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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重生]天生平凡 作者:流水鱼

    正文 第16节

    [重生]天生平凡 作者:流水鱼

    第16节

    你是来求人办事的,不是人求你,出了那个圈儿,就学着撇了那个圈里的思维,找正常人的程序办事。别一条腿白断了,整到最后被人酱烧了,装了盘,还是只少了腿的货。

    嘴里正啃着鸡腿的黄毛愣愣地张嘴,鸡腿吧唧一下掉碗里,众人全都挪了视线过去,黄毛心里哀嚎——祖宗诶,关我屁事啊。

    “你!”武彪顿时将酒杯往桌上一扣。

    易辉则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对贺六道,“这酒喝着挺没劲,估计你朋友腿伤还没好,酒下次喝,事情,你们自己先计量着。我还有事,先走。”

    贺六愣愣地,站起身要打圆场,易辉的眼刀子淡淡地甩过来,贺六想起没进包厢时那一茬,硬生生地将话卡在了喉咙里。

    等两人走出门后,贺六才对着武彪大叹一口气。

    武彪瞪着眼,梗着脖子指着走出去的两人道:“去他的龟儿子,老子拿刀子的时候,他还在他妈肚子里呢……”

    贺六干涩地呵呵两声,将他手指头压下去,“彪子,想想大哥叫你今天来干什么的。”

    武彪听了这一句,顿时僵在了那里。

    贺六搓了搓鼻子,看着旁边还在吃的黄毛,也夹了菜往嘴里塞,“那两人有句话说得对,你玩什么游戏,就得遵守什么规则。不要老想着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想想你以后该干什么,不然你这腿,真的是白断了。多想想你闺女,很多事,你就明白了。得,这顿饭还是没白吃,第一课,咱们先学学游戏规则。”

    武彪蔫蔫地坐了下来,握着酒杯,很惆怅,“这大哥的弟弟,一点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怂啊!”

    贺六和黄毛一起将嘴里的菜给喷了出来,“谁说过辉哥是怂蛋了?”

    武彪一摸下巴,“大哥天天这么说啊。”

    “……”那是大哥啊!两人在心里哀嚎。

    而出了包厢门的孙韶则不由自主和易辉对视了一眼,易辉捏了捏孙韶的脸颊,“行啊,一点不怵。”

    孙韶傲然点头,“他这哪是冲着我的,冲着你来的,看不上你呢!这哪能绕过他去?”

    易辉失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和一张一合的嘴唇,就想凑上去啃两口,好在长廊上没什么人,心里这么想,嘴上便就跟上去做了,啃够了后,才看着孙韶笑道:“饿不?”

    孙韶老实点头,“饿的。”

    “回去吃饭。”

    孙韶一喜,当下高兴起来,拉着易辉便往外走,走到大堂里的时候,易辉为了照顾他,便下意识地要松手,孙韶握住了他往回抽的手,扭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你介意啊?”

    易辉一怔,随即笑了,明白了孙韶的意思,摇摇头,两人便手牵着手从大堂里穿堂而过,只可惜,这个点不是饭点,大堂里人也不多,两人虽然没撒手,但也没拿着喇叭高调地喊,一路走过,也就几个穿梭着的服务员看到了,或好奇或惊异地拿眼头瞟,其余,倒不见什么。

    一路走到停车场,上车的时候,孙韶支着下巴想刚刚的事情,突然觉得,有了这个开头,好像后面的那些,也不那么难了。

    经了这一茬,两人心情倒也没受影响,回家好吃好喝整了一桌,吃着喝着,便又乐呵了。

    三五天一过,在孙韶已经完全不受这件事的任何影响的时候,他在学校里正埋头苦背着英语,忽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哪位?”

    “孙韶?”那头问道,电话里的声音呼啦啦地,给人很乱的感觉。

    孙韶嗯了一声。

    “叫小勺的那个孙韶?”那头似乎信号很不好,兹兹地响着风声。

    孙韶听这问法,奇怪地挑了挑眉,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头忽然笑了,“现在不行,太忙了,我就说一句,以后……对我家愣小子好点。”

    “你……”孙韶心里一动,正想询问对方身份时,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之后,电话里便只有盲音了。

    孙韶掐着手机,有些发懵,还没弄清楚这哪跟哪呢,那头,胖子忽然对他挤眉弄眼了起来,孙韶不解地看他。

    “孙韶是吧?”一个长得很斯文帅气的男人忽然蹿到他面前来。

    孙韶乐了,今天自己还真忙。

    “我是,你是?”

    “我是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魏然。”对方颇高傲地对孙韶颔首,然后等在那里等孙韶的反应。

    “……”孙韶安静而耐心地看着他,继续等下文,然后呢?找他干什么呢?可对方却像卡壳了一样。他歪歪脑袋,看对方,“?”

    胖子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很不给力的噗嗤笑了出来,他对魏然挥着手,“我说魏大帅哥,你有事找我们家小勺直说就行,虽然知道您等着他行觐见大礼,可咱小勺开学两个多月,学校都没呆几天,不认识你这大人物啊!”

    魏然脸上挂不住地变了变神色,最后还是一张笑脸,他温和地对孙韶道,“是这样的,我听你朋友说,你弄了个乐队,还认识一些明星。”

    第五十章

    听完魏然来意后,孙韶眨眨眼,脸上的笑意变都没变过,只见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猫缝,一脸诚恳温和地道:

    “学长你一定弄错了,学校举办110周年庆,我确实也很想尽一把自己的微博之力,但无奈能力实在有限。你说得明星什么的,我没有办法帮学校请到,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上去唱几首歌。”

    魏然听了,嘴角抽了几下,斜眼瞥着孙韶,那意思很清楚——烦请学弟你抬抬自己几斤几两,110周年校庆,学校面子里子都要搭在一场晚会上了。你一个不过暑假参加了个什么中国男声的比赛,还第一轮结束就偃旗息鼓了的小卒。

    请你去唱歌?就连他都不好意思要求部里,给他在晚会上弄个独唱出出风头,还要跟部里其他几个人合作唱小合唱的。

    你怎么不直接明说,你就是想借这机会在校内火一把?魏然眼里明明白白地透着这意思。

    孙韶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无端想发笑,但脸上还是不温不火的表情,眨巴着眼睛看着魏然,“学长,我其实唱歌还不错,要不,你给我个机会,我上去给你唱两首?”

