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靠!怀上了! 作者:捕快A
正文 第8节
靠!怀上了! 作者:捕快A
第8节
高远哽咽的声音飘出窗外,连月亮都不忍心看到这虐心的一幕一般,悄悄地躲进了云彩里。
任凭人消魂断肠。
高远出了舒家的门,却没有离开,站在树荫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至夜深,直至看到那个加班晚归的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沉沉的脚步声似乎踩在高远的心上,那么沉,那么沉……
这边苏老爷子等高远带着舒睿一出了家门就蹿进了他的卧房。
先在枕头上找。
没找到。
苏老爷子嘀咕说:“这小子怎么睡觉都不掉头发的?唉,这点像我,头皮坚韧头发牢固。难怪出去人家都问我,老爷子你这假发哪里买的,看得跟真的一样。”
苏老爷子又钻进了卫生间,心想,人在洗澡洗头发的时候最爱掉头发,就是不掉头发也要掉腿毛啊,总能捡着一根两根的。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苏老爷子忍不住磨牙:“张阿姨乃不要太敬业了好不好!你这卫生搞得一尘不染,一毛不掉的,可要碍着老爷子我的大事情啊啊啊。”
☆、第 38 章
苏老爷子左等儿子不回来右等儿子不回来,本来急得想给他打电话了,又想着他是在陪着亲亲大孙子,没准儿还在哄着大孙子睡觉呢,便只好一边不满地嘟嘟囔囔一边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儿子回家,不知不觉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苏老爷子被儿子推醒了,说,“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睡啊,看着凉了。”
苏老爷子“哦”了一声模模糊糊地被儿子推着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叫着说,“你还没洗澡呢,”
高远烦躁地说,“累了,今天不洗了,换身衣服就是。”
苏老爷子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行?闻闻你这一身的烟味儿,明天就这么上班去啊?你还老板呢,自己就这么不修边幅地,怎么给员工做表率?”
高远想想也是,便和老爹道了声“知道了”,就“噌噌噌”上了楼。
高远洗了澡,刚擦着头发出来呢,冷不防被门口站着的苏老爷子吓了一跳:“干嘛?你老人家不睡觉,站这里当门神呢?”
苏老爷子讪笑着说:“哎呀,我今天不知道去哪里招了蚊子,身上痒得很,想要临睡前再洗个澡,偏巧我屋里的淋浴头坏了,我上你这里洗洗。”
高远奇怪地问:“楼下的公用浴房不是也可以用吗?你干嘛跑我这里来?”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说:“借你的浴室洗个澡怎么了?嫌弃你老爹脏啊?想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你哥拉扯大,我嫌弃过你们没有?”
高远连忙投降,说:“好好好,我哪里敢嫌弃你老人家啊?我不是想着我才洗过澡,里面没收拾,地砖上滑,怕你老人家摔着了吗?你要是不怕也不嫌弃的话,就随便用吧。”
苏老爷子心想:嘿,就是想着你这才洗了澡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我才赶了上来的,不然我老人家熬更守夜地扮门神干嘛?又没人给我出场费!
苏老爷子也没怎么随便用,浴室里水龙头打开、“哗啦”响了几声就关上,老头儿便出来了,头上身上几乎没什么水汽,唇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诡异笑意。只可惜高远一来确实累了,二来还沉浸在被睿睿的话勾起的难受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苏老爷子出了高远的房门,马上捂嘴偷笑,猫着腰下了楼梯,心里想着:老二的都到手了,睿睿那小孩儿的头发就更好弄了,他要比老二早一个小时回家,明天哄着他去理发,或者,懒得整那么麻烦,趁着他不注意直接扯一两根下来。哈哈哈,头发在手,dna擒来!
次日,高老爷子心想事成。
被扯了三根头发的舒睿委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哭。睿睿对这怪老头儿的古怪之处已经有些习惯了,再说怪老头儿扯了睿睿的头发之后还给了一大盒进口巧克力作为安慰。
这边,丝毫不觉的高远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吃了饭的睿睿去小区内玩儿,稍后带他回家。
睿睿舒睿在健身场地附近跑来跑去玩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许多汗,背上都打湿了,高远给他隔上一张张阿姨备好的毛巾,看着毛巾的末尾从他的衣服里面钻出来,像一条小尾巴一般。
高远拉住舒睿说:“好了,别跑了,一会儿再汗湿了没有换的了,走,我们去散散步。”
高远和睿睿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溜达,此时已经进入十二月,天气冷起来了,高远臂弯里挂着睿睿脱下来的羽绒服,担心地问:“冷不冷?要不要把衣服穿上?”
睿睿的小脸红扑扑的,摇着头说:“不要,我现在背上还有汗呢,等冷了再穿。”
高远硬是给他把羽绒服套上了,说:“你不拉拉链,就这样敞着,不能光穿着毛衣。这风大,把你弄凉了,你爸爸又没时间带你去医院。”
因为出门的时候张阿姨交代了的,孩子都是不知道冷热的,跑起来疯跑,热了就脱衣服,身上的汗被风一吹就要着凉,晚上没准就发起烧来,一定要当心又当心,高远怕睿睿又出汗,便不许他再蹦蹦跳跳地了,一大一小慢悠悠地在小区里晃悠着。
正在和高远扯东扯西说闲话的睿睿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道路前方的一个身影说:“爸爸!高叔叔看,我爸爸回来了!”
高远顺着他的小手望去,可不是吗?舒飞今日倒是早,这才八点过,就回来了。
可是,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男人。
一个三十多岁、西服革履、看起来还算英俊的男人。
睿睿本来欢快地要朝着舒飞奔过去,此时也意识到爸爸身边有个陌生人,便迟疑着停下脚步,对高远说:“爸爸在和别人说话呢,还是一位我不认识的叔叔。爸爸说了,他在和人说话谈事情、还有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能出声,万一那人是他的客户,就会影响爸爸的工作。”
高远摸摸睿睿的头,说:“你乖。是不要在大人说话打电话的时候出声。咱们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等你爸爸吧。”
嘴上如此说,高远却绝不认为和舒飞说话的人是客户,不光是直觉、还有舒飞略有些僵硬、带着一种微妙的抗拒或者说戒备的身体姿态都说明了此人似乎有些来头。
高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隐隐掠过不安。
舒飞和那男人往高远和舒睿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说话的声音也顺势进入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高远和舒睿的耳朵。
高远本来无意于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地竖起了耳朵,捕捉风中飘来的语声。
“你……这些年,还好吗?”这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舒飞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挺好的,劳您惦记着。”
“那孩子……生下来了?”
