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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兄骨 作者:谢榭榭榭榭的哒

    正文 第4节

    兄骨 作者:谢榭榭榭榭的哒

    第4节

    信封里藏着另外一个信封,再拆开来掉落出一份信来,他小心翼翼捡起来,指尖颤抖地展开,手抖得连纸笺也抖出簌簌声音,这是一封署名肖怀禹的书信。

    肖怀禹才多大,还不到相容腹间的长量,拉着妹妹怀嫣的小手,两个瓷娃娃站在一起像是观音菩萨旁边的一对小小仙童一般,心无杂念,幼稚可爱。

    可这份信,稚嫩歪扭的字还没入目,信上的点点斑迹就先刺了眼,满纸尽是干涸的泪斑,在这样好的童真的年纪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泪水?是不是都哭瞎了一双眼?

    怀禹在信里说,那是他嫡亲的妹妹,同他同生同养的妹妹,路上高热,押送他们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寻个大夫,跪着请来的乡野的大夫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只恨不得将寿命折给他让他救救怀嫣,可是大夫只听到一句是宁族的人是叛国的罪人,立马就冷着一双眼甩袖而去。眼见着妹妹的病一天比一天重,熬了五天断了气。

    小小的手握不住笔,字字笔画走偏,那写下这封信时该是多心碎。

    相钰赶来时,只见窗边单薄青衣,无力垂下手,信件自手中脱落,好似在风中摇摇欲坠,相容下一秒就要倒下,说话飘浮无力,恹恹地。

    “相钰,这世上,最重要的怕只有安生日子,多少金银都换不来。我只剩下你了,从那些纷乱的争斗中退出来吧,否则我当真一无所有,孑然一身了。”

    相钰将信件当着相容的面撕得粉碎,狠着双眼对相容发誓:“不会再有第二次,一样一样我都会替你抢回来,君子一诺,绝不反悔。”

    君子一诺,便是为的这一诺,之后的日子,无论相容福祸如何,相钰生死相伴。

    就像当年虞衡自己亲口说的:想要保护自己珍爱的人唯有将权力握于自己手中。

    于是这位皇子在朝堂蓄发他全部的野心,那个说一生要做相容手里的刀剑为他披荆斩棘的少年,终于变成了虞衡期待的样子,他学君王之道,学权力之争。

    现在的相钰做得比当年的相容更出色,从无势的可怜皇子到颠覆风云,连皇上都忌惮几分的宣王,这才几年,风水轮流转得太快。

    虞衡封相之日的那个夜晚,相钰派人来请,虞衡披上大氅步行走至宣王府后门。皇上亲赐的宣王位份,亲赐的金碧辉煌的大宅子。

    书房灯火明亮,书案左右堆放的文案几乎能将人埋进去,仆人又点了几根蜡才出去,此时案前还在办公的人才发觉有人来,从早到晚办公,到此时当真头痛欲裂。

    见相钰伸手揉额,虞衡道:“九殿下如此,当真叫微臣自惭形愧。”

    “还没亲自上门道老师的晋升之喜,失礼了。”相钰站起身来,光线昏暗,但是还是看得清楚男人眼下的灰青,还有未能来得及去掉的胡茬。

    相钰谦和有礼,若不是虞衡看着他长大足够了解他,可能真的会和所有人一样认为他是一个比十三殿下相容还温文尔雅的玉公子。

    “近期南境乌奴频频来犯,微臣晓得王爷为此劳神许多日了。”虞衡毕恭毕敬,他早知道眼前的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了,“不知王爷召微臣前来所为何……”

    “自然祝贺老师终于如愿以偿。”不慌不忙地回应。

    “王爷深夜一见,只为此?”今日一见虞衡已下定决心,不打算拐弯打哑谜。

    相钰瞧见虞衡透出的急迫与激动,轻缓缓慢悠悠地说道:“老师曾教导过我喜怒不行于色,老师现下过急了。”

    虞衡自知失礼:“期许多年,难免焦躁。”

    “贺完了便要送礼了。”长大后,这个男人更深不可测,“一份要用性命作为代价来换的礼物……不知老师可愿冒险来取?”

    虞衡已经在颤抖了,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来。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知道他当初没有看错人,盼这么多年的期许他还有什么犹豫!跟着平庸皇帝庸庸碌碌一生,他这辈子都看不到大越空前兴盛,举国富庶的景象。

    烛火被风吹得扑朔十分晃眼,相钰慢条斯理地拿起剪刀,剪掉桌暗上闪烁的火苗,挣扎着的火苗最后只留一缕青烟:“我要太子所拥有的一切,我要所有与我为敌的人潦倒落败,老师助我夺嫡,我帮老师实现满心抱负,如何?”

    如何?

    如何!

