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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绚烂英豪IVV 作者:醉雨倾城

    正文 第21节

    绚烂英豪IVV 作者:醉雨倾城

    第21节

    江扬搂住世界上最懂他的人:“谢谢,朝宇。”

    “可是……”苏朝宇一脸担忧。江扬淡笑:“好了,我很安全。”

    “可是……”苏朝宇叹了口气,紧紧搂著江扬:“你到底去哪儿了?”

    过了有好一阵子,李乐欣的遗作上映。一部女人执导的战争电影,却意外收到了人们广泛而持久的关注,票房不错,风评更好。李乐欣人缘不错,因此这部电影成了大家维护一段美梦的共同杰作,各个领域的名人名字出现在幕後的感谢名单上,唯独“战争场面导演”後面是清清楚楚的“匿名”二字。後来某一天,基地指挥中心的安检室收到了硕大无朋的四只大纸箱,沈甸甸的,清清楚楚写著指挥官的名姓,他们不敢拆封,却不得不检查,只能通知程亦涵讨个办法。向来缜密的副官略一思忖便勇敢地打开了箱子,果然。

    那天晚上,江扬收到了这份礼物,最原始的电影拷贝,封装在大木箱子里,端端正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

    那个周末,江扬请他的好兄弟们喝下午茶。茶宴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交代会,慕昭白甚至带了一根录音笔。江扬把那枚玫瑰色的书签放在桌面上。

    “乐欣给我这个时候,是冬天在拍外景,冷得要死。没错,我去找她了,从电影里找。她的故事是世界上最不能夭折的梦,我补了撤资後巨大的缺口,还带了一个动画小团队。电影的进度不慢,我只是去拍战争场面。”江扬静静地讲述,仿佛一切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他虽然是主角,却已经能够置身事外,客观冷静。“说实话,我很想拍完了再回来,但是我知道那个网络会议需要我出现,以中将的身份。”

    程亦涵的眸子一闪。

    “大家辛苦了。”江扬举杯,上好的普洱,醇美,他抿了一小口,却丝毫没尝出幸福的甜蜜。

    已经是深冬,布津帝国边境基地飘下今年的第一朵雪花。

    番外《军中情人》

    苏朝宇看著江扬,说:“抱紧我。”

    江扬没有,他俯下身子,试图用人工呼吸来延续那一丝一丝正在流逝的生命,唇对著唇,热度慢慢褪去,他慌乱地说:“你不会有事的,救援马上就到了。”

    苏朝宇的眼前迷蒙一片,依稀感觉到江扬一拳砸在雪地上,雪沫飞溅,冰冷刺骨,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江扬好像托起了他的身体,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那个全力的拥抱了。

    他听见有人惊慌地叫著“长官”。

    “长官,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苏朝宇从梦中惊醒,脸颊上有水痕,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身边只有明星的呼吸声,它像只小狗一样蜷著身子睡在角落的毛毯上,一时仿佛在嚼什麽,一时又踹踹腿脚,它也在做梦哪。

    苏朝宇深深吸了口气,掀开被子起来找酒喝,凌晨4点,天光微明,特别行动队的院子里十分安静,哨兵正进行今夜的最後一次换岗,他在露台上坐了片刻,春夜仍有寒意,他就拽了条毯子披上,拨江扬的电话玩──这个时间,私人电话都是留言,听著情人一遍一遍含著笑意说:“我是江扬,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您留言或拨打副官电话,我会尽快回复。”

    苏朝宇裹紧毯子,冰啤酒入喉却是暖的,他嘴角含笑,明天是假期,我的江扬。

    江扬始终知道,他的苏朝宇在很大程度上是个喜欢热闹和群居的人,喜欢当大哥,喜欢和兄弟们一起拼酒,打闹,做各种各样疯狂的事情,所以他从来都不干涉,更不试图占用苏朝宇所有的私人时间。周末前一天,指挥官办公室照例收到了购物网站寄来的大包裹,签收的人是程亦涵,他把安检过的包裹送到江扬办公室,一边喝咖啡一边挑自己喜欢的。

    “怎麽换了口味?”程亦涵翻出几张典型的高科技大片,还有几位著名情色大师的经典作品,不由十分奇怪,对照订货单看了半天,确认无误才问。

    江扬合上最後一份文件,一面关电脑一面回答:“苏朝宇喜欢的。”

    程亦涵大笑。江扬笑著解释:“他强打精神陪我看艺术电影的样子实在是……虽说每次到最後他都睡得很愉快很可爱吧。”

    “你的同学们一定会相当惊诧。”程亦涵卷走几本侦探,“今晚我跟小慕去野营,周日晚上回来。我听说苏朝宇少校不在家过周末?”

