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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快穿]世界的恶意 作者:虞定琅

    正文 第15节

    [快穿]世界的恶意 作者:虞定琅

    第15节

    ☆、第十一个世界

    “抓住他,抓住那个小偷!”

    郁蕙如一路走走停停,神采飞扬,什么东西都能引起她的好奇心,不过,她也有分寸,不至于在路上逗留太久误了时辰错过住宿地点。

    在离了顺风车之后,郁蕙如便顺着官道的一路南下——虽然不能直接踩在官道上,不过沿着官道便的小路走还是允许的。因此,郁蕙如的行程还算安全,没有不长眼的来找她的麻烦,阳明旋也很欣慰,他可不喜欢麻烦上身,然后虎躯一震四方来服,这年头,热爱搅事的,早叫人拿锤子敲下去了。

    但这不代表他的嗅觉退化,什么都察觉不了。

    ——起码,官道上的变化,在他眼中看的极分明。

    平坦的道路上时常有快马飞奔而过,身着玄甲、腰佩铁牌,可不就是皇帝的私军——玄甲军的标准装束么?

    明明应该是护卫皇帝安全的玄甲军,却从京城里跑出来做什么?

    此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虽则他与郁蕙如现在人卑位微,关注这些没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在外行走,还是得多加注意。

    这话对着郁蕙如说了,她也含笑对答:“明旋哥哥说的是,我会多加注意的。”

    阳明旋倒不担心现在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遇上应付不了的问题,那么说他现在还在呢。只是他也不能一直把着小姑娘不让她成长啊。

    要名垂青史,哪儿能不做出一番事业的?而连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如何能让旁人有信心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业,何况这又是个对女子苛刻的时代——再开放的封建社会,那也是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歧视不会消失。

    阳明旋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正好快到汇城了,此乃双江汇聚之地,商机众多,而你身上的财产正好在达到汇城只是消耗完毕,所以你要想办法自己赚路费了哦。”

    这些日子的游历,虽然磨砺了郁蕙如的意志,看清人间疾苦,可是到底没有让她自己依靠双手去劳作,怎么说都得让她从一文钱都没有的窘况打拼一次。

    郁蕙如听到这么困难的要求,也没有提出异议——以前更困难的任务也不是没有过,她只需要想好怎么做,然后付诸行动就好。

    夜色朦胧,明亮的月光投在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如同佳人流转的眼波,几乎叫人整个心神都要溺死其中。

    郁蕙如端坐在岸边一块巨石上,看上去好像在面对着河水发呆。实际上她已经进入系统的异域空间进行每日的学习,现在掌管身体的,是阳明旋。

    在阳明旋教导郁蕙如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在现实空间中面对面现场教学的,可是阳明旋看似万能却不是真的万能,他所知有限,一些东西他只能将郁蕙如带入门,待到她达到要深造的程度之时,阳明旋只能将她交给系统,让系统教她——也不算教,之时将知识印在郁蕙如大脑之中,让她在时间比例与现实世界为五比一的异域空间里慢慢消化,这时候,就需要阳明旋出来掌管一下她的身体,免得受伤或者被诱拐神马的。

    突然,阳明旋看见那江面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她”不由站起了身,常人目不能及之处的情形也让“她”看个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人,顺流漂下,头发散开浮在水面上,就是由月光照着看起来也是黑乎乎的。胆子小点儿的估计要吓尿,胆大些的也指不定在嘀咕:大晚上这不是有什么鬼怪出没吧?

    阳明旋心神一动,“郁蕙如”便如同灵巧的燕子一般,轻盈地在水上一点,迅如闪电地伸手将人从人从水里捞了上来。

    而后,便是眼前一花的功夫,“郁蕙如”已经站到岸边,除却手里拎着的那个之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被沾湿,可其武艺卓绝。

    人既然被救上来了,阳明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她”把人安置在巨石之上,按出此人腹中积水,又将衣服剥了——盛夏的天,就算是晚上也冷不到哪儿去,何况在决定露宿的时候,郁蕙如就已经生起了火,将巨石烘暖了,光溜溜地扔在巨石上正是两厢得宜。

    之所以脱光了,正是为查探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势,要是有,一并处理了,免得又发炎发烧,白送一条小命。

    不过……

    “居然还中毒了,啧啧,真是个倒霉蛋,这样泡了水还没有一命呜呼,真是够命大的。”

    细瞧了这个人的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碍了什么人的眼,居然要下杀手

    等到把人全部料理好了,他的呼吸也平静了下来,阳明旋才有心思去想要将这人怎么样。

    直接丢在这里是不行的,不说他伤得太重,扔在水边就是个死,就是给他下毒砍伤他的杀手恐怕也很容易找到人,这样救他的意义就不存在了……要不然带上他?这样的话,可能有危险的就是小蕙了,她不过八岁,能处理好吗?而且,这半大小子能愿意跟着一个孩儿模样的小蕙吗?