    心血澎拜!虞衡哪里还有什么如何这样的犹豫考虑,这是他等了漫漫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的这一天。

    虞衡端重行礼,跪下俯首:“必定生死追随。”

    迈出书房门时,风雪依旧大,新印的脚印还没被掩埋,借着光望过去,前方一个撑着伞的人正远去,虞衡还在想这样晚,到底是谁能在宣王府书房外肆意游荡。

    “风雪大,老师先进屋去,稍后我亲自送您回府。”话音才落,相钰就顶出风雪出去了,正是顺着那个人的方向,虞衡觉得不对劲,所以就在一旁观望着。

    虞衡正纳闷是谁叫相钰这样神色慌乱,就见相钰追上去扯着那人的袖子,那人一转身……

    那样熟悉的一张脸,面相俊儒清雅,他转身看相钰时温柔无比,好似帝王身侧他那柔情的母亲。

    是十三皇子相容。

    相钰连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相容的身上,然后从相容冰冷的手中夺过伞,气恼冷声道:“这样冷的天,你出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相容的手被迫被拉进温暖的掌心里,无可奈何也哭笑不得,轻声道:“我来问你明日上老师府上道贺的事情,不过刚刚在书房外听见了老师的声音,我想着……”

    “你可以派人告诉我,这样大的雪会生病。”相钰顿了顿,又说,“下次你派人来说一声,我过去找你。”

    “我只是想过来见一见你。相钰,你最近太累了。”相容离开相钰的掌心,伸出手,抚摸上相钰的脸庞,手指停留在男人眼下淡淡的乌青,“相钰,停下来吧。”

    “太子与皇后不值得你心软。”相钰说起他们时眼里一片冷凉的恨意。

    相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正想开口劝却被相钰阻止……

    虞衡在不远处看得清清楚楚,相钰强势地将相容拉入怀里,低头在相容耳边说了几句,再然后勾住相容的下巴吻了下去。

    虞衡震惊,过往种种的回忆立刻涌出来,一瞬间幡然清醒,从前他就不解哪怕相钰再重情重义,宁皇贵妃母家出事时该撇清的时候撇清也是人之常情,为何还要惹祸上身。

    看到这一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帝王相家多情种,相钰何尝不是,现在想来若没出宁皇贵妃那档子事,若相容没有被人打压至此,相钰是绝不可能起夺嫡之心的。

    这之后的日子,相钰与太子明争暗斗,而相钰对相容的心思,这段畸形的感情,虞衡也看得越发清楚。

    他是他们的政友,更是老师,多年教导如兄如父,他爱护他们是出于长久的习惯,是以几次看见他们趁人少时的暧昧举止他都加以提醒,免得落人话柄。

    相容还是寻来了,他还是年少仁厚慈悲的样子,经历那样的大风大浪,他却依旧淡泊云烟人静如玉,相容一五一十向他坦白清楚……

    立于虞衡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礼仪纲德长记于心,有辱圣道违背天伦的是我,还望师长对皇兄……”

    虞衡语重心长:“微臣对宣王殿下始终如一,而您便是王爷最稳的定心石……无论如何还请您如旧时一般始终如一地陪伴在王爷身侧。”

    外人都说相钰相容他们兄弟俩感情好连品行都差不多,同样温润淡泊的好脾气,但其实相钰与相容恰恰相反,相钰骨子里是真的冷情狠辣,甚至将这一点发挥到极致。

    参知政事葛鹤判罪失势落狱的那一日,虞衡才真正见识到相钰骨子里最残虐的一面。

    葛鹤位同副相,当年宁族的惨案便是他一手为太子谋划,昔日也是他带头讨诛宁氏一族,在金銮殿上弹劾相容时毫不留情面,如今他倒了,无异于是硬斩下了太子的双臂。

    葛鹤定罪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到了宣王府,当时相钰是缄默y沉的,到了夜时虞衡同相钰一同去了牢狱中。

    “是你,竟然是你!”被铁链锁住手足,满身尽是严刑拷打后的伤痕,失势的权臣低贱如走狗,只能作吠疯叫,“丞相不够,你还想要什么,虞衡你淡泊名利?呸,全是狗屁。”

    虞衡虽然面无表情,不过对于葛鹤说的他倒是不驳一词全盘接受。淡泊名利?他向来没有这样一颗寡淡的心,甚至他要得更多。

    他要把自己的名字载到史书上,他要千古一臣的名声,名垂千古,万古流芳。

    葛鹤发指相钰,葛鹤满腔恨意:“还有你,狼子野心!”

    面对质控,相钰一言不发,平日里那副装出来的完美良善温和的样子此刻半分没有,显露出冷漠y沉的本性,对葛鹤所有的辱骂全然不理。

    相钰盯着葛鹤,脚下一步步逼近,一点点困得葛鹤无处逃脱,将他逼到没有一条生路可退的死角。

    葛鹤只看了一眼相钰的眼睛,就觉得浑身冰凉,害怕得发抖起来:“你要做什……”

    “葛大人尝过痛不欲生的滋味吗?”