我靠!这人居然问起了孩子!高远心里惊疑不定,难道说……
不会的,舒飞看起来不是一个私生活随便的人,睿睿只有可能是出于那一次的事故,睿睿只有可能是我的孩子。高远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是,想到舒飞可能会与面前的男人有什么纠葛,高远就难受得跟有一万根小针在扎着自己的心一样。
那边,舒飞抱起手肘,这是一个冷漠而戒备的姿势,说:“刑主任,交浅言深,我们似乎还没有熟到那种可以互相关心对方私事的程度吧。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是有幸做了邻居。当然我没想到会和您毗邻而居,若是知道,我就不会买这里的房子了。”
刑主任苦涩地说:“对不起,舒飞,是我不好,那次我太心急了,你走了之后我后悔得很。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舒飞冷冷地说:“先申明一点,我不是同性恋。你不要以为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就自以为拿住了什么把柄。我在四年前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会屈从于你,现在就更不会了。我警告你……”
听到这里,高远怒火上冒,“蹭”地站了起来,睿睿怯怯地拉着他的衣角,说:“高叔叔,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高远冷静了下来,听舒飞刚才说的话,他似乎并不希望这刑主任知道舒睿,这时候带着睿睿出现,也许会给他带来困扰。不如暂时忍着一点气,明天将这姓刑的家伙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再收拾这杂碎不迟,他妈的听起来确实是个杂碎,四年前他究竟拿住了什么把柄,居然要挟舒飞。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昨天本来想双更的,懒筋犯了,没写。今天想要奋发补上,于是,可能会有二更。
要是没有二更,那就是作者的懒筋又犯了,快拿起小皮鞭鞭打她吧,哈哈哈。
☆、39 18滴二更
此时,舒飞已经看见了在一旁等候的高远和舒睿,低声说了一句:“刑主任,再见。”便不管那男人尴尬的神情,径直走开,微笑着朝着高远和睿睿的方向大步走来。
高远的心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舒飞身为广告人,很懂得给人留面子留余地,像今日这般声色俱厉的说话行事,是高飞没有料想到的,而且看不出什么余情未了的痕迹。所以,舒飞和那男人绝没有什么。
但是,刚才的对话信息量很大,那男人似乎在四年前对舒飞做过什么,才能叫舒飞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态度。那么,他对舒飞做过什么呢?高远心里沉思着,又下死眼盯了男人两眼,将他的模样记住了。
男人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落寞地走开了。
舒飞快步走到高远和舒睿的身边,含笑说:“高先生,这段时间我家睿睿简直麻烦你了。”
高远温和地说:“没有什么麻烦,睿睿很乖的,我们全家人都喜欢他,我这不过是顺手带他出来玩,有个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是比一个人闷着头散步有趣多了。哦,你别老是那么客气,‘高先生’‘高先生’地喊我,叫我还以为在和你谈广告合约呢。你就叫我高远好了。”
舒飞笑着说:“哪里,高先生,好吧,高远,你太客气了。我今天总算做完了一个大的策划案,老板让我们整个部门都好好休息两天,周末不用去加班了。我就说难得有空,想要请您和您家老爷子一起吃饭呢。不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您们帮了我许多忙,就是连着请您二位吃许多顿满汉全席也不够啊,我就是表表心意。”
睿睿在一旁听得眼睛晶晶亮,插嘴说:“嗷,满汉全席啊,我想吃……有没有佛跳墙,还有那个‘黯然饭’?”
舒飞低下头,亲热地呼噜着儿子的头顶上柔嫩的头发,故意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再插嘴,就叫你的小屁股‘黯然’。”
睿睿扁起嘴巴,说:“爸爸好讨厌!”说是说,睿睿却跟个小猴子一般抱着舒飞的身体往上蹭,要爸爸抱。
舒飞顺势抱起了睿睿,睿睿就在他脸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开始亲着,毫不掩饰对爸爸的喜爱之情,还欢欢喜喜地说:“太好了,爸爸可以陪着我玩整整两天了,我要去动物园,还有海上世界,还要去电影院看电影买那里的爆米花吃……”
尽管睿睿现在和高远已经很亲密了,可是像这种级别的亲热程度还是叫高远有些惊愕,在高远以为,睿睿是很乖巧很懂事的小孩,完全没有想到他在舒飞面前是这样任性撒娇的模样。不过,高远随即便明白了:孩子真的很渴望父爱啊,可惜舒飞太忙了,完全不能满足他,所以,在和舒飞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这样小小地任性和肆意妄为一下……
舒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睿睿,看高叔叔要笑你了,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奶娃一样挂在爸爸脖子上。”
睿睿才不管呢,就是抱着舒飞的脖子不撒手,将小脸贴在他的脸上,撅着嘴说:“爸爸我好想你,你老不来陪我……”
高远微微笑着,了然地说:“父子天性,正常的。睿睿是想爸爸了。”
高远表面淡定,心里却涌起热望:我……想要融入到他们中间去,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亲密地在一起!
至于不明白状况的苏老爷子,暂时还是别叫他进来添乱了。
高远故作为难地说:“我父亲这个星期要去和他的昆剧发烧友们一起聚会,还说要在外面住一天,也许赶不上你的盛情邀请了。要说换时间呢,你也忙得很。不如,就让我……把他那一份也代表了吧,到时候我多吃一点就是了。”
舒睿扭过头来,大声欢呼说:“好啊好啊,我们三个人去吃什么好呢?我要吃自助餐,还有韩国烧烤!”