    算了,不管怎样还有他还在呢,总能想出办法的。

    ——

    天光渐亮,郁蕙如睁开眼的时候被尚在昏迷的少年吓了一跳。虽然在和明旋哥哥在异域空间交接的时候听他说兴起救了一个人,让小蕙照顾他一点,可是没说被救之人的情况这么糟糕啊,身上几乎被纱布裹满,脸上也被划了好几道伤痕,看起来特别狼狈。

    不由嘟嘴:“这倒霉蛋,伤得真是吓人,明旋哥哥真是的,一点也不体谅女孩子脆弱的心脏。”

    话虽如此,她还是尽职尽责地找了可以食用的野果,又在河里抓了几条鱼炖了锅鱼汤,给那大难不死的个倒霉蛋补一补。足见这姑娘只是发发牢骚,心里还是不忍苛待这不幸的少年。

    郁蕙如知道,小小年纪身受重伤,其中必有缘故,救了他,她可能会惹上不得了的大麻烦,她不乖明旋哥哥——因为,如果是她看到他,也会出手相救的,如果就这么放任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她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少年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上了天空,他也不在巨石上了,而是被挪到小木屋之中,身下是铺着麻布的稻草榻,榻边坐着一个长相极为俊俏的男童,拿着一把做工不甚精致的扇子对着他轻轻地扇着,而男童自己脸上,却有了微微汗意。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发现身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男童惊喜出声:“你终于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煮了鱼汤哦~”

    少年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嘶哑着声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男童微微一愣,然后笑开了道:“这里是汇城城外的一间小木屋,我在不豫的时候,发现你晕迷在澄江里,顺手把你捞上来了,你现在,算是在我家吧。”

    这男童可不就是郁蕙如,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她就安置好了一处临时居所,又将人移过来,话了她不少力气,因为身上才出了一点汗。倒是没想到这少年一出口问的就是我在哪儿这种问题……该庆幸他问的不是“我是谁”吗?真那样乐子可就大了。

    那少年听了,却不晓得男童是为什么愣了一下,只安心吐出一口气:“多谢小友出手相救,英将来归了家,必有重谢送上。”

    郁蕙如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啦,不过是顺手的事,我也刚到汇城不久,刚好就救了你,可不是你我有缘,说什么重谢不重谢的?”

    说着又从小木桌上拿起一个石碗递给他,名为英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在郁蕙如鼓励的眼神下,把汤喝完了。

    救下少年只是一个插曲,因为不过半旬之数,少年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而少年便立刻告辞了。

    对少年的离开,郁蕙如没有太多不舍,总归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在发现少年留下了一枚六瓣莲花纹的白玉玉环之后,郁蕙如心里不舒服了。

    我救你又不是为了你的财物,萍水相逢罢了,我们相处的愉快,你却这样对待别人的心意,真是不识抬举。

    不过,在发现自己的玉玦少了一个之后,郁蕙如又有点惴惴不安,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了?

    阳明旋则安慰她:“无妨,现下那少年可忙得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来找你了,你只管安心做你的事吧。”

    “那总会找上吧?”

    阳明旋微笑:“人的缘分,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人家很快就酱你忘记了呢,你也别怕。”

    郁蕙如哀怨:“那怎么行,我会记得他很久很久,他不记得我可太不公平了!”

    仿若天外谪仙人的白衣男子哭笑不得:“那你究竟要怎样呢?”

    男童打扮的郁蕙如也摇摆不定了:“我,我也不晓得啊。玉玦是女子的耳饰,他发现了,还拿了一只,是不是想……与我结秦晋之好?”

    阳明旋这下是真的无奈了,他虚敲了小姑娘一记:“你才多大,就操心这个,没出息!我岂不是白教你了。”

    郁蕙如不乐意了:“我怎么就没出息了,明明是你天天说我将来要找不到人家的——找不到便找不到吧,谁在乎这个!偏你喜欢拿出来说事,我现在不过是还给你罢了。你要找你的伙伴,我也去嫁我的人,我么以后便不相干了!”

    阳明旋:“……”这姑娘,哪来这么多念头,莫不是我关心得还不够?只得赔罪,“我竟不知你的志向,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不提这些好吗?”

    郁蕙如展颜而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抵赖!”

    “自然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个世界

    又是五年时光飞速逝去,某日,正打扮成大家公子模样在戏园里喝茶听戏的郁蕙如突然被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引出了园子。

    郁蕙如边走边问道:“做事毛毛躁躁的成什么体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看你们还是老成持重的,怎么这会倒像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着急了?”

    被遣来的小厮忙不迭地辩白:“小……公子这时候还有心情调笑?府里来人要接您回去啦!幸好您前些日子就回来了,要不然,找不到您可就出大事啦!”

    郁蕙如微微一笑:“接便接呗,又不是要吃了你们,急什么?”

    “被府里的发现您不在,是不是……”

    郁蕙如冷笑一声:“几个下人能拿我怎么样?”

    回话的小厮抹了把汗,心中对自己的不聪明暗骂不已,叫你舌头动得比脑袋快,这下在主子面前出了大丑,可不丢大人了!

    郁蕙如没有理会小厮心里的暗潮涌动,已经利用传音入密的秘术和阳明旋悄悄对上话了:【明旋哥哥,依你看,这是出了什么事?】

    阳明旋道:【出了什么事都不要紧,以你的能力,什么做不到?只是要小心些,谨慎点总不会出事的。】

    郁蕙如嗯了声,小厮疑惑地:“?”

    她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把车马赶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她再上去也是一样的。

    小厮几乎要给她跪了:姑奶奶你不着急我们很着急啊!

    郁蕙如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们是在我的手下讨生活,敢府里的什么事儿,又何必看他们脸色?”

    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厮才醒过神来,对着郁蕙如就是长长一揖:“是小的短视了。”

    边走边说话间,郁蕙如就到了马车边,她轻笑一声,潇洒跳上车:“转过来了就好,以后可有的是你磨的,现在转不过弯来,你就留在田庄上吧!”

