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重生]符修当自强 作者:莫晓贤
正文 第10节
[重生]符修当自强 作者:莫晓贤
第10节
那是一个印记。
这印记有两个作用,其中之一便是可以随时让他们知道望云台的方向以及距离。
但玄阳山内地势错综复杂、妖兽繁多,就算知道该往哪边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走到的。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被那个随机传送阵给打散了,那些呼朋唤友结伴而来的修士们,想必会十分惊惶无措。
至于于秋,虽然也与晓春眠结伴而来,对眼前的情况却是早有准备。只见他掏出一张符箓,用灵气包裹上去,符箓上顿时浮出了两个圆点。
这是一张子母定位符,作用便是通过母符感知子符的位置。
于秋手中这张自然是母符。而子符,一张给了晓春眠,另一张却给了张冬瓜。运气不错,晓春眠离得并不远,至于张冬瓜……反正当初收钱的时候也只说了尽力而为,远就远点吧,万一碰到了再说。
几乎没有犹豫,于秋便朝着晓春眠的方向去了。
走不到几步,一个妖兽跳了出来,于秋一张火符拍去,妖兽挨了一下,没事,还想再次扑来,于秋唰唰唰十张火符接连拍了过去,世界顿时清静了。
于秋从焦臭的妖兽尸体上刨下头上的角,又切下看起来挺锋利的爪子,丢进储物袋里,继续往前走。
又走不到几步,又一个妖兽跳了出来。
于秋暗自叫了声烦,再次挑出一张符箓,结果还不等他拍出去,那小妖兽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嗖地跑没了影。
于秋捏着符箓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忽然迎面闻到一股腥臭的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长长的影子从面前的树林中拔身而起,一节节的甲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黏腻的红光,长身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脚,波浪一样抖动,抖得人头皮发麻。
一条千足赤蜈蚣!玄阳山中于秋最讨厌的妖兽之一。这玩意不仅模样恶心,还会口喷剧毒。
于秋本打算退避三舍,结果这蜈蚣已经被别人激怒,一看到于秋,也不管于秋究竟想不想和它打,就是一口毒液喷了过来。
躲避之间,于秋果真看到这毒虫身上的甲壳裂了一块,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而后毒虫硕大的尾巴铺天盖地般横扫而来,扫得沿路的树木歪的歪倒的倒。于秋连忙往腿上拍了个轻身符,能跑多远跑多远。
再定睛一看,得,蜈蚣的尾巴上还插着一柄剑,剑上还挂着一个人,八成就是之前招惹这大家伙的蠢蛋了。
这倒霉蛋被这一尾巴给扫出去了老远,眼看就要跌下一旁的山崖,结果斜里又冲出一人,身手利落地将这倒霉蛋给救了下来。末了,这人还在那硕大尾巴上又敲了一剑,试图将毒虫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于秋看得头皮都炸了:谁会这么多管闲事?除了晓春眠那个滥好人,还能有谁!
巨大蜈蚣果然又一次被激怒,尾巴半空中折了个方向,照着晓春眠就拍了过去,又快又狠。
晓春眠眯起一双狭长的眼,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剑,怡然自若地站在那儿,就等着虫尾扫到眼前,然后一剑……
还不等他挥洒出一剑,某个方向忽然飞来一大把风刃,将那虫尾乓乓乓乓撞了个稀里哗啦。
蜈蚣怒吼一声,仇恨又转移了。结果还不等它再做出什么反应,又一把冰刃乓乓乓乓再度砸了它一脸。
“小秋!”晓春眠既惊且喜。
于秋先前被林子里的树挡住了,他倒是现在才看见。
“还不快跑!”于秋怒吼一声,心都是疼的:这些符箓都是灵石啊,灵石啊,哗啦啦的灵石啊……
至于说晓春眠究竟是否真的需要他出手相救,这个问题于秋想都没想过。虽然晓春眠早就习惯了在山林中和妖兽对抗,现在的修为比于秋还高一截,身上更带着两件法器,但在于秋的心中,晓春眠始终还是当初被他一手领入仙途时的那副模样,一味的温柔绵软,会被自己的家人欺负得发了高烧还无人照看,必须要由自己时刻罩着。
而自从于秋出现后,晓春眠虽然没真跑,却也瞬间收敛了原本锋锐的气息,只跟在于秋身后补着刀,更令于秋坚定了晓春眠需要自己保护的判断。两人联手之下,就算那巨大蜈蚣是个相当于炼气后期的九阶上品,也不是那么难以对抗了。
只是它口中喷出的毒液十分讨厌,一喷就是一大片,将地面腐蚀得滋滋作响。巨大的虫身也是不消停,不停在地面狠狠拍击着。
最后于秋终于用一堆火符烧穿它厚厚地甲壳,让晓春眠一剑击穿它的要害时,这片崖边的小树林已经是满目疮痍,连地上都是一道接一道的裂缝。
而后晓春眠握着若秋剑,绕开那些毒液,跑到虫尸身前,轻车熟路地就开始撬着那些甲壳。这种僵硬的东西,可是可以卖不少灵石的。
于秋却是轻哼一声,蹲下身来,摸着自己的脚踝。
“小秋?”
