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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黑色禁断5:寻城 作者:彻夜流香

    正文 第4节

    黑色禁断5:寻城 作者:彻夜流香

    第4节

    在场的警官们一连串急切的呼喊中,保安们冲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脸色统统都黑了,其中一位道:「先生……保安少了一把枪。」

    林龙挑了一下眉,道:「很明显,你已经知道谁借走了这把枪!」

    「对不起,先生!」做为号称一流水准的专业保安,他们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真是一群废物!」

    说毕,林龙略略转过头凝视着叶宇真笑道:「哦,这样的人可不配宇真来调教。」

    「别乱动。」叶宇真冷冷地道,枪口贴紧了林龙的脑袋。

    林龙连忙张开手低声含糊道:「宇真,我可是专程来配合你的工作。」

    叶宇真冷笑了一下,道:「那你未免太抢戏了,台词也太多了一点。」

    「我一贯热情,你知道的。」林龙依然风度翩翩地道。

    叶宇真也不跟他废话,只用枪指着他道:「上二楼!」

    林龙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违逆叶宇真,叶宇真被他逼到何种程度他很清楚。

    他逼得叶宇真几乎无法在国际刑警这个组织里生存,任何人只要承受叶宇真身上一半的压力,或许早就辞职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可是叶宇真一直都在,连林龙都有一点敬佩叶宇真这种超乎寻常的抗压能力。

    他甚至没有想过叶宇真真的会签署了放弃追诉他的权利,尽管林龙觉得这世上大多所谓的正义都是连坨屎都不如的东西,可是他不得不屈服内心当中对最崇高原则的敬畏,所以他也不得不尊敬像叶宇真这样的人。

    这让他简直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挫败感,并对能最终击败叶宇真,且使他屈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下子变得不那麽有信心。

    所以其实今天林龙的心情算不上太好。

    叶宇真一路上都没有同林龙说话。

    林龙难得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倒不是害怕叶宇真因为跟他多说几句就真的忍不住一枪崩了他,那样就实在太可惜了,因为叶宇真总算崩溃了,但他却没办法再占有他,死人可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两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楼,那居然是一个超大的图书馆,一面是排列整齐的书柜,一面是临海的落地窗户,他们站在这里如同整个人都沐浴在星光之下。

    「喜欢吗?」林龙笑道:「瞧,我在撒哈拉跟你说过的,宇真,我会为你建造一座城堡,有一面很大的窗子,你可以在阳光之下读书。你实在应该放弃对我的成见,到我这里来做两天客试试!」

    叶宇真冷淡地道:「很抱歉,我一点也不计较看书的方式,但是很计较看书的心情,在你这里做客会让我作呕,那实在太影响我的心情。」

    林龙沈默了一下,朝前走了几步,走到一个唱片机旁,笑道:「不如,我们听点音乐吧,也许这样可以让宇真心情好一点!」

    叶宇真挑了一下眉头,林龙已经把唱片机打开了,里面出来的声音显然不是一个骨灰级歌剧爱好者欣赏的东西。

    那是呻吟之声,深陷情欲当中的呻吟之声——叶宇真自己的呻吟。

    第六章

    林龙将手搭在音量控制按钮之上,带了一点邪恶的笑道:「把枪放下,宇真,否则我就把这个扩音打开,那样我们所有的来宾可都有幸能听到这最美妙的呻吟,叶宇真的呻吟之声。」

    林龙自得地看着叶宇真。

    叶宇真的眼睛先是泛红,然後唇形完好的嘴唇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他将枪又顶回了林龙的脑袋,慢条斯理地道:「按下!」

    「你、你说什麽!」林龙实在太吃惊了,再没有比他这个能将叶宇真所有的资料都倒背如流的人清楚明白,叶宇真是多麽保守的一个人。

    他来自一个保守的民族,同时拥有一种保守的性格。

    「按啊!」叶宇真冷冷地道,他见林龙不动,就一拳敲在他的手上,顿时整个图书馆里便响起了呻吟声,虽然没有林龙说的那麽大,但却也不小。

    林龙震惊过後,突然「哈」的一声,若有所悟地缓缓道:「宇真,原来你已经崩溃了……」

    叶宇真微笑了一下,道:「这对你来说,可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林龙微笑道:「当然是好消息,只有在废墟之上才能建造新城,所以人只有在崩溃以後,才能重新选择方向。」

    「哦……」叶宇真淡淡地道:「那麽你崩溃以後会不会选择重新找个人来折磨?」

    「除非这个世上有第二个叶宇真。」林龙凝视着叶宇真道:「因为这个世上只有叶宇真才能配得上我的拥有。」

    叶宇真用手一抓,将林龙翻转过来一直推到落地窗前,外面已经有直升机的滑翔声,巨大的探照灯从落地窗外射了进来,几乎将里面照得纤毫毕现,从扩音机不停地喊叫:「叶警司,请您保持冷静,立刻放下人质,从里面走出来!」