    小厮先是一呆,又是灵光一闪,听出了她的弦外音:“小姐是要带小的回府?”

    放下的车帘里传出了郁蕙如的笑声:“可算是不呆了,不枉你主子将你送到我身边来。”

    ——

    在他人眼里,郁蕙如的表现自然是沉稳大度、进退有据,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并不是那么不在乎的——任谁被父亲无视了八年被接回去,心里都不会那么平静的。

    可是,她却也记得,那些年,她是怎么被父亲无视个彻底,然后一人孤零零地背着小小的包袱到了田庄之中……

    父亲给她带来的阴影,是生命中最深刻的伤痛。

    “怎么一直皱着眉头?你不开心吗?”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郁蕙如:“你!你怎么又上了我的车啦?”

    那青年分明的轮廓中还带着少年的青稚,软软往椅子上一靠,便如同肆意盛放的玫瑰,微沾露珠的样子越发热烈。发丝黑中带紫,眸色亦如同紫水晶般剔透明亮,异常撩人。

    他是当今帝王唯一的弟弟——成硕,也是被拘在京城不得到封地的悲催藩王。不过,他再不幸,也强过他和皇帝哥哥前头的那些兄长们,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被他那个皇帝十哥剁得一个不剩。他不过小皇帝十哥三岁,原也该为自身安全提心吊胆的,不过,他自己心胸豁达长相又异于中原人,逃过一劫——不至于天天胆战心惊会不会被皇帝咔嚓掉。

    虽然不能离京,不过可以到京郊附近狩猎踏青,兄长出游的时候也可以同去,日子过得也算马马虎虎。

    郁蕙如和成硕相识于乌龙的英雄救美——最后还是美人大发神威将不小心当了狗熊的济阳王成硕救了出来,两人由此相识。

    不过,虽然开始的乌龙,但是郁蕙如却意外对这种看起来风情万种实则呆萌蠢二的性格极为青睐,当最后,作为两人中间刺眼的电灯泡的阳明旋不得不承认,他内定的、要青史留名的好弟子,被拐了!

    好白菜总是会被猪给拱了的,阳明旋“心平气和”地安抚自己,不过,看着两人交往越发密切,他心里也有点安慰,他现在可以在小蕙身边,却不能和她一起一辈子。和“郁蕙如”签订契约的时候,他可以初步使用系统基础功能,到现在,经过小蕙的努力,系统的中级功能也解锁完毕,部分高级功能也可以对她开放。

    可以说,没有郁蕙如的努力,阳明旋绝对不能这么快就知道需要郁蕙如“名垂青史”的缘故——

    可是,看着小蕙这么开心,他又怎么忍心让她放弃情人,投身到枯燥的学习中——尤其这学习还是为了他的私心?

    在这个时代,十三岁的女子可不同于现代知识刚上初中的小女孩儿,是已经可以看做半个大人对待、快要成年的人了——不过两年,她就该出闺了。

    阳明旋对郁蕙如的恋爱保持了沉默。

    不过,在系统空间内部听他俩秀恩爱,感觉自己特别像听壁脚的猥琐大叔来着……偏偏为了宿主和系统的和谐共处,这项功能还不能关闭——以前的系统都没有意识,只能机械发布任务,也无所谓窥看宿主隐私。

    遇上阳明旋这个和系统融合的怪胎,真是郁蕙如的一大不幸。

    郁蕙如却不以为意,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曾做出格的事,何须明旋哥哥回避?

    只是和阿硕在一起的时候,便不能陪伴明旋哥哥了……什么时候让阿硕和明旋哥哥认识一下就好了……

    成硕可不知道她的百转千回,答了她的疑问:“我让人引开你的护卫和小厮,自己钻上来的——不是我说,你身边的护卫还是太薄弱了,我随随便便一诈,你身边就没了人。要不,我送你几个好使的?”

    郁蕙如点了他的脑门一下:“无缘无故地来了几个新下人,可不是招人眼?何况,我不是保护不了自己,不用护卫。”

    成硕讪讪:“嗯,你的武艺是强过我许多,不过,其实我也很不差的。听我说一个真实经历……”

    她这边听成硕说着惹人发笑的“真实经历”,一边却真的把引荐明旋哥哥给阿硕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成硕说道:“……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起一脚,便将那恶霸一脚提出了七八米远,直摔得恶霸头昏脑涨,而后,那卖身葬父的小娘子便上前期期艾艾地说着多谢恩公搭救,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哎哟,乖乖,您轻点,轻点,耳朵要被你揪掉了。”

    郁蕙如清艳卓绝的脸上挂着温婉端庄的微笑,颜色生生又增了三分,却将成硕压得大气不敢出:“以身相许,嗯?英雄救美,嗯?我莫不是也是你勾搭到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位?”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我这是逗你开心呢,也好叫你知道,你的情郎可不比别人差——我和你相遇的那次,全是误会来着。谈谈济阳王,怎么能废成那样?”

    “哼!”郁蕙如轻哼一声,放开了手,“你满嘴胡沁,什么时候我没耐心和你耗了,就直接嫁了别人去,也不用天天被你蠢哭。”

    成硕急了,一把抓住她白玉一般的手:“别呀,你可是我内定的妻子,等你十五了,我直接上你家提亲去,到时候,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了。你不是喜欢文学、喜欢练武吗?我们妇唱夫随,做一对愿作鸳鸯不羡仙的爱侣,天天在一块儿!”

