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夺玉[金玉王朝第一部] 作者:风弄
正文 第7节
夺玉[金玉王朝第一部] 作者:风弄
第7节
两人都忽然被吓了一跳。
林奇骏立即退到屋角去了。
宣怀风穿好衬衣,跑到窗户那边朝外说,「别烧了,我今天出门呢,晚饭不回来吃了。」
张妈叫道,「这可不行,病才好几天呢,就开始往外跑,你就是在外头跑才病的……」
宣怀风哪里肯听她唠叨,拉着林奇骏,一溜烟从房里跑出来,到了大门,对门房说,「等姐姐回来,你告诉她,我今天和同学出去,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坐上林奇骏的汽车,拍着皮椅垫说,「快开,快开,我简直要闷死了。到郊外去,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快活得如孩子一样。
林奇骏吩咐汽车夫开到郊外。
这时节,正是郊游的好时候,草地嫩芽都长出来了,绿茸茸一大片,连绵无际,连空气里都流动着嫩草的清香。
林奇骏叫汽车夫去买些吃的喝的来,两人挑一块草地坐下,惬意地晒太阳。
林奇骏问,「这一阵子怎么不见你姐姐?」
宣怀风说,「她忙着呢,既要买新家具,又要买新首饰,还要准备在家里开酒会。我想过两天,大概还打算换房子了。」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
原以为白雪岚会在姐夫的处长职位上搞鬼的,谁知道这么多天下来,公文一点也没变,年亮富还是当上了海关稽查处的处长。
上个礼拜,年亮富已经正式上任,到稽查处报道了。
为了这个,最近宣代云特别忙,张罗着开宴会,既要庆祝一番,又要答谢鼎力支持的各方好友,当然,更要紧的是把新上司,新同事都请过来,搞好一下关系。
至于年亮富,本来就很少在家里呆,现在几乎晚晚都出去应酬了。
林奇骏问,「我听人家说,你姐夫能够当上处长,是雪岚在里头帮了忙?」
宣怀风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你为什么总要提起这个人?」
林奇骏说,「白雪岚我们都认得,提一下就提一下,为什么不能提?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你的忌讳了?」
宣怀风不想答他,把手上一个橘子扔在草地上,自己躺下,入神地仰望蓝天白云。
林奇骏忍不住过去,轻覆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问,「你想什么呢?躺成这个样子,我的心都跳了。」
宣怀风仰躺着,装作闭目养神。
他的神态极美,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每一个毛孔都是漂亮的。
林奇骏低声问,「我亲你好不好?」
宣怀风还是那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嘴角却轻轻勾起一丝弧线,很甜的笑着。
林奇骏说,「我可当你答应了。」
凑过去,深深的吻了他。
两人在草地上,说了许多只有彼此可以听的亲密话,接了无数个甜到极点的吻。
时间像疯马一样,簌地就过去了,快得简直令人惊讶。
到了晚上,汽车夫买来的食物早就吃光了,两人肚子都开始觉得饿,不得不离开这片草地,坐车回城里吃饭。
到了华夏饭店,被听差引着上二楼时,刚好在楼梯上碰见白雪岚在几个官员簇拥下,谈笑着往下走。
宣怀风赶紧把头转到一边,身边的林奇骏却唤了白雪岚一声,「雪岚。」
白雪岚往林奇骏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说,「我这里正有几个朋友,下次和你聊。」竟然扫也没有扫宣怀风一眼,就这样和那几个人下楼去了。
尽管如此,宣怀风还是浑身不自在,觉得好像受到监视一般,等他走了,对林奇骏说,「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林奇骏奇怪地问,「为什么?」
宣怀风说,「我不喜欢这里。」
扯着林奇骏,找了另一家饭店。
一顿饭吃得心神不定,宣怀风总觉得什么坏事会发生似的,在饭桌上也没心思和林奇骏说笑,匆匆把饭吃完,就要林奇骏送他回年宅。
回到年宅,他要林奇骏先回去,自己进了大门。
走到小院的月牙门,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忽然「哐」的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
一个偌大的花瓶从正房飞出来,砸在小院天井里,彻底的粉身碎骨。
宣怀风不由站住了。
