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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持久严射 作者:苍白贫血

    正文 第31节

    持久严射 作者:苍白贫血

    第31节

    石久强压着火去找的市长,赶上市长开会还在外面等到天黑,饭也没功夫吃,在车上鼓捣了两个小时的烟,等树墩子上来差点没把他炼了。

    市长脸上淡淡的,似乎忘了之前的事儿,也没那么生气了,只随意的降下车窗,问石久有什么事。

    其实市长非常生气。

    晚上也根本就没开会,而是指着王广琦的鼻子整整骂了他两个小时。

    此人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位居高位,市长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把事办的这么难看,本来挺容易解决的事,让他搞的满城皆知。

    王广琦那边也是委屈,市长一声令下,自己这么短时间内给他平了纪委的事,立案这事又办的滴水不漏,人证物证都有,泼污水都快泼出艺术了,没成想还是挨了一顿狗屁呲。

    市长很后悔这事自己当初没用田二。

    之前是觉得两人社会地位悬殊,感情生疏不说,他办事市长也不放心,综合比起来市长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狗。

    没想到王广琦行事如此欠考虑,竟妄想将人黑在监狱里,现在事情引起这么大关注度本身就很难,再加上石久忽然来这一出,这个律师还真是一时半会也死不得。

    石久把烟屁股往外头一扔,咬着后槽牙跟市长笑:“也不是啥大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不对,也不是商量,就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去青海的事,我觉得吧……我还是别去了。”

    市长脸上依旧笑吟吟的,却不太自然:“说说你的想法。”

    石久一脸孝顺:“我妈这辈子不容易,攒这两个家底儿,处那么几个老姐们都在这儿,她这人我太了解,一准不带跟我走的,我想了,当多大官是大啊,我就这一个妈,她上半辈子过的苦,好容易享福了我就在家好好陪陪她……万一摔了碰了啥的,都在一个城住着,一个电话就能过去照顾了不是……”

    市长听了颇为感慨,还跟着叹口气“……你妈真是没白生养你,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为人父母,她也肯定希望你混的好,只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实在可惜,你放心走就行,再说你妈有事了……在这儿也不会没人照顾……”

    石久一听市长一副老骡子要吃回头老菜梆子的劲儿,强忍住没撇嘴:“那也不行啊,我小对象这两天出事了,刚给人逮进去,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能就这么撇下他啊,我得等他出来啊……”

    市长眼皮微掀:“什么?”

    石久张了张嘴,后又闭上。

    真是非常自然的给强烈的情绪噎了回去。

    “我俩说好要一起去青海的,他都答应来着,我肯定等他。”

    市长看石久给骗这傻样,又不好跟石久承认自己当初干的那档子事儿,说出律师的真实身份和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憋了半天,就只整出来一句:“他肯定是骗你的。”

    石久装着没听懂市长这个口误。

    貌似陈诉,实则辩解,

    “不对,他这人是没少干坏事,人品也不咋地,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啥原因,却清楚他命不好,这玩意压下来,他不能去死也只能抗着,抗出点负面情绪,我都能理解,他干坏事以后有我看着他,他人品差我帮他慢慢改,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说他喜欢一个人就肯定是假的,是骗的。”

    “你可能觉得我这就是鬼迷了心窍了,但我能看见他为我放弃移民,整天担惊受怕的留在这,又心虚又后悔的,整晚上都睡不着,直到被逮起来,我知道他不傻啊,这哪是他该干的事啊……

    所以我愿意等他,哪怕他蹲了监狱我也一月一次的去看他。”

    市长长出口气。

    觉得石久这小子真是把自己逼的一点路都没有了。

    不让死不说,现在连监狱也不让蹲了。

    石久看着市长,内心平静。

    市长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在玩阴谋上早是老油子了,按道理自己也不敢班门弄斧。

    但自己从来没在他面前耍过花样,他说往东自己也没往过西,除了懂事就是低调,老实巴交的顺着他的关系往上爬,市长这节骨眼上也不见得就会怀疑自己算计他。

    石久可不敢明着用自己要挟他,难看不说,在把市长整急眼了,这家伙树墩子精发起火来可不一般,人家动手他玩命,个矬人胆大,这不当年直接就把老丈人给灭了,多生猛啊。

    市长抬抬手,蔫头耷拉脑的:“你这事再说吧,先送我回家。”

    石久没在说话,开着车把市长送回家。

    自己可没指望市长心软能放了律师,但一定要先把这老树墩子哄住。

    眼下只盼着律师能在局子里没事儿,少遭罪。

    而且男子监狱太危险了,一堆老爷们整天圈笼子里搞向日葵写生那能有好儿?