    「叶宇真,你可要小心,咱们的狙击手可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个舞台。」

    「你很喜欢舞台,嗯?」叶宇真微笑了一下地道。

    「哦……」林龙用一种深情款款的声音道:「我喜欢舞台,只不过是因为舞台上有你!」

    叶宇真解下自己的领带,用牙齿咬住一端,用一只手将林龙的双手捆缚了起来,然後淡然地道:「那希望你能喜欢下面的演出!」

    林龙从叶宇真开始捆他的手就有一点皱眉头,他了解任何状态下的叶宇真,但不包括现在。

    往常的叶宇真是一个被很多观念束缚着的人,无论外表多麽强硬,内心都是一个腼腆、保守的人,他可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可是……

    林龙心中的可是还没有完,叶宇真的手已经搭到他腰间的皮带上,开始解他的皮带。

    这一下让林龙心中的感觉已经不是用震惊可以形容的,在他的了解里,就算叶宇真最後屈服了,他也不是会主动来解别人皮带的人。

    当然那样很好,可他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在这面落地窗前,在这麽明亮的探照灯光下,下面密密麻麻站立的全部是他们的同事。

    所以林龙的反应稍稍迟钝了两秒,叶宇真已经把他的皮带松开,当他意识到叶宇真想要干什麽,不禁一惊,脱口道:「叶宇真,你敢!」

    他一动,叶宇真用手把他的头狠狠地顶在玻璃上,凑在他的耳边沙哑地道:「我为什麽不敢?!」

    说完,叶宇真已经哗啦把他的裤子全扒了下来。

    林龙的下身一下子赤条条地暴露在百来位观众们面前,他的脸顿时涨了个通红。

    他一直都是个无法无天的人,他特殊的家庭、特殊的身分注定他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有权有势、高高在上,掌控着别人的一切,他这一辈子都还没出过这麽大的洋相。

    林龙咬牙道:「很好,叶宇真,只要你付得起这个代价。」

    下面的刑警们都有一点懵了,即使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办公室人员,可是基本上也还算是个个见多识广,可让他们敲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们一个高级警司能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另一个警官的裤子给扒掉的事情。

    米格尔站在楼下,真的有一点汗如雨下之感,作为一个老派的苏格兰人,裸照事件已经够惊悚,今天的这一幕他实在是震惊到有那麽一刻都不会思考。

    叶宇真简直没给自己一点退路,米格尔心中突然对他所承受的痛苦有了一点感知,他以为放过令叶宇真声名扫地的林龙对他来说是一定的牺牲,但是他现在才隐隐明白那远不是一点牺牲。

    「通知狙击手,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开枪!」米格尔回头严厉地吩咐了一声。

    叶宇真看着窗外那些人群睁大了的眼睛,上下的嘴唇不停地在闭合,那些景象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放大放大,他竟然轻笑了一声,对林龙道:「你要怎样对付我,把我的裸照再公布一遍,还是亲自上阵将你那些让人恶心的下流动作也贡献出来?」

    林龙只是稍许惊慌失措了一下便镇定下来,这麽反常的叶宇真恐怕不能以平时了解的方式去应付,他的语调也变得如同演说家那样的动听,微笑道:「宇真,因为我很清楚,只有世界都无法容纳你的时候,你才会清楚的明白,唯有我,只有我能自始至终都容纳你。」

    林龙审视叶宇真的同时,叶宇真也在审视着林龙,凭借着叶宇真对林龙的了解,这样的羞侮足以使林龙失去冷静。

    再没有人比林龙更严苛遵行着完美主义,他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衣着笔挺,举手投足都如同一名最上流的绅士。

    他会在跟叶宇真见面的时候,用上万美金来做一碗面,也会因为不愿意破坏自己的形象,而在撒哈拉大沙漠当中放叶宇真离开。因为完美,他甚至没办法接受叶宇真的怯懦,又怎麽能接受自己如此狼狈的赤身裸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是他的惊怒失措只有那麽短短的一瞬,便很好地控制住了,他看着叶宇真的眼神,依然像是一名强者在看弱者,姿态也没有那麽尴尬,神态也跟着自如了起来。

    他的目光让叶宇真不由自主全身起了一种寒意,叶宇真微微垂了一下眼帘,从口袋里掏出一枝钢笔在林龙的眼前晃了一下,微笑道:「还满意吗?」

    林龙的头被叶宇真歪着按在玻璃上,听见叶宇真的问话,便瞥了一眼叶宇真白皙指间扣着的一枝黑色派克笔,懒洋洋地道:「宇真的品味一直不错,但却不够挑剔,这枝笔是不错,限量派克,可是限量的大路货色也还是大路货色。」

