即登上耸起的土堆，可惜也只能看清近距离满眼变异植物的景象：“确定是这边没错？又是一堆拦路的草木……”
释明杰也爬上来，然后转身蹲下拉了苗世逸一把，又把唐淮也拉上来。
苗世逸举起笛子摆下仙王蛊鼎，大家很自觉每人摸了一把让血条拉起来。趁这个功夫，苗世逸观察周围，视线定在远处朦胧轮廓上：“师父。”
唐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受到系统加成的视力和强悍的记忆力结合，他斩钉截铁道：“市中心医院。”
“下一步怎么走？”苗世逸指向木叶面对的方向稍稍偏右，“那边以前是个小公园，”手指换到木叶面对的方向稍稍偏左，“那边是一条商业街。”
“商业街的植物比较少。”
木叶刚打算往左迈步，背后两人忽然同时道：“右转。”
“你们……”说了两个字木叶还是不吭气了，从土堆右侧滑下，手里换成轻剑，使出九溪弥烟开始清理道路。
压在大家头顶的最大问题始终是时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靠近任务目标，提升整体实力，少不得要冒险挑战更加强悍的变异植物夺取它们的能量核。那么比起商业街，当然是走以前植被茂密的公园更有可能碰到强悍的变异植物。
集体返回帮会领地已经是又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这与原定计划不一样。
大家拖着疲倦的脚步走到唱晚池边，其他三人纷纷停在岸边，唐淮脚步却没停，径直走进池水中，整个人跳下去还不算完，居然干脆潜入水里。
苗世逸微感奇怪，但没有问，唐淮要说什么上来自然会说。他转向另两位伙伴，一一为大家治疗。
“s市情况跟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别。”木叶没有上古神兵，五行石又不带和毒抗性有关的能力，血条掉得最厉害，刚进帮会领地时已经过半了，当先坐下，甩着发酸的手腕：“我们的计划要改。”
苗世逸摆下仙王蛊鼎，他的内力用得逼近七成：“指挥部让我们进入s市后全权自行决定，说说你的看法。”
“地形以及形成障碍的那一堆植物……我认为这是最大的问题。我们的搜索速度被严重拖慢了。”木叶依旧甩着右腕，左手单手铺开s市地图，“我们今天走了多远，你还记得吗。”
苗世逸表情凝重，他盯着地图上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段距离，一言不发。
“这样绝对完不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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