    得抓紧找个时间见上一面,告诉他自己还等着他呢,别他妈想在里面给自己脑袋上添绿。

    87

    石久找了律师之前就是个纯法盲,找了律师之后也只是变成一个流氓,依旧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道。

    这不问了曹玉龙之后才知道,人在看守所不比监狱,除了辩护律师能见犯人,别人都见不着,石久想整点歪门邪道都不行,说是律师这案子有高层关注,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没人敢放水给自己找事儿。

    单位领导也找石久谈话说了去青海的决定,石久一狠心就给拒绝了,本以为说了就完了,结果领导劝了他很久,利弊分析道理一大堆,到最后看石久铁了心,就直接告诉他这是上面的决定,石久不想去也没辙。

    把石久愁坏了,寻思这帮人咋这样呢,说恐高都不好使,就非要把人逼上高原才算完。

    律师被捕的消息虽然在本市司法机构广为传颂,但过了好多天才上了本市信报,虽然只是一小栏儿,但也给石久妈知道了。

    老太太彻底炸庙了,整天的打电话叫石久回家住,石久一天光跑律师的事儿根本就没功夫搭理她,结果这人直接上单位堵门去了,见了人后俩眼一闭一对儿泪珠就下来了,一边捶石久一边问律师都进去了石久咋还不回家呢,还说石久瘦了,黑眼圈也重了,石久当时约曹玉龙,着急走,随便哄了一下他妈就跑了。

    送走了老祖宗,小祖宗又上来了,蒋云清自打听赵梓龙幸灾乐祸的说严希被捕了,便没事就给石久打了电话关心他。

    说来说去大概就是觉得这对石久而言是个好事,幸好他俩处的时间不长,也比较好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最后还点拨石久,那意思他最近认识了一个猛攻,特意为了石久留了那个肌肉男的电话,为此自己都跟龙龙吵好几架了,还问石久自己够不够哥们。

    把石久给气的,人都说心眼多把个儿坠着了,那蒋云清绝对是个缺心眼的例外,他家龙龙也真是的,就这逼样的还只生气不动手呢,早该上去俩大耳瓜子抽蒙圈了,然后上的他不知道东西南北,以后老老实实在家相夫做饭,别一天天光掺和别人的事。

    石久不好大张旗鼓的打听律师的案子,所以就颇费了点时间。

    等都知道了之后也松了口气,大概就是提供虚假证据,诈骗什么的,总之判也判不了几年。而且这事跟之前另一个姓汪的大律师的案子比,媒体方面明显被压下来了,估计市长自觉这招棋下的臭,正想招儿暗箱呢。

    焦林在这边呆了没几天,石久就算再忙都抽出点跟市长一起陪他。

    市长也就这时候能跟石久见上一面,脸上仍然是笑呵呵的,但是焦林不在的场合明显话少了很多。

    石久才懒得搭理他呢,一门心思的跟焦老爷子聊天,起初不熟说话都很小心,后几天关系到位了,也哄的老头挺开心,就这热乎劲便不经意的透了点律师的事儿给他,老头子乍一听小席的儿子还挺来劲,但因为碍于市长在的原因,石久也不好多说,每次都见赶上市长不在的时候说两句,试探老头的意思,那老头听说律师进去的事儿也挺感慨,毕竟是故人的儿子,老子混的挺惨,儿子也混这德行,岁数大的人本来就爱多愁善感,这么一来就更心酸,但到底也没啥实质性反映,到了日子就回北京了。

    老头走了之后石久就再也没见过市长,自己去青海的调令迟迟未下,也不知上面几个意思。

    律师的案子一直没开庭,石久在年根儿上打听着了指控律师的那两当事人,石久虽然不懂法,但也懂得当枪使这个理儿。

    这事起因就是市长跟律师不对付,虽然开始是石久自行猜测,后来种种不寻常的迹象已经表明这事肯定跟市长有关系。

    从当事人这边就能看出来,那俩货一准干净不了。

    要不谁闲着没事赶这节骨眼上出来蹦跶啊,律师帮他们赢官司还反出来告,自己扇自己嘴巴这不是神经病么。

    石久这边正鼓捣的来劲,结果去青海的调令忽然就下来了,不过跟之前得的消息不同,这次是年后走。

    石久还没来得及找市长说,市长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老家伙的脸异于平常的难看,别的没多说,只告诉石久必须去青海,不能再本地呆着,市长以后怕是不能给他铺路了。

    在看守所带了一个段日子,严希给造的没样儿,穿着一身村气的囚服,外面是一件土黄色的马褂。

    进来的前两天都在发烧。

    之前光着身体在公安局的厕所里从凌晨站到中午,就是审了冻,冻了审,到最后全身的皮肤又麻又红,怎么进的看守所严希都没太有印象。烧的稀里糊涂的,就记得睡的正迷糊给一个挺大岁数的女人晃醒了,搂着自己给喂了一勺安痛定,还拧了个湿毛巾,自己好像还喊了她两声妈,等后来好过来的时候才知道那是看守所的王姐。

    痊愈后严希被窝还没睡热乎就被从单间换了到了大仓,给钱都不好使,就是不给严希单间。

    本市看守所无比落后,监仓还是七八个人睡一个大通铺,电视是有,就俩台,一个山东卫视一个本市频道,电视旁边有一个蹲坑,砌一米高的瓷砖隔断,蹲个人正好能露个脑袋。

    因为蹲坑定期往出反味儿,而且里面的人都是呆了将近一年的,就严希一个刚进来,自然只能分到挨着厕所的床位。

    里面似乎有人认识严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聊边往严希这边看,结果就是严希在换仓的第一天晚上挨了打,好在也不太严重,就是睡到半夜被蒙上被子办了一顿,很多双脚在身上踩,一边打一边骂狗律师。