    “其实对於那些打著哲学或者人性的幌子,故作高深的艺术电影,我早就腻了,谁敢说我?”江扬点头,一面把影碟和书籍装进公文包一面回答,“说是队里要录艺术节的剧目,昨天半夜打了一打电话过来,早晨我打过去,他又关机了。”

    “训练时间接听私人电话,只怕某指挥官又要吓唬人的。”程亦涵调侃著抽出一张情色电影,封面上的女子有蜜色的细腻肌肤,背部的线条柔美多情,黑发如云,“这个也是?”

    江扬大笑:“他的兄弟们喜欢,一群大小夥子聚在他宿舍看片,最受欢迎的不是机器人打仗炸大楼就是漂亮姑娘脱衣服。对了,我想给他那里换个高清背投。”

    程亦涵斜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摆手:“反正不用国家预算就不要告诉我,我才不管呢。好了,我要去约会了,祝独守空房的最高指挥官周末愉快。”

    江扬照例在楼下的高级军官俱乐部练习了两小时体能,同时跟约好的三个中高层军官进行了一些亲切和蔼又适度指出改进意见的高强度谈话,然後蒸了个桑拿,自己开车回家。

    家里空空荡荡的,之前为了二人世界,特意让勤务兵们都放假,江扬苦笑,一路从门厅开灯到卧室,按了十几次开关,还是觉得房子里没有什麽人气。他不由有点怀念苏朝宇的单身宿舍,随便开一盏灯,满屋子都是橙色的光芒,又亮堂又温暖,食物也是热腾腾的,简单美味。

    真想去找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江扬知道,周末的晚上无论小分队在搞什麽节目,他过去都只能败兴。

    影音室里也空荡荡的,还有点春寒,江扬捧著茶,不想一个人看电影,所以就开了一盏书灯,翻自己过去的笔记和剧本,时光是很奇妙的东西,十年前的字迹跟现在仿佛没有什麽差别,仿佛那些梦想就在昨天,闭上眼睛,许多故事仍然鲜活如昨。他觉得悲伤又幸福,就这麽一页一页的翻下去,时光逆流。

    他只是想找找自己过去拍的片子看,却注意到门口那只放新片的影碟架上放著一摞苏朝宇还回来的影碟,随意一翻,其中有一张的名字是,《军中情人》。

    江扬心跳呼吸忽然有些急促,他飞快地换了便装就开车去特别行动队队舍,有些东西有些事,就算隔著时光看去,仍然让他惊心。

    在拒绝了苏朝宇表白的那段揪心岁月里,这张碟,他至少看了三次以上。

    特别行动队的院子里相当热闹,有官兵在打篮球,观战的上场的都全情投入,没有人注意他,江扬悄无声息地走进小礼堂。

    灯火通明,他们在排短剧。江扬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两个年轻的战士在演那场诀别戏,为了大多数主流观众,苏朝宇还把主角改成了一男一女。女孩是田小萌手下一个清秀的女护士,男孩跪在她身边。吴小京蹲在灯杆旁边,苏朝宇看起来是导演,拿著一份打印的剧本,不过已经被他卷成了话筒,看上去倒十分专业。只可惜演员不专业,反复几次都无法表演出那种伤心欲绝的缠绵味道,於是苏朝宇只能宣布休息,一面喝水一面给那些十七八岁的孩子讲挚爱倒下的绝望和悲伤。

    那两个年轻人似懂非懂地看著苏朝宇,吴小京怂恿说:“班长应该演一遍给他们看。”

    因为手稳而被派了扛摄像机这种活的肖海也不厚道地笑起来,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康源一面调整麦克风的角度一面跟著鼓掌,明显是在起哄。