    一旁的胖子,立即托着自己的大脸盘,连连点头,“这个可行,咱孙韶歌唱得那叫刚刚的。学长,我看这成,孙韶一上场,还不立马惊艳四方啊!”

    孙韶含笑地眼扫了胖子一眼,暗赞这胖子关键时刻就是给力。

    魏然睁大了眼,脸颊抽了好几抽,他捂着脸,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孙韶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能如此厚颜无耻?

    从没学过声乐和音乐,不过学了一年吉他的业余人士,居然好意思在他这个正儿八经学了快十年声乐的人面前,自我夸耀唱得很不错?鬼知道他能唱成什么样?

    他们校庆节目里的演员,即便不是他们学校艺术学院出身的,起码,也是自小浸淫在音乐舞蹈演播等这类文艺活动里长大的,最次的,你得有个三五年底子,获得些专项的奖项吧?

    而孙韶……魏然悄悄在心里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部里一个学妹说,孙韶貌似认识最近大火的范旭阳,好像和这两天突然红了的罗美玲好像也有点关系,说是暑假时好像都在一家酒吧驻唱过的。

    托他的关系,指不定能请到一些小明星来校庆晚会撑场。魏然怎么也不会就校庆晚会的事情,来找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

    虽然,据说,大概,孙韶在校园论坛里其实有一定的支持率和知名率,而且论坛上也有几个画质和音质都不太好的,孙韶唱歌时被录制下来的视频,但,很显然,这些在魏然高高扬起的眼睛中,不过就是一阵飘渺的烟。

    魏然在心里自我良好地自满许久,才迎着孙韶期待的星星目光,矜持地微微抬起下颚,遗憾地对孙韶道:“抱歉,学弟,校庆节目选拔还是比较严格的……”

    言下之意,学弟你不够格啊!

    孙韶配合地露出失落的眼神,魏然顿时自信心爆棚,还准备在说几句,展示自己既高端又大气,但实际也很体谅孙韶,平易近人的气度时,上课铃声打响了,孙韶噌地一下站起来,拉着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胖子对魏然致歉,说他们还有课,转身就走。

    两人一路跑出了教学区,胖子才摸着自己忍笑忍得都发疼了的肚子,睨着孙韶道:“看不出来啊,小勺,你可真够蔫坏蔫坏的!”

    孙韶拍拍衣服,慢条斯理地将书塞进包里,才道:“我这叫机智。”

    胖子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魏然今天是被自己的虚荣心给堵了眼,估计出不了一天,他就能缓过神来,到时你怎么办?”

    孙韶嘿嘿一笑,“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本来他要求的事,我就是办不了的。”

    范旭阳正比赛呢,越往后面,越是他能不能出位的重要阶段。罗美玲也才刚刚成功打响了第一炮,后面的每一步,说好听点,叫深思熟虑,每一步都要走得慎重。说难听点,就是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朝最大利益化的方向去谋取。不然很容易就成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随便再有一个新人冒头,翻个浪,罗美玲就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所以,虽然学校110周年校庆是很难得,他也确实是真心愿意为这个学校尽一分力,但也得量力而为不是。

    而除了这两个人,孙韶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再请到哪些小明星来为校庆的光环添砖加瓦了。

    “不过,胖子,你今天表现才叫高人一等啊,别看你平常傻呵呵的样子,其实你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类啊。”孙韶似笑非笑地托着下巴看胖子。

    胖子一边揉肚子上的肉,一边摆手,“见笑见笑,我老爹平日里就担心我长得这么好,容易被人坑,谈个生意什么的,就爱带我出场。”

    孙韶好笑地看他那谄媚的样子,伸手掐了胖子肚子上的肉一把,一本正经点头,“长势确实不错,看来最近再加几餐,差不多就能卖了,走吧,爷今儿给你加餐。”

    胖子一抹嘴,“好嘞。”

    孙韶看着胖子那口水直下三千尺的样子,心里微微发笑。

    吃确实是胖子的一大乐趣,而他活了二十年,最究极的人生追求,就是吃遍天下美食了。

    胖子家境其实很不错,他父亲在他们那个小县城里,小生意做得是非常红红火火的,虽然说不上有个千八百万的家产,但是负担胖子这一乐趣和人生追求,本来是毫无问题的。

    但,坏就坏在,胖子家对胖子越来越横向发展的体型实在堪忧过甚,担心再这么放任他吃下去,连媳妇都找不着,便只能从源头上断绝了胖子继续横向发展的趋势,截断他的经济来源。

    这直接导致胖子这学期生活费锐减,平日里想吃点好的,最多也就去校门外的馆子弄两顿填填肚子里的蛔虫。

    熟知这一点的孙韶时不时地便找借口,带着他去h市里各种好店里吃上一两顿好的,每每吃完,胖子便既满足又忧郁地望着孙韶,这样下去,再八百年也减不下来!他家对他实行的财政缩略政策,也将遥遥无期地执行下去啊!