    黑夜浓重,三仓里满是沉闷的殴打和低声的咒骂,这声响又低又沉,传进走廊,像地狱里是的痛吟,也像是佛堂内的梵音。

    打完后严希躺了好半天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周围都没动静了,严希的鼻子有点出血,抬手一抹,嘴唇上满是淡淡腥味。

    今年五月份严希给一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男人缠过,也不知道那人怎么了,整天在写字楼门口蹲着,所里那么多律师不堵专门堵严希,非让严希帮他打官司,大概是他遭人陷害,屈打成招,白白受了十年大牢的荼毒,出来的后老婆早跑了,没家没工作的,觉得万分憋屈,就想让严希帮他申冤平反。

    这一年严希在本市风头正胜,有钱的案子还得挑着接,这种没油水又得罪人的案子更是不放在眼里。当时严希开的车还是奥迪,那人就扒着后视镜苦苦哀求,严希光顾着跟蒋云清打电话,把人往旁边一甩,便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千帆过尽,只剩下冷眼所指,现在这个人换成自己,严希才深觉生不如死。

    严希没有家人,公安局就把被捕的消息通知给律师所。

    老刘以辩护律师的身份来看过严希,跟严希说了外面的情况,还说所里特意为此开了个会,肯定会给严希找本市最好的律师,让他别太担心。

    严希坐了半天也没出声,后来张嘴就只问石久有没有找过他。

    老刘摇摇头,一脸茫然,很纳闷严希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了老刘的反映严希也没说什么,跟他说不用找别的律师,老刘来就行。

    这市里哪还有什么最好的律师,最好的律师就是严希自己,与其让个不熟的律师在法庭上胳膊肘朝外拐,还不如自己借老刘这个自由身来捞自己。

    严希跟老刘分析了很多次案件,从哪里切入下手,怎么辩护,对方明摆着是来肉中挑刺,眼中寻沙,也就是仗着自己没后台,自己虽然没后台,可打一个案子要跑的地方多了,自己当初用钱撬开了各位公仆的嘴,现在谁他妈也别想隔岸观火,都给老子下水,人越多越好,有门路你就想招大家借光活,没能耐就一起死。

    不料方案都研究了好几个,这案子忽然被搁置了。

    起初公安局还把自己叫去讯问,照例是遭罪,总有人莫名其妙的问自己匿名信的事儿,到后来也不问了,也不叫了,严希就这么一直在看守所呆着,直到除夕。

    早晨醒来的时候依稀能听见市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看守所里很多都被取保候审出去,严希的上面不批,也只能在看守所里过年。

    菜虽然比平时强了不少,可依旧是差,饺子里也都是肥肉,但跟犯人一起看春节晚会,严希倒是头一次有了过年的感觉,比自己过年时高兴了点。

    印象最深的就是里头有个小品,大概就是误会捉奸。看那捉奸的抓耳挠腮,拿着拖布欲言又止的傻样,可是笑坏了在场的人。

    严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石久也是这样。

    那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在蒋云清身上,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满是敌意。

    打上大学起严希就开始找男人,在蒋云清之前找过多少个连严希自己都记不太清,这些年里也许有过幸福,但严希却只记住了欺骗,起初眼看着石久对自己有意思,严希也只觉得他像个傻逼。

    到后来与日情浓,你侬我侬,严希都纳闷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心。

    而现在石久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严希能理解。

    多年的夫妻都抗不过铁窗高墙,半年的缘分更是不值一毛钱。

    爱情那是花前月下的高贵玩意儿,严希如今身陷囹圄,本也不该抱任何期望。

    只是不知道自己会是以何种结尾收场,本想着移了民就能海阔天空,没成想这四方之地居然要成了自己的七尺之棺。

    过了春节之后,老刘又来了一次,严希以往见他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拖到现在也心灰意冷,时不时的就冒出点生无可恋的意味,觉得自己还想打赢官司简直是痴心妄想。

    狱警开了门,老刘马上过来跟其寒暄,点烟递火,说自己换了个小助理,过来一起帮着做做笔录啥的。

    严希看见那个‘助理’有点意外,顿了一下,还是坐下来。

    尴尬的拉了拉马甲,严希给石久盯的有点恼火。

    想着这事儿都怨他,要不是他自己早跑了,这个王八造的王八蛋!