「亏你还有脸说!」宣代云尖利的哭叫声从正房飙出来,「姓年的,谁不知道你在外头玩戏子?大家得过且过,谁也不捅破谁,我忍着你,你就该知足了!好啊,现在当了个处长,有钱有势了,在外头玩那些破烂还不够,还要娶到家里头来!我告诉你,你姨太太敢进门,我和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头顶静谧幽远的天空,被她尖锐的声线完全划破了。
宣怀风本不想插手,打算往睡房走,忽然又想起上次吵架,宣代云挨了年亮富的耳光子,终究放心不下,换了方向朝院子里走。
正房里宣代云的哭闹和年亮富的骂声不断,骤然轰隆一声,似乎谁发了大火,连房里的家具都蹬翻了。
宣怀风刚走到台阶下,房门猛然拉开,年亮富一脸怒气地从里面出来,刚好迎面和宣怀风碰上。
年亮富似乎没想到他在门外,仓促间滞了滞,愧色一瞬即逝,转眼怒容就更深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宣怀风,「半夜三更的,你在我家院子里偷偷摸摸干什么?」
宣怀风关心姐姐,没空和他计较,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地问,「怎么吵起来了?这么晚了,姐夫到哪去?」
年亮富已经升了处长,这阵子又见白总长对宣怀风很冷淡,言谈中似乎都不愿提及他,心里明白这小舅子的功能已经用光了,对宣怀风的态度自然也直线下降,当即对着宣怀风从鼻子里嗤了一下气,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哟呵,管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请问你是年家哪门子尊长,要来过问我年家的事?」
宣怀风不料他如此跋扈,气往肺上一冲,但他是来劝架的,真大吵起来,反而给宣代云添乱,只好忍着气说,「姐夫……」
年亮富反而截住他的话,「别姐夫前姐夫短,我当这供应吃喝的冤大头,当太久了。照我说,把你游手好闲的功夫拿出一成来,挣些钱养活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现在的年轻人,整天高喊什么个性自由,却整日在别人家里吃白食,到底算怎么回事?我虽然不在乎那么一点米粮,但为国家养个蛀虫,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
年亮富和宣代云吵架,早把年宅的老妈子听差都惊动了,不知多少人躲在墙后面偷听。
他这么一顿发作,一点脸面也不留,宣怀风从小被人众星捧月长大,极清高的人,顿时羞愤得浑身一阵乱颤。
「年亮富!你少拿我弟弟找事!」房子里窗户刷地被人猛然掀开,宣代云从里面探出头,把窗台上一盆月季哐当一推,在廊下砸个稀巴烂,隔着窗户指着年亮富大骂,「他吃你的住你的,花的钱比得上你供应那个唱戏的小婊子?我弟弟怀风,说什么也是你正经小舅子,你当姐夫的支援他一下,有什么说不过去?怀风一天三顿饭,能吃你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成千上万的砸在那贱人身上,是一点也不手软!成天花天酒地,丢着正经老婆在家里不管,你还算是个男人!」
年亮富也不示弱,转过身,指着窗户里头,「泼妇!我当年瞎了眼把你娶过来,你瞧不起唱戏的婊子,你还不如人家呢!」
宣代云声音更尖利起来,「年亮富!山水有相逢,你别把我们姐弟欺负得狠了,你等着瞧!」
年亮富讥道,「就凭你俩个倒霉样?年大爷我等着呢!」
重重哼一声,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宣代云见他真的走了,楞在窗边,哇地大哭起来。
宣怀风进房里去,怔怔看了片刻,才走过去,低声劝她,「姐姐,他已经出门了,你哭也是伤自己的身子,何必这样难为自己?」
宣代云哽咽道,「我心都被他踩碎了,还在乎这身子吗?」
宣怀风不善劝解,眼前痛哭的是他一向刚强的姐姐,更有些手足无措,见她这样掉眼泪,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咬着牙垂头站在她身边,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宣代云用足劲哭了半日,渐渐声音小了,呜呜咽咽的,一边说,「怀风,姐姐命苦,这可是给你做了榜样,这辈子什么都能信,就是不要信什么爱情,那都是书上骗人的话。我当初就是上了爱情的当,千挑万选,选了个年亮富,满以为他对我体贴,又是我自己喜欢的,准是个两情相悦。谁料你看,当上个破官,就马上要弄戏子当小老婆了,他还是个人吗?」
张妈在年氏夫妇吵架时不敢进来,后来见年亮富走了,才敢跟在宣怀风背后,蹩到房里,躲在角落里陪着宣代云掉眼泪。
见宣代云哭得好点了,张妈走过去,取了一条手绢帮宣代云擦脸,一只手去拭自己老脸上的湿气,哽着嗓子说,「我的小姐,这事了不得。戏子都是妖精变的,心肠比蛇蝎还狠,进门当了姨太太,有姑爷给她撑腰,还不一门心思地害你这个正经太太。千万要想个法子,让姑爷死了这份心。」