    带着胖子去了附近一家带着野腾马标志的店,照着菜单,刷刷点了一堆看着就觉得口感很猎奇的食物,胖子只在一旁听孙韶报菜名,就口水流了一地。

    孙韶送走了服务员后,颇感无奈地瞥胖子。

    对于易辉分裂式的厨艺创新,孙韶秉持的态度,向来是吃个新鲜还行,真要他见天儿吃这些,他一定得跟自家男人翻脸,索性,易辉真正喜欢的,也不是倒腾这些奇奇怪怪的菜式。

    和孙韶相反,胖子则对这些猎奇的菜式很是捧场,若不是财力不允许,他倒是乐意见天儿换着花样吃这些。

    如果让易辉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死忠的粉丝,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两人吃完饭,孙韶送走了明媚而又忧伤起来的胖子,自己转道准备绕回公寓那里,半截却接到了阿船的电话。

    “小勺,我跟你说啊,下下周四,你得把时间空出来,我们要去‘乱’唱一场的。”阿船在电话里叮嘱。

    孙韶揉揉脸颊,“这次又是什么节?”

    “……好像是什么感恩节吧?”阿船也不确定。

    现在的五感基本淡出了地下乐队那一块儿了,其他的夜场,孙韶和阿船他们早就达成一致协议,不再接了。最多也就是固定在梁城这边每周唱两个场次。

    一来,空出更多时间,让五感的人去进修以自我增值,二来,也不能完全断了几人的收入来源。

    梁城看五感这样一副做派,也不知是受了谁指点,亦或者,他自己眼光够长远,当下给五感开出了一首歌一个价格的最高规格的夜场报酬。

    毕竟,五感现在也算是地下乐队里的一个小小传奇了,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就等范旭阳最后敲定那一锤子了。五感每周到“乱”唱两场,几乎就是再告诉众人,五感和“乱”那就是一体的,支持五感,就得来“乱”。

    梁城自从隐隐看透五感准备走的路子后,对五感的这种种做法倒很支持的,尤其是只选定他们“乱”唱专场。只是,支持归支持,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见缝插针地将五感的最后价值压榨的干干净净。

    见天儿地翻着日历,从中国节过到外国节的,每次只要在哪一天上找到个节,就大张旗鼓地要在酒吧里弄一个主题专场,必定要请五感到场唱一轮。

    三番两次下来,孙韶已经很熟知对方这段数了。索性,易辉上周才跟自己说,酒吧这两个月的效益确实甩了其他店一大截,好歹,肥水不落外人田吧!孙韶欣慰地想,同时嘴上也应下来。

    “哦,那梁城有说要做什么准备没?”

    阿船一边回忆一边将梁城的交代细细跟孙韶说了一通,两人前后打了有半个小时的电话,才挂断,这一挂断,孙韶就看到自己的通话记录里有近二十多个未接电话,他点开一看,前面十多通的未接电话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后面七八通是易辉打过来的。

    孙韶当即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电话响了几声,一直没人接,挂断后,孙韶又拨了易辉的号码,这个倒很快,响了两声,就通了。

    “小勺,快来市医院,咱妈出事了。”电话里易辉一句话,将孙韶给惊得三魂丢了七魄,当下要挂电话,索性易辉反应快,接着道:

    “你别挂电话,我也是刚接到信儿,马上就到医院,我看了第一眼就告诉你具体情况,你现在先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路边,打量车来,千万别乱撞,知道吗?”

    孙韶深吸一口气,直觉脑仁里还是嗡嗡地乱响,易辉在那头问他的话,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嗯嗯地敷衍,好不容易拦下一辆车,他坐进去,报了地址,催促司机快点后,才稍稍觉得脑仁只是疼,好歹能思考了。

    “妈怎么了?”孙韶颤巍巍地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老太太人很清醒,她先给了报信人你的电话,但是你刚刚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就又给了我的电话。我一接电话就从店里赶出来了,我也给你打了电话,一直占线。”

    孙韶心口闷闷地一阵疼,他瓮瓮地唔了一声,不说话,光举着个电话,听那头易辉的呼吸声。

    “别担心,我到了,我先看看老太太情况,你别急。”易辉一边在电话里嘱咐,一边冲进医院,隔着电话,孙韶还能听到易辉在那头焦急地拦着人到处问老太太信息的声音。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易辉松了口气的声音,“找到了,老太太摔折了腿,在骨科,正排队等拍片呢,你别急,我先去看看。”

    医院那头很嘈杂,来来回回都是人声,好不容易到了清净点的地方,孙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他家老太太一声嘹亮的叫声:“阿易,你来啦!这儿,这儿呢!”

    易辉三步并两步,大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电话往老太太手中一塞,“小勺儿在那头,你跟他说两句。”

    随后,孙韶便在电话里听到了自家小老太中气十足的声音,孙韶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他在电话里问着孙母具体的情况,怎么就摔折了腿,现在要不要紧,医生怎么说一类的。

    孙母怕儿子担心,便一直说没事没事,易辉在旁边看情况,只能一边顾着老太太,一边借机像旁边扶着老太太的护士了解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再向孙韶转述。

    幸好,老太太平常身体很好,也注重锻炼,这一摔虽然够呛,但应该只是轻微骨裂,没到骨折的地步,但是,多少,老人家是要受点罪的。

    电话就这么一直通着,直到孙韶进了医院,和小老太以及易辉见了面,手机恰好没电,闪了两下屏,就黑掉了。

    “怎么赶这么急?”孙母心疼地坐在轮椅上,拉着孙韶,给他抹汗。

    孙韶一边微微喘息,一边看向易辉,“怎么样了?”

    “拍过片了,确诊是轻微骨裂,但是,咱妈是被人给推倒在地上的,头也有点碰到,好像有些轻微脑震荡,医生建议最好住院观察几天。”易辉抽出病例递给孙韶,“我们现在正要去病房。”

    前头带路的护士笑着回头,“老人家,你福气老大了,两个儿子都这么孝顺。”

    孙母笑得见眉不见眼,顺手又拉过了易辉道,“可不是,闺女啊,我这两个儿子都是个顶个好的,都还没成家呢,你要是……”

    “妈!”孙韶哭笑不得地打断孙母,走到易辉身后,接过了轮椅的推手,推着孙母跟在人家护士身后。

    随后,想到易辉刚刚说得话,不由拔高了声音道:“妈是被人推到地上的?谁干得这龌蹉事?”