    88、

    市长最近跟没心思弄严希那点小破事。

    这不焦林走了没多长时间,林孔杰就从北京飞到本市,此人是自己的一个亲信,之前在党校交下的,虽在中央官儿不大,但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整天往中南海跑的人物。

    市长本来要开会处理本市街道改造期间市民公然对抗党政机关的事,结果接到林孔杰来了的消息,立刻就把会定到改天。

    事实证明市长的反映相当敏锐。

    有什么事都能在电话里说,急忙忙从北京飞过来,那是证明有严重的事。

    林孔杰那意思是领导人前一阵子在一个全国性会议上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被问了市长在处理城建方面上的问题,这事本来是可以不作任何回应的,但上头忽然就这事说了两句,不温不火,起初大家也没觉得什么,可这事还没过去一个月,本市纪委联合检察院清查高级法院,竟然毫无预兆的把市长受贿的事反映到上头了。

    林孔杰就觉得久居京城,深知上面此次反腐工作的决心,就赶忙赶过来找市长。

    市长已经完全没时间骂王广琦办事不利,只是没想到现在纪委还挺有胆量,这世间皆为肮脏浊水,竟真有人舍身清洁,市长不太相信自己会因为严希那点证据被查办,而是反复思索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市长虽然年近退休,却一直有往上爬继续发光发热的念头,这不连年搞政绩,动静弄的山响,本城城市面貌和经济都增长这么快,市长觉得自己没理由就止步在一个地方官儿上,莫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市长思索几日也不得解,只觉得自己处事极其小心,左右逢源,亲信极多,怎么也不该被人捅暗刀。

    但这事到底也没动静,一直到过年,市长借由陪石炎过年去了一趟北京,顺便拜访了几个老领导,加上林孔杰这些日子在上面没少活动,才算知道上面对这事不打算姑息,但也没成立专案组来查。

    虽然上面没动手,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动手的意思,市长心情依旧极差,用尽人脉活动,希望能挣得一个软着陆。忙着焦头烂额,忽然想起石久来,便赶忙催促下面赶紧把石久这事办了。

    想着年后赶紧让这小子走。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万一真有什么事,石炎在市委干了这么多年,铁定跑不了,但石久却不一样,几乎没人知道俩人的关系,他还这么年轻,起点又好,出了这座城,远离风口浪尖,那真是海阔任鱼跃。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是市长很看好他。

    哪怕没有市长,单凭他自己,也定能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石久一看律师整的跟农村小伙一样也挺想笑,但碍于老刘跟狱警还在说话,自己也不好搞太过,就什么话没说。

    等那人走了,老刘便很识趣的说出去抽根烟。

    石久盯着律师眼都舍不得眨。

    这么长时间没见石久可是天天想他,特别是忙活一天后回俩人的屋子里住,拿律师的牙刷刷个牙,用用律师的洗发水,想着律师平时一脸正经的摸样,高兴了笑着损自己两句,不高兴了一句话没有。

    躺被窝里就更想了,闭上眼都是律师身下抿唇皱眉,自己按着他使劲的做活塞运动,他一反抗自己就深顶进去,这时候律师才会出点动静,小眼神儿暗沉湿润,看了真比吃一盒春药都有用。

    现在见着本人了,虽然律师从男模变成劳模,瘦的让人心疼,但气色还行,嘴唇依旧红艳艳的,动一动还那么勾魂儿。

    就是脸冷了点,石久也不在乎,照样上赶着跟他说话。

    严希起初还当石久是来闲扯皮的,结果见他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事,就也认真的听了好一会。等听说了他骗市长的事儿,心里也慢慢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那帮人总问自己匿名信的事,原来是石久搞的鬼。

    看来市长是真心疼石久,虽说他这么弄的确是能保自己一阵子,不过话说回来,拖了这么久石久都没事,谎言怕是早就不攻自破了。

    而且往好了想,只要市长在,无罪释放肯定不可能,顶多也就是判多判少的问题,林立郗战强那帮人都在里头等着自己呢。之前背地里捅了太多人,惹的谁都想熔了自己这把刀。眼下在这儿都成了一块废铁,就更别提进了那地方。

    但想自己死的人那么多,却还是有想自己活的一个人。

    石久看律师情绪不太对,还当他一听市长就来气,话题一转,开始说自己的事。

    “哎,对,我不去青海了,我妈用我资格抓了一套房子,等你这边完事了,你也别租房子了,跟我一起去住呗。”

    严希情绪缓和不少,听他这么问也回了神儿:“你住?你不去青海了?不是升迁么?”

    石久见律师开口说话一时间也有点不太适应,半天就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不去了啊,我恐高,而且整一脸高原红也挺没意思的,我性向已经不正常了,不想形象也不正常。”

    严希脸上才算有点笑摸样,

    “恐高你还在上。”

    石久一见律师笑了也来劲,“严律师……你这是想跟我干啥呢……”

    严希敛了笑:“说正经的,你为什么不去了。”

    石久生生给律师剜了俩眼刀也挺郁闷,寻思这人蹲监狱蹲的喜怒无常的也怪招人烦,就随便回了他一句:“领导不让去就不去了呗,哪有那么多事儿。”

    “市长会同意?”严希想了一会,“你是因为我么?”

    石久本来想继续胡诌,后来一想律师也不是傻子,就直接说了:“你管这事干什么,没事多想想你自己吧。”

    严希忽然笑了一下。

    “要是这样就很没必要了,你看我现在的情况,肯定要坐牢,你在本市等我也没意义,再把自己耽误了。”

    “你这不还没坐牢么,我哪能就这么走了……”石久看着他,“俗话说的好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必扎堆,你快省省吧,不用劝我。”

    “谁跟你是夫妻啊……能不能正经说话了?”