宣代云说,「让他死心有这么容易?他被那狐狸精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要是能劝得动,也不至于和他吵。」
张妈说,「不怕,你还有小少爷呢,不是说他认识那个白少爷,就是姑爷的上司吗?请小少爷央白少爷出出面,谅姑爷也不敢不给上司面子。」
宣代云心中一动,抬眼去瞄宣怀风,却发现弟弟的脸刷地变成青白。
她大概猜到宣怀风有些为难,不愿勉强他,只对张妈说,「这些官场上的事,你又不懂,别瞎出主意。」
宣怀风低声说,「姐姐,你的事,我一定帮忙的。」
宣代云叹了一口气,只把纤纤的五指覆在他手上,轻轻握了一握。
第二天,宣怀风就给林公馆打了电话,请林奇骏过来一趟。
林奇骏来了,到了房里,和宣怀风并肩坐下,问他说,「你找得我这么急,又不愿在电话里说,到底什么事?」
宣怀风轻轻叹了一声,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都向他说了。
林奇骏听了,皱起眉头,「代云姐是巾帼中的英雄,想不到遭遇这样的人。」
宣怀风问,「你帮不帮我姐姐?」
林奇骏说,「当然帮。不过这种人家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插手?就算我开口,也毫无立场。倒是雪岚很能在其中起一点作用,不如我去请他出个面?」
宣怀风立即冷下脸,「就是不想找他,才把你请过来。你一个外人说话没有立场,为什么他就有立场?」
林奇骏见他两颊绷着,高挺的鼻子又倔强又漂亮,笑着道歉说,「是我的错,怎么忘了你和他八字相冲,见面就吵架呢?那么你说好了,我要怎么帮忙才好?只要你说的,我都听话去做,可以吗?」
宣怀风本来见他一叫就过来,心情有几分好转,可听他一张嘴就想去找白雪岚,心里又难受起来,看林奇骏赔笑,依然脸上还是淡淡的,说,「我看,事情一步一步来,你认识的人多,想请你先查一下姐夫看中的那位,是什么来路,什么样的人物,是想哄点小钱,还是很有野心的。」
林奇骏义不容辞道,「这个容易,等我回去,立即去办。不但那戏子的行踪住址,我看你姐夫平常出入的地方,交往的朋友,都不妨查一下,日后代云姐和他办交涉,也许也有点用处。」
他这样殷勤,宣怀风不禁心生感激,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头了,朝他微笑了一下,「多谢。」
林奇骏不禁和他挨得近了点,温柔地说,「你我两人,何必说这个谢字。其实,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倒想开口求你。」
宣怀风奇怪地问,「你有什么事求我?」
林奇骏说,「看你姐夫的为人,你住在这里的艰难,就可想而知了。我知道你性子高傲,不想靠着我生活,但长期看你受人家欺辱,我也受不了。我求你从年宅搬出来,不要再受你姐夫的气。说到住处,我立即就能帮你找到几个不错的,由着你挑。」
宣怀风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林奇骏说,「怎么,你信不过我吗?」
宣怀风把脸抬起来,看着他说,「其实我姐夫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一个年轻人,靠人家供应吃喝住处的活着,有什么廉耻可言。我也想搬出去,可我不要白花你的钱。我只想问你一下,你那洋行里,有什么空缺没有?我没有太大本事,毕竟还是读过书的,算数是我的本行,英文很流利。你要是肯雇我,我就有薪金了。」
林奇骏一把握着他的手,放在心窝上,喜道,「有的有的,我那里正缺一个分店经理,既要懂账目,又要会英文,我正头疼请不到人呢,怎么竟把你给忘了?既然如此,我今天回去就正式下个雇佣函,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等明天汽车过来接你。这职位还包了住所的,虽不豪华,却也算雅致,你连住处也不用另租了。」
两人这样说好,心里都很高兴,肩靠着肩坐在床边,两两凝望,都觉得心里涌出一股活泼泼的希望来。
林奇骏见宣怀风粉红色的唇微微抿出一点笑意,忍不住慢慢挨过去。
宣怀风知道他想吻自己,微笑起来,闭上眼睛,扬着脸等着。
忽然,外面走廊上一阵脚步声,两人吓得赶紧分开。
原来是个两个小丫环在外头打闹着经过。
两个人虚惊一场,不敢再在年宅乱来,想到明天搬出去后,自由的日子就开始了,于是也不心急。
密密说了一番私语,林奇骏因为忙着洋行的事,只能和宣怀风告别,依依不舍的走了。
宣怀风等他一走,就认真收拾起东西来。
他的行李本来就不多,几件衣服外,只有几箱子书。
他先把衣服收起来,放在个小箱子里,书倒不忙着收拾,打算明天先出了年宅,等安顿下来,再找人过来把书取走。