舒睿是巴不得不要那怪爷爷在场的。
舒飞怪嗔地打了一下舒睿的头,说:“你就不怕高爷爷不高兴吗?咱们躲着他吃偏食。要不然这样,这一次先请高先生吃饭,下一次再补请老爷子。”
舒睿有些想纠正爸爸的说法,不是高爷爷,是苏爷爷,却在此时接受到了高叔叔暗示“不要说”的眼神,便马上闭紧了嘴巴。
高远微笑着点头,说:“好啊,那我就骗到两顿饭吃了。不过,若是舒先生真心请我吃饭,就不要去外面的馆子吃了,我觉得外面的饭菜油大荤腥,倒是不如家常饭菜养胃。我听睿睿几次提起你做的饭菜就很好吃,不如……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舒飞错愕地说:“这……”
高远歉然地说:“不会很叫你为难吧?我知道,你忙累了许久,难得的周末也许想要休息一下,那我们还是去外面吃罢。只是,我觉得,在这样和煦的天气里,随意在家里烧一点饭食,吃饱了之后就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晒太阳,和孩子做做游戏看看书,再和朋友聊聊天的感觉会很不错,比在外面店堂里铺陈上一桌子饭菜,然后敬酒敬来敬去什么的更叫人舒服。”
原来他已经把我定义为“朋友”了,倒是多一个高远这样的朋友也不错。如此一想,舒飞不禁嘴角微微上翘,说:“你说得我现在就想那样了。好吧,那明天我们就一起玩,做饭吃,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差,居室仄狭。”
高远和舒飞约定好明天早上十点,然后对着他们父子挥手告别。看着睿睿还使劲扒在舒飞清瘦的身子上,高远莫名地有些心疼了起来,睿睿这孩子平时都不要人抱的,今天偏偏不懂事,他总有三十多斤吧,就那么叫舒飞抱了一路回家,舒飞该多累啊。
舒飞抱了睿睿回家,父子俩的亲热互动自不消说,这边,高远若有所思地往先前那男人消失的方向走,却很巧地又看见那男人从一个单元门出来,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急匆匆地往地下车库走。
高远停下脚步,装作站在树荫下抽烟。少顷,看见那男人开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出来,车号是“xxxxx”。
高远回了家之后,陪着苏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调出通讯簿,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
对面是一个大声武气的声音:“喂……”
高远客气地说:“是昆哥吗?我是苏瑜胜。”
昆哥在电话那头豪爽地笑:“哦,是二少爷啊?怎么,找我有事?”
高远说:“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昆哥说:“二少爷你只管说,不管帮不帮得上,你向我开口,就是瞧得起我,我自然是尽心竭力地去做,不说别的,当初就是靠着老爷子赏识,才有我的今天,这一份大恩,我是时刻都记着的。”
高远说:“昆哥你真是个念旧的人,我家老爷子现在早就退隐了,也就是你们几个老弟兄还记着他的好处。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就是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个人,他的名字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只有一个车牌号,是xxxxx。”
昆哥揣摩着他的意图,说:“有车牌号就足够了。调查完了还要做什么吗,二少爷?”
高远冷静地说:“我先看看情况是怎样。如果可能,帮我把他控制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但是,这个事情一定要做得机密。”
昆哥很了然地说:“那当然,二少爷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名声重要,这样的事情只能我们来做。那么,二少爷,你等我的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点少,看在今天是双更的份上,嗷呜,不许鄙视窝。
这里说一下,苏老爷子不会对飞飞怎么样的,本文中就这么一个长辈,怎么能是反派呢?必须是爱孙子疼儿媳的好人~(≧▽≦)/~啦啦啦,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呵呵呵。
☆、第40章
第二天是周六,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才亮,就冒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应该是个大晴天,在这样十一月深秋的潮冷天气里算是福利了。
苏老爷子习惯了早起,一大早就牵着大狗出去散步吃早饭,本来还想着顺手给臭小子带两包子馒头回去的,又想着小子在外国留学回来学的假斯文,爱往面包片上涂奶酪什么的吃,便懒得管他了。
老爷子一路走,一路和偶遇的几个熟人打招呼,或是停下脚步来讨论几句养狗经或是玩票的事情,倒也是怡然自得,不知不觉太阳就生得老高的了。
苏老爷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小区的时候,惆怅地看了看路过的儿童游乐天地里的大滑梯,心想,今天幼儿园放假呢,睿睿是不会过来了,等下午的时候再往这里遛遛,没准儿能遇上孩子。现在可能在家睡懒觉吧。
这么一想,苏老爷子便凭空对国家法定的周末双休仇恨了起来:休息个毛啊,这一休息,就意味着我整整两天见不着我那疑似大孙子睿睿了,多磨人啊。还有,因为休息,检测中心那边也顺势要将报告推后两天,有谁体谅我这老人家急着想要确定大孙子的身份好把大孙子抱回家的心情啊?
苏老爷子正气不顺呢,回到家,却见儿子已经起床了,一身休闲打扮,正坐在餐桌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牛奶吃面包,苏老爷子进门的时候他刚好吃完了,抹抹嘴,站起来说:“爸,我等你半天不见你回来,这会儿我要出去了。”
苏老爷子不高兴地骨朵起嘴,说:“忙啥呢?平时也就算了,这周末的休息日也不陪陪你老爹?”
高远随口扯谎说:“早就约好了的,今天要和市局的人一起打高尔夫、吃饭。我争取早点回来,晚上陪你老人家看电视。不过,”高远话锋一转,“爸,你要是实在无聊,要不,就找个老伴吧,我能理解的。”
苏老爷子气得骂:“眼看着要入土的人了,找什么老伴啊,将来我可怎么有脸去地下找你妈去?就为没教好你哥的事情,我这心里啊,唉,已经对不起她了……”
高远忍不住心里叹气,说:“算了,别说那些了,嗯,哥那边,要不老爷子你看,他也被关了这么些年了,没准儿改好了也没一定,要是你心里实在不落忍,就放他出来吧。”
苏老爷子马上双目圆睁,怒骂道:“那个畜生!放他出来干嘛?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弟弟都能下得了手,我这一辈子都不饶他!等我要死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你!”