    易辉低头看了看孙母,孙母脸色微微失落地叹了口气,拍拍易辉的手。

    孙韶看这情况,不由对易辉高高挑眉,怎么,你俩这母子当的,现在还瞒起我这正儿八经的儿子了?

    易辉眨眼,轻声说道:“安顿好咱妈再说。”

    孙韶眼珠转了一下,点头。

    两人把孙母送到病房,等护士铺好了床后,把孙母抱了上去,规整好了之后,孙韶借着要给孙母买住院东西的名义,把易辉给拖走了。

    孙母看着孙韶那急吼吼拖着易辉往外走,拦都拦不住的样子,只得一个劲地跟易辉打眼色。易辉夹在这母子俩中间,为难地苦笑。

    一出病房门,孙韶就掐着易辉胳膊拖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每回去我家,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自从两人在孙韶附近置办了个小公寓后,一有时间,易辉就会开车送孙韶回家,有时候自己也会跟上楼,做两个朋友相约而来的样子,跟孙母和孙韶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有时候三人也一起出门逛个街,培养感情。

    而除此之外,易辉在孙韶忙得分不过身来的时候,也会抽空带点吃的喝的去看看孙母,陪她聊聊天,逛逛菜场,俨然,是真的把孙母当自己母亲的意思。

    时间长了,孙母也真把易辉看做自己第二个儿子,甚至,有越来越倚重的意思。

    毕竟,在孙母心中,孙韶还在读大学,哪儿哪儿都还是要人操心的娃子,家里有些什么变动,也不想让孙韶分心和忧心,便只能跟易辉说。

    刚好,前段时间,他们住的那片儿被划入了拆迁区,这不,社区里大部分人都不太情愿,主要原因还是回迁款没给到位。他们这里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老城区,不像郊区那里,一说拆迁,千家万户地就在自家门前搭建各种楼房,只为了能占几亩地,到时候多回迁几套屋子或者多点拆迁款。

    他们这里只能按照上面的政策,挨家挨户地按一定比例拆,但按照近几年的房价,这拆迁款显然不能满足社区里大部分人的心里价位,这边僵持住了。

    社区里大家组织了个什么谈判团体,挨家挨户让签名,然后还组织去抗议什么的,孙母本来不想掺和这些,但是楼上郝会计一句话就说动了她:“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你儿子,这年头,讨个好姑娘做媳妇,没点资产能行吗?”

    于是,孙母便掺和了一回抗议游行的活动,其实,活动都没出社区,就在社区里喊着口号走了几圈,但是第二天,她上班的厂里便找到了她,开始上下敲打她,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厂里本来就准备裁员,但是,看孙母一直是老员工,又是老技术工,不忍心什么的。

    现在,孙母家既然能靠房子拆出个百万来,便就不要占着厂里的额度了。

    像孙母这样,住在老社区,同时供职于这家老厂房的人很多,几乎这批人都受到了厂里的警示,孙母虽不精干,但当下就分清了里面的头头道道,知道这是有人透过工作关系来压制她们这些拆迁户。

    说实话,她是有些怕的,毕竟,孙韶现在还在念书,她现在要是被裁掉了,那就是裁员,可不是提前回去养老,不但现在的工资收入没有了,就连以后的养老金退休金有没有都难说,这么一来,自己就要彻彻底底成为孙韶的负担了。

    孙母清醒地在心里分析了利弊,当下便表示,那些传言不可信的,拆迁都是要跟着组织跟着政策走的。

    厂里看她这么识趣,自然就高拿轻放,轻轻揭过了这茬,可惜,孙母识趣,不代表厂里所有的人都识趣,尤其大部分人还没有到她这个年纪,大部分都是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女,又不像孙母有着孙韶这层顾忌,当场就和厂里闹起来了。

    两方闹来闹去,僵持了好几天,厂里没办法,便推选了当初和孙母一样识趣的几个人,让他们组成抚慰宣传小组,去跟这些人讲讲道理,宣扬宣扬自己的心理。

    但是双方没说几句,又闹开了,这才在一团混乱中,孙母被人推了一把,跌倒在地,又遭了几下踩踏,活活受了这罪。

    孙韶在门外听易辉说的这些,心里一个劲地抽着疼,脸上都带出了难看至极的神色。

    易辉看他的样子,也跟着难受,他伸手将孙韶揽到怀里,“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就跟已经在跟老太太商量了。这一摊浑水,咱最好都别趟了,反正又不差那几个钱,让老太太辞了工作,她要真闲不住,我想办法弄个什么工作让她去做。”

    孙韶闷闷地揪着易辉的衣襟,蹙眉想事情。

    易辉看孙韶还是这副想不开的样子,不禁便悠悠道:“反正,你就是没房没车,我也愿意跟你结婚做你媳妇的。”

    孙韶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抬眼看看易辉,笑着笑着,心里便暖了起来,愁云散了很多,他心思飞快地转了一圈:“工作肯定得辞,都闹成这副德性了,她要去,我也不放心,那都是个什么环境啊,别说她,就是再加一个你,我现在也养得起。”

    这倒是真的,虽然前面写了几首歌,基本都友情馈赠了,一分钱没捞着,但随着罗美玲名声大噪,孙韶所使用的那个笔名“少一”在业内的名声算是基本打出去了。

    肖统已经几次跟自己提过,已经有不少和他同期进公司的经纪人想打他的主意了,但是肖统想先压着,让孙韶再给罗美玲写几首歌,然后再帮范旭阳和五感整几首,之后再把孙韶的联系方式给放出去,好东西总要先紧着自己用才是。