    叶宇真轻笑了一声,道:「那你只好将就了。」

    他说完脚一踢林龙的脚踝,林龙吃痛,不由自主地分开了自己的双腿,紧接着叶宇真将那枝笔直接捅进了林龙的後面,然後低声道:「现在有没有觉得你的唱片机里的曲子很应景?!」

    林龙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就算隔着一层楼,下面的人也还是听到他的叫声,配合着他不由自主前倾的身体,所有观众的第一个念头是叶警司居然把林龙给强暴了。

    「你这样别人会以为你太爱我,爱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暴我……这就像是我想对你干的!」林龙抽着气咬着牙道。

    「那可说不一定,别人还以为你积极邀请。你别误会,操你,会让我恶心的!」

    叶宇真说着将笔一抽,笔扣滑过林龙的内庭。即便林龙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也不禁疼得额头冒汗,强忍着才颤声笑道:「叶宇真,你最好要多保护自己,我跟你起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屈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叶宇真是躺在我的身体底下的。」

    叶宇真又将钢笔狠狠地插入,嘴里倒是很轻淡地道:「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不会那麽自信!」

    林龙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像一头狼似的盯着叶宇真,嘴巴挂着一丝邪笑道:「叶宇真,你已经崩溃了,你以为你离屈服……还远吗?」

    他像头狼似的眼神令叶宇真稍稍走神,林龙立即抓住了机会,一肘击在叶宇真的持枪的手腕上,枪顿时飞了出去。

    叶宇真一侧身想去取那把枪,但是林龙却整个人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两人翻翻滚滚几圈,叶宇真听到了楼梯上的脚步声。

    林龙冷笑道:「戏还不结束吗,叶警司?!」

    叶宇真被林龙卡住脖子,也许是缺氧的原因,只觉得一阵说不出来的疲乏,不禁闭上了眼睛,林龙由上而下地看着叶宇真,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什麽样都有一点,但最多的是嗜血一般的占有欲。

    等二楼的门被冲开,别人看到的就是林龙死死地掐住叶宇真的脖子,叶宇真整个脸都被掐得发白。

    特工们急忙上前拉开了林龙,叶宇真才算脱困,翻身大声咳嗽。

    特工们押走叶宇真的时候,林龙突然叫住他们,叶宇真转头,林龙举起手中的钢笔,用充血的眼神道:「宇真,别忘了我的誓言!」

    叶宇真一脸疲惫没有答话,只是任由特工们将他反锁着手带走。

    国际刑警大约成立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恶劣的事件,很多人都在看着总部会怎麽处理。

    很快就有一支专人组成的队伍过来审讯叶宇真,其中甚至包括几位军队心理学家。

    可叶宇真从头到尾就是不开口,无论审讯者是用硬的还是软的,他都沈默不语。

    叶宇真犯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可是给他定罪却是困难的。

    强奸罪?

    叶宇真并没有直正侵犯林龙,他的罪行至多就是犯下了公众场所猥亵罪。

    而叶宇真的拒绝合作,军队心理学家也无法就此判断他是否存有精神上的隐疾。

    尽管米格尔有下令不能对叶宇真动刑,但是精於拷问的内部调查一科仍然有办法令叶宇真在短短三天之内整个人瘦了好多圈,原本很英挺的一个人,因为脸色苍白而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这原本有可能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案子,可是却在短短的几天之後,总部依据叶家的控诉,很快就将持有英国护照的叶宇真移交给伦敦刑事厅。

    这令内部调查一科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

    根据保密条例,叶宇真通常都是在秘密判刑过後,才会被押外一级监狱服刑。

    临行前,林龙来过一回,他看上去,仿佛那晚上那麽狼狈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叶宇真,你知道我在想什麽?」林龙衣冠楚楚地站在栅栏外面,看着眼底一片青黑的叶宇真笑道。

    叶宇真的头微微靠在墙壁上,然後道:「你想什麽我没兴趣。」

    「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敢按自己真实的想法活着,你说自己不想说的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甚至上自己不想上的床,你按别人的意愿活着,所以看起来是那麽的美好,其实不过是条可怜虫。」

    「恭喜!」叶宇真淡淡地道:「你终於开始不自说自话了。」

    林龙打量着叶宇真,仿佛想看到他的内心深处,道:「叶宇真,你都不惜上安德鲁的床来维护你的形象,我很好奇是什麽动力使你肯作出如此大的改变?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正义。」

    叶宇真依然很冷淡,道:「我想什麽我也没有兴趣告诉你,你只要记得信守承诺就好。」

    林龙硬朗的嘴型弯出一抹讥讽,道:「怎麽你终於想起这出戏还需要我的配合吗,叶宇真?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付出了所有,但还是功亏一篑?你没有了名声,你觉得自己是个无名英雄,不,你会成为一个人人皆知的变态,一个货真价实的通缉犯,爱情、事业、自尊、名声……你一样也没有!」

    「林龙……」叶宇真打断了林龙的陈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麽要那麽做吗?」

    他抬起眼眸看向林龙,黑白分明,道:「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不是按你的剧本在走,所以你现在也没必要向我复述你的剧本。林龙,我只需要你的上半场,你要不要演下半场对我来讲无足轻重,因为你在我的舞台上连个配角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个道具。」

    林龙猛然突然抓住了栅栏,他双眸发红地道:「叶宇真……很好,那我等着你的全场演出。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大功告成……」

    林龙发出了好笑的声音,道:「叶宇真,你觉得安德鲁会对你手下留情?会为你放弃四十亿欧元的军火单子?会为你拱手相让自己还没坐热的欧洲军火走私皇帝的宝座?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值钱了!