    郁蕙如将手抽了回来:“说话鬼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没的叫人说轻狂!”

    成硕红着脸,却愣是撑住了羞意凑上去:“这会儿又没旁人,我,我自然想和你……近一些……”

    这下郁蕙如也不好意思了。

    两人两两对望、含情脉脉,一言不发。

    一直被迫听墙角的阳明旋:“……”

    这会到害羞上了,真是。

    帘外赶车的小厮一直听不到车里的声响,心里不由琢磨开了,也不知道小姐是做什么,一个人时常神神秘秘地将人都打发了,却pian偏要叫人守着。前一次更夸张,居然有陌生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不过,本事却是大的,一直在外打拼,最近又回到京城兴风作浪,也没见被侯爷撞上,不可谓不本事。

    等到快到庄子了,郁蕙如支开了众小厮,成硕跳了车又悄无声息地溜了,赶车的小厮一点没发现。

    阳明旋在成硕离开之后便出现在车厢之内,郁蕙如不好意思道:“明旋哥哥,你都看见啦?”

    阳明旋沉静道:“以前你们不是都这么腻歪的吗?怎么这会儿到不好意思了?”

    她卷了卷垂在脸颊边的发,小小声道:“可是,他像我求婚了呢!”

    看起来特别不好意思,也特别开心。

    阳明旋:“……你才几岁,就对你下手,太禽兽了。”

    郁蕙如道:“才不是呢,阿硕也就十七岁,我们是彼此禽兽。你忘啦?我在系统的异域空间里学习的时间和现实空间活着的时间加起来,可不止十三岁,恰好相配呢!”

    阳明旋:“唉,说不过你——不过,你们可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是是是,还有明旋哥哥还看着呢,不成婚,决不让他占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个世界

    郁乐翎年过三十,却生就中年英俊的相貌。岁月赋予他更多的,不是沧桑的刻痕,而是成熟的气度。

    郁蕙如面无表情地想,难怪当初母亲会毫无顾忌地爱上他,至死不悔。可惜,她不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能还给她同样的爱,而她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所谓的活人永远争不过四人,只是个笑话!

    他现在娇妻美妾、儿女成群,哪儿有乳娘说的,对母亲一分半毫的情深意笃?

    死了就是死了,永远比不过活人在他心中的鲜活,这个薄幸人!

    郁乐翎并不在乎郁蕙如的面无表情,而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却激怒了郁乐翎的新夫人——不,已经八年了,新夫人并不新,叫她文博侯夫人水氏才对。

    水氏初嫁郁乐翎不过二八年华,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可是对这个前任留下来的女儿却一直极为看不过眼,若非必要,她完全不像侯爷再把人接回来。

    心里这么想着,该做的表面功夫却也是要做的,水氏柔柔道:“蕙如,怎地见了爹娘也不问好?你的教养何在?看你弟弟妹妹,你不对问好,却叫他们怎么认一认你这个大姐呢?”

    郁乐翎配合地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她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却没有和母亲同仇敌忾的样子,而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这个大胆的姐姐。

    郁蕙如微微一笑,不急不慢道:“夫人莫不是忘了,我这些年一直在田庄上,和农人相处日久,哪儿还知道什么侯府的规矩?”

    她这话是对水氏的回答,眼睛却是看向郁乐翎的。不过,郁乐翎央企功夫做的不错,在她明显的挑衅下,也只是抖了抖手,半空的茶蛊愣是让他洒了茶水出来。

    水氏眼睛往郁乐翎那里一扫,便又是趾高气扬了:“罢了,既然你连规矩还没有学好,我也不为难你,你先和王嬷嬷、李嬷嬷学好了规矩再说。堂堂侯府,可不能因为小姐修养不好叫别人笑话了去。”

    说话间,她感觉自己的裙子后摆被扯了又扯,她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迅速结束了话题:“要是侯爷觉得这样可以的话,妾身这就吩咐下去了。”

    郁乐翎微微点头,对她道:“她的住所也安排好了吧?你派个得用的给她先使唤着,以后再添一些好的。你去准备,蕙如——”

    水氏带着她两个孩子和在一边侍奉的丫鬟离开了,于是侯府的花厅里只剩郁蕙如和郁乐翎两人了。

    郁乐翎放下茶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郁蕙如挑眉:“侯爷这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放肆!叫父亲!”

    郁蕙如却是大方一笑,语出讥讽:“文博侯说笑了,我离开侯府的时候,不过垂髫之年,可不记得有什么父亲——您的养育之恩,我可一点没有感觉到呢。”

    她是被明旋哥哥教养长大的,自然遵从阳明旋的价值观——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个父亲给了她生命,却差点毁了她一生。她没有穷困潦倒、唯唯诺诺,不是他郁乐翎教养有方,而是她郁蕙如幸运命好。

    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庸,他有什么资格被她称做父亲?