    对此,孙韶是举双手赞成的。

    以他现在一首歌的名气,不过能引起些许新人的注意,或者还有些手里握着几个小红人,但又不是顶红的经纪人的注意,这远远不是孙韶所看到的距离。

    先压一阵,等再跟罗美玲或者五感一起冲上一个台阶,随之而来的种种才是孙韶想要的。

    不过,现在就是没有写歌来的收入,但凭着跟着五感唱夜场的资费,也已经让孙韶积攒到了小十万块了,这主要是他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花费项。

    再往后,他的歌应该就是能叫上价的了,不说一首得多赚,养一个老娘加一个媳妇肯定是没问题的。

    易辉看孙韶终于恢复了笑意的眼睛,心里也轻飘飘了起来,他听着孙韶的大口气,很配合地应了一声。

    孙韶一看他那样子,便知道这人是在敷衍自己,当下也不急着证明,反而把当初想得置办房产和各种产业的念头重新提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清早,孙韶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几乎都感觉不到身边人留下的温度,他打着哈欠,挠着脑袋爬起来,初秋一阵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人也立刻清醒很多。

    易辉穿着家居服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裹着被子,还睡眼惺忪的孙韶,他声音不自觉地便放轻了,“再睡一会儿吧,你昨晚看老太太弄那么晚才回来,而且,你今天上午后不是两节才有课吗?”

    孙韶扭扭脖子,从床上爬起来,无奈地朝易辉耸肩,“不了,虽然是后两节有课,但是阿船说梁城抱怨了几次,说我们五感对他筹办的几次主题之夜都太敷衍了,这次再这么敷衍,他要扣我们薪水了。”

    孙韶披着大杯子跑到衣柜前翻着衣服,同时接着道:“所以阿船说我们一起开个短会,商量商量,怎么显得‘重视’一点。”

    易辉倚在门框边,看孙韶像个肥兔子一样,裹着被子在屋子里乱窜,“要不要我去跟梁城打个招呼……”

    “别!”孙韶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扭过来看着易辉摇头,“让那群小子自己动动脑也好,不管他们是想配合梁城,还是想糊弄过去,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他们动脑的。”

    易辉看孙韶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失笑摇头,“别老气很秋的,你比他们可还小得多呢。”

    孙韶眯了眯眼,心说,我心里年龄可不是比他们老得多!

    等两人手拾掇好了自己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易辉才再次开口,“我问过医生了,再过两天,老太太就能出院了,屋子今天我会提前回来收拾,你想好了?”

    孙韶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他飞快地抬眼看了眼易辉,从他严肃的表情里看到一种叫凝重的东西,这样的易辉不由让孙韶弯着嘴角轻轻笑了。

    “你不想以后光明正大喊‘妈’啊?”孙韶那汤勺舀着五谷粥,睁着眼,很纯真地看着易辉,他自然知道易辉在担心什么,但既然早做了决定,孙韶就不喜欢总是回头想太多如果。

    易辉失笑,眼皮子半垂下来,声音虽然很轻,倒藏着浓厚的欢悦,“你说想不想?”

    难得看到易辉这副神色,孙韶心里痒痒了一下,挠着脸颊发笑,同时思绪转到那天在医院时的情形。

    老太太伤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医院里住了快一周时间,也差不多要到出院的时候了。

    他们坐落在老城区那片的旧式公寓离他的学校,就是易辉天天开车接送,来回路上也要耽误两个小时的。

    直接跟学校请假回去照顾老太太吧,老太太打死也不乐意,来回这么跑,老太太心疼不说,孙韶自己也心疼易辉,自己一没车,二没驾照,来回这么跑,肯定就只能靠易辉早接晚送的,易辉平常也不是见天儿闲得蛋疼的人,实际上,易辉有多忙,孙韶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易辉突然提出,说自己有套公寓就在孙韶学校附近,最近他又准备在孙韶学校附近开新店,就一直住在那里考察呢,要是老太太乐意,就接到他那里去休养。

    孙韶从学校来回看顾老太太也方便,自己早晚出门回家也能搭把手,怎么也不能叫老太太一个人回家养身子啊!

    易辉这茬一提出口,孙韶母子俩都愣了一下,孙母愣,是完全没想到这茬,虽然经由住院这一事后,她已经越发不把易辉当外人看了,但是,真的跟人家亲母一样跑到他家里养伤,好像不那么合适。

    想着,孙母不由看向自己的儿子。

    而孙韶也已经从呆愣里回过了神,他之所以呆愣,是在易辉开口的一瞬间,他就猜到了易辉的意思,什么恰好有套屋子,什么恰好他最近也住那里可以搭把手帮忙照顾老太太,孙母不知道详情,他还不知道吗?

    其实能把孙母接过去住,孙韶本质里自然是乐意的不得了,可只要一想,随之而来的一些结果,孙韶便有些迟疑,而实际上,这可能才是易辉提出这个建议的最终目的。

    也许不是立马就借着这个机会,在孙母面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捅破了,应该是易辉一贯喜欢的那种循序渐进的法子,让孙母自己察觉然后慢慢产生怀疑。

    孙韶这一迟疑,就让在场的两人都误会了,孙母立即觉得孙韶也觉得这么做不合适,当下觉得老脸有些火烧火烧的。

    她刚刚之所以看孙韶,其实就是有些心动,毕竟,让自己儿子见天儿跑那么远来照顾她,她心里自然是很心疼的。可不能因为心疼自己儿子,就占阿易的便宜啊,阿易对自己可也是打心里孝顺的。

    而易辉一看孙韶那迟疑的样子,便当孙韶还没有准备好,立即就改口:“不过,我近来也比较忙,不怎么住那里,小勺你让咱妈去那里休养吧,离学校近,再找个阿姨,你平常不用太累,照看也方便。”

    孙韶看易辉说这话时的样子,眼中的温和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看向孙韶的神色里还有一些了然和安抚,顿时,他的心口就闷闷地疼了起来,像被人拿锤头敲了一记一样。

    两人从相爱到在一起,直到现在。这段关系中,几乎一直都是易辉在主动,可以说,对这段关系,易辉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付出,都在行动。

    相较于易辉所做的种种,孙韶觉得自己对这段关系,几乎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甚至心安理得的享受。甚至,自己为对方做得事情几乎可以直白地说,完全是零。

    就在刚刚,不过是他的一瞬间的迟疑,易辉就毫不犹豫地推翻了自己最开始的打算。

    孙韶握了下拳头,笑着看着易辉:“哥,你不是嫌弃我们吧?”