    苏朝宇站在台上,灯光从不同的方向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庞几乎发著光,军绿色的套头帽衫、棒球帽和牛仔裤休闲随意地穿在那挺拔的身躯上,英俊洒脱,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苏朝宇!”江扬忽然开口,惯常只能在广播里听到的华美声音让两个小兵差点立正敬礼。

    苏朝宇也吓了一跳,江扬已经快步走到舞台,走到苏朝宇身边,大大方方的握住他的肩膀,笑著说:“演给他们瞧好了,我来做你的搭档。”

    苏朝宇海蓝色的眼眸盯著江扬琥珀色的眼眸,两个人彼此凝望著,苏朝宇微微一笑,说:“好。”说著就把剧本丢到舞台下面去。

    自从当众公开了和苏朝宇的恋情,江扬的浪漫本性总是时常发作,他揽住苏朝宇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今天你来演长官。”

    苏朝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情人的用心,他握紧了对方的手指,点头说:“好。”

    闲杂人等退到观众席,肖海调整角度,打开了摄像机,康源比了个ok的手势,录音机里传来浪漫而又甜蜜的音乐,两个同样英俊的绝色男人彼此相拥,在乐声里依偎著。江扬低声念台词:“告诉我苏朝宇,如果他们要割我的腿,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苏朝宇的手指不老实地摸过去,笑道:“哪里,这里吗?”

    江扬踩了他一脚,笑容确是不变的戏谑又充满柔情:“那如果我的容颜被烈火焚毁,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光明,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苏朝宇抬头吻他琥珀色的眼睛,低声说:“我爱你,生死相随。”

    吴小京在台下哗啦哗啦地翻著剧本,抗议般挥了挥拳头。

    苏朝宇眨眼一笑,按台词重新回答:“不要这麽像爱情电影,太傻了。”

    江扬凝视著他,目光里有深深的爱恋和真正的依恋:“如果我病了或者死了。”

    “够了!”苏朝宇别过头去,那或许是逃避多过不耐烦。

    江扬只是固执地凝视著他:“嗯?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後悔今天没有说爱我?”

    苏朝宇推开他,直视著他的眼睛说:“如果我死了呢?”

    江扬离开他,深深吸了口气说:“对不起。”

    一时沈默,音乐渐弱。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忙一些并不那麽重要的事情,喝茶,回不要紧的短信,专注於观察那不存在的天空。

    江扬试图吻苏朝宇,苏朝宇推开他:“随时有人会进来。”

    琥珀色眼睛的情人不肯放弃,哼著情色的调子又凑上来,苏朝宇一掌劈过去,江扬夸张地退了好几步。

    苏朝宇把手机摔在地上:“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对不起我不能用个该死的戒指来讨你欢心,这不是该死的言情!”

    江扬站稳了,垂下头:“是,长官。没问题,长官。”

    “太愚蠢了!”苏朝宇愤愤地走来走去,表情十分烦躁。

    江扬勾起嘴角,歪著头看他:“长官,你要和我做爱吗?”

    苏朝宇拽住他的领子,目光里充满货真价实的威胁:“听好……”

    “不,你听!”江扬的眉挑起来,声音里有被压抑的咆哮,气势逼人,“听著,下次假期我们要一起去酒店要个房间,双人床,最大的,kgsize,queensize,管他什麽,我讨厌分开的床。当我离开的时候,你要见到我的弟弟,我的狗,甚至我楼下的邻居大妈!”

    他顿了一下:“因为我累了,你明白吗?我真的累了。”

    苏朝宇简直要为前帝国最佳新人导演的即兴改词笑出声来了,但他忍著,十分敬业地甩开江扬的手,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买东西,听著,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什麽,你接受,或者走出我的生命,明白?”