    “哎呀,不用说了,别整的酸了吧唧的,比我妈看的韩剧还矫情……”

    石久不想跟他说这个,便光往别的地方扯。

    “你忘了,之前不是咱俩把我的嫁妆都商量好了么,五个存折都说好了全贴给你了,你现在咋还能这么说呢,真是的,我这辈子找了你这样的男的真是倒霉催的,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严希没再说话。

    记得之前自己所里的律师接过一个案子,就是个普通的杀人案,严希有印象也是因为那个杀人犯的妻子,这女人第一次去法院参加庭审就被受害人的家属追着打,结果还是一次次的去看她站在被告席上的男人,直到最后一次打的满鼻子淌血,严希当时十分不能理解,只觉得这社会上脑子有病的人可真多。

    同样的人还有林科的媳妇,一个被丈夫劈腿,离婚的女人,在他蹲了大牢后还定期探望他,顺便在某个秋夜砸了坑他的那个黑心律师的车,又哭又嚎的。

    现在想想,不过是普通人的执子之手,共堕阿鼻。

    看守所中间隔着一层栅栏,污渍斑斑,漆黑肮脏。

    严希坐在栅栏的一侧,脸上一道道的暗影。

    “没酸啊……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干,没必要又不值,你看我要是对你好也行,可我之前跟你在一起也总骗你,起初接近你就是有意,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去青海,跟你说等你私奔都是骗你的。”

    石久撇撇嘴:“少来了,啥故意接近啊,你个逼绝对是不经意被我吸引的,你忘了,你之前不是用过蒋云清的一个防尘塞么,那是我送给蒋云清的,他不喜欢你喜欢,你看咱俩根本就是命里注定。”

    严希很诚实:“我早知道是你送的,戴上也是给你看的。”

    石久低头掏烟,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

    “拉倒吧!谁信啊!你明明就是真喜欢那个东西……你都放你手机上了……”

    “……是骗你的,蒋云清告诉我的,石久你想想,打石炎结婚时我就看出来你跟市长有关系,你觉得我能真心对你么?”

    石久把烟捡起来,想了想还是扔掉,又重新掏出一根,独自点上。

    “得了吧!你要是故意骗我的我你会把移民资料都撕了?”

    “……石久……我刚才跟你说的都是事实。”

    “你绝对是撒谎……你要故意骗我你能上赶着留我?你要故意骗我你会守着市长的儿子到进来了也没有用?”

    石久手上的烟燃着,却是一直没有抽。

    “反正你没骗我……这里面肯定有真的……”

    说完又挺高兴:“严律师,我上赶着这么长时间,这回终于有真追上你的感觉了……可真是功夫不停息,律师磨成妻啊……哎,咋有点得意呢。”

    89

    ……

    还没出正月市长就从北京回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要上班,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局势稳定了下来,再在北京赖着也没必要。

    这不过了年上班每个人都是一脸喜色,唯独市长面色阴沉,忙活了一上午班,给下面各单位机构下了召开收心会的决定,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给王广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了班去市长家一趟。

    王广琦高高兴兴的上门拜年,还给市长带了礼物,就是个珐琅彩瓷儿,见了市长照例跟市长说是假的,就是看着好看给市长拿来玩玩,但实际上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俩人心里都有数。

    市长没说话,先去洗手间洗了洗手,等保姆走了之后,便拿着王广琦送来的东西就往他脸上一摔。

    王广琦顾不得挨砸,慌忙伸手去接,可那几十万的物件还是砰地一声摔在地板上砸出个大裂缝。

    市长大发雷霆。

    王广琦这回算是真把事情砸到家了,严希那点东西虽然不会搞死自己,但却是个不小的导火索,幸好现在上头没查,要是真动手,这笔账只能记到王广琦办事不力。

    王广琦站在客厅里给训的一脸茄皮色儿。

    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外头也是跟大爷一样被人捧着,市长三番两次的这样,这厮心里也相当有想法,本来这次来还想跟市长说一下严希那个案子事,看市长这样直接连提也没提,扭头就走了。

    保姆走的时候没关电视,眼下停在京剧频道,正唱一出《击鼓骂曹》。

    市长懒得收拾地上的古董,气的连中午饭也没吃,就坐在沙发上反思了半天自己身上可能有的问题。

    想着想着就把平时身上带的公文包拿了过来,市长岁数大了,记性差,便拿了一个记事本专门记重要的事,虽然隐晦,可这玩意要被收上去,搞不好也是个事。

    这本子市长用的年头十分久,八几年就开始用,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

    市长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最后停在第一页。

    看了好半天市长才想起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事,现在看看这里面的人姓,除了田二,其余的都在牢里蹲着。

    市长不自觉拿了里面附带的笔,把‘田’字勾了勾,因为中间的竖冒了头,乍一看还有点像是‘申’。

    干这事的时候市长已经四十出头,不算年轻,却挺幼稚。

    憋了好几天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回忆起来市长都倒吸一口凉气儿,毕竟这办法现在在市长看来实在太粗鄙了,当时能办倒席以北还没出别的乱子,多半是自己幸运。