    “什么……”

    相钰伸手一把掐住葛鹤的脖子,压倒性地抑制住葛鹤的挣扎,然后一点一点用力,扼住他的血脉,扼住他的呼吸:“他受过的疼痛与屈辱,我尽数还给你。”

    生死就在相钰一念,一动之间,就在葛鹤绝望地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时候,相钰松开几欲断气的葛鹤,瞬时间,虞衡只听一声清脆的拔剑出鞘的声音……

    “王爷,不可!”

    电光火石,刀光剑刃,一声凄厉刺耳的痛嚎,

    长剑没柄而入,穿透葛鹤的肩膀,鲜血如注,猩红的血液jian了相钰一脸。一剑下去,相钰却笑了,眼里发着亮光,满是虐杀后的快感。

    紧接着,相钰抓着剑柄,指挥剑刃在人体里转动,搅动血r_ou_的声音与葛鹤的厉叫同样清晰,到最后葛鹤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喉里痛苦的哼哼,一双眼睛死灰空洞。

    抽出长剑,双指慢条斯理抚上剑上鲜血,快感过后,激动到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相钰脸上展露的笑容也越来越令人感到可怖。

    忽然牢门大开,一个男子被抬了进来,身形面容与葛鹤八分相似,被点了x,ue道,不能动作不能言语,可在见到墙角满身鲜血的葛鹤的那一刻,男子立马红了眼落泪,喉咙里发出悲痛的呜呜声。

    本已经痛到失神的葛鹤,见了男子,立马动手动脚挣扎反抗起来,拼命要发出声音来呼喊。

    “听说大人有位不得疼爱的病弱幼子养在乡野间,我亲自去替大人寻来时,令郎金玉佩身锦衣纨裤,听说一向出手阔绰,我竟没有看出半点被冷落乡野该有的凄楚窘境。

    “既然想自己最爱护的儿子一生安乐,做父亲的为何不多积善福呢?”相钰好似当真怜惜,“做父亲的为儿子做了这样多,现在是儿子报孝的时候了。”

    葛鹤越听越害怕,脸上毫无血色,拼命摇头:“求你……我求你,殿下。”

    相钰蹲下,对着葛鹤满含恐惧的眼,轻声如同喃语:“葛大人求我?您可是只手遮天的葛大人呢!太子面前都能得几分脸面怎么来求我。当年朝堂之上弹劾淮王半点不留情面,当你振振有词,满嘴家国大义的时候可想过今日下场?”

    葛鹤一个劲地拉着相钰的袖子求饶,相钰看了一眼,然后无情地将他挥开,相钰拍拍袖子站起来,睨着眼居高临下:“令公子替你受车裂之刑那一日,我会替大人寻个好位置,带大人去见令公子最后一眼。”

    结束事情后,相钰叫人打了一盆热水,毛巾打shi后一点点仔细擦拭脸上的血污,然后又将双手伸入烫手的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搓洗,满手鲜血明明已经没有,可相钰偏偏还要将手搓到发红。

    虞衡忍不住提醒:“王爷,免得惹人生疑,该走了。”

    可能相钰也觉得干净了,擦干手后,便真向外走了。

    初春,多凉雨,又是夜里更冷。

    宣王府外,那个人提着一盏灯在外等候,黄色的烛火里,他的眉眼比白日更显得柔和润雅,他像是君子入了一幅古老的旧画中,在朦胧惬意的夜雨里展开,细细观赏,何其美好。

    “天越发冷了,老师记得多添衣物。”相容将手里多拿的一把伞交给虞衡,“雨大了。”

    离开远走前,虞衡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他看见相容要拂去相钰肩头的细碎落叶灰屑,相钰却躲开,皱着眉头:“别挨着我,我方才碰了一身泥,太脏。”

    相容笑着摇摇头。

    相钰也不再说什么了,将相容纳入怀里,可双手始终搁在半空不去触碰相容半分。

    虞衡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迈开了脚步。

    就应了少年时的判语,一个暖如朝阳,一个心绪如狼。相钰在冷宫中十几年,见多了人心最y暗最丑陋的一面,忽遇至纯至善的相容,如何不被吸引。

    如今哪怕洗净双手,却也不愿意心中的这块纯净无瑕的玉同冷酷扭曲的自己一样沾染上这血腥肮脏的气息,这人啊,往往缺失什么便渴求向往什么。

    相容淡出了这个名利场,一心做避世王爷。哪怕现在没有昔日的风光与势力,潇潇洒洒,爽朗清举,才容冠京华的始终是相容。

    相容偶尔出门,绣楼上尽然是倾心仰慕的女子。大越开明不严女子之规,家教再严的贵族小姐掩面纱就可出门,淮王府马车过后,全城面纱不知遗落了多少。

    这次来茶楼喝茶,虞衡都忍不住来笑相容:“我渐老了见不得这样的大场面,下次是再不敢同你出门了。”

    相容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从前老师不这样爱开玩笑的。”

    “族里不过十五的小外甥女也倾慕你风华,来见我时总要问几句。”玩笑过后,虞衡放下茶杯,“皇上他没同你说过姻亲的事情吗?”