    “?”易辉不解。

    “我跟妈一过去,你就说忙,住不了,其实还是嫌弃我们吧?”孙韶笑着道,眼睛里有窗口投进来的光,一闪一闪的。

    “诶诶,小勺,怎么说话的?”孙母听不懂孙韶话里的深意,只觉得孙韶这话说得实在没有教养,当下便要敲打他一番,“阿易愿意帮我们,那是孝顺你家小老太呢,你怎么……”

    易辉迎着孙韶的笑,窒了一下,茅塞顿开,脸上豁然间泛起了捡到珍宝的笑意,当即撇开了还在絮絮叨叨的孙母,对孙韶道:“怎么会?我那公寓其他都好,就是小了点,我这不是担心咱妈住着不舒服吗?”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阿易,我跟你们讲……”孙母扭头,准备拾起自己刚刚的老脸。

    孙韶眼神闪了闪,眼里只有易辉笑得几乎能开出花的那张脸,状若很随意地回道:“再小,两间房还没有吗?”

    “小勺,你……”孙母看孙韶这意思,怔了一下。

    “两间房自然是有的。”易辉也跟着笑。

    “那就行了,咱俩挤挤,给咱妈弄间宽敞的,好好养身子就行。”孙韶一锤定音。

    孙母几次张嘴没插上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一早就对过台词似的,她连个缝都没瞅着,好不容易,孙韶一锤定音了,孙母才捶着床板叫:“你当你家小老太是死人呢?”

    “……”

    易辉看孙韶捏着汤勺笑出声的样子,好笑地问他,“是不是想到老太太最后炸毛了的那个画面了?”

    孙韶含着勺子直点头,那天老太太确实恼了,事后,两人又是哄又是骗的,才将她哄转了心意,愿意过来这边养伤。

    临到了,还叮嘱着孙韶要记得去工厂帮她请假,还絮絮叨叨说,这得算工伤,两人在老太太没注意的缝隙里,交换了个眼神——还请个什么假,直接去请辞差不多。

    生活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向你开个玩笑,你能笑开,说明一切都将朝好的地方发展,而当你较真时,你才会发现生活中的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这话对孙韶来说,确实很具有辩证哲理性。

    他知道,自己现在做得选择,也许不见得多么正确,但,这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和易辉是在朝同一个方向努力着。

    经由上一世,他也很清醒地能理解,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有结果,比如他曾经的路。但是,如果对象是易辉,他觉得,即使知道不一定会朝自己想要的地方去发展,他也愿意倾尽自己所有,努力地去做一次。

    他只希望,生活能在他的这种态度下,真的化作一个玩笑,让他们能笑着一直过下去。

    早餐结束,出门前的一刹那,易辉将正弯腰穿鞋的孙韶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啃了一顿,松开的时候,他将额头抵着孙韶的额头,笑得很温柔,柔到差不多能滴出水。

    他声音放到很轻,说出来的内容却叫人无端战栗。

    “小勺,我觉得,我心口一直有一个空荡荡的袋子,但这个袋子,最近盛得越来越满,我也越来越担心,如果有一天,你还是离开我了怎么办?就像易煜当年说会回来,结果再回来,一切都变了样,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孙韶怔了一下,抬头和易辉对视,他从不知道,易辉居然也会有这么不安的一面,他心头漫过一阵酸涩,本能地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时,易辉忽而便又接着道:“我想,真要到了这一步,我肯定会把你锁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一辈子。”

    孙韶顿时哑然,盯着易辉的一双瞳孔,下意识地就缩放了一下,然后将此时此刻的易辉,如实地,真切地,刻印一般地,印在了眼底。

    易辉的眉眼是带着笑意的,仿佛说出的这句话,只是一句玩笑,但孙韶却从易辉的眼底看到一种认真的癫狂。这是一种幸福胀满到极致,像濒临悬崖,享有最后的迷醉与满足的神情。

    顿时,孙韶意识到,易辉这忽如其来的不安,其实是来自他一直以来的不作为。

    最初的最初,他在答应易辉成就这样一段关系之初,就差点因为面对与否的困惑,而选择错过,如果不是易辉主动攻破了城防,他想,现在的他们一定又是一个样了。

    但现在,他将自己剥离出自己的茧子,愿意实践自己对他许下的承诺,希望有一天,真的能理直气壮地领着他走到自己的母亲面前,说这是自己选择的人。

    但易辉却不敢相信了。

    想到这,孙韶心里又苦又难受,他只睁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易辉,心脏急速地鼓动起来,这样的易辉让孙韶觉得又危险又致命,却也诱人得几乎让有他窒息的感觉。

    孙韶猛地扑到易辉身上,挂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的脑袋往下拽,直到两人鼻尖贴着鼻尖,互相的一吸一呼全部化为一体时,孙韶才猛地一把凑上去,啃住易辉的嘴唇,用牙齿,用唇舌,挑逗撕咬着。

    “易辉,易辉,易辉……”

    这样一番举动的直接结果,就是今天最终,谁也没出得了门,撕咬着,抚摸着,双方早上出门前才套上的衣服就一件件被剥落了,靠着门板,孙韶察觉到自己下半身嗖地一凉,便什么都暴露在空气里了。

    但他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只紧紧搂住易辉的脖子,动情地上下啃咬着,直到对方草草润滑一下便冲了进来的一刹那,孙韶才难受地叫了一声。

    易辉当场停住,身体僵在那里,像是稍稍有些回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玄关处就把孙韶给办了似的。

    “小勺……”易辉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想将埋在自己脖子处的孙韶的脑袋拔出来,看看他的表情,因为孙韶正大口大口在自己的动脉处喘息着。

    孙韶一口咬住易辉的脖子,嗷呜一声,“做就做到底,都到这一步了,你让我怎么出去?”