    那时候市委书记贪污被双规,后又揪出来涉嫌杀人,高官落马肯定会带下一队虾兵蟹将,市长眼瞅着这个机会,叫郗战强和田二分别去给席以北送礼,回头本长的林立实名举报,这样罪名就有了,涉黑,贪污,再让指使赵立在搜查书记家时动了点手脚,把席以北归成书记那一类,这样上面斩草除根,肯定就一勺烩了。

    虽然田二没办,但事情进行的还是很顺利。

    只是被判死刑市长还挺意外的,具体里面有什么道道儿市长也不清楚,后来宣判的时候,自己也着实也有点后悔。

    市长翻了两下,盯着封皮上的刘晓庆胶人,早就旧的不像样。

    这个本儿是自己送给席以北的,因为什么市长已经不记得了,就记得那时候俩人关系很好,每天晚上一起下夜班,在苞米地旁边,他推个自行车,是市面上非常难买到的凤凰牌,自己戴一块电子表,是市长爹从上海弄来的,那时在这个小地方这些玩意简直时髦的要命。

    其实无论从出身还是学历,市长都非常想交下席以北这个朋友,觉得两人很像一路人。

    事实上俩人性格也挺互补,席以北好强争胜,市长沉稳谨慎,单拿出来都十分像样。

    而且最刚开始席以北对自己也很好,一起吃饭聊天,形影不离的。

    谁知道后来时间长了就跟有病一样,整天拿话儿暗损自己,那时候市长忙着准备婚事,也没心思搭理他,并且自己本身就是又丑又矮,人家说的都是说实话。

    等后来市长结了婚,俩人的关系就更差了,也不知道的哪一回忽然在办公室吵起来了,席以北随手把这个本扔给市长了。

    这不市长也没丢,直接拿回去放自己办公室,顺手就用到了现在。

    市长年轻时虽然心眼小,但也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记恨他,俩人和好的时候是席以北结婚的宴席上,当时席以北没给市长发请柬,市长觉得俩人好几年的朋友,没必要搞这么僵,就带着份子钱去喝喜酒了。

    席以北那天可真精神,一身小西服,头发理的板板整整的,领着漂亮的新娘子来给市长敬酒,一盅白酒一口闷到底,临了还摸摸市长的稀毛脑袋,搞的市长有点尴尬。

    市长以为他俩就这么和解了,结果后来还是闹出一堆事,帮自己追季姑娘的是他,把这事告诉自己媳妇搞的自己差点离婚也是他,闹离婚的那次俩人的关系才彻底决裂,到石炎都初中了互相也没说过一句话,现在更是想说也说不着了。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市长还用蓝黑的钢笔水写了愿友谊地久天长。

    市长合上笔记本,去厨房取了钢盆儿和伙计,撕下来,一页一页的点燃。

    那上面隐晦的记载了市长的大半生,风光无限,转眼就成了焦黑浮烬。

    市长又从家里收出来些别的文件资料烧掉,虽然现在上头没动静,但未雨绸缪还是比较妥当。收拾的空挡市长也想了一会石久的事。

    看这臭小子现在一点事没有,匿名信的说法一准是胡扯淡,还有席以北的儿子在看守所估计呆了有俩月了,得找个时间处理一下。

    虽然自己惹上这些麻烦都是拜其所赐,但市长现在已经没之前那么生气了。

    觉得自己跟席以北较了那么多年的劲,到老还跟他儿子对着干,之前没那么大仇,现在也不至于,要不是那小子打石久的注意,市长也不会动杀心。

    正寻思的时候市长家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视里檀板鸣响,满戏台的花枪,一个武生正叉腰攒劲儿的唱‘我有心替爷把贼扫,手中缺少杀人的刀,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

    市长看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外地号码,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欲言又止的,告诉市长林孔杰等人已经被审查了,上面成立了专案组,没意外的话,应该明天就要来对市长进行党内审查。

    石久跟着老刘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栅栏印子。

    老刘起初跟石久来的时候还很热络,又递烟又聊天的那叫一个殷勤,毕竟管理局的人在本市还是相当牛逼的,更何况是干部,结果这会儿出来,老刘跟在石久后头脸色蜡黄,半天没动静不说,看石久的眼神儿也格外阴郁。

    石久擦了擦脸上的灰印子,转头嘿嘿的笑:“哎,刘律师,刚才严律师谈案子谈的忽然上不来气儿,要犯心脏病……我那是上去给他做人工呼吸去了……不是那什么……你可别多想了。”

    老刘干笑了一声,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寻思严律师睁着眼呢啊,一点没有要晕倒的意思啊,再说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站着脸对脸做人工呼吸的,有这姿势么……

    而且这俩人也够能聊的,大冬天自己在外面抽了一整包的烟,嘴都要抽瓢愣了石久也不来叫自己,这不实在受不了就寻思回去,结果一开门,好家伙,可真够闹眼睛的。

    石久上了自己的车:“哎,刘儿,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还带上我啊。”