    连相钰都被硬赐了妾,哪怕相钰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至少是敷衍了陛下,这眼前这位却是提都没提过这事。陛下痴情,哪怕宁皇贵妃去了也处处护佑着相容,这样冷落不应该啊。

    “先是送了许多世家小姐画像来问我意思,前个月父皇召我过去同我说只要只要我喜欢,无论贵贱门第……我每每都是敷衍推辞。”相容尴尬地说,“我向来……不喜出门,方才那个样子传到父皇耳朵里总生事端。”

    “殿下不如应付应付,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这样的事情在皇族世家并不少见,政治联姻多的是,又有多少是用了真情。

    相容摇摇头:“空误了人家,我也不太愿意……其实相钰才纳妾时,我心里不太痛快。”

    笑了一下:“我试过的滋味没必要让他尝一遍……我同老师说的这些话,老师别说出去。”

    虞衡当然知道噤口,更知道对谁噤口,可偏偏是这个时候门被推开,相钰就这样进来了:“求老师别说出去什么?”

    先生面前,相钰还是懂礼的,与相容分开了来坐,还为老师倒了一杯茶递去:“他能有几个心眼我还能不清楚!”

    虞衡笑着摇摇头以掩饰,反观相容却大大方方:“不过说起方才街坊盛况,怕你听了不舒服。”

    相钰觉得有趣,挑眉:“方才行至楼下便有小仆要我递封信给你,说家中姓白问你可否记得。是来同你表情谊的?”

    “长陵城中许多的白姓,我认识几个?你两手空空连张白纸都没有,平白诬赖我做什么。”相容瞅了一眼相钰带笑的神色,又见他两手空空,便知他是胡诌来笑话他的,今日被笑话许多次实在是人都郁结了。

    相钰大笑:“留着给你看?我自然是撕了。”

    虞衡也当相钰说的是笑话就没放心头,正好艳阳当头,浮生偷得半日闲时总喜欢多说几句:“说起白姓倒想起大越第一医家白家,开的同济堂是长陵城最得口碑的百年医药堂,当家的老大人被请在太医院,白家世代行医施德无数……”

    虞衡也不强调什么,笑了一下:“九殿下不妨一交。”

    相钰会心一笑,随即叫来几坛美酒,师生俩准备一醉方休。

    藏了许多年的好酒,倾杯时,扑了一室的香味,相钰递给相容,相容摇摇头:“昔日以酒解愁,现在半杯都不敢喝下了。”

    相钰瞧了一眼相容的诚恳神色,心里倒是满意。虞衡晓得其中缘由所以也不打算劝什么酒,与相钰尽兴,一杯又一杯,只打算酣畅淋漓。

    相钰看了一眼默默在旁的相容,真心实意敬了一杯:“老师之恩无以为报。”

    虞衡笑了笑,只干了一杯又一杯,有什么好谢的呢。

    这酒后劲极其大,喝下去当时还没什么,只觉得痛爽,不一会儿人就开始发醉了,虞家来接人时还是扶稳了出去的。

    “老师一向自制,今日好心陪你,你却将他灌成那样,”相容送了他三个字,“不厚道。”

    “公务繁忙,老师连日难寐,不如醉了做个好梦。”相钰倾了一杯酒,送到相容唇边,“喝一口?”

    相容摇摇头。

    相钰凑到相容身旁,勾着他的下巴,软下声音劝道:“就喝一口。”

    见相钰都亲自喂到嘴边了,也算赏他个面子,当真喝了,辣酒入喉咙,割得喉咙都哑,相容才喝一口就皱着眉头将相钰的手推开,恰不巧碰到相钰的衣袖,掉下一封信件出来,相容看了一眼,信封上秀气小楷中相容两个字十分明显,相容看一眼当真就头疼了。

    这个人,还真的是……

    “写给你的,你不看看?”相钰还真把信捡起来,老老实实地递给相容。

    “你不是说你撕了么。”相容叹了一口气。相钰却乐了:“我怎么会撕了给你的东西,再说拂了那位白姑娘的意着实不厚道。”

    相钰装模作样地又递进来几份,相容接过来,拆也不拆直接撕了,一了百了。

    相钰撑着头:“你当真不看看?说不定天赐良缘,恨不相逢早呢。”

    这个人明摆了消遣自己,相容摇头:“不过徒添是非而已。”

    “倒显得我狭隘。难得生气,我哄哄你?”相钰举止亲昵。

    “……”

    “真生气了。”相钰又凑上去,“要不我也给你写信?你可能不晓得,其实我倾心你许久,寥寥几张纸承载不下。”

    初秋的天,下着毛毛雨。

    请了好友来下棋,是性情古怪的探花郎,他输了后盯着棋盘好一会儿,猛地抬头又死死盯着相容:“有古怪啊。”

    本就是缝一样的小眼睛,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直勾勾的眼神。

    相容实在忍不住笑了:“难道要输给你才不古怪?”