高远便不做声了,说老实话,那一两年脸上顶着那么大个刀疤,走哪里都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注目着的滋味叫他至今想来都恨死苏瑜兆了,只不过看着老爷子似乎还挂念着那混蛋才提那么一嘴儿,老爷子不肯就最好了。
苏老爷子叹着气说:“你要是真觉得你爹孤单单地怪可怜,就赶紧地叫我抱上大孙子啊,最好多生几个,把你哥的那一份也补上。”
又来了!高远急忙抬手看表,说:“哟,时间差不多了,我赶紧得走。爸你一人在家里无聊,不如还是找你那些老朋友玩玩吧。”
切!找谁玩去啊?和苏老爷子一起玩票唱昆剧的老哥们都是一到周末就忙,还忙得满脸皱纹都笑开了似地,半是抱怨半是夸耀地说:“一到周末就瞎忙,这不,儿子儿媳妇要带着孙子回家来,不得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好喝的?”
高远走后,苏老爷子背着手在又大又空的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摸着“元芳”背上长又暖手的毛,喃喃地说,“再等两天,拿到结果就好拿主意了。”
这边高远出门也有些内疚,本来人家舒飞说是连老爷子一起请的,就这样把编瞎话老爷子撇开实在有些不孝顺,可是,有老爷子在,他那张开闭口“大孙子”,还倚老卖老地,事情肯定要弄糟。在没把握之前可不敢叫他们太热乎了,万一弄出点事来没法收拾。
高远以前有过几个女的,可是没怎么动过心,尽都是人家来主动缠他的,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情,高远便一直空着,直到现在。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高远就是觉得特别地神清气爽,简直像个高中生约会心仪女生的感觉,就连脚步也不是平日商务精英的稳重范儿,变得轻快如风,几步就走到了舒飞家楼下的单元门前,正巧单元门口有人出来,高远也就不需要按下面的单元楼号了,直接一偏身就进去了,上了电梯,然后到了门口,按下了门铃。
半天才有人隔着门问:“谁啊?。”
高远先是微怔,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出自舒飞的口中,却和往日的温润清亮的嗓音不同,是低低地,带着一丝没睡醒似的慵懒,无端地叫高远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
门打开了。果然,对面的人一头乱发,揉着眼睛,表情迷茫,半张着嘴说:“是你啊,高先生?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马上睿睿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高远的腿欢快地大叫:“高叔叔来了!”
高远“嗯”了一声,低头看睿睿,小家伙穿着和舒飞同色的睡衣,一样的一头乱蓬蓬,却是一样的可爱。
高远心头微微一动,又抬眼看舒飞。
舒飞表情略略尴尬,说:“你先坐一会,我带他去洗漱。”
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大一小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了。因为今天天气好,睿睿也没穿羽绒服,和舒飞穿着一个款式的戴帽黑色绒面休闲服,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舒飞笑了笑,说:“这个父子服我在网上买的,两套才三百块钱,还不用专门跑商场去试半天,现在这电子商务真是方便。”
高远微微笑着说:“是啊是方便,什么时候我也去买一件,看你们穿的这一套感觉很暖和,正适合这天气。”
舒飞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茶几上散乱的文件,一边随口回答说:“我们就是随便穿穿,你这样的大帅哥穿啊,估计厂家得倒找你钱。走街上,人都得问,哟,这哪里买的衣服啊,咋就这么有型呢,于是,等于给厂家打广告了。”
高远以前印象里的舒飞是一个拘谨而老实的青年,没想到现在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了,唉,也是,四年的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情,还带着个孩子,又没什么钱,不变得能干点哪里扛得起来这么重的担子?
高远看着舒飞的眼神越发柔和了起来。谁知道这一低头看,便吃了一惊。
舒飞紧赶慢赶地,终于没来得及收起那图纸,叫他看见了。
高远惊异地说:“这什么?蒙娜丽莎?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完,伸手要看。
图纸上的确实是那著名的蒙娜丽莎的名画图案,从头发,衣饰、露出的饱满胸口和富态交叠的手都可以看得出来。就是那脸,怎么看怎么怪异,如果高远没记错的话,这脸,应该是过年时常见的年画上的财神爷。
这是广告案?还是恶搞?
舒飞一脸囧态,无奈地解释说:“咳,这个是昨天一个客户的要求。他开始说要古典美,于是就整的蒙娜丽莎,后来又说蒙娜丽莎这脸吧,老外的脸中国人看起来总归是有些维和,不如换成财神爷比较接地气,有亲和力。”
高远终于绷不住笑了。
这边舒睿跑过来,摇着舒飞的胳膊说:“爸爸,爸爸,我们早饭吃什么?”
舒飞说:“别闹!现在来不及给你下小馄饨了,再说要不了一会儿又要吃午饭,咱们就喝点牛奶吃两块饼干吧。”
睿睿“哦”地欢呼着给抱了一个饼干桶过来,给了舒飞两片饼干一盒子舒化奶,又歪着头问高远:“高叔叔,你吃不吃饼干?”
高远摆摆手,说:“不用了,高叔叔吃过了。”
舒飞说:“一边玩去,爸爸和高叔叔说话呢。”
舒睿便自己爬到了一把高椅子上,将牛奶倒在一个碗里,学着电视广告里一样将饼干泡着吃。
高远说:“这不是乱来吗?这广告做出去,人家还说你们广告公司就这水准,砸招牌呢!”