    江扬盯著他看了半秒,然後低下头,他的脸仿佛都被笼在晦暗的影子里,他转过头:“是,长官,对不起,长官。”然後他转身离开,虽然是演戏,基地最高指挥官忽然觉得心痛如绞──他不懂爱的那些岁月里,他的小兵,他的爱人一定受过比这更甚千倍的煎熬。在人前,他们是长官和嫡系的下属,在人後,他们是亲密的情人,可是最初的那两年,他相信苏朝宇是怕他的,毕竟他是他不容反抗的权威,可是正是他,在荒漠般的情感世界里,执著浇灌,耐心等待。

    江扬忍不住想要吻他的情人了,回眸的瞬间,看到苏朝宇也若有所思的低著头,他在想什麽?这个制服的世界里恋爱原本就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他是否也明白了他经历过的那种放手的痛──尽管这痛楚是因为自己的怯懦。

    自杀也是很疼的,真的。

    爆炸的轰鸣声怦然响起,吴小京端著扫把扫射过来,江扬配合地倒下去,然後苏朝宇扑到他的身边。

    灯光全灭,轰炸声仍然此起彼伏,只有一盏孤灯斜斜地射到他们身上。平躺的角度使他能清楚地看到天棚上的灯,熄灭的灯,却像无数窥视的眼睛,江扬觉得难受,他想握住苏朝宇的手说谢谢,谢谢你愿意走进我永远充满中伤和毁谤的生命,谢谢你毫无保留的爱。

    “你还好吗?伤口在什麽地方?”苏朝宇念台词,可是江扬相信他什麽都明白,并且用目光回答他,我都明白,江扬。

    江扬的呼吸沈重,苏朝宇的手指覆在他心脏的位置,有力的跳动让他不必重温零计划以後那次疑似死别的慌乱,他飞快地说:“坚持住,救援来了,我能听见。”

    江扬只是望著他,目光深情又依恋,他低声说:“抱紧我。”

    客串小队成员的王若谷跑上了,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著他们。仿佛是那梦境,苏朝宇深深地吸了口气,俯身拥抱,他说:“我跟你回家,见你的弟弟,你的妹妹,爸爸,妈妈,还有你的猫,我爱你。”

    没有雪,舞台上因为灯光的缘故显得很温暖,江扬凝视著他,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苏朝宇紧紧抱著他,吻他,缠绵又甜蜜,他能感觉到江扬也紧紧搂著他,喉咙里说:“对不起,朝宇。对不起……”

    吴小京他们已经默契地关了灯离开,摄像机仍然在转,一片漆黑中,依稀能看到彼此的容颜,苏朝宇看著江扬说:“我一直相信,那个会打仗的指挥官会把我们的爱情从世俗的小山谷里解救出来。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知道吗?”

    江扬撑起身子,手指抚摸著他的脸庞,笑中含泪:“我明白,我都明白。”

    额头抵著额头,十指紧紧相扣,苏朝宇闭著眼睛问:“你怎麽会来?”

    江扬闭著眼睛回答:“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想跟你道歉。”

    苏朝宇笑:“是个好故事。”

    “嗯,现实比故事更好。”

    “江扬?”

    “嗯,朝宇?”

    “我们先回家去好不好?”

    “……”

    “起码……我宿舍?唔……”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高高的天窗月光清朗,录像带已经被拿走,苏朝宇和江扬已经走了,至於去了什麽地方……

    嘘,这是机密。

    番外无责任小剧场《家有仙狐》

    一场梦。

    江扬还是个毛茸茸的小狐狸的时候,苏朝宇跟爷爷一起来看他。江扬琥珀色的眼睛看苏朝宇海蓝色的眼睛。呀,这个小正太长得真好看,江扬想。

    呀,这个小狐狸夏天还穿毛衣!,苏朝宇想,於是,他决定把小狐狸的毛衣脱下来──被揪疼了的江扬狠狠一口咬在苏朝宇的手腕上。漂亮的小正太怔怔地瞧著它,海蓝色的眼眸里渐渐聚起一股水雾。

    惊讶。不解。委屈。剧痛。

    江扬用尾巴盖住头:这个小正太的哭声简直可以让雷公退休。

    二十年过去了,那个伤疤依旧在,小正太长成了美男子,毛茸茸的小狐狸业已成年,一年四季穿著它琥珀色的“毛衣”。

    “江扬,江扬!”苏朝宇进门。今天他穿著黑色的外套,深蓝的牛仔裤和奶白色的毛衣,抱著一只咖啡色的纸袋。江扬躺在电视柜上看著他,尾巴轻轻拍著液晶屏:“我看见了你的姑娘,朝宇。”

    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唔,爷爷让你保护我,不是让你八卦呐!不过,我的姑娘在哪儿?”