    郁乐翎皱起眉头:“你!罢了,不论如何,你始终是我发妻所出,我不会苛责你什么,既然回家了,以后就好好学做一个大家闺秀,出阁之后不要丢了文博侯府的脸。”

    郁蕙如转身出了花厅,遥遥扔下一句话:“如果这样能换得不叫你这么恶心的人做父亲,我真是求之不得。”

    ——

    文博侯府是不是另有图谋,郁蕙如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她既然到了这地界,自然是要稳住自己身边的环境,让自己过的逍遥自在,而不是被水氏和郁乐翎把持住周遭的一切。

    光明正大地打发了水氏派来“侍奉”的丫鬟婆子,虽然碍于学规矩这档子事,不能将热爱说教又傲慢自大的王嬷嬷李嬷嬷赶走,但是经过郁蕙如的整治,这两个老货看清了郁蕙如的品性,倒也老实了下来,不再小动作频频。

    郁蕙如在文博侯初步站稳了脚跟。

    这样一来,侯府的日子倒没有那么难过了,而且,府里还有两个小萌物——和他们作天作地的爹娘不同,郁芸如和郁翔都是很可爱很讨人喜欢的性格。郁翔被拘在外书房读书,只有在早上向侯府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才能见到,而郁芸如就不一样了,她特别喜欢这个和家里人不一样的姐姐——虽然姐姐有点冷淡不好接近,但是从来不会对她冷嘲热讽、明着追捧暗着含酸,实在是一等一的利落人。她出现之后,郁芸如立刻就将最重要的弟弟拍到第二位,郁蕙如上了第一位。

    郁蕙如也觉得,如果不是有芸如陪着她一起被王嬷嬷李嬷嬷折腾,她肯定一早就放弃了所谓的规矩课程不学了。初次之外,还有女学课程,也是两姐妹一起学习的。这些个闺训、闺学,阳明旋并没有真正教导多她——阳明旋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这些娘儿们兮兮的东西?

    因此,就是郁蕙如不以为然,她还是认真去记了——没有弄懂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谈何打败它,乃至于利用它呢?

    郁芸如对她的观感却是一天好过一天,成了姐姐的小尾巴。

    ——

    虽然同属京郊,但是和文博侯的田庄相比,怀恩寺可是香火鼎盛。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多少达官贵人到此求签祈福。

    在侯府呆了近一年都很舒心的郁蕙如近日却突然糟心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暴躁了起来,但是郁芸如小妹还是努力逗姐姐开心,却总是不得其法。郁蕙如却领了她的情,在她努力的劝说下和水氏一起来了怀恩寺。

    宝相庄严的佛像虽然不能立时安抚她焦躁的心,可是心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有因为和成硕闹了别扭不想见他的郁蕙如,便将心事对佛祖吐露了——就是不知道佛祖不能解决她的心事,她说出来了也舒心了许多啊!

    说起郁芸如的烦心事,还是源于阳明旋。前些日子,阳明旋突然告诉她,因为她的努力,系统已经解锁了所有的高级功能,但是解锁之后的能量会震荡得很厉害,让她找个合适的地方将作为载体的戒指收好。等解锁过后,他会自己找回来。

    可是,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明旋哥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戒指被她藏到地下密室中,深深地藏了起来。因为担心突然闯下去会造成解锁失败,或者明旋哥哥为此出问题,她肯定一早就拿着铺盖在地下密室里陪同了。

    担心明旋哥哥有什么不好,在和成硕相会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就被成硕怀疑她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好生询问了一通。

    郁蕙如心灵脆弱的时候又遇上这种事,便和成硕大吵一架,还说出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种话,两人不欢而散。

    这些糟心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连平时掌控得游刃有余的下人都有点蠢蠢欲动的苗头,郁蕙如一下手整治人就又老实了,她便和郁芸如一起出来散心了。

    走出寺门时,郁蕙如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可是,她较常人更为灵敏的耳力却听到侯府大管事呼喊水氏心腹喜嬷嬷的声音。

    喜嬷嬷赶紧走到大管事身边,两人一阵耳语,喜嬷嬷一点没有她名字的喜气,满脸阴郁地走了回来。

    因为有不好的预感,郁蕙如一直盯着他们那一群人看,便见喜嬷嬷对着水氏便要上报什么消息——

    此时寺内恰好想起了钟声,掩住了喜嬷嬷报告的声音,而她的嘴唇却几乎没有动过——一看就是练过的。待到水氏听过之后,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她扫过郁蕙如和郁芸如所在方位,似乎是确认地看了一眼,便立刻决定,打道回府!

    郁蕙如顿生不祥之感。

    一路赶回侯府,在侯府正厅中等待的,是皇帝的宣旨太监。

    待摆好香案做主接旨准备之后,郁蕙如听着那面白无须的公公展开金色绣龙锦帛,放声念道:“文博侯长女郁氏,大孝备矣,休德昭明,高张四悬,乐充宫廷,芬树羽林,云景杳冥,金枝秀华,庶旄翠旌。周旋法度,有柔婉之行,既表於天资,有恭俭之仪,可施於嫔则。慕班氏之辞辇,伟冯媛之当熊,死在尽进显,义高前史……今册为慧妃,择时进宫——”

    侯府上上下下叩首领旨:“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唯独郁蕙如一人慌乱地看向那金黄色的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扯淡中

    ☆、第十一个世界

    郁蕙如还是进宫了。

    她虽然有千百种办法脱身,可是,她却不能不考虑侯府——她并不在乎郁乐翎这个比后爹更苛刻的亲爹,也不在乎和她关系淡淡的后娘,却不能不在乎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也不能让给予她生命的父亲因自己被皇帝问罪。

    不过,郁蕙如觉得入宫不合她的心意,水氏倒是意外地支持——她倒是明白得很,知道进宫之后,郁蕙如在宫廷之内能有多少机会再给她添堵。不要说成了皇帝的人可以接受家人朝拜这档子事,那是要有国母的名分才有资格享受的待遇。