舒飞耸耸肩,说:“我也是这么说呢,可是我们老板一贯的说法就是客户至上,任何时候都要以客户的意见为准绳,不管对不对。就客户这傻逼创意,我们老板还赞不绝口呢,说是中西结合,经典与古典的完美融合。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照着做呗。”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开始有正式的接触了,抹汗,终于写到这一块儿了,嗷嗷。
☆、第41章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工作,舒飞自嘲地笑着说:“在广告这行业最需要的是创意,而实际上呢,真正的创意往往出不了头。记得我们刚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激情,就像是一头狮子在里面咆哮:我要做出创意作品,要挥洒出艺术的灵感,然后当大师,挣大笔的钱,站上领奖台,身着燕尾服,在镁光灯的闪烁下从容此陈述自己的艺术梦想是如何实现的。而实际上呢,当你进入这一行,老板会告诉你,你是为客户的生意服务的,因此不要把个人作品的喜好还有那什么艺术理想强加于客户,一定要记住在市场、在营销方面客户当你的老师绰绰有余。同事会告诉你,和客户交流我们只需要带着耳朵仔细记下客户的要求,不需要我们表达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协助客户完成他的营销目标,其实说穿了我们就是一匹砖,和工地上的工人没两样。广告大师当然有,‘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这样的经典脍炙人口,可是更多的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磨灭了梦想,榨干了青春。”
正说着,忽然舒飞的电话响了,舒飞拿起来一看,微微蹙眉,说:“背后就不能说人,这不,老板的电话来了。”
舒飞歉意地对高远说:“你稍坐一会儿,这个电话可能会打得有点久。”
高远当然理解,同时心里一紧:休息日老板打电话一般都没好事,可别临时叫去公司加班啊。
睿睿吃完了饼干,跑了过来,挨在高远身边,端着一本漫画书看,不时地用小爪子指着上面的图画问东问西。
高远断断续续地听见舒飞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要在赤峰山公园做品牌推广?……好的,我去联系下。……嗯,要仿照婚礼现场,做一公里的地毯铺路,蓝色基调,区别开婚礼?好的。……沿路每一百米放一个立式广告路标?好的。……晚上要有灯光效果烘托?好的。……最好开幕那一天弄一个主题晚会,有美女加音乐来助兴?好的。问题是预算多少啊?一百万?这不够啊……好吧好吧,那我就不能请正规的模特队了,只能去高校找大学生业余表演一下?哦,只要搞得热闹,像那么回事就行?好吧好吧,客户的要求就是我们的宗旨,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落实……哎,说个要紧的事。老板,你上次答应我们部门的加薪什么时候到位啊?昨儿钟翰还和我抱怨呢,前几个策划案做下来,这眼睛疼脖子疼腰椎疼,全靠修正颈腰康抗着呢!还有这白天用脑过度,没日没夜的,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反而失眠啊,就是喝一件安神补脑液也不解决问题啊。老板,大家都这么辛苦啊,你看你是不是多少意思点,提升一下积极性嘛,说句不好听的,这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不太厚道啊,那创意idea,又不是女人的胸,说挤就挤得出来的,你可得谨防关键时候大家给你撂挑子啊,到时候我……”
舒飞打完电话出来,见高远唇角微弯,似乎在忍笑,知道他听到了一些,略有尴尬地解释说:“你们当老板的都一个心思,想着怎么尽量节约开支,可是,当员工的呢,就想着怎么尽量少干活,多拿钱,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夹心饼干。老板呢,不敢得罪,太为下面的人争取,万一惹恼了老板,自己还被开了呢,可是,不卫护自己的手下,万一他们窝里反或是来个集体辞职罢工的,也是一样的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现在就是这样,高调做事,大声喊累。带着手下做的活儿,做好了,都要叫老板知道,风风光光地展示给他看,然后就说辛苦啊辛苦啊,叫他加工资给待遇。”
高远点点头,说:“我看你做得挺好的,我都想挖你过来做我们公司的企划部经理了,我们公司现在也缺人呢,尤其缺你这种经验丰富的创意型人才。”
舒飞弯唇一笑,说:“说老实话,要是我再大个十岁,我就颠儿颠儿地去你那里了。多好啊,一下子从广告公司策划变成了客户,等于是实现了从奴才到大爷的转变,只要手指比划比划,对我以前的同事甚至老板说,这里要这么做。就行了。”
高远揣摩着他的意思,说:“不愿意?”
舒飞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尽管广告业水深艰难,可是,我还是想要奋力一搏。我经常会想到,三十岁之前是广告人的黄金时间,三十岁之后呢,我该何去何从?一个选择,转行,比如,做点什么小生意,卖皮带卖拖鞋什么的。哎,你别笑,其实卖拖鞋挺好的,我同学在st市卖拖鞋,一年能挣百百八十万呢,白天就把拖鞋摊开来,弄一喇叭吆喝吆喝,晚上累了正好睡大觉,哪像我们啊,白天绞尽脑汁,晚上还为一条没想出来的策划案翻来覆去呢。二个选择,就是去你们这样的公司做做策划部的经理,相当于养老了,就是挣钱少点,也不费脑筋。可是,我还是想走第三条路,我想要自己开一间广告公司,自己当老板。”
高远说:“那好啊,我支持你做这个决定。而且,也没现在那么辛苦。”
舒飞笑笑,说:“是啊,现在是被老板榨取剩余价值,当了老板就可以榨别人的剩余价值了。不过,真当了老板才知道,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大客户,这剩余价值榨起来老费劲了,弄不好还要赔老本。”
高远理解地说:“没客户是不好弄,不过,我们公司可以做你的第一个客户,嗯,不过,现在只能先给你做一些小单,因为,我们公司现在的广告合同没有到约,大概一年后到期吧。若是以后我们合作的话,应该还不错的,我们公司每年的广告预算都是上千万。”
舒飞很意外,说:“这……我还说要怎么报答高先生你呢,结果反而是高先生你……”
高远平和地说:“我听着你刚才说的那些吧,就觉得你这人做事情很靠谱,现在和我们合作的广告公司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做的策划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的出彩之处。其实,我还挺盼望有个bigidea的,你知道,我们公司正在快速上升期,广告的效用很大,我是宁可冒点险搏出位的,可惜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都乏善可陈,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在商言商,尽管舒飞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却是十分喜悦,眼睛都弯了起来,笑意盎然地说:“届时我定是全力以赴。高先生您放心,我不敢说我一定比别人做得好,可是,我一定会比别人更用心。那我们就说定了。可是,现在就从公司辞职出来有些痛苦啊,我还还是接着在公司上班吧,至于你说的那些小单,我以个人名义接,免费给你做。”
高远惊道:“为什么?”