于秋摇了摇头,暗叹一声真是倒霉。就在那毒虫终于毙命的那一刻,于秋一步踩歪,竟然崴了脚。
还好只是轻伤,只要一张回春符,用不了多久就……
……诶?
这地面怎么忽然歪了?
于秋惊愕地抬起头,只见眼前地面上的几条裂缝越裂越大。却是因为之前毒虫折腾得太狠,悬崖边的这一片土地已经被折腾得松了,竟然硬是裂出一小块来,咔嚓一声,掉下了悬崖。
要不怎么说于秋倒霉呢,他刚好就正蹲在这一小块上面!
“小秋!”晓春眠连忙飞身扑来,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抓住于秋的手就往怀里拉。
最后晓春眠成功抱住了于秋,但他的两只脚也已经离开了悬崖,只能陪着于秋一起往下掉。
这个时候晓春眠才想起,应该御剑的。
但区区炼气中期,本来就正在学习御剑,掌握得还不熟练,眼下又是这种情况,怎么能一下子御得起来?
还没等两人再多想点什么,砰地一声,两人落地了。
于秋用右手揉了揉自己因为这一震而有些发懵的脑袋,呼出一口气:还好这悬崖不高。
“春眠……”于秋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些,又四顾着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晓春眠比他更倒霉一点,垫在他下面了不说,还刚好是后脑着地,哪怕身体已经比凡人强壮了许多,这一下也被直接摔晕了过去。
于秋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晓春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左手。
正死死按在晓春眠右胸处的左手。
夭寿啊!有人耍流氓了!
不!这并不是故意耍流氓啊!
于秋惊慌失措,连忙想要将自己的左手拿开,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女人的胸……是这种触感吗?
于是乎,于秋非但没有赶紧拿开自己的左手,还更加用力地在晓春眠胸前摸了摸。片刻之后,他更是将自己的右手也按了上去,将两边的胸膛都使劲摸了摸、揉了揉、按了按、捏了捏。
于秋的脑袋空了一会,然后视线又往下看去,看到自己正坐着的,晓春眠的腹下。
……女人的腹下,也会有这种凸起吗?
第28章
此时此刻,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摆在了于秋的面前,但是他不愿相信。
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不就是胸吗?谁规定女人就一定要有胸了!
于秋哆嗦着,总算将两只手从晓春眠胸前拿开,差点就又朝着下面摸了过去,却及时阻止了自己。不,不能摸下面,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能摸下面。
最终于秋将目光投向了晓春眠那向来被遮掩在包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后的脖颈。
他伸出两只还在不停打着哆嗦的手,将那领口小心翼翼地解开一点,再解开一点……
好大一个喉结!
咔嚓一声,于秋听到一个清脆的声响,好像心中有什么裂开了,完全碎成了渣渣。
他整个脑袋都好像被一个铁锤给狠狠砸了一下,嗡嗡直响,以至于整个人都直接僵在了那里,半晌都再没半点动静,只是愣愣地,盯着晓春眠光洁的领口和平坦的胸膛,傻傻看着。
直到晓春眠轻哼一声,终于从晕迷中清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与于秋四目相对。
于秋依旧傻着。
然后晓春眠目光微微下移,看向了于秋正紧紧拽着自己领口的双手,以及那些因为于秋的拉扯而已经袒露出一大片的皮肤。嗯,还有于秋正跨坐在他身体上的双腿。
于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惊叫一声,赶紧松开了晓春眠的衣领,一下子从晓春眠身上蹦起来,一连蹦出好远,“我没有……我不是……这是个误会啊!”