    老刘脸有点僵,跟石久笑了笑:“那什么,石部长,总带人来也不行,这我还好个求人呢……”

    石久没搭理他,开门上车。

    车里冷的跟冰窖一样,石久把空调开到最大,缩着膀子回味律师嘴唇的味道。

    唉……真美啊……就是那老刘招人烦,进来也不打个招呼,整的自己刚碰了个唇尖儿就得松开。

    石久正要发动汽车手机就响了。

    打电话的是焦林,跟石久要律师案子的情况,所属法院还有关哪个看守所啥的,他也不太懂,就是大概的问一下情况。

    石久都听蒙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想这大佛自己烧了一个星期的香他都跟死了似的,咋还忽然开始显灵了呢。

    还没等石久问焦林就又开口了,告诉石久这事不要声张,他要也没别的意思,也管不着这事,而且严希要是真犯罪的话,人民和政府也绝对不会姑息啥啥的。

    到后来这老爷子也没说别的,石久也就没问,总之他跟自己要什么自己告诉他什么,毕竟老爷子能这么直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年头领导说话都恨不得一个字儿掰俩,签个字横签跟竖签都俩含义,像焦老这样天真直率的领导都要绝种了,真希望这样的人多活两年啊。

    挂了电话,石久长舒口气。

    觉得自己得赶紧回去把律师家收拾收拾了,这些日子他不在,自己把家造的跟个猪圈一样,别律师回去看见了再跟自己翻蹄子。

    90、

    市长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哪个高官了,上面要这么弄他。

    但市长很镇定。

    想着不过就是党内审查,顶多隔离两天,不会有什么事的,别那边还什么都没问呢自己先吓的脸白手抖,反倒显得有事。

    市长眼看着六十,从政将近二十年,见多了大风大浪,狂风未起先袖手,引而不发是高人,自己早就是是猛鬼束袈裟,哪里会怕这些小鬼上门索命。

    再说这世上皆是黑灰,人人金粉塑身,哪个人身上没点问题?狗咬狗一嘴毛,自己根基人脉如此扎实,根本就不相信这些调查组的人真敢动自己。

    照例开了一上午会,得空的时候市长给石久打了个电话。

    那边一开始是占线,市长打了好几次对方才接起来。

    石久那边吵吵嚷嚷的,他本人的心情听着也很好。

    市长听他说话心里莫名一静,后又笑了笑,叫他中午来自己家一趟。

    石久直接拒绝了他,只说自己有事得回家一趟,然后没说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石久的确是有事,这大中午头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敢情她们放假放到十五,一天天在家呆着没事就知道练厨艺,顿顿饭都非让自己回家吃,不回去都不行。

    把石久给烦的:“哎呀,不回去了,我晚上再回去吧,中午有事。”

    “你要见姑娘么?”

    “见啥姑娘啊……见姑娘他对象,我这正要去找刘律师……”

    “不见姑娘啊……”石久妈一阵失望,“你个兔崽子,大过年的不在家吃上外面得瑟啥?你那个男的不还在监狱里呆着呢么,你就整天在外面浪的不着家,你也不怕等他出来我告诉他?”

    “你这老太太可真是……行,我这就回家。”

    石久急忙开车回去,上了楼一推门石久妈饭已经做好了,一桌子好菜,那老太太正收拾立整的站饭桌边给石久成汤呢。

    话说石久妈家里就她这一个姑娘,爹妈去的也都早,每年过春节家里也只有这娘俩,用石久妈的话,她年轻的时候就没过过一个好年,逢年必哭,石久小时候还不听话,她在这边做饭石久就在那边作,不是点鞭炮崩手了就是搬板凳偷冰箱上面的糖摔倒了,包个饺子身边的小崽子也只知道对着面团练降龙十八掌,拿擀面杖削都不好使。

    现在老了老了,石久也懂事了,可下能享享福了,敢不在家陪着你妈?一铲子能把你头顶的荒地铲平了。

    石久扫一眼饭桌:“又喝鱼汤啊,多少天了,你这给我下奶呢?”

    石久妈冷哼一声:“可以啊,就你个未婚大龄男青年还知道鱼汤下奶呢啊,啥时候给你妈生个玩玩啊?我这眼看着要退休,一天天在家呆着正无聊呢……”

    石久也挺不乐意:“拉倒吧,你不觉得咱们家基因缺陷么?整个孩子脑袋生的跟大葱根儿一样干啥啊,我这辈子过的已经很苦了,可别糟践下一代了。”

    因为律师的事石久妈早都知道,石久现在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再说我以后肯定跟严律师过,也不能有孩子,你要是退休了就出去旅旅游,一天在家带孙子多没劲呢。”

    石久妈听他这话有点生气,立刻把给石久盛的鱼肉从他碗里夹出来。

    “你基因怎么不好了?你上大街上看看,有几个男的像你这样肩宽腿长的?要不是我你能长这样?你还遭罪呢……你知足吧,你没看老石家大儿子那五五短身,那才真可怜呢。”

    “我没嫌弃您啊,我嫌弃那谁呢……”石久洗完手,找地儿坐下,拿起筷子,“哎,妈,我有个事总想问问你,你说你到底什么想法啊,我看你老说不同意,严希那次上门你做早餐还带他的份儿,还给弄鞋垫,对他挺好的啊……”

    “我当然打心眼里不愿意了,你跟男的过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太没保障,至于对他好那也是没办法,我对他不好给他小鞋穿,他不得朝你发火啊?”