    「你对安德鲁来说,可能不过是一个特别一点的床上调剂品,毕竟不是每个高级警司肯躺在床上张开腿侍候一个黑道头子的。你以为当你对他不再是有用,而是有危害的时候,你这个调剂品的魅力能值很多钱?」

    他说得太过激动,以至於衣服有一点凌乱,他松开握住栅栏的手,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恢复了平静,他微笑道:「所以宇真,我怎麽会破坏你跟安德鲁这场最後的落幕戏剧?祝你好运,别忘了我始终在看着你的演出。」

    叶宇真一直听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通道里,才慢慢将身体团起来,闭上眼睛,但他知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从他被关进来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审问、令他保持清醒的针剂,他几乎快忘了沈睡是什麽的一个状态。

    其实林龙一走,就有人将他押送到伦敦当地的看守所。

    这里的条件比国际刑警关押的地方要差很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但对叶宇真来说,这里跟那里似乎完全感觉不出来有什麽差别。

    他用相同的姿势、相同的沈默,不眠不休似的坐在床上。

    看守所的狱警们不时地张望一下他,他们还从没遇过有这麽多人前来拜托他们特别关照的人物。

    他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前一分锺某个探长打招呼要他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男人,可是他们的警棍还没拿起,另一个探长又打电话来让他们无论如何要保全这个男人。

    这种自相矛盾在他们内部不停地发生,以至於狱警们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这显然是一场国际刑警内部公共关系的角逐,拜托要让人好好教训他一下的内部调查一科,跟四处打电话拜托别人照顾他一下的英国分部。

    两天下来,汤姆的嘴巴上都起了几个泡,自然其他的人脸色也不好看,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个通话中,跟另一部在拨号中的电话。

    内部调查一科是专门搞关系的,而英国分部就胜在他们是地头蛇,几场较量下来,短时间之内还分不出胜负。

    刑警们对这个叶宇真有说不出来的好奇,可是叶宇真却表现得对整个周围发生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似的,既不吃也不睡,整天只是抱着双膝凝视着地面。

    「看上去好像受了什麽刺激!」

    「谁知道,不过这样子倒是不错。」

    「是啊……这样的东亚人只怕在牢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不晓得他挺得过挺不过。」

    「你没看到这麽多人要关照他?」

    「可是想要他好看的人也很多。」

    「进了监狱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像他这样的,多半是要给那群饿狼们吃了的。」

    狱警们无聊的闲聊声不时地从栅栏外传来。

    一直凝滞不动的叶宇真的眼眸突然动了一下。

    那是脚步声,叶宇真在这里逗留了四十八小时,但这脚步声不属於三班十二个巡警的任何一人。

    声音突然就静止了。

    空气当中似乎传来一阵异样的味道,叶宇真几乎在闻到这个味道的同时,就从单人床上跳了起来,可是紧接着过道上一个烟火弹被扔了进来,浓烈的烟火顿时弥漫了整个舍临。

    难道是……林龙!叶宇真脑海中模糊地飘过一丝想法。

    他等的人自然是安德鲁,可是依照林龙那种性格,他在这个时候不依照协定乱来也不是不可能。

    叶宇真听见了栅栏的开门声,一道黑影闪了进来,那人刚进来,叶宇真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反抗,他一把扣住来人持枪的手,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枪从来人的手腕上掉了下去,可是於此同时,叶宇真只觉得左肩一麻,顿时眼前一黑,久违的困意袭来,整个身躯便失去知觉摔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宇真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迷糊当中身体正在摇晃,似乎是在什麽行进的车当中。

    除此之外,就是他觉得有人在解自己的衬衣,一粒粒的解开扣子。

    「林龙!」叶宇真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嘘,嘘!」那人压住了他,轻声道:「是我,宝贝!」

    叶宇真才看清了面前的人,宽宽的眼帘,银灰色的眸子,时而寒冷、时而讥诮的目光,不是安德鲁是谁?他突然觉得一阵放松。

    安德鲁拿起手中的酒精棉,轻轻揉了揉叶宇真被麻醉枪打中的地方,笑道:「我只是听说你在看守所几天都没睡过,所以让人给你小小的打了一针,你却把别人的手都折了。」

    叶宇真整个人像是都松懈下来一般,是安德鲁……计画成功了。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麻醉剂没有完全消退,还是其他什麽原因,叶宇真又陷入了晕睡当中。