他惊慌失措解释了好半晌,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解释些什么。
晓春眠眯起眼,轻轻将自己的领口再度整理好,面上露出毫不介怀的笑容,“小秋不是故意的,我自然知道。”
于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末了他又想了,自己这究竟是在紧张个什么劲啊!既然已经知道眼前是个男人了,难道还要害怕他会误会自己正在对他动手动脚不成?
眼前是个男人……
于秋不得不再次提醒了自己这个事实,欲哭无泪。
晓春眠看他神色怪异,虽然困惑,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认为于秋还陷在刚才的尴尬之中,所以才会有这些别扭,当即笑了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没受伤吧?”晓春眠问。
于秋傻傻地摇了摇头。
晓春眠又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又不早了。”
于秋傻傻地点了点头。
“该生火了,我们去捡点柴火来?”
于秋还是傻傻的,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晓春眠笑着,轻轻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然后起身走到林中,弯腰捡木头。
于秋摸了摸刚刚被捏的脸颊。如果换成以往,他一定会认为晓春眠这一捏是含情脉脉、甜甜蜜蜜的,现在却只觉得一阵哀怨酸苦。
亏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么几百年的过来总算老树开花,竟然体验到了甜蜜的初恋……原来全都是误会吗?他竟然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误会成了姑娘,然后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和这“姑娘”恋爱了起来,真是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本以为青涩的恋爱就这么无疾而终,于秋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半晌,晓春眠捡好了木材,生好了火,又抬头笑看了于秋一眼,“小秋?”
如果换成以往,晓春眠这么湿润的眸光看过来,于秋一定会以为里面装满了对自己的深情凝视,暧昧得令人脸热。但现在,他只能告诉自己,那都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晓春眠是个男人,又怎么会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另一个男人呢?于秋暗叹一声:自己之前真是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这目光明明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关系很好的兄弟嘛,自己以前怎么就能把这种纯洁的兄弟之情看成了有情人之间的暧昧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在晓春眠“纯洁”“只是在看兄弟”的暧昧目光中,于秋神情萎靡地爬了过来,默默坐在他的身旁。
“小秋?”晓春眠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于秋赶紧摇了摇头。
他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幸好以前都只是暗恋,还没来得及表白,不然这尴尬可真是太大了。
于秋决定摆正心态,从此以后忘掉之前那些因为误会而产生的不正常的胡思乱想,努力回归到将晓春眠当做兄弟的正轨。
只是这个回归正轨……可真难啊。
过了这么久,于秋竟然还没有从那股失恋的打击中走出来。
他的心都碎了,每多看晓春眠一眼就会多碎一下。
毕竟是初恋啊……
于秋狠狠咬了咬牙,发现自己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居然还想要再抢救一下这场看起来注定灭亡的初恋。
就算对方有喉结……既然没人规定女人就必须有胸,为什么女人就必须没有喉结?万一晓春眠刚好就是个非常特殊的女人呢!
“春眠……”于秋在痛苦中追溯着曾经让自己将晓春眠认定为女子的源头,试图寻找到一线转机,“那日你从你家里出来的时候,我潜进去看了,正巧看到你母亲在那里高喊着‘闺女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为什么要抛下我这个当娘的就这么走’……”
晓春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你之前就和我说过。”
“再加上你们全家对你的态度都不对劲。”于秋抹了抹脸,“所以我猜测你其实根本不是你们家的嫡长子,你也承认了。”
“是啊。”晓春眠挑了挑火堆,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个庶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庶子?
于秋的脑子又空茫了一会。
不是嫡长子的意思,实际上不是说其实是闺女,而是说其实是庶子?
“母亲那个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晓春眠以为于秋是忽然想和他谈心,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身世细细道来,“刚好父亲的另一个妾室生下了我,而后母亲为了争宠,就用自己的女儿和我交换,将我伪装成了她的亲生儿子。后来我那位姐妹却意外身亡,母亲受不了打击,从那以后就变得疯癫,时常会将我当做她。小秋,你怎么忽然要谈这些事情?”
终于明白了误会的源头,于秋痛苦地抱起了脑袋。
他却又想着:不,不只是这样。
他之所以一直认定晓春眠是个姑娘,绝对不只是因为晓春眠家人们的态度,而是有着更深刻的原因的,比如……如果晓春眠不是个真正的姑娘,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于秋产生恋爱的感觉?