    而郁蕙如,不说有没有机会当上皇后,只要她身处后宫之中,就得依靠家族中人为她上下打点,在侯府里目中无人的气焰可以结结实实地被压下去,她水氏威风的日子可长着呢。

    郁蕙如没空花心思去估计水氏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既然选择做一件事,就要毫无反抗地去做了,绝不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从这方面来说,阳明旋培养的这个弟子,虽然冲动了些,可是有魄力承担自己的选择,还是极其优秀的。

    不得不说,和成硕的争吵,也是她入宫的重要推因。她想,也许话真的不能说得太满,瞧,他说过,十五岁时会上门提亲,娶她过门,两人妇唱夫随,可是她却要进宫做他的小嫂子。所谓诺言,只是一场空话。

    抱着“你既然不在乎我了,那我也不要在乎你”这样近乎赌气的念头,郁蕙如在圣旨下达的第二日,就义无反顾地入了宫闱。

    ——圣旨下达第二日就入宫效率这么高,当然不是区区一个文博侯府所能为。

    而郁蕙如却没心情了解这些,她只是对向来拖拖拉拉讲究礼仪的皇室这么快就接人进宫疑惑了一下,然后,因为心情还在抑郁中,就没有多想,而是随随便便地收拾了东西,就随随便便地进了宫。若不是郁芸如觉得姐姐不对要前来陪伴,估计她的包袱里要多出她完全不知道的该忌讳东西,到时候直接被赶出宫或者问罪都是未为可知呢。

    郁芸如从怀恩寺回来,一路车马劳顿,本该在自己居住的绣楼休息,可是想到姐姐第二天就要进宫,钥匙后要再相见就不知是什么年月了,也不顾快被摇散架的骨头,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而她一见郁蕙如垂头三期的样子,难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姑娘和姐姐一向走得近,对她的事也知道得颇多,自然也了解姐姐有一个情深意笃的恋人。原以为等姐姐一及笄,她的恋人就会上门拐走她最喜欢的姐姐,可是,侯府却接了圣旨送姐姐入宫……看姐姐的样子,她的良人也不是皇上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郁芸如一到郁蕙如居住的小院,便注意到以往井井有条、忙乱中依旧带着秩序的小院乱成一团,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她几乎没有下角的地方了。

    郁芸如眉毛一挑,将原本管理衣裳、首饰、家具、杂务的个丫鬟叫出来,让她们先把东西收拾起来——至于她们说的,小姐要收拾东西进宫的说法,郁芸如毫不犹豫地训斥了:“姐姐是进宫,不是搬家!你们就是把东西搬空了也不一定能带的进去,莫不如列好单子再一样一样收拾,这么慢慢乱乱的,成什么样子?”

    丫鬟们总算恢复秩序。

    而郁蕙如的心思却没有一点放在这上面呢,郁芸如一见他的模样,眼泪都要掉下来:“我的姐姐,你明日就要入宫了,这么呆呆的,可叫我怎么放心呢?”

    郁蕙如转过头,低声喊了一声:“小芸……”

    郁芸如抓紧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蕙姐姐,我,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你不要走……”

    郁蕙如回握住她冰凉的手,露出一个弧度不大的笑:“傻瓜,我就是明天不走,以后也要走的。”

    “那不一样!”郁芸如急急道,“若是你嫁的只是寻常人家,我们在婚后尚可继续来往,可是,你要去的地方,是吃人的皇宫啊……我,我便是不知道皇室规矩森严,却也知道,后宫佳丽何止三千,皇帝心意难测且刻薄凌厉,姐姐你怎么能受的那样的苦楚!”

    郁蕙如道:“这些,我原是不怕的,我,我只是……”

    郁芸如痛心疾首道:“姐姐你手腕高超,对人对事自有你的一套,可是,日后天天与人周旋,耗尽心思,再无一日安宁可享,日子决计不是人过的呀!”

    郁蕙如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毫无资历,甫一入宫,却就是正式的妃位,难免打眼。不过,考虑到郁蕙如之父乃是清流之中名声数一数二的文博侯,郁蕙如也觉得这个位分虽然过了些并不算离谱。

    身处高位,便是高处不胜寒,再无低调处世为人的机会了。

    郁蕙如却对她道:“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没有机会安宁度日的。只要活着一日,始终会被凡尘俗世所扰,我能做的,只有在困难来临之前将它掐灭,若是不能阻止,那便勇敢地面对它,努力地战胜它——日子,不就是这么过出来的么?”

    郁芸如大哭。

    那一晚,小院的烛火亮了很久很久才熄灭。

    ——

    大概是因为在京中的名声极盛,郁蕙如没有疑惑为什么皇帝会看上她,可是,见过皇帝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真正见到皇帝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入宫的,会是郁蕙如。

    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漪澜殿外,远远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而郁蕙如,不自觉地默了一下左手小指的位置,远远看到金色的身影到来,便先矮下|身作行礼状,因此没有看到皇帝的脸。

    皇帝加快两步上前扶起她,含笑道:“爱妃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郁蕙如顺势站了起来,将视线聚集在皇帝脸上。那一刹那,向来冷静的郁姑娘不由瞪大了眼,手指对着皇帝抖啊抖,然后在皇帝身边的宦官回过神训斥无礼之前收回手,重新换上温柔娴淑的表情,低眉顺目地对皇帝请罪:“蕙如失礼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中,笑了一声:“爱妃不必勉强。”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好像在他眼中的就是深爱的恋人:“早在七年前,我便知道你是个多么胆大妄为的丫头了。”

    郁蕙如往后一仰头,避开皇帝的手,淡淡道:“真是没想到,原来阿英居然是皇帝——想当年,你被绷带裹成粽子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倒是没想到今日已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皇上!”