    说完听见外头有敲门声,石久妈便示意石久继续吃,自己起身去开门,

    “你是我生的,我太了解你了,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好,你看看那个律师在电视上那个精明样儿,你俩一准儿是他说了算。儿媳妇跟婆婆之间也是这个道理,你说我这个当婆婆的,要想让儿子过的好,肯定得对儿媳妇好啊,你想啊,我把儿媳妇哄好了,儿媳妇心里舒坦,也不因为我跟儿子打架,还能把我儿子伺候到位,我看着多高兴啊……跟儿媳妇对着干的老婆婆那都是不懂事,我想的可明白了。”

    石久边吃边给他妈比大拇指:“中国好婆婆啊,那啥,妈,快开门吧,外头人敲半天了。”

    石久妈开了门:“我就跟你说,你妈可是聪明,唉……这辈子就干错了一件事……个死老秃子害的我好惨……”

    石久低头吃饭,打算好好寻思寻思下午上班怎么跟领导说不去青海的事儿。

    觉得这帮人也真是的,早就说了不去不去,结果一大早上班红头文件还是下来了。

    吃了一会觉得不太对劲,老太太那边没动静,就很自然的回头:“妈……”

    石久妈定定神,垂眼看门口的市长:“哎呦,这不是石淼么?你那天走不是跟我说你要去单位加班么?合着您这是加完回来了?你挺可以啊,一加加三十年,从厂子加到市政府,怎么没加死呢?”

    市长给她损的脸都绿了。

    这不给石久打完电话就接到王广琦被逮起来的电话,市长心下一沉,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专案调查组的人就到了。

    说是要隔离审查一阵子,地方就定在市长家,可以会见家人,但不能四处走动,市长还有事没跟石久说,怕电话被监听,就主动上门了。

    虽然市长之前也有见过石久妈,但这老娘们光不让他进门,每次都是有话都站在楼下说,所以市长也觉得自己这么干挺唐突的。

    石久赶紧站起来:“市长?你怎么来了也没打个电话呢……那个……你进来吧……”

    市长十分尴尬,都不敢抬头看石久妈,完全没平时那点镇定自若,摸摸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些年……对不起。”

    石久妈扭头就进小屋去了,关上门的时候动静都不太对:“石久,给他拿个一次性拖鞋,回头人走了就扔出去,我嫌弃。”

    石久也挺不好意思,弯腰从鞋柜里市长翻出来一双,正要拆塑料袋的时候被市长拒绝了。

    “不用,我不用进去坐,就是要跟你说几句话。”

    市长面色稍微缓和了点:“是这样,我今天上午听说你的红头文件已经下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石久没说话,把拖鞋放回鞋柜。

    市长看他没吱声又笑了:“我也没什么时间跟你说太多话,下面都有人等着我呢,长话短说,那个律师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形式……估计很快就能开庭了,最坏也判不了两三年,还得是在他确实有事的前提下。所以你就没必要继续在这呆着,青海……你最好还是去。”

    石久一愣:“现在的形式?什么事?”

    市长长叹口气:“我可能……”

    要是王广琦没被抓起来自己还有点底,但市长很知道他的德行,这人知道自己那么多底细,又刚受了委屈,不定干出点戴罪立功的事来。

    “就是党内审查,暂时要卸任市委的工作,你自始至终什么都不知情,对你不会有影响,但是石炎就不一定了,他在市委呆过……”

    话说了一半,市长顿了顿:“我能给你帮的忙差不多也就到这了,那边的人我早打过招呼,都是老同学,多少会念点旧情,你上任后记着我之前教你的,千万不要违纪违法,还有……万一我要有什么事……你也照顾照顾你大哥,这孩子人挺好的,就是倒霉……”

    因为还没出正月,所以看守所伙食还算好的。

    平时都是白菜,这时候也给加点肥肉,除了咸味儿就没别的味儿,在配上碱面儿馒头,七八十号人也吃的欢天喜地的。

    严希根本就吃不下这些东西。

    起初不知道规矩,在吃吐了两回后才有个哥们告诉他这里可以单独买炒菜,不过就是贵,一盘炒鸡蛋二十五,少的连个盘底儿都盖不上,就这你还爱买不买,嫌少就去喝刷锅水去,那玩意管够。

    这就是监狱的生财之道,正菜又少又差,炒菜副食卖的极其火热,没好吃到哪去还贵的离谱。这不今年过年所里杀了一头猪,光一道猪肉土豆就陆陆续续收了两万块的菜钱,这杀的哪是猪,分明就是猪八戒。

    因为严希带着十多万进来的,被捕后警察清点个人财务的时候都登记好了,所以就成了里面为数不多顿顿买菜吃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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