是啊,归根结底,于秋之所以一直认定晓春眠是个姑娘,这才是最大的缘由。一切都只是因为于秋死活不认为自己会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
于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他自己会因为误会对方的性别而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晓春眠却从头到尾都知道于秋的是个男人,总不该会有同样的误会吧?
“春眠。”于秋扑到了晓春眠的眼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急切地问道,“告诉我,你对我是个什么感觉?”
晓春眠一怔,而后视线极快地从于秋脸上移开,脸颊微红,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羞赧之色。
而那边于秋一句话出口,却已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其实他也知道,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现在只不过在自欺欺人而已。
“抱歉……春眠,我不该问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还是痛快地承认了吧,自己曾经愚蠢地喜欢过一个男人,然后在心底挖一个坟,彻底将这段愚蠢的感情埋进去。何必还要自寻其辱地反复确认?晓春眠是个男人,必定不会对他也抱有同样愚蠢的心思。
这段初恋终究是结束了,连尸骸都没有剩下。
于秋黯然地从晓春眠身旁退了开,却被晓春眠误解了他脸上的失落。
晓春眠猛地抬起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于秋的手背。
于秋愕然发现,晓春眠的手心里竟然全是些汗,看上去异常紧张。
“小秋。”晓春眠直直看着篝火,目光显得有些迷离,“还记得两个多月,我们在方北山,也是一个这样的火堆……”
于秋点了点头,努力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当成两个男人之间的正常接触,勉强笑道,“你那时候好像还有话要对我说,我之后是想问来着,不过后来事情太多,竟然就给忘掉了。”
晓春眠微微摇了摇头,眼眸被火焰映照得特别明亮,“不仅是有话想要说,还有事想要做。”
于秋一愣,“什么?”
“想知道吗?”晓春眠勾起了双眼,整个人竟然被嘴角的那抹笑容衬出了几分特别的诱惑。
于秋被这笑容勾得险些失了魂……却就在这一失魂间,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想象,正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方向滑了过去。
就在于秋心中警铃大作之前,晓春眠已经轻轻捧起他的下颚。
于秋睁大了眼。
晓春眠那张漂亮的脸极快地靠近了,仅仅片刻后又极快地退去,只在于秋的双唇上留下了一种柔软湿润的触感。
第29章
这是一个吻。
于秋傻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像是要品尝那些遗留下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香浓,很清很淡,就好像春天里漫山遍野的野花嫩草,却又仿佛有一种源远流长的甘甜,像山中的清泉。
但是于秋竟然在一瞬间便清楚地认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姑娘的吻。
这是一个少年的吻。
晓春眠是个男人。他作为一个青涩而稚嫩的男性,在这一瞬间,给了同样是男性的于秋一个吻。
在彻底明白这个意味之前,于秋浑身的汗毛已经炸了起来。
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比之前刚刚发觉晓春眠是个男人时还要混乱不堪。晓春眠是个男人,晓春眠吻了他,他是因为将晓春眠误会成女人才会产生那种不正常的感情,晓春眠明知道他也是个男人却吻了他……
晓春眠却只看到于秋的脸颊被火光映得可爱,忍不住又凑了过去,想要在他双唇上再度印下一个吻。
于秋猛地推开了他,惊兔一样蹦出老远。
“小秋?”
于秋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像是想要将上面所残留的感觉全部擦去,双眼之中满满都是惊恐。
晓春眠因他这明显抗拒的动作而怔愣了片刻,而后垂下眼眸,流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抱歉……果然还是太唐突了吗……”
“不是的……”于秋颤着声回答。
于秋终于发现,自己这个不可理喻巨大误会所造成的后果,并不只是让他自己多了那么些自作多情的心思而已。那个误会对晓春眠所造成的伤害,似乎才是最大的。
之前所感受到的两人间的恋爱气息,终究并不只是于秋的自作多情,并不只是于秋的剃头挑子一头热。晓春眠对他,果然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但于秋心中那块巨石并没有因此而落下。他整个人反而愈加仓皇,愈加混乱。
因为他已经在猛然间发现,晓春眠究竟是否也对他有情,和晓春眠究竟是男是女,其实是根本没有半点关系的。
……但是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也会产生这种男女之情?这个问题于秋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积年累月凝结在那里的门栓依旧牢牢锁着那扇门,哪怕此时也依旧将门外的世界死死拦截在了于秋的思维之外。
于秋只知道,这种事情是不正常的。哪怕不正常,眼下却发生了。哪怕眼下发生了,却是不正常的。
“春眠……”于秋试图让对面的人也发觉这种事情有多么不正常,有多么不应该发生,“你是个男人。”
晓春眠微微皱起了眉,于秋这句突兀地陈述总算让他发觉了一些异常,“是啊。”
“我也是个男人。”于秋道。
晓春眠诧异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这句轻巧地反问让于秋一下子愣住了:什么叫那又如何!