舒飞耳朵有些红,说:“这个,若是我现在做,而且还要收钱走账的话,就只能以我现在所在公司的名义和你的公司签合同,然后,我那个老板,看见这么大的客户自动找上门来,肯定是下死劲扒住的。到时候我走的时候还把客户资源带走的话,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弄得反目为仇就不好,倒不如,我现在免费给你做,当作朋友帮忙的性质,一来好叫你了解我的策划能力,二来也好为以后做点铺垫。”
第三个舒飞没说,其实心里想的是一年的小单子做下来,应该也有几万块的酬劳,不要了,就当作是还高远的一点人情吧。
这边高远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几万块钱的广告费算什么啊,肯定不能乐意啊,想叫他开公司可不就是为了好叫他多挣些钱,同时也别那么累啊,这么一弄,反而比以前更累了。
不过这话又不能说出来,高远现在大致了解到舒飞性格还挺要强的,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债,可惜,现在没法说出以前那档子事,高远只好将话又咽回了肚子,心里懊恼弄巧成拙。
一会儿,紧紧贴着两人坐着的睿睿忽然扭头说:“爸爸,你怎么和高叔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舒飞点了点他的鼻子,说:“你就惦记着玩呢,亏不了你的。今天咱们按着你高叔叔的话,先在家里做一顿午饭,吃了饭在阳台上晒晒同样,看看书,休息休息,然后去看电影,吃你说的那种影院的爆米花,晚上在外面吃自助餐,好不好,高远?”
高远微笑道:“不错,这样很好,也不太累。”
睿睿听说不去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可以看电影吃自助餐又高兴了起来,他最喜欢在那一长溜的桌子上挑选喜欢吃的东西了,其实也吃不了什么,就是觉得花花绿绿的什么都有挺好玩。
说着,几个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冰箱里有现成的菜,不用买,舒飞计划好了做四菜一汤,便将需要的食材取出来解冻,同时准备配料。
睿睿经常帮爸爸剥蒜理小葱什么的,这时候不要舒飞说,就端了个小凳,坐在厨房的一角开始剥蒜,因为舒飞要烧鱼,需要的蒜还不少。
高远可是什么都不会,只会烤面包片,转了一圈,见睿睿都在帮忙呢,自己就这么大咧咧地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强撑着说:“要不,我帮忙切菜吧。”
舒飞没多想,还以为他自己主动提出在家做饭肯定会点厨艺呢,便递给他一截胡萝卜和五个青椒,说:“好,你把胡萝卜和青椒切成细丝,一会儿撒在鱼面上。”
高远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一截胡萝卜和青椒,根本不知道这圆滚滚的几个东西该从何处下刀。
此时,忽然觉得腰上一紧,高远垂头一看,却是舒飞在给自己系围裙呢,恰好看见他侧着的颈脖处露出一弯白皙好看的脖子。
舒飞快手快脚地系好了围裙,直起腰身,抬眸对高远一笑,说“穿上这个,就免得把衣服搞脏了。”
说着,舒飞自己也快手快脚地系上另一个围裙。
高远的眼睛几乎是围着他的动作而转动:舒飞身材纤瘦,这又是个半腰围裙,带子一勒,腰身就显了出来,细腰窄臀,弯着腰在整理台边给鱼去鳞片的时候暖煦的阳光投射下来,给他牛仔裤里包裹着的臀尖勾出好看的弧度。
高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连忙将目光收回到那一根胡萝卜上,却是越发地心猿意马了。
睿睿剥好了蒜和葱,跑了过来,将一个盘子递给舒飞,脆生生地说:“爸爸,我剥了二十瓣蒜和五头葱,够不够?”
舒飞说:“好,真能干,拿去给你高叔叔,切成片就行了,再来点生姜,也切成片。”
睿睿跑到高远身边,踮起脚一看,哇,居然还没开工呢,睿睿便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笑,悄声说:“高叔叔,原来你不会切菜啊,还不如我呢。我告诉你,你先把胡萝卜切成两半,然后这样横着放,先切成片,再切成丝。”
高远“哦”了一声,“砰”地一声将胡萝卜一劈两半。
于是,劈到手了,食指上血流如注。
睿睿惊叫一声:“爸爸快来!高叔叔流血了!”
舒飞本来在另一边理鱼呢,听到舒睿惊慌失措的叫喊便忙起身过来,看了伤情,忙叫高远回客厅去坐着,自己则进内屋找了棉签碘酒和创可贴出来给他包手指。
舒飞低着头用棉签沾了碘酒给高远的手指上抹,轻笑着说:“第一次呢?‘高氏第一刀’果然出手不凡,这伤口还挺大的。”
高远甚是羞愧,这第一次拿菜刀呢就把自己的手给劈了,看来“君子远庖厨”是对的,嘴上却打着哈哈说:“你家这把菜刀真是好刀,太锋利了。”
睿睿小口小口地给高远的手指哈气,不时地抬起头来问:“高叔叔还疼吗?”
高远揉揉他的小脑袋,说:“不疼了。”又转向舒飞说:“那我帮你洗菜吧。”
舒飞摇摇头,说:“算了,你手伤了也不好沾水,和睿睿看电视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舒飞去了厨房之后,睿睿便开始和高远唧唧呱呱地说话。
高远有些郁闷地说:“睿睿也会切菜吗?”
睿睿眨巴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说:“我是看奶奶和爸爸切菜时看会的。不过,我没有切过,我是想试试,可是,每次一摸到刀,爸爸就会笑话我说:‘睿睿想请爸爸吃小香肠吗’,我就不敢了。”
“香肠?”高远不解。
睿睿张开十个手指头给高远看,说:“以前我的手还挺胖的,爸爸说一截儿一截儿的好像小香肠。”
“哦”高远明白了,原来是开玩笑逗小孩儿的话。
睿睿忽然又扭头问:“高叔叔刚才切到了手,是想请爸爸吃大香肠吗?”