    皇帝,也就是曾经被救下的阿英——成英——收回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调笑道:“蕙如才真真是女大十八变,一点没有昔日乖巧可爱、求知若渴的男童模样了。”

    ——竟一点不在乎昔日狼狈的样子被郁蕙如点出来。

    郁蕙如眼神往四下一瞄,毫不意外地看见漪澜殿已经空空如也——内侍们都知趣地退下了,一个不留。便道:“皇上好记性!”

    “好说,你那玉玦委实特别,朕只年幼时见毛大家戴过,归京后想起,毛大家可不是嫁了文博侯吗?料想能得到她一对玉玦的,恐怕只有她女儿吧?可让我找着你了。”

    郁蕙如在见到成英之时,便有预感是玉玦出卖了她——这些年谨慎行事,就怕再有什么丢了结果说不清,没想到还是栽了。不由暗恨,果然是年纪轻轻就登上帝位的男人,果然老谋深算。

    “成了,你也别再心里问候朕了。要知道,当初朕也留下了玉环呢,可不是贪昧你的东西。现在你进了宫,也不会被你继母欺负了,可不得好好感谢朕?”

    郁蕙如:“……呵呵。”

    ——一夜过去了。

    此后,郁蕙如并不曾刻意讨好皇帝,不过,或许是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和半旬的愉快相处,成英时常驾临漪澜殿。日子久了,郁蕙如难免感到无趣——她不爱皇帝,因此对和他的后宫互掐这个身心愉快的消遣毫无兴趣,可是宫中可做的消遣真的太少,常年这么寂寞地等待一个人,真的会抑郁乃至疯狂的。

    在出嫁之前,郁蕙如化名的隐灵居士在文坛中已成后起之秀,倘若没有新作品出来,有或者出来的新作品哀怨缠绵、充满深闺女子的怨愤之气,怎么对得起隐灵这个名字?

    郁蕙如沉闷地想,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她问明旋哥哥时,他顺口给她起的。后来,明旋哥哥觉得太随便了好说歹说给她换一个,奈何她就是喜欢这个呢!最后他还是摸摸自己的头妥协了,这些年来,明旋哥哥的样子一点没变,恐怕她老掉牙了,他还是这样的样貌呢。说是功能升级要花一点时间,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这么东想西想,时间也就过去了,又到了成英召她伴驾的时辰。她被宫娥唤回神,收拾了身上的打扮便慢悠悠地去了。

    ——

    成英近些日子轻松多了,这些年,他的身体在宫廷倾轧和力除弊弊政中损耗极大,他已经生出不好的预感——召郁蕙如进宫,也是知道她的医术极为不错。七年前,她已经能在半旬之内治好需要半载一季才能好的伤,堪称圣手。而今,给他带来孩子想来也简单得很。

    不出所料,蕙如对他虽然看起来淡淡,却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也没有向他提过非分之求,加上文博侯一向安分守己,对清流的统领也极得力。而慧妃也在进宫一年之后传出好消息,而今,他唯一的大皇子已经四岁,度过幼儿易夭的时间,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早年又是落水又是中毒,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蕙如耗费心血之中的成果了。

    要尽快着手准备封后大典,然后,册封皇太子,安定不稳的朝堂。

    而令他错愕无比的事却在封后大典上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个世界

    系统的功能升级在郁蕙如看来慢的可以,不过,身出其中的阳明旋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在上一章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的主角只是感觉睡了一觉,起床后就发现整个地下密室成了废墟,留下一堆粉末——他出关了。

    而他一恢复自由,就接到解锁后消息更为迅速准确的系统通知——

    “宿主改变文坛青史留名成就,转向后宫发展,请辅助者尽快制定相应计划。任务内容改变耗费点数5w,现已扣除,现余点数负5000点,请尽快赚取点数。”

    阳明旋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阳明旋简直要把郁蕙如那个不肖弟子抓起来打一顿——他几乎就是打了个盹的功夫,这货就直接朝着后宫那条不归路去了。

    明明教导的时候是让她朝着心胸开阔、气度疏朗的方向去的,可是不过一时赌气,就随随便便地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断送到皇宫里去。

    皇宫是好混的吗?多少美貌绝伦、玲珑心肝的女子进了宫,连一个声响都没有出就沉下去了——人家还是被家族培养好特意走那条路尚且如此,郁蕙如与她们的培养方向相差何止千万里!

    难道要换宿主吗?

    虽然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一来,他和机械生命的联系就太深了,将来要分离就更困难了……

    说来说去,还是女人的个性问题!平时温柔和顺的小可爱任性起来,简直防不胜防啊。

    阳明旋仰天长啸。

    不就是个爱人,怎么就这样了呢?