    後面即使安德鲁把他抱下车子,他似乎也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一直沈睡了两天,他才算是清醒过来,但醒过来之後就是抱着双膝发呆。

    安德鲁当然知道这个打击对於叶宇真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叶宇真有多珍惜这份工作,那是他的寄托,也是他的追求。

    安德鲁轻抚着叶宇真的头发,慎重地道:「宇真,虽然按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你实在没吃太多的亏,不过如果你确实介意要跟一帮蠢货解释来龙去脉。林龙的那件事情……我也算是证人,如果你觉得必要……我其实可以为你出庭……」

    叶宇真的心头微微一动,有一些意外。

    出庭作证,这不但不符合安德鲁的欲望,也不符合他的追求,英国的法律……也许是人类的法律,都是这头狗熊眼里的敌人,而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跟国际刑警的合作对他来说早已成了一种负累。

    假如没有叶宇真,安德鲁完全可以甩开跟国际刑警之间这种连鸡肋的益处都没有的合作关系。

    其实叶宇真的失势对目前的他来说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更何况如果那样,失势的叶宇真就将没有什麽依仗来抵抗安德鲁对他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望。

    「没必要!」叶宇真微垂眼帘,冷淡地道:「我已经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安德鲁微微俯下身,凝视着他的眼眸,遗憾地道:「宇真,可是那样……你的正义怎麽办?」

    叶宇真猛然抬起眼眸,这该死的流氓!他咬着牙道:「安德鲁,你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安德鲁轻轻摇了摇头,挑了挑浓眉道:「哦,不,宝贝,我是说认真的。宇真,正义是天使的买卖,而你一直都是想做天使买卖的人,正义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

    叶宇真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安德鲁沈默了一下,转换话题道:「那麽……你有什麽打算呢?」

    叶宇真闭着眼道:「我给你一个密码,请你帮我在花旗银行的保险柜里取一点东西。」

    「然後?」安德鲁淡淡地道。

    「我可能需要去其他的地方暂避一阵子。」

    「你一个人?」

    「嗯。」

    「作梦!」

    即使这是叶宇真的本来目的,可他听到了安德鲁的回答也还是有一点来气。

    「那你想怎麽样?」

    安德鲁那双狡黠的眼眸看着叶宇真道:「啊,我没想怎麽样,你该想想是上帝想怎麽样。我许了宇真当圣诞礼物,他没给我,然後我又许了宇真当复活节的礼物,他没给我,感恩节时也没给我,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宇真是一件儿童节的礼物。」

    叶宇真不得不承认这个流氓既知道如何令他生气,也知道怎麽来打动他,就像现在,即便不知道真假,但是那种渴望一个人来当作礼物的心情他却是明白的。

    只不过他的愿望上帝从来没实现,他却被上帝当成礼物派给了另一个人。

    派给了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流氓。

    安德鲁则细细地凝视着叶宇真的人,那双眸子像是能穿透叶宇真的外衣,看进他的内里,每一寸肌肤一点一点的浏览,从头到脚,即使是叶宇真的双腿之间,他也能长时间的凝视。

    即便叶宇真做好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安德鲁还是把他给看毛了。

    「你有完没完?!」叶宇真怒视着安德鲁。

    「哦……新到手的礼物总是要习惯这样看完一遍又一遍,要知道我得到礼物的机会可不多。那麽宇真呢,宇真只怕每年收到礼物都来不及细看吧,嗯?」安德鲁懒洋洋地道。

    的确……叶宇真微垂下眼帘,从小到大他每年收到的礼物多到不要说细看,连一样样拆开都嫌麻烦。每次都是有礼貌的收下别人的礼物,然後适度地表现一点惊喜,别人便会心满意足而去。可是呢,这项礼物他也许根本连拆都不会拆。

    他是这麽的虚伪,所以上帝才从来都不听他的愿望吧,因为他也没尊重过别人的愿望。

    叶宇真看着这个男人,他健壮的体魄就在自己的上方,给自己一种压迫之感,可他不得不承认,也会给他一种安全跟安宁的感觉。

    安德鲁也许有那一点喜欢自己,可是之前叶宇真从没有动摇过他的根基,相反地,安德鲁有今天叶宇真功不可没,可是有一天当叶宇真成了他的绊脚石,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如果这个男人发现自己是为了卧底而来呢,他……会怎麽样?

    会杀了自己吗?