    “你从前下棋可没这么聪明,像……”探花郎敲着脑袋想要捶出答案来,“更像九殿下的下法,你们兄弟俩常常下棋?”

    “你与皇兄下过?”避着往日的称呼,相容将话题又抛回探花郎身上。

    “那是从前,那时候还有资格在九殿下面前晃一晃。”探花郎展开来双手,向相容抖抖清风衣袖,“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我!当年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如今闲坐在家都能领着朝廷的俸禄,这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运呐,你看看,多少人羡慕啊!”

    越说越激动,说到官场黑暗,说到世风日下,再说到他头悬梁锥刺股考功名,哪里想到真做官了,看到的尽是脏事。

    “我顶头的大人是太子那边的人,他们怎容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架空我的权力拿了我的印章替他们行那些个污秽事,我就是看不得!”

    本是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好事?”相容耳尖地听住了最关键的字眼。

    探花郎“嗤”了一声:“可不就是好事。”

    “江南春时不是年年发水患吗?年年太子主理,国库里拨出赈灾的银子,这银子定是要经太子的手的,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好事!”探花郎气哼哼。

    “想起来我就气,那边急报说洪水将村庄县城冲得全坍塌了,人被冲走尸体几天后才浮上来,拨下来的银两多少落在难民身上?河堤垮了都是百姓们垒着人墙堵。银子呢?哪里去了!经过谁的手,一层层贪污下来还剩多少!”直性子的探花郎拍着桌子,只差指着太子的鼻子骂。

    相容端茶叫他歇歇火,去年梅花上采来的雪水泡来的茶探花郎竟然牛饮一般,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心口还起伏不停,一口火气还没喘匀。

    “罢罢罢,提起来就难受,不如喝酒去。”探花郎恨世叹气,“真是不如喝酒去,做什么官啊。”

    送走了探花郎,相容才关上门踏出去几步,背后就响起了敲门声,走回去把门开开,旁察四处却空无一人,只有门槛边上的一封信相容弯腰捡起来。

    相容瞥到到巷子左边拐角处未藏进去的一抹鹅黄衣角,怯怯地躲在在那里,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这世上有一两句话叫做滴水石穿,又或者ji,ng诚所致,金石为开,不过这些话最不适合用在他这里,她这样的深情应该交托给更好的良人。

    秋雨潇潇,打shi了鹅黄的衣角,shi漉漉拖在地上不成样子,相容将自己的伞同信件一起放在门槛边上:“雨大了,回去吧。”

    这是第一次相容为她开了口,也不管那个人有没有听见,相容转身进门,拉着门要合上的瞬间,脚步踩jian地上的雨水,女子不再躲藏,淋着雨冲到门前,略有无措紧张:“我,我一直……”

    两扇门关得只剩下一条缝,地上,女子的那双白色的绣鞋被污泥jian得斑斑点点,她仍然没有半点退却要离开的样子,相容叹了一口气:“我已有了意中人。”

    然后,“砰”的一声,相容将门死死地推紧了,没有平常半点心软。

    雨淅淅沥沥下,相容不管外面如何了,准备重新撑伞离开时,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刚刚把伞给了人,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挡雨的东西,风吹来斜雨扑在自己身上,窄窄檐顶哪里挡得住,索性将自己的袖子理开挡在头顶准备顶着雨冲过去。

    一抬头,脚还没迈出去,就看到相钰撑着伞站在细雨朦胧中,悠闲信步地向自己走来。

    于是相容放下袖子站在原地不动等他过来:“不是在宫里吗?怎么来了”

    “今日十四子生辰,生怕你下棋下到忘了时辰,特意来接你。”他的意中人细心地抖开自己的袖子护到他头顶将他纳到伞下,“走吧。”

    皇子中最年幼的十四子,他的母妃是将门家的千金小姐,兄长是镇国大将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

    当年宁族出事时,乌奴趁着大越内乱猛然进攻,连连攻下边境五座城池,蛮狠的民族将俘虏过来的官员踩在脚下,当着城门楼叫嚣,当年便是这位娘娘的兄长率领兵马在生死硝烟里夺回大越的土地。