“小秋,”晓春眠苦笑不得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要说这个,难道你还在乎这种事情吗?”
于秋怔怔地反问,“我为什么会不在乎?”
晓春眠一愣。
“我……我……”于秋知道,一定是自己曾经的言行给了对方错误的暗示,但那些言行都是因为误会,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春眠……对不起……但是这种、这种事情是不行的……我们不行……”
“小秋,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男人和男人?”晓春眠终于收下了那些柔软无害之态,双眼中迸发出一种恼怒,“事到如今,你和我说,你觉得男人和男人不行?”
“对不起……”
这短短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晓春眠已经猛地从火堆旁扑了过来,一把撕住于秋的衣领,狠狠将他整个人摁倒在一旁的树干上,“于秋!你在耍我吗?”
于秋惊愕的看着他。眼前的晓春眠,双目怒张,眼角发红,齿门紧咬,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暴怒的凶兽,和于秋曾经认识的那个温和柔软的晓春眠简直判若两人。
在此之前,于秋从来不知道,晓春眠竟然也会有这样愤怒的时候。
“如果你一定要拒绝我,为何不找个好一点的理由?”晓春眠挑起嘴角,流露出一种仿佛压根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冷笑,“你和我说男人和男人不行?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一个断袖,现在来和我说男人和男人不行!”
半晌,于秋辩解道,“我不是断袖。”
这话让晓春眠有一瞬间的惊愕,却很快又引来了更爆裂的愤怒,“你果然是在耍我。”
“我……”
“你说你不是断袖?”晓春眠紧抓着于秋的领口,将于秋整个人提起一些,又再度狠狠摔到树干上,“你以前……你以前那样看我……”
说到这里,他也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却在一笑之后,将那些话语一口气倾诉了出来,“你敢说你从来没喜欢过我?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期待过我的亲吻?从来没有想过将我紧紧拥抱在怀里?甚至于……从来没想过要剥开我这层层衣物,用你的手抚摸我的身体,让我们更加深刻更加彻底地结合?于秋,你敢这么说吗!”
晓春眠和于秋不同,他将于秋对他的感情看得很清楚,从来不会怀疑那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很确信于秋会对他有着怎么样的欲望,并且他也有着同样的欲望。
而于秋已经被他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晓春眠深深呼出一口气,稍稍松了手中的力道,将双手搭在于秋的肩膀上,整个人凑过去,将脸颊贴在于秋的脖颈上,在于秋耳边轻轻叹息,“小秋,别闹了,别再开这种玩笑。你喜欢我,我知道。”
语罢,他微微张开双唇,将于秋的耳垂含入口中,用舌尖沿着轮廓轻舔,又轻轻啃咬。
于秋又是猛地一抖,头发都是一阵发麻。
然后他更加用力地想将晓春眠推开,晓春眠却只一个劲地将在死死摁在怀里。
“小秋。”晓春眠无奈地轻叹,“你究竟在别扭些什么?你分明喜欢我……却还说什么你不是断袖……呵,真是胡闹。”
于秋狠狠摇了摇头。
是,他是真的喜欢过晓春眠。
但他真的并不是断袖。
实际上,若不是晓春眠此时提起,于秋甚至不会意识到世上竟然是有断袖的。于秋的一生都在专研符箓,而符箓之外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只有着最正统最常规的概念。断袖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完全在他的概念之外。
但离经叛道的事情、概念之外的事情,就是不能去做的事情吗?