    宇真半垂下了眼帘,一种疲惫涌上心头,那就这样吧。

    也许这才是上帝的本意,他让这个人来终结自己的生命,当作他对他的惩罚总算结束。

    第七章

    「嗯,就留在我身边吧?」安德鲁又重复了一句。

    叶宇真半抬起眼帘,冷冷地道:「留在你的身边做什麽?做你随时随地可以上的情人?」

    宾果,正确答案,可自然安德鲁嘴巴上得很诚恳地道:「当然是跟我一起生活,宇真,把你的後半辈子交给我,我也把我的後半辈子交给你。」

    叶宇真挑起眼帘看向他,道:「跟你一起生活?」

    安德鲁交叉食指,凝视着叶宇真虔诚地道:「一起生活。」

    叶宇真完全抬起头,道:「那把你位置让一半给我坐吧,把你的生意也让一半给我。」

    「嗯?」安德鲁皱了一下眉头。

    叶宇真含笑道:「那才是你的诚意,不是吗?安德鲁.帕斯特尔先生,一起生活,不是拿嘴巴来说,你要分的也不只是一张床。」

    安德鲁的浓眉都几乎要打结了,他略略为难地道:「可是宇真,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事情跟正义可有一点点分歧……」

    「正义……跟我有什麽关系吗?」叶宇真冷冷地打断道。

    这句是真理,但是由叶宇真来说,安德鲁就觉得这句话实在古怪了。

    「让我考虑一下,宝贝,你好好休息。」

    「你说他是真的吗?」安德鲁看着监视萤幕上叶宇真的身影,问身边的黑衣人。

    「老板,您问什麽真的?」黑衣人谨慎地问道。

    最近是多事之秋,黑衣人可不想踏水太深,但是安德鲁宽宽的眼眸一抬,黑衣人连忙补充道:「您是在问叶先生要跟咱们干走私卖淫、杀人放火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他哈着腰半天也没等来安德鲁的确认,等他忍不住要抬头的时候,安德鲁站起身来,然後离开了。

    叶宇真虽然沈默得让人发怵,但是该吃饭就吃饭,该喝汤就喝汤,几天下来气色就好了许多。

    安德鲁隔着桌子看了他半天才道:「宇真,你看我也有许多白道上的生意,珠宝、会所,我也很有意思做正当买卖,不如我提供资金,你放手去做怎麽样?」

    叶宇真低头轻笑了一声,道:「安德鲁,你的人生态度是敷衍吗?你现在是什麽意思,给我一笔钱让我消遣着玩?」

    安德鲁好像大为头痛,道:「宇真,有一些事情并不适合你去做!」

    叶宇真淡淡道:「安德鲁,你不如说有一些事情你不信任我去做!」

    两人同时抬起了眼眸,互相对视一会儿,终於还是叶宇真偏过了头,道:「我想要回家一趟,这你总办得到吧!」

    安德鲁自然不会放过这麽好的缓冲机会,微笑道:「放心吧,虽然那帮蠢货把你们家围得水泄不通,但我肯定有办法让你回家一趟,嗯,这样心情好些了吗?」

    「别忘了当初你是在谁手里焦头烂额,所以别轻易叫他们蠢货!」

    安德鲁笑了,然後认真地道:「不,我只承认我在你这里焦头烂额过,我也只有愿意在你这里体无完肤。」

    他说完,叶宇真把餐巾往桌面上一丢,转身离去。

    叶宇真躺到床上闭着眼睛,尽管一连睡了好几天,可是还觉得非常累,是一种从心底里蔓延上来的疲倦。

    他这一次的卧底便如同是破釜沈舟一般的决绝,他甚至都不敢想像自己的後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安德鲁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与国际刑警之间的决裂,更不用说格奥弗雷。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退路,叶宇真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回家的念头。

    他知道这一点应该难不倒安德鲁,对於一个能贩卖地对空攻击卫星武器的人来说,让他引开一些人,找一个什麽借口送一个人进叶家,对他来说那真是太小儿科了。

    果然一天之後,安德鲁就安排叶宇真大大方方的坐着某位议员的车子进了叶府。

    叶宇真从为了曾雨森甘愿被安德鲁囚禁,而被叶老爷驱逐出门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年,这五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返回叶府。

    丁伯看到叶宇真微笑着站在廊下看着他,激动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都是看着叶宇真长大的,在他们的心目中,叶宇真是没有人可以轻易取代的,哪怕叶宇真离开再久,在他们的眼里,他依然才是叶家最正统的继承人。