    如何安抚稳下这位将军,如何让他对大越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二心,那就是让他们变成和大越捆绑在一起变成天家的自己人,于是他在她死后的第二个年头,将这位将门的小姐迎进了宫,给了她万千荣宠,皇宫里有一味大内的秘药唤作迷仙散,这药的作用不仅仅是助情而已,最重要的是它能使人迷魂,助情和迷魂可是两回事,神仙都被能迷了魂去何况他凡胎r_ou_体……

    他逼着自己吞了下去,这才给得了她那万千荣宠,才能让将军府与天家密不可分。

    “十四子出生,朕伪装出笑脸应对众人,可是朕怎么愧得起曾对母亲说过的深情,朕要如何面对你。”负手高阁,立在大越的制高点,江山在手,可依旧无人分担他内心的恐惧与孤单,孑然一身,“天子之所以是天子,是晓得对天下慈悲,然后剩下全部的狠心都留给自己。”

    今日座上的皇上龙颜大悦,抱着十四子就像是当初疼爱相容的样子,相容相钰才一进来,十四子就伸着小手冲着相容这边要,到了相容身边就赖着不走了,小孩子都总是喜欢粘着脾气好的相容的。

    生辰闹一闹后,瞌睡着小脑袋一栽就倒在了相容身上,照顾的嬷嬷也不敢将小皇子从相容身上给扒下来,正一脸难色。

    其实相容也喜欢这样的小孩子,看着小十四他总想到肖怀禹和肖怀嫣。他看着他们长大,可是却不能保护他们,得到怀嫣夭折的消息他痛心疾首,他不敢都想象最疼爱妹妹的怀禹是怎么受住这般悲痛的,直到后来怀禹再来信,三个月,半年,一年一年到现在,到如今从信件中他能看出怀禹已经心境开阔,走出y霾了。

    相容摸摸小十四的头,人生莫测,健康成长就好。

    “小十四喜欢你。”坐在皇上侧位的皇贵妃这样说,皇上也看着相容,周遭各位皇子不说已经有了小世子的,哪一个不是已经成家,只有相容,平日里最听话孝顺的相容,形影单只没个着落。

    皇上叹了一口气:“你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不愿草草辜负。”

    皇上只要问起时,相容总是一句:只愿同母妃一般,不愿草草辜负。

    皇上总被堵得无话可说,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挡自己的儿子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忽然间,想起凄惨死去的妻子,又酸了眼角,只巴巴盼着今夜梦里她能来寻他一次。

    皇上身体略有不适,皇贵妃扶着皇上回了养心殿,也正好将这里留给年轻人,于是歌舞,丝竹又起,杯光筹错,欢声笑语。

    十四子倒在相容身上睡得正酣,于是相容大着胆子,像旁边的相钰伸出手,借着袖子的掩饰去够来相钰的手,才伸出去半寸便叫相钰捉手一拽,相容不防上半身倒在相钰怀里。

    “九弟怎这样不小心。”相钰作势将他拉起来,手却落下几寸拿捏在他腰间,腰上作乱,相容脸红得不成样子。

    “哐当……”对面太子的席上,瓷器委地碎裂,清脆一声响。睡在相容身上的十四子都惊得一个抖,相容也吓得立马推开相钰立起身来。

    “皇兄,怎么了?”睁开眼来,圆溜溜的眼睛还带着惺忪睡意。

    旁边的太过肆无忌惮,相容一只手又被相钰捉去怎么挣也挣脱不开,可幼弟就在眼前,相容心里和打鼓似的生怕被发现,相钰却和没事一样,照样捏着他的手骨把玩。

    “没什么,继续睡吧。”强作淡定,揽回十四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等到小十四晕晕乎乎闭眼睡了过去,相容才放下吊着的心。

    刚才对面太子席上碎了东西,碎片割伤了手,所有人都围在对面,特别是带过来的侧妃,那心疼的眼神和慌张的神色,只恨不得这伤口剜在她身上。

    “那边能有我好看?”相钰拉拉相容的手。

    看看相钰,相容忽就笑了:“自然没有。”

    相容清闲,得空常去老师那儿下棋,今日才从虞衡处出来,皇宫就派人来请了。

    四月开暖的日子里,皇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大氅,几声咳嗽后气息都短促起来,身边的佟公公连忙扶他坐下帮他顺气,见是相容来灰白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你来了……”

    相容晓得是人已经有些糊涂了,连忙凑上去照顾。

    “错了。陛下,是淮王殿下来了。”佟公公提醒道。

    “父皇。”相容轻轻唤了一声。

    皇上听声音才分辨出来原来是自己的十三子:“来了。”

    相容看着父皇将手里泛黄的旧纸一再小心的折起来,视若珍宝收进木匣里,相容知道那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那纸上或是她母妃写过的一张旧诗,或是一纸旧字,因是他母妃和父皇两个人之间的东西所以他没看过。