睿睿人小手小,是小香肠,那高叔叔人大手大,就理所应当是大香肠了!睿睿做如此理解,同时小脸上满是童真无邪的探究:咦,高叔叔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红了?跟年画上的红脸关公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粗长吧?咩哈哈哈。
☆、第42章
一个小时后,开饭了。
还真的是四菜一汤,煎得两面焦黄的大黄花鱼身上摞着红绿白丝儿,红色的是刚才害得高远劈到手的胡萝卜,绿色的是青椒,白色的是葱白,配着黄色的鱼儿和和奶白的汤,盛在青花瓷的鱼盘里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另外的三道菜是裹着面包糠炸的麻酥里脊、烧得油光发亮的土豆红烧肉和看着就清爽宜人的西芹脍百合,最后是玉米炖大骨汤,玉米的清甜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睿睿欢呼一声,冲到餐桌边品鉴了一下菜色,仰起小脸笑吟吟地说:“我最喜欢吃炸里脊了,和肯德基的炸鸡翅一个味道,还比他们做得好吃又健康,绝不会是地沟油。”
舒飞轻拍一下他的头,说:“你又知道什么是地沟油了?快去帮着爸爸摆碗筷!”
睿睿学着电视里大声说:“yes,sir。”又跟个小炮弹一般冲进了厨房。
舒飞抬眸微笑道:“你的手好些了吗?”
高远:“没事了。”挺丢人的,高远转移话题说:“我觉得睿睿平时看着挺严肃一小孩,在你面前才有些孩子的样子。”
舒飞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他有些怕。小时候老有大些的孩子欺负他,临到说理的时候,那家的大人偏帮着自己孩子说话,反而说他不乖,所以,后来他就变得越发的乖巧,好叫人挑不出错来。唯有在我、还有一些他信任的人面前才敢撒开性子玩。我挺想纠正他这一点的,孩子嘛,就要天真烂漫,对人那么大的戒心做什么?可是,这个刻到骨子里的东西不好纠正,没想到他会和你那么亲近,他对他肖叔叔都没有那么亲近过的。”
高远想起那一日睿睿的话,不禁黯然。
一会儿,睿睿就端着一摞小碗和筷子出来,将碗一个个放大人和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双双地把筷子叠在碗上,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问:“爸爸,可以开饭了吗?吃完了咱们就出去玩好吗?”
舒飞说:“可以。不过先说好,要尊重爸爸的劳动,尽量都吃进你的小肚子里去,不要像那些不乖的小孩,在家不吃饱,出门就缠着大人买零食。”
饭后,舒飞洗碗,“半伤员”高远站一旁将他洗干净的碗筷一个个摞进下面的消毒柜里。
尽管是极其平常的分工协作,高远却觉出一丝静谧中清淡悠长的幸福:稚子在身边跑来跑去,童言趣语不绝于耳,爱人在一旁并肩而立,唇噙浅笑共渡人生……
这样的幸福难道不应该继续下去吗?高远的想法渐渐成型。
饭后,三个人在阳台上开着cd听音乐看书下五子棋,午后暖融融的太阳晒在身上,似乎要把人晒化了似地,止不住地泛上困意,直到睿睿摇着舒飞的身体说:“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电影的吗?走啊,别睡着了!”
舒飞苦笑一下,说:“你自己玩一会儿不行吗?让爸爸睡会。”
睿睿便去闹高远去了,高远见舒飞打盹呢,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有些发青的眼睑,想着他这工作累得,便拉着睿睿说:“嘘~~别闹别闹。这样,我带你下去玩一会,让你爸爸睡半个小时。”
这才下楼在小区里转了半圈呢,就叫苏老爷子瞧了个正着。
不过高远和睿睿说话玩呢,就没瞧见苏老爷子。
为啥苏老爷子能这么凑巧地就瞧见高远了,因为这车的缘故。
这“月色晚庭”小区虽然是早期有名的小康之家汇聚的小区,但是,因为建得早,在车位上考虑不足。全小区一共两千住户,开发商就只修了两千个车位,因为那时候汽车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想着一家一个车位足够了吧,哪那么骚包地一家几个车位啊?那不是就赶超了电视上的美国日本了吗?
谁知道后来还真有这趋势,小区两千个车位早就定满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新车开进来。
高远家也是车位不足。别墅都是自带车位,不像一般的电梯住户只有停地下停车场。可是,也就那一个车位。前不久高远买了一辆跑车,想着偶尔换换心情开,于是日常上班用的宝马车就没地停了,只好由着小区保安的指挥按临时停放算,常常就是停在马路牙子上面。
结果呢,昨天高远深夜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也许是天黑吧,就没把车停好,有些太靠外了,亏得这一天是周六,许多人睡懒觉呢,倒也没人去管,直到高远走了半小时之后,小区保安找上门来,说让把车停停好,不然叫过往的车辆擦着刮着了就不好了。高老爷子这才吃了一惊,心想:跑车是好好地停在库里的,那宝马车儿子也没开走?这咋回事?打高尔夫的地方不都是离城挺远的吗,不开车咋去啊,要不然,是人家开车来接的他?儿子那性子挺独的,不能吧?
苏老爷子赶紧把家里的存着的另一把车钥匙找出来,跟着保安把车挪了挪位置。
事儿是了了,可是,老爷子心里纳闷啊,便绕着那车一趟一趟地在小区里遛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结果,终于叫他看见了:儿子根本就没出去,嘿,还和睿睿在一起呢!
苏老爷子不乐意了,干啥呢?你陪着大孙子玩儿背着我干嘛?有了儿子就忘了老爹是吧,个没良心的!
苏老爷子骨朵着个嘴生闷气,也懒得上前去叫住儿子了,就那么坐着。坐着坐着,又看见睿睿的爸爸也出来了。三个人有说有笑地,高远手弯里抱着睿睿,垂下来的另一只手臂靠得那男的很近,猛一眼看去,真像是一家三口。
三个人都上了车。
车屁股一甩。这下子,是真出去了。
苏老爷子顾不得生气了,倒是纳闷得很:这睿睿的爸爸和儿子到底啥关系?要是他是白帮着老二养儿子呢,老二就算是心里愧疚吧,给他一笔钱打发了他不就得了,干嘛还搞得跟一家三口一样?难道说老二跟那不争气的老大一样也弯了?和这男的假凤虚凰了起来?