不然,要是现在就把书收拾起来,张妈一定会发现,张妈发现了,少不了又告诉姐姐,姐姐知道他要搬走,肯定又来劝骂一顿。
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想再惊动姐姐。
等到了洋行,安定下来,把姐姐接过去,让她看看干干净净的住所,想必她也会放心下来。
因为和奇骏有了约定,宣怀风心里踏实了许多,晚上吃饭的时候,唇角总是忍不住往上轻扬。
张妈看见了,很有些奇怪,问他,「小少爷什么事那么高兴,一个晚上乐呵呵的?」
宣怀风说,「没有,你看错了。」
张妈说,「我看错谁,也不看错小少爷你,一定是有什么高兴事。」
宣怀风不说,她只好自己瞎猜,想了一会,小声问,「是不是姑爷那边的事,小少爷想到主意了。」
宣怀风说,「你放心,我已经请人出面了。先查查那女人的来历背景,知己知彼,自然就能想到法子对付。」
张妈笑起来,「那是,那是!狐狸精嘛,就怕现形。查清楚底细,再对付她不迟。可怜小姐还在房里闷着,也不肯出来吃饭,我等一下去见她,把小少爷帮她办的事告诉她,让她也好安心。」
宣怀风说,「不用急,等事情办成了再说。」
吃了饭,他去正房里宽慰宣代云一番,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窗户上刚见一点点灰光,他就从床上起来,把装衣服的小箱子放在床边,穿好衣服等着。
那期待感,竟如私奔一样。
在他心里,这大概就是私奔了。
这一生一世,只和奇骏在一起,听他说话,看他的模样,那真是最快活的事。
宣怀风一边憧憬,一边等着,院子里白光渐渐不再灰霾,天边红云染成一片,很快的,太阳从红云里跳出来。
宣怀风有些不安,但又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日出时分,林奇骏或者还没有起身。
他就继续等着。
张妈来问他早饭想吃点什么,宣怀风不想她发现自己的事,把小箱子轻轻踢到垂下来的床单盖住的地方,敷衍着说,「我吃过早饭了,昨天开的一包饼干,还剩一大半,早上起来,我懒得叫早饭,自己拿着饼干就着水吃了。」
张妈唠叨一句不爱惜身体,就出去了。
宣怀风原以为很快林奇骏就会来接,不料这样一等,竟然等了大半个上午。
他渐渐觉得有些不吉祥,却又很怕自己对爱人生疑,只一味为林奇骏想理由。
或者下雇佣函,安排住处等等,也需要时间。
奇骏对他,向来是很体贴周到的,总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才现身。
宣怀风就这样呆坐着等,连站起来踱步都没心思,撑到中午,张妈又来了,站在窗户外头问他午饭想吃什么菜。
宣怀风开了房门,轻声说,「什么也不想吃。」
脸色青青的。
他过去电话那,拨了一个电话到林公馆,林家一个听差接了电话,见是找他家少爷的,很礼貌的问,「请问您是哪位?」
宣怀风说,「我是他同学,叫宣怀风。」
听差请他等一下,过一会后,过来拿了电话说,「我们少爷不在,出门去了。」
宣怀风问,「到哪里去了。」
听差说,「少爷的事,我们当听差的不清楚,似乎是出远门了。抱歉,帮不到您。」
宣怀风还想再问,听差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拿着话筒,半天才讷讷挂上,一时脑子里都是空的。
张妈看他从房间出来,就觉得他的样子不对,过来一看,他站在电话旁,整个人木木的。
张妈吓了一跳,「小少爷,你怎么了?脸上这么雪白雪白的?快坐下歇歇。」
宣怀风僵僵地站着,被张妈扯了几下衣袖,才醒过神来,凄然笑道,「我好得很,你别大惊小怪。」
张妈不信,「这个样子,还说什么好得很?不行,我还是请小姐过来看看,你前阵子才病过呢,不要又复发了吧?」
宣怀风拉住她,「姐姐已经够心烦了,你还闹她干什么?我肚子饿了,张妈,你随便弄点吃的给我好了,送到房里来。」
为宣怀风做饭,那是张妈最负责的一件事,一听宣怀风说饿,也就不去找宣代云了,赶紧到厨房去做饭。
宣怀风一人慢慢走回房里,把门关上,坐在床上。
怔了半天,觉得眼眶热热的,好像什么东西要滴下来。
他不禁生气。
为了这样的事流眼泪,自己也太无用了,要是有本事,何必一定要人家安排工作,汽车来接?
就像从前一样教书,在同仁会馆住,也是不错的。
他一边生气,一边又隐隐约约害怕,这眼泪滴下来,恐怕什么不吉祥的事都成真了。
他也曾被人造过谣,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现在还没见到奇骏本人,就不该怀疑奇骏。
他实在不想怀疑。
这样想着,他索性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拧,咬牙说,「不许哭,不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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