于秋自然知道,并不是的,他还不至于那么迂腐。现在想来,起初他和晓春眠说什么不对,说什么不行,实际上是慌不择言了。他之所以抗拒,并不是因为什么不对什么不行,而仅仅只是因为,他于秋,并不是一个断袖,并不愿意接受这种事情。
“我之前以为你是个女人!”于秋终于大声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这句话终于让晓春眠停下了动作,稍稍松开了怀抱,惊愕而怔愣地看着他。
“我不是断袖!”于秋喊道,“我不喜欢男人!我以前喜欢你,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因为你母亲那样对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女扮男装!”
晓春眠原本轻轻搭在于秋肩头的双手又猛地收紧了,一根一根手指,一寸一寸地收紧了。
“直到刚才,我摸了的身上,才发现你是个男的!”
沉默半晌之后,晓春眠勾出一抹笑,到底还是只能呢喃出那句话,“开什么玩笑……”
于秋急促地呼吸着,直直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对不起。”
晓春眠摇了摇头,“这真像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但是于秋没理由和他开这么一个拙劣的玩笑,所以他只是相信这是个事实。也只有这个事实,才能解释于秋现在忽然变得异常的言行。
这让晓春眠心灰意冷。
他松开了双手,缓缓向后退去,一连退后了好多步,起初双眼依旧直勾勾地连在于秋身上,好半晌才强迫自己移了开,“所以……小秋,你现在发现我是个男人了……就不喜欢我了吗?”
这句话问得如此低哑,就好像是在乞求某个答案。
于秋张了张唇,却迟疑着不知究竟该如何说。
结果就在这么一迟疑间,晓春眠已经哂然一笑,没再给他继续迟疑的时间,转身提剑便走。
“春眠!”于秋赶紧追了上去。
晓春眠走得很快,于秋脚上拍了张轻身符才勉强追上,“你去哪里?”
“与你何干?”晓春眠冷笑道。
“别这样。”于秋拦在他的身前,“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晓春眠停下脚步,笑看着他,“还有什么好谈的……谈你究竟是否要大发善心,勉为其难地说出一句我想要听到的回应,好让我的这段感情显得并不是那么可笑?”
这笑容中充满了冷屑与嘲讽,嘲得于秋浑身发冷。这还是于秋第一次见识到他如此尖刻的一面。
而后晓春眠抿了抿嘴唇,将这份讥屑稍微收敛了些,似乎这样的一面令他自己也感到了些微的不适。
“算了吧……”紧接着晓春眠摇了摇头,再次迈步而去,“我们结束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已经完全不想再次看到你了。于秋……再见。”
于秋被甩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晓春眠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而后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再次追了上去。
他自然明白晓春眠是想要从此与他决裂。
但是于秋觉得事情还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就算他与晓春眠之间曾经的那种青涩恋情结束了,结束的也只是那段恋情而已。晓春眠是被他一手领入仙途的。他将他带出了鱼连县,一同在方山集共同生活了小半年,一路看着他从初入道门到了眼下的炼气六层圆满。
难道就因为两人的恋情已经不再有可能,这一切就要全部抹消吗?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只有那段恋爱而已,不是吗?
至少他们还能是朋友。
因为坚信这个事实,于秋始终追在晓春眠的身后。
第30章
于秋没再像那样突兀地拦在晓春眠身前,他明白晓春眠现在还陷在一个巨大的打击之中,轻易冷静不下来。他只不远不近得吊在后面,不让晓春眠离开自己的视线,以便能在晓春眠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相助。
同时于秋也期待着,等待着晓春眠从那种打击中走出来,看清他们之间那些无关于恋情的感情,从而收回那些过于冲动的决裂宣言。
一夜就这样过去,晓春眠一直在山林中不停往前走着,走到天空都泛起了亮光,于秋跟在后面都有些累了,他却还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哪怕一会儿。
太阳并没有从阴沉沉的云层后出现,天上飘下了淋漓的小雨。
一道惊雷忽然炸响。
就紧跟在这道雷光之后,一头妖兽从林中扑了出来。
九阶上品,大家伙!
于秋连忙握紧了符箓。玄阳山不比方北山,九阶上品的妖兽在方北山中就已经是山霸王了,而在玄阳山中,虽然不能说是随处可见,但碰到的几率总归还是挺大的。是以,这一路上,于秋就等着这一刻。他期望在共同对敌之后,他和晓春眠的关系能稍微缓和上一点。
但是实际上……于秋并没有捞到这个共同退敌的机会。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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