    「少爷,少爷,我这就去跟老爷说,你回来了!」丁伯的手都抖了,眼眶也泛红了。

    叶宇真抬起食指来嘘了一声,道:「丁伯,我只想悄悄回来一趟,并不想太惊扰爷爷。」

    丁伯不禁有一些失落,道:「少爷,其实老爷一直盼着你回来,他不接你的电话不过是想让你……」

    叶宇真连忙阻止他道:「我明白,只是……今天不便。」

    丁伯道:「老爷在庭院跟客人喝茶……」

    「我隔着帘子看一下就好。」叶宇真说着便转向,朝着叶府的前厅走去。

    叶府的整个构造是中西合壁式的,虽然住处是洋房,可是庭院却是标准的中式庭院,有池塘,还有水榭亭台。

    茶楼便在一处能看得见水榭亭台的地方,叶宇真穿过花园便听见叶子豪的笑声,虽然中气还是那麽足,但比起五年前却是苍老了不少。

    他站於花园内,轻轻掀起一片百叶窗,一眼便看见叶子豪。五年前他走的时候,叶子豪的头发还是乌黑的只有少许白发,没想到仅仅过了五年,自己爷爷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叶宇真一瞬间眼泪盈眶,二十多年的抚育恩情,灰飞烟灭父母的仇恨,所有的东西都交织在了一起。

    有太多的东西掺杂在一起,以至於叶宇真已经无法分辨出本来的滋味。

    叶宇真放下了窗帘向着来处走去,丁伯见他又是孤身一个人返转,不禁失望,道:「少爷,你真的不见一见老爷吗?」

    「不了,下次吧!」叶宇真道:「我想去一下地下室,我记得以前我的礼品都放在那里对吗?」

    「是的,少爷。」丁伯有一些好奇地道:「少爷,你要看那些以前的礼品?」

    「嗯……」叶宇真道:「看有没有音乐盒!」

    「音乐盒?」丁伯笑了起来,道:「当然有,少爷你每年都要收到一大堆小姐们送的音乐盒啊!」

    「我想看一下,可以吗?」

    「当然,少爷。」

    丁伯说着便带着叶宇真到了地下库房,指着两排架子道:「少爷,这两排就是你收到的音乐盒了!」

    虽然这些礼物他不会拆,但会有专人拆好,分门别类把它们放在这里,以备主人来日使用或者查询,重要人物的来礼或者贵重的礼品都会登记在册,由叶宇真过目,但事实上有多少人能了解重要的人物或者贵重礼品的划分的含义呢?

    很少有人会送一个男孩子音乐盒,曾雨森送叶宇真音乐盒的大约根本目的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吧,可是对一个如此受欢迎的叶少来说,想要引起他注意的人又岂止曾雨森一个人。

    仓库的两个货架上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音乐盒,尽管它们曾经被整齐的排放过,不过实在太多了,之後也不免开始随意堆放了起来。

    叶宇真卷起袖子,在一堆堆的音乐盒里翻找,打开的音乐盒经常是一段音乐,过後常常有留言,叶宇真这才了解为什麽人们这麽爱送音乐盒,只不过因为可以留下他们的声音。

    音乐盒很多已经不会转动,但仅剩下的那些还是可以想像得到其他的那些音乐盒里的内容:

    「学长,我、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学长,其实我一进学校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网球打得太捧了,你每次训练我都去看了,我一直戴着红色的棒球帽!学长,你注意到我了吗?如果你也曾注意到我,用不着过来跟我打招呼,只要朝我挥一下球拍就好,真的,我只要你朝我挥一下球拍就好……」

    「学长,我是琼斯,我知道你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这个周未我还是想邀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可以吗?」

    ……

    终於,叶宇真拿起了一个灰扑扑的手工音乐盒,太多的灰尘已经让这个木制音乐盒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看起来这应该是这堆音乐盒当中年代最久远的了。

    当叶宇真打开时,从里面腾地弹出了一个小木偶,如果不是叶宇真闪得快,真的会被小木偶打到鼻梁或者额头。

    那是一个很粗的手工雕制的小男孩,穿着吊带裤,尽管很粗糙,还是能看出来曾雨森的表情,这大概就是他本人做的,因为圆盒的底部还有他拿小刀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句问句:交个朋友,嗯?

    叶宇真靠着地下室冰凉的墙,坐在地面上,看着那个木制的小人偶在弹簧上东摆西摇,好像在跳舞,它的脚下仿佛是叶宇真错过的另一个人生。

    叶宇真收起那个音乐盒,慢慢走出了地下室。

    假如你觉得错过了一个人,那必定不止错过他一次,因为上帝不会只给一个人一次机会。

    叶宇真将地下室的门关好,丁伯走过来道:「少爷,找到你要找的吗?」

    「嗯。」叶宇真微笑道。

    「那就好!」丁伯犹疑地道:「少爷,你真的不见老爷吗?」

    叶宇真摇了摇头。

    宇真快速上了议员的车子,车子很快就滑出叶家的大门。

    车子行到一半,一直微闭着双眼的叶宇真突然拍了拍前面隔离窗的玻璃道:「请停一下车子,好吗?」

    拍了好一会儿,隔离窗玻璃被打开了,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半转过脸说道:「叶先生,老板有交代,这辆车子不能在半路停,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叶宇真淡淡地道:「安德鲁是要你押送我吗?」