那睿睿还能是老二的种吗?听说现在的同性恋都兴的代孕那一套,睿睿不会是代孕出来的吧?若是代孕的话,是谁的精|子呢?
苏老爷子回思了一下睿睿的长相,不得不承认睿睿的长相尽管和老二有那么一点相似,还是更像睿睿他爸爸。
苏老爷子一屁股坐在了树下面的石头凳子上。
今儿太阳这么大,怎么偏是自己坐的这地儿好像偏了点,冷飕飕的风刮啊刮,直往人脖子里吹,把心都吹凉了。
老爷子咬着牙想:这是做的哪门子孽?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宝贝疙瘩儿子,一个不光弯了不说,还没孝心地要杀自己,另外一个吧,本来都好好的,怎么说弯就弯了呢?我老苏家真要绝后了不成?
想到这里,老爷子心里跟刀搅了似地难受。
不行!不能由着老二胡来!老二不是以前老是抱怨说这里住着不好吗,车位紧,住得也不宽敞。行!这回就依他的,等检测报告一出来事情都落实了就去另外买房子搬家,叫他离那一大一小远些,然后马上托人去给他找相亲对象。这事儿没商量,必须结婚生孙子!
想到睿睿那孩子,苏老爷子又钻心似地难受了起来,越是相处久了,越是觉出那孩子的聪明伶俐,老爷子也是越看越喜欢,打心眼里疼他,这一下子就撂开手吧,说老实话,舍不得啊,怎么能就不是自家的大孙子呢。
老爷子回家后长吁短叹了一个下午加小半个晚上,最后决定:不等星期一报告出来了,现在就要等老二回来问个明白,他和睿睿、还有睿睿的爸爸是啥关系!
这边,高远等三个人开车到了电影院,高远正说去刷卡买票,舒飞一扯他衣襟说:“电影票我昨天就买好了,现在去票据机那边打印出来就成。”
原来舒飞昨晚上就在网络上定好了票,连位置都订好了,而且在电影院买票都是一百块一张,网购才三十,还挺划算的,就是不是厅。
舒飞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笑说:“这种片子就是要一群人一起看得一惊一乍才有趣,不然不如在家享受家庭影院了。”
睿睿指着卖爆米花的长队说:“爆米花!我要吃爆米花,还要一杯可乐。”
高远便排队买可乐爆米花去了,临到他了,却说是今天人多,小桶的和中桶的都卖完了,只有大桶的了,五十八一桶,舒飞便在一旁说:“我不要,给你自己和睿睿买就是了。”
高远便只买了一个大桶的,又买了睿睿要的可乐和两杯热咖啡。
高远刚刚走到舒飞的身边,却见一对男女走过来,正好和舒飞打了个照面,那女的张开嘴巴“啊?!”地一声,又说:“是你?”
舒飞见了她也略略尴尬,说:“真巧,也来看电影?”
那女的挤出个笑来,又看了一眼舒飞身边的睿睿,说:“哟,这你孩子呢?”
舒飞也不叫睿睿喊“阿姨”,只是说:“我还有事,再见。”又转头对高远说:“走,我们到那边休息区去等一会儿。”
高远猜着这女的该和舒飞有点什么过往,心里就有些不爽了,盯那女的一眼,见她穿着个蕾丝的小外套,戴着美瞳的眼睛上睫毛飞翘,嘴上涂着亮亮的唇彩,就是那种有几分姿色就有些找不着北的煞笔女人的模样,心里为舒飞不值,不会是初恋吧?熬成这德行了也难怪舒飞都不乐意多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高远心里平衡了一点,可是,那女的身边的男的却明显比高远能吃醋,嚷嚷着说:“那谁啊?你就跟他眉来眼去上了?”
女的小声地解释,可是电影院里人来人往的,小声不了,于是,她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了高远的耳朵里。
“什么啊,那是我在sz市的时候别人给介绍的相亲的对象,我一听说他有个拖油瓶呢,我转身就走了。”
那男的不依不饶,说:“那你还和人家粘粘糊糊干啥呢?还有呢,你在sz市的时候才多大啊,就去相亲?那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呢?”
女的说:“我那不闹着玩吗?要真着急还能有你什么事啊。你别来劲啊,再来劲我可走了。”
睿睿拉了一把高远的手,说:“高叔叔,快跟上啊。还有,爸爸,什么是‘拖油瓶’啊?”
高远侧头看舒飞,只见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舒飞看起来已经把那女的说的糟心的话给忘记了,还和高远闲聊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听见影院内的广播说七号厅入场了,三人便进去了。
真是冤家路窄,订的座位就好死不死地和那一对男女挨着的。
舒飞低声对高远说:“我和你换一个位置行不行?”
高远便坐在那女的旁边了,中间是睿睿,舒飞坐在最外侧。
电影还要十分钟后开演,这会子影院放了一曲很悠扬的音乐。
那男的很不爽,又见舒飞虽然因为带着拖油瓶被女友嫌弃了,可是论长相气质能甩他几条街,心里的一股子酸醋直往上冒,拉着那女的嘚啵个没完,那女的也是个煞笔,就顺着那男的话说,阴着损人。
本来吧,舒飞因为带着个孩子不好找对象以至于被剩下了,这事儿对高远是有利的,但是,这一对贱人贱嘴贱舌地太讨人厌了,又没指名道姓地不好发作。
高远急中生智,装作手一抖,将那一杯热热的咖啡泼了那女的一身。
女的惊叫一声站起来,怒道:“哎,你怎么回事啊?”
高远假意道歉说:“对不起啊,没拿稳,我赔你洗衣费吧。“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人民币,递给那女的,说:“干洗费够了吧。”
那女的低头一看,粉色的连衣裙的胸口上好大一滩咖啡水渍,很突兀很难看。
男的在一旁帮腔说:“这衣服都毁了,洗不掉了,一百块钱哪里够啊?”
高远瞥他一眼,说:“那你说多少钱够啊?”
那女的便说:“这裙子我买成五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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