    事情已成定局,阳明旋也不能一味抱怨,只能慢慢开导她。总算让郁蕙如的心思放在后宫之中,在日复一日与皇帝成英的相处之中,逐渐加深她的分量,让她成为皇帝可以信任的人,成为他唯一孩子的母亲。

    后宫之中,皇帝的原配妻子在成英上位之前便病死了,其病死之说的水分之大,只要事脑子不傻的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聪明人不会去说,而笨蛋却没有那个能量知道这些事。至于不聪明又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旁观了那一场杀戮的勋贵高官冷冷一笑,已经被处决了。

    而处事决断不偏不倚又育有皇子嗣的郁蕙如,就这样进入朝臣的眼中,成为皇后人选的有力竞争者。

    更关键的是,皇帝看重这个人,对她信任有加。

    阳明旋重新辅助郁蕙如的五年之后,终于等到封后大典。

    ——

    一大早,郁蕙如就被宫娥从高床软枕中拖起,神采奕奕地洗脸沐浴上妆换衣,忙的不亦乐乎。

    而忙中不乱的一大群人,也体现了郁蕙如的素质——她习得的管理课程,已经能应用的当了。

    一系列繁琐的册封流程下来,郁蕙如匆匆地到处赶场——祭过天地,拜过太庙,又随着皇帝到奉先殿中行过礼,郁蕙如终于要接过皇后的金册、金宝,听诵读册文、宝文,在百官见证之下,成为皇帝第二位皇后。

    成英在金銮殿上含笑听着司礼太监拖着长长的调子在念:“……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堪为六宫典范,实为赞襄内政,今册为中宫,执六宫奏笺,钦此——”

    他虽然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淡然,可是苍白的脸色因喜悦染上浅浅一层红色,看起来鲜活了许多,也开心许多,天威难测的天子更显安然。

    郁蕙如端端正正地跪在殿下,身后更远的,则是宗室和朝臣分排而列,庄严整肃。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五年的煎熬终于得到回报,她应该是喜悦的,可是,一想到身后有那样一个曾经深深爱过的人,却看着她毫无转圜余地地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从此生同衾死同穴,心里不免泛起一丝复杂之意。

    咄——

    咄——

    箭枝入肉的沉闷声响起,郁蕙如听到他痛楚的呻|吟。

    “……啊!”

    咄——

    “啪!”一只纤纤玉手抓住这第三支箭,一个转身卸去箭上力道,同时赋予箭巨大的初速度,往箭枝射来的方向重新投射回去。

    便是另一个人的呼出声来的痛楚,郁蕙如隐隐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却没能顾忌究竟是何人,便上前撑起摇摇欲坠的皇帝。

    这一下变故兔起鹘落,同在殿中的宦官宫娥才回过神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

    “皇上,皇上!”

    “护驾,快护驾!”

    “拿下刺客!拿下济阳王!”

    郁蕙如紧紧护住身上中了一箭的成英,犀利地望向殿下箭枝射来的方向——

    在司礼太监诵读的时候,离她最近的位置,有一个人身上爆开鲜艳的血色,他手里拿着的弓箭从手里掉落,高大的身躯也缓缓地无力倒下。

    郁蕙如瞳孔一缩:果然是他!济阳王成硕!

    刺杀皇帝的,正是他唯一留下的济阳王,一直以为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十一弟。却不料,这唯一的弟弟,让他不过二十七的年轻生命就此消亡。

    而郁蕙如一阵恍惚,她亲手杀了曾经的恋人吗?从此以后,不用牵挂这个人,不用在深夜之时怨恨他为什么不服软,为什么……不来找她?

    扶着皇帝的手,为什么却在微微……发抖?

    ——

    永和七年,帝崩于封后大典,太子肃即位,改元诏安,尊母与郁氏皇太后。后十年,太后临朝听政,预国事。诏安十一年,太后废子称帝,为史载第一位女帝。

    历史书上的记载,不过寥寥数笔,说不上对与不对,但是和真相的距离却是一万八千里远。

    成英在中箭之后,没有撑过一天便去了。死前,他尽可能多地把他的施政经验告知郁蕙如——成肃还小,就算顺利皇帝,主少国疑,还是不妥。将来这大好江山,还需要郁蕙如为他支撑。幸好这五年来,郁蕙如时常被他召来伴驾,对政事的敏感度也非一般深宫女子能比,总不至于被朝上那一群老狐狸哄得什么都不知道。

    将事情吩咐完,亲眼看着郁蕙如沉默点头答应他好好守住河山照顾成肃,成英总算安心地咽了气。

    而郁蕙如又忙起了皇帝的下葬,他即位时间不长,不过七年之数,帝陵还没有建好,只能在成英父皇的帝陵中暂时停灵,等到帝陵建好了再挪。

    这一举动,可叫大臣心里捏了把冷汗——谁不知道先皇将他一众兄长宰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弟弟,现在唯一留下的弟弟还把他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见早死去的先帝呢。

    这些想法,郁蕙如却是不顾的,她还要忙儿子的登基大典,之后,在心腹的体型下,去见了那个要求一定要见到她的济阳王。

    ——不,现在,他已经不是济阳王了,而是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成硕。

    郁蕙如只是一挑眉,便应了。

    ——

    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披头散发地坐着一个身着囚衣的年轻男人。他的左肩上,有一只穿骨而过的箭枝,到现在,还没有拔下——那正是他射出却被裆下的第三箭。在这样的剧痛下,他的脸上,却尽是平静。

    轻柔地步履声逐渐靠近,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略微吃力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胡乱耷拉的衣服,看向那个打扮得极为素净却更显柔美的女子。

    郁蕙如抬手让狱卒打开大门,抬步走了进去——身边的宦官动了动嘴,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任她走了进去。

    郁蕙如微一回头,对等在牢门的诸人道:“本宫有话要问,你们先行退下。”

    “是。”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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