    皇上慈爱握着相容的手,相容再低头看这手,枯瘦得连骨头都凸显了,相容皱着眉头,望向常年服侍在侧的佟公公。

    老太监摇摇头,眼里一酸:“太医说也只能靠吃药休养着,眼见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再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殿下您每日来看的时候陛下ji,ng神最好,九殿下忙完了事来时皇上也硬撑问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这几年你母……妃总入梦来寻朕,朕晓得她是怨朕的,家族蒙冤她含恨自尽,朕不能让她葬在皇陵?甚至连一尊牌位都不能留给她……”皇上脸上显露出哀愁,生不能许她皇后之位,死后背负罪臣之女的罪名匆匆葬去。

    相容伸出手覆盖住皇上的手背,忍住内心的酸痛,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父皇,就快了。”

    “朕ji,ng心计划这样多年,天时地利人和,苍天不负终于等到……这一天。”皇上抓紧相容的手,激动得手都在颤抖,“登高跌重,唯有这样的折磨才能泄朕心头之恨。”

    这么多年,既然能忍,也能残忍,这样多年磨的一剑,出鞘如何不jian血,相钰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像极了父皇,甚至有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相容才要说话,皇上就又咳嗽了起来,捂着的白巾都带了血丝,佟公公吓得连忙要叫太医,可皇上却阻止了,喘着粗气对相容说:“你过几日入宫来同朕……为你母妃刻一块牌。”

    “父皇缓些说。”相容顺着皇上的后背,“儿臣知道。”

    佟公公在一旁补充道:“今日早时殿下才走,陛下就开始琢磨事情,才想到就叫人又将殿下请过来了。”

    “陛下,外头宣王殿下求见。”此时,外头就来人通报。

    相容听见这个,下意识朝外头望去,还没望到人就又被皇上的咳嗽声唤回神思,连忙准备帮皇上顺气,手都伸出了一半,却见皇上正低头盯着自己,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连身旁的公公都佯咳了几声。

    “父皇。”相容深吸一口气。

    皇上不说话只盯着相容,佟公公也不打圆场,过了许久皇上才收回犀利的眼神:“回去吧,听人说你近日……身子不大好,正好与宣王一道回去。”

    相容叹了一口气:“儿臣告退。”

    又嘱咐佟公公:“记得请太医过来看看。”

    相容看了看虚弱的皇上,心里总是不放心:“好好照顾着。”

    这才迈开步子后退转身,后面发出一阵声响,是大氅滑落的声音。皇上已经站起身来:“相容,你要晓得太子的后果。比起求而不得,得而尽失才能让一个人痛苦到发狂。”

    “儿臣知道,”相容停住脚步,看着外面没回头,“……也有分寸。”

    殿门关上,皇上叹气:“分寸,他当真有分寸吗?”

    佟公公笑了一声:“儿子像父亲,殿下英明,十三殿下自然也不会行错路的。”

    “像朕?比起朕相容还是像她母妃。”说起宁皇贵妃,皇上心中涌上无尽感伤,低头,看着案边木匣,他伸手摸上木匣,大拇指留恋地摩挲木匣上的花纹,“他们母子性格是最像的,也难怪朕认错,近日来她总来梦里寻朕,从前她就在钟粹宫等朕,一等就是数十年,现在到了黄泉下……”

    佟公公忧心忡忡:“陛下……”

    “朕不想黄泉下,还让她等朕那么久……”

    四月初,春暖的景象,宫殿外一棵梨花树正开花,一枝木上开了两三簇白净的花儿,相容走出宫殿外,正巧相钰就站在花树下,见他来,眼眸含柔带笑。

    风摇落花,飞来乱人眼,这般景象让相容久久失神,恍惚之间好像回到文华殿悠闲静好的时光里。

    那时自己读书偷懒趴在桌上,眼皮极其重,终于是抵挡不住困意合上眼……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云彩,外头那棵树上的白洁梨花都被映红,时有清风送来透过窗帘带了许多花瓣,落在桌上,身上……

    一瓣花朵好不巧地落在鼻息间,逗得他痒痒,朦胧转醒正要睁眼,下一秒却立即紧张起来,呼吸都吊着。只听一道轻笑,然后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住,温热一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像是羽毛一拂而过,心里绷紧的那根弦还是“噔”的一下断了,然后心猛烈地跳动,快得叫人疼了起来。

    “九哥,几时了?”缓缓睁开眼睛,假装还余朦胧困意的样子,可分明藏在袖子里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见你熟睡不忍扰醒,天暗了。”相钰若无其事,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和平常无二,伸出手拂落坠在相容肩头的梨花,“走吧。”

    ……

    一晃这么多年,现如今,又是这人间四月天。

    “九哥……”

    相容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才送出唇舌才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连忙低下头慌张躲避。

    已经许多年没这么唤过他了,如今嘴里一说没由来一阵r_ou_麻亲昵。

    “什么?”相钰没有听清楚。

    相容连忙摇头否认:“没……没什么,父皇累了正要休息,走吧。”

    一路上相容都埋头没说话,好几次相钰叫人相容都是一副恍然若失的样子,与他说话相容也是匆匆应对。

    “怎么了?”相钰关心道。

    “没什么。”相容撩起窗帘看了一眼窗外,马车行路并不是往淮王府,“陪你去宣王府么?”