    黑衣人略显为难,这位少爷的心思可比老板难猜多了,权衡再三,他道:「老板的意思是现在外面很危险,因此还请叶先生谅解!」

    他说完,隔离窗徐徐落下,就在它快完全封闭的一瞬间,一样圆形的东西卡在那里,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穿过窗户卡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叶宇真道:「停车,你至少还有五成的运气赌安德鲁今天心情不错。」

    黑衣人看着那只手,白皙修长,如果只看色泽,黑衣人大约连理都不会理会,但这只手是叶宇真的,且指腹间的粗糙感提醒着黑衣人,它绝对有把握在下秒就扭断他的脖子。

    黑衣人沈思了许久,放或者不放叶宇真,其实他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用手中的枪打断叶宇真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没有这一只,叶宇真的另外那只手最多也就是只能敲敲他的後脑勺。

    可是黑衣人不是普通人,他堪称一本活的安德鲁与叶宇真关系的辞典,他清楚地晓得无论他是放或者不放叶宇真,他的活路都是五五开,可是他要是开枪,那他就死定了。

    即使不死於开枪的那瞬间被叶宇真扭断脖子,也会死於自家老板的手里。

    因此黑衣人沈静地吩咐道:「把车停下……他妈的谁让你停在路当中,靠边停!」

    议员的司机早就被吓得脸色发白了,连忙遵从交通法规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场里。

    「叶先生,您看停这里行不行,您可以稍微化一下妆,也可以在这里偷……哦不,换一辆车子!」黑衣人贴心地建议道。

    叶宇真淡淡地道:「你挺专业!」

    黑衣人连忙讪笑地道:「我跟着老板的时间长,多少有一点长进……叶先生想去哪,其实我可以送您去,您看不比您自己去要安全的多。」

    叶宇真似乎沈思了一会儿,才道:「也可以,把隔离窗打开,把你的枪给我。」

    黑衣人立刻照做,这位少爷心里想什麽他不知道,但是跟丢了这位少爷,老板心里想什麽那他就再清楚不过了,因此无论如何也要黏着叶宇真,黑衣人是这麽想的。

    叶宇真能这麽配合那就太好了,黑衣人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他打开玻璃,把枪递给叶宇真的那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所知的叶宇真与安德鲁关系的辞典里,从来没有配合这两个字。

    黑衣人只觉得脖子被人狠狠一击,眼前一黑便重重摔倒在椅子上,紧接着晕倒的便是司机,同时阻断的还有他的叫声。

    叶宇真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衬衣,他穿什麽衣服、什麽尺码,安德鲁一清二楚,有的时候叶宇真都会搞混自己身上的衣服究竟是安德鲁衣柜里的,还是自己本身衣橱里的。

    他摸了一遍自己的领子,然後挨个摸自己的钮扣,这件衣服是自己在安德鲁衣柜里随便取的,照理应该是不可能有追踪器……但是他的手停在了衬衣的一角,那是衣襟的缝边,米粒那般大小的凸起。

    他掂着掌心当中的追踪器,这绝不可能是叶宇真刚巧取到一件有追踪器的衣服,那应该是安德鲁昨天晚上把所有的衣服都缝进了追踪器。

    这就是安德鲁的为人,他看似粗犷,但实则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也志在必得。

    叶宇真将那粒米粒大小的追踪器取下来,然後戴上黑色的口罩下了车,一直走到路口,将它丢进一辆停下载客的巴士里。

    他如果就此留在安德鲁的身边是会令他怀疑的,因为叶宇真不可能就这麽认命,他一定会想办法离开,叶宇真必须要严格地去做符合叶宇真做的事情。

    唯有逃离才会激得安德鲁一刻也不会放开他,因为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顾全颜面的叶警司,被人用几张裸照威胁一下,就会害怕到四肢发软的高级警司,叶宇真讽刺般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那样,他才更有机会让安德鲁将他本人带到交易地点。

    叶宇真迅速地偏离了自己下车的位置,为了不惊动守在叶家门外的这些刑警,安德鲁并没有派多少人马跟随叶宇真的车子同往,但是叶宇真相信不出十分锺,这里便会挤满安德鲁的手下。

    他路过一家眼镜店,顺手给自己买了一副平光黑框眼镜,将自己的风衣领子竖了起来,快步向前走去。

    他从自己在银行的保险箱内取出新的护照及支票本,他有数个不同的身分跟帐户,有跟国际刑警备案的,也有没有备案的,叶宇真取出的这个新护照便是不曾备案的。

    很多时候,刑警被暴露往往不是被敌人发觉,而是被自己人卖掉的。

    这就是为什麽像叶宇真这样的人也会备有不曾在国际刑警处备案的护照跟帐户,他相信自己现在所有在国际刑警处备案的资料,一科都人手一份,他现在不但要防着安德鲁、格奥弗雷,更要防着自己人。

    他刚从银行里出来,突然发现街的两头竟然都有人在向自己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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