    “我的法棍在哪儿?”

    “给你。”苏朝宇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到厨房去,纸袋快要破了,他把火腿、蛋饼、蔬菜水果都拿出来,一转身,一个穿浅米色家居服的男人正咀嚼蒜香法棍,琥珀色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你的姑娘今天差点把蛋糕扔在你身上。”

    “那只是餐厅招待,不算我的姑娘哦。”

    “总之,我在你的气场里看见了她。唔,一个淡淡的影子,但是有。”

    苏朝宇摇头:“好八卦的狐狸。”去放洗澡水,回房间换拿干净的内裤和睡衣,再回去,江扬已经在里面。

    “喂喂!”苏朝宇也挤进去,浴缸里的水溢出来。江扬擦著苏朝宇的洗发水,揉出大把的泡泡。苏朝宇也揉,两个大男人──确切地说,一个男人和一只狐狸,顶著一头白色的泡泡说话。

    “明天过完生日,你几岁?”

    “呃……六百七十……七十四?或者七十五?不记得了。”江扬眨著琥珀色的眼睛。

    苏朝宇叹气:“老狐狸。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不会死啊?”

    “也不是吧,不断变成幼年再长大,陪著你家人变老,活了这麽久,很腻味的。”江扬即使化成人形,身体却很轻,像个塑料玩具一样在浴缸里浮起来。苏朝宇很喜欢把他摁下去,皮肤的质感非常好,弹性,柔软,他会吐个泡泡,过一阵子又浮上来。这种游戏从苏朝宇5岁玩到苏朝宇25岁,从没腻过。比生活本身有趣,江扬想著,跳出浴缸拧开花洒,冲尽一身的泡沫。苏朝宇凑过来嗅嗅:“并没有狐狸味嘛。”

    江扬瞬间化回原型,在苏朝宇眼前抖毛,湿嗒嗒的爪子踩著木地板就出去了,窝在夕阳下晒干。苏朝宇拿著洁白的大毛巾跟在後面擦爪子印,一路爬到江扬身边,毛巾抖开了扔在他身上:“懒狐狸。”江扬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夕阳是棒糖色的,那麽甜美。

    苏朝宇睡一张柔软的大床,江扬蜷在一边。

    “尾巴。”

    “嗯,好。”江扬把尾巴放在苏朝宇怀里。

    苏朝宇闭上眼睛:“你是不是还会继续保护我的儿子孙子重孙子?”

    “也要有那麽久可以活啊。”

    “假设一下。”

    “是的,你的祖辈救了我爸爸的命,这个故事都传烂了,而我作为仙狐,报恩的方式就是守护你们的血脉平安。”

    苏朝宇已经睡著了,江扬眯缝著眼睛看著他。抱著自己尾巴的那只手腕上有一对伤疤,淡淡的,那是他和他的印记,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叫做青梅竹马。苏朝宇的鼻息在江扬的尾巴间轻轻冲撞,闹锺滴答响,江扬叼过一个枕头塞在苏朝宇怀里,然後灵敏地越出房间。

    “江扬……”苏朝宇做梦了。他梦见他带江扬坐公车,把他放在背包里。试图偷手机的贼被狠狠咬了一口,鲜血淋漓,苏朝宇被赶下公交车,把江扬从书包里倒出来呵斥。琥珀色的狐狸只是抖抖毛,精神抖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江扬你回来。”苏朝宇说。

    江扬站在楼顶,颈间的长毛在月下鼓荡。

    “江扬!你没有做狐狸的资格。”一只黑色长尾狐呵斥道,“这是我们最後一次来跟你摊牌,要麽你离开你的人类主子,要麽你自断尾,跟我们划清界限。”

    月如弯刀。

    江扬回头看了看自己落在地上的尾巴,听见鲜血坠落的声音。

    黑狐冷笑:“很好,从今起,人也不要你,狐也不要你,你好自为之。”

    江扬打个哈欠:“你们纠缠我两百多年了,散了吧。”