    说着,抬起自己的胯,将自己下身再次硬挺起来的地方曾到易辉的大腿上。

    啪地一声,易辉只觉得自己脑中最后一根弦就这么应声而断。

    ……

    从玄关到温暖的客厅,再到敞着门的卧室,两人几乎是一路做了过去。

    孙韶本来就是抱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在对待这场性事,而易辉,则像一头陷入了莫名不安里的凶兽。

    两人一个有意配合,一个难得失了理智,等到双方双双从床上醒来时,孙韶便觉得自己的腰差不多已经断了。

    他哀嚎了一声后,便挺尸在床上,一动不动。易辉一边愧疚又一边暗自心安地给孙韶捏着腰,讨好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这边孙韶还没来得及恃宠而骄,就发现自己的阿船和胖子先后就打了快十通电话过来,他当下拿了电话回过去。

    对胖子问他一整天不见人影,电话还一直打不通的原因,孙韶心虚地拿要去医院照顾孙母做了借口。

    胖子打电话,关心居多,因为往日孙韶但凡不能上课,一定会提前跟胖子打招呼,而今天,既不见人影,又没提前打招呼,胖子只知道,前几天孙母出了点事,住了医院,心里只担心着是不是忽然情况不太好还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这才连招呼都不记得打,便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地往孙韶这打。

    谁知越打越没人接,直到临近傍晚了,电话才打通,当下好一通关心,孙韶一边心虚地说着没事,一边暗自腹诽胖子猜着可不完全对上号了——安抚他男人的身心健康问题,可不是大事一件。

    临挂电话时,胖子又提了一下,魏然今天带着一漂亮小妞来找他了,不过给他挡回去了,看那架势,明天估计还得再来。

    孙韶不在意地表示知道了,转身又给阿船挂了电话。同样的理由用了第二遍,原定的聚会自然只能往后延迟一天了。

    临近晚饭的时候,易辉带着匆匆拾掇过的孙韶,就近找了家馆子,包了一盅补汤,便往医院去了,平常这些都是易辉在家或者在店里做好了带往医院的,但显然今天的条件已经不允许了。

    第二天,两人不敢在家里多墨迹,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擦枪走火起来,那可就不好玩了。捯饬好了,临出门前,孙韶拉住正准备开门易辉。

    易辉握着门把手,不解地看孙韶。

    孙韶按住易辉的胳膊,定定地看着易辉的眼睛。

    易辉眨眨眼,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孙韶凑上来吧唧啃了一口,“嗯,今天很正常,情绪正常,身体也正常。”

    易辉这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瞥他,“我一直是正常的那个,你才是经常不正常的那个,艺术家。”

    “你别怕,我们说好的。我以后要背你的,直到老到腰都折了,谁也背不动谁,躺在路边等救援。”孙韶忽而正色地看着易辉说道。

    易辉一怔,眼眶里差点冲出一阵湿意,他慢慢贴近孙韶,两额头抵在孙韶的额际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

    孙韶赶在上课前,和五感的人碰了个头,索性昨天虽然自己没出面,五感的其他人倒已经商量出了应对梁城抱怨的办法。

    为了让梁城知道,他们其实还是十分兢兢业业,很重视“乱”和他这个经理的,众人决定为了感恩节挑选一首新歌,拍个几变,顺便再从五感的收入中抽出一部分来添置一些演出服装。

    对于这个决议,孙韶虽觉得,其实“敷衍”的意味还是很浓烈,但好歹不需要花费众人太多心思,既能节约时间让众人继续提升自己,又能确确实实地堵住梁城的口,所以,孙韶最后举双手表示自己的赞同。

    但几乎,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孙韶就开始后悔起自己的附议了。

    孙韶翻着一本很具有独特艺术感的本子——据说是阿船特地搜罗过来的一本当下最时尚,最高端,最流行,最能hold住场的演出服“目录”。

    饭完后,孙韶撑着额头看向阿船和众人:“你们都看过了?”

    众人点头,神态各异。

    除了负责搜罗这些的阿船,其他三人脸上都像吞了苦瓜一样,满面风霜与艰难。

    阿船终于后知后觉地重新结果册子,翻了一遍后才问道:“真这么奇怪?我还是特地找罗姐介绍的店,她说这在咱们这里水平算高的了,造型大胆,设计新颖,上舞台的效果很好的。”

    孙韶默默点头,罗美玲介绍的这家店,总得来说,其实却是不算差,但是阿船和罗美玲都忽略了一个事情。

    一来,这个不差是相对来说的,像五感乐队这样的地下乐队,大多都是唱夜场的,基本都是靠实力和选曲,没有成名前,或者没有形成意识之前,根本没有演出服一说。

    你平常把自己捯饬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大部分玩音乐的人,其实平日里穿着就很别具一格,有自己乐曲的风格了了,像五感这样,杂糅的,风格不统一的反而比较少。所以,弄点演出服,其实也必要。

    二来,罗美玲她们看到的都是服装造型和妆容搭配在一起后的成品,而五感,目前说来,除了他,其他几个大老爷们大概都还没有过在脸上涂粉画舞台妆的经历,谁都没有本事把自己捯饬得像模像样。

    在这种情况下,你套上那么夸张的演出服,反而是东施效颦的效果。

    孙韶敲着桌子,脑子很快地转了一圈,想起这两天在医院里叫着无聊,想回去上班的自家老娘。

    他和易辉早就去把她的工作给辞了,现在老太太是在养伤,不知道这情况,要是等她伤养好了,知道自己工作没了,即便孙韶将自己的存折拍在老太太面前,大概都无法哄回来她。

    不如……

    孙韶抓起阿船手边的册子又翻了一遍,心里有了计较。

    “演出服交给我好了,你们最近先去找首合主题的歌,然后,有时间多练练,旭阳那边,应该快了。”

    第五十二章

    和五感众人分别后,孙韶便打了电话给易辉,让易辉收拾客房的时候,搬一台缝纫机进去,易辉在电话那头感到一阵好奇。

    孙韶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阿船他们要弄演出服,但是他们在市面上能找到的那些款式,实在不合适。舞台感太强,而我们一没化妆师跟妆,二没灯光师照应,再加上,只是酒吧里的舞台毕竟也就那么大,那样一穿只会显得不伦不类。所以,我就想,干脆找专人定制一些好了,咱妈现在不是见天儿叫着无聊嘛,说自己伤在腿上又不是手上的,干脆先给她找点事情做。”

    易辉听了,觉得可行。最重要的,大概是孙韶大想借此转移一下孙母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察觉的那么快,多点缓冲时间,同时,也为之后告诉孙母那件事——她的工作,他俩已经帮她给辞掉了,打下一些基础。

    两人在电话里说定后,易辉便着手找人规整客房,顺便将缝纫机一类的东西也给置办到位,等到收拾到他们合住的屋子时,易辉站在门框前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看孙韶意思,自己什么都没动。

    这间屋子里,两人一同生活的痕迹实在太多。留着,其实就是一种最大的暗示。

    那边易辉着手收拾屋子时,孙韶则晃悠晃悠地赶到学校,一进上课的教室,就看到胖子冲他挥着小肥手,孙韶不由一乐,低头穿过走道走到定后面,坐在胖子旁边。

    这边刚坐下,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孙韶扭头一看,魏然带着一个美女坐自己身后,魏然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美女倒是喜笑颜开的,很讨喜。

    孙韶温和地回以一笑,立马转头,抓了胖子来悄声盘问:“怎么回事?”

    胖子做了个捧着话筒的手势,无声地对孙韶对口型:“找你唱歌的。”

    孙韶嘴一抿,心里闪过一抹无奈,正欲转头和后面两人搭话时,前面授课老师已经夹着书本走进了教室,双方都只能作罢。课上,后面两人给孙韶传了一张小纸条,大意是说她们还有事,先走,下课后在活动中心等孙韶,请孙韶千万抽点时间去一下。

    孙韶回头瞥他俩时,发现是女孩子写得纸条,而且人家姑娘正笑得甜地看他,孙韶挠挠脸颊,带着些无奈,轻轻点头。

    魏然脸色顿时沉了几分,而人美姑娘则立即笑得更加灿烂。

    两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后,胖子才猥琐地眨着他的小眼睛对孙韶傻笑,“是美女吧?艳福不浅哦~”

    孙韶被他那副模样给弄笑了,悄声问他:“昨天也是他们来找我的?”

    胖子点头,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孙韶:“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他们来过之后,我就找熟人问过了,好像是魏然回去后将你给从头到尾批了一遍,所有你能想象到的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之类的吧……”

    孙韶无奈地撇嘴,“这段你可以跳过。”

    胖子嘿嘿一笑,接着道:“然后听说他们文艺部是不准备走你这条路了,准备向校外重新招募一些稍有些重量的人来参加演出,听说还准备请什么小提琴乐团一类的,不过好像都不怎么顺利,汇演时间就定在圣诞前后,所以现在才急了。”

    孙韶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回头来找自己,而且,看重的大概还不是自己,应该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五感。

    即便五感是个地下乐队,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早不一样,五感乐队在罗美玲那首单曲上可是署了伴奏的名的。

    据早上聚会时阿船所言,最近开了高价想找他们五感出场的,除了以往那些酒吧和地下广场外,一些小制作的专辑和影片制作人,也纷纷对他们投出了橄榄枝。

    五感早已今非昔比了。只是出于各种考量,和对自己的定位,在孙韶的建议下,众人依旧比较低调收敛,没有借着这点名声,就大肆出去敛财,收获眼前的小利罢了。

    退一万步说,就是五感依旧个地下乐队,最起码的表演经历和舞台经验,已经表演效果和临场感,也不是一个在校园里小打小闹,排练一个多月的乐团或者歌手能赶上的。

    “诶诶,下课后,你过去不?”胖子看孙韶托着下巴沉思,伸手戳了戳他。

    孙韶回神,睨胖子,“想跟着去看美女?我以为你只对吃感兴趣。”

    胖子一搓手,摸着自己的肚皮乐了,“吃,我所欲也,美女,亦我所欲也。”

    下课,孙韶和胖子,肩并肩走到了他们学校的学生活动中心,刚踏进去,等在在活动中心东北角的休息区卡座处的魏然两人就朝他们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一碰面,一直笑得很甜,迷得眼中只有美食的胖子都流口水的那位姑娘便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方宝芸,同样是个大三的学生,出自孙韶他们院的,算是孙韶他们的直系学姐了,现在在学生会主席团里担任副主席,同时也是这次校庆汇演的学生负责人之一。

    四人各自介绍了一番,重新坐下来后,孙韶和胖子基本不吱声,魏然是一直僵着个脸,嘴唇抿得很紧,也不大乐意出声的样子,只有方宝芸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热络地说着话,一会关心孙韶在学校适不适应,一会又说听胖子说孙韶母亲最近身体不好住了院,要不要紧一类的。

    虽然孙韶早已从胖子口中得知了方宝芸的真实意图,但不可否认,她这种打人情牌的策略比魏然那副表情要动人的多了。

    说了大概十多分钟,方宝芸才终于切入正题,而且一开口,就把事情的高度上升到学校荣誉和集体感的高度上去了,对方话语中没有一点逼迫,但是那个高度,和诚恳的语气,倒是真的让人无法直接就回绝了。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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