    黑狐带著其他二十只随从离去。江扬倒在楼顶,紧紧蜷起身子。刚才他想说的是“没事,朝宇要我”,但是他不确定他敢说。

    化成人形,他在厕所里包扎伤口。背上少了不止一层皮肤,刀口深可见骨。他忍痛侧卧,抱住苏朝宇:“朝宇,朝宇。”

    海蓝色的眸子一瞬间睁开又闭上:“你做梦了,江扬。”

    江扬紧紧地抱著苏朝宇。自打他对黑狐宣布爱上苏朝宇之後,每年生日前,黑狐都要率众骚扰,黑狐是首领,有权决定其他狐的生死,江扬不是不会死,而是不想死。因为这二十五年他有苏朝宇。

    苏朝宇凭空乱抓:“尾巴……”

    江扬把头贴在苏朝宇的心口。

    第二天是周末,苏朝宇打量江扬:“为什麽不变成狐狸?”

    “热啊……”江扬四处走著,“你夏天穿过毛衣吗?”

    苏朝宇笑得很开心。西点屋送来预定的蛋糕,苏朝宇和江扬吹蜡烛。“你要不要按照人的规矩许个愿?”

    “当然,狐狸也有这个规矩的。”江扬闭上眼睛:死掉之前,至少要对他说一次爱你。

    苏朝宇把奶油抹到江扬脸上,学著狐狸的样子扑他,两人滚来滚去,苏朝宇占了上风,压住江扬:“对了,等到我老了,你会不会还是这个模样?”

    “我可以根据你的需求变成个老头。”江扬咧开嘴,皱著眉。苏朝宇和他相拥相视:“哎哎哎,很不忍心啊,我一定会比你死得早的。”

    江扬佯装要撕咬他,翻身反扑:“你在一个老狐狸精的生日宴会上说这麽丧气的话,难道不怕长一身狐狸毛吗?”

    苏朝宇把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如果你是人或者我是狐狸,都会比现在更好,是不是?”

    琥珀色的眸子一闪。

    苏朝宇抱住他:“我们一起说,憋了这麽多年,你很有耐心嘛。”

    江扬舔舔唇:“我爱你。”他被骗了,苏朝宇没说,因此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他转了转眼睛,苏朝宇早就跑掉:“不要扑过来,不要扑过来!”江扬哈哈大笑。

    爸爸说,一旦仙狐的生日愿望实现,就是它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江扬没等问明白离开是什麽意思,爸爸就死了。所以他只能摸索,结果没摸到答案的时候,真相就要来临了。

    苏朝宇闭上眼睛伸手:“尾巴。”

    江扬含笑:“不,今晚我跟你睡不好吗?”

    “好呀。”苏朝宇把他拉进被子里,“嘿嘿,你变成狐狸会让我很有安全感。”

    “为什麽?”

    “因为你,我从来都没失望、伤感过。爷爷把你留给我,我很幸福。”

    江扬觉得这话非常受用。苏朝宇吻他的额头、脸、嘴唇。江扬吻他的面颊、鼻尖、嘴唇。後来他们都睡著了,苏朝宇在梦里笑:“尾巴。”江扬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断尾放在他手里。

    离开时的感觉很微妙。

    就像是浮在苏朝宇的泡泡浴里面──江扬在灵魂离开身体的瞬间,偷偷吻了苏朝宇一下,小心翼翼──他要醒来就糟啦,该多麻烦。“哎哎,狐狸,难道你连睡觉都要浮起来吗?”苏朝宇感觉到了,被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他用断尾挠了一下:“江扬……”

    “嗯,朝宇,好梦,晚安。”

    江扬从楼顶飞升,前日那一滩血迹如回家的标识,他看了一眼,牢记在心,便化作一抹淡淡的云絮,挂在月尖。明天醒来,他会哭吗?

    梦里,苏朝宇和狐狸躺在阳台上吃西瓜。

    “你曾想过如果没有我吗?”江扬问。

    “想过,很无聊啊,因为你根本就在。”梦里的苏朝宇答道。但他答完了忽然怅然若失,下意识紧紧地抱著断尾。

    这样的话,江扬就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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