    “宁氏一族的案子只等大理寺将宗书呈给父皇就能尘埃落定了,旧案落定之前有些宁家的文书要给你看。”最后相钰搂着他问,“有心事?”

    相容摇摇头:“没有,胡思乱想去了。”

    “哦?”拉长这语调,相钰似笑非笑。

    相容迈进书房,才朝着书案那里迈了一步,猝不及防,左手瞬间被一道强大的力往后拽,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跌到男人的怀里,头顶上的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心里已叫不好,相容面上还是要强作镇静:“不是说要给我看东西吗?”

    “是我要看你……”相钰将相容困到角落里勾起他的下巴调戏他,相钰翘着嘴角,说不出的轻佻放浪样。

    “你别胡闹!”相容冷下脸推他。

    看惯了相容从容淡定,如今被围困住的相容像小鹿一样慌张的样子别说多取悦相钰了,明明着急无措还要强装镇定,实在……

    实在太喜欢了。

    相钰低下头就堵住他的嘴,怀里的人还在不满挣扎,相钰索性撬开他的嘴巴勾含着他的舌头,同时双手也不安分地在相容的身上到处游走,动作熟悉,轻而易举地抽开他的腰间的长佩香囊,然后顺着一路解了下去。

    相容瞪大眼睛,慌张失措,伸手一直在推相钰的肩膀:“相钰,你疯了,你……”

    男人一只手制约住相容的双手,另一只手就开始扒相容的衣服,连带牙齿也来宽衣解带,等到相容的手自由时,相容已经衣裳凌乱了可相钰还在胡闹作乱。

    “喊一遍给我听听。”相钰凑在耳边咬着相容的耳朵,轻一下缓一下地撕咬,喑哑着嗓子引诱他,“再喊一遍给我听。”

    相容被他弄得呼吸急促,神识迷离,眸眼迷乱,明明身体用不上半分力气了可还是推他:“喊什么?你疯了……这是白天。”

    相钰的吻一路而下,头埋在相容的脖间,暧昧地,火热地,贪婪地亲吻他温热的皮肤,食髓知味不知满足,相钰的唇舌最后落在了相容的喉结上……

    “相钰你……唔……”难忍这样痛苦与快意的交存,相容满头大汗不住地后仰着脖子。

    shi滑的舌头色情地舔着相容的喉结,包裹着反复温柔吸吮,相容四肢软麻,甚至细微地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交付给相钰了。

    相钰停止这样温柔的凌迟,低头含笑看他:“喊我一声九哥。”

    他听见了?相容始料未及,羞愧与恼怒交错,干脆侧过头闭口不言,咬住牙半分不吭声。

    “犟?”相钰勾回他的下巴,低低笑着,“你是知道我拿你当宝你才敢跟我犟。”

    手上松了动作,然后相钰将相容整个都扛起来,行至书案前将纸墨笔砚一扫而空,然后相容放了上去,这才松了手相容就马上警觉睁眼然后动作敏捷如兔逃跑,这脚落地还没绕开书案,相钰捉住他的手腕子往回一拽,人就被拽回了他大腿上:“今天我上定你了!”

    相容自小体弱习文比不得相钰习武的力气,再怎么反抗也总是差一截,当相钰硬合着他的手摸到自己下半身的时候,相容整个人都炸了,使劲挣都没有挣脱开,到最后无从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相钰晓得相容一向被动,脸皮也薄得很,可他就喜欢相容这副样子,于是变本加厉地抓着他的手按在他下处慢慢动作起来。

    “就叫我一声,我真的好想听。”相容倔强不从,他也不失望,有的是法子治他这个坏毛病,低下头凑在他的胸膛舔舐,特别是那粒凸起,慢条斯理地打着圈舔shi,时不时猛地吸一下。

    “你……”相容开口要骂的时候,相钰另一只手伸手往他前端一握,又紧又缓的动作折磨着人,相容整个人都麻了可硬是要咬牙逞强,相钰笑了一声,左手掌握着相容的硬物,另一只爬着相容的腰绕过去,顺着脊梁往下一路轻轻挠刮。

    相钰的手越往下,相容越是神色痛苦地扭动挣扎,当感受到后头被人触碰的时候,相容一阵酥麻,可是相钰手指顺着臀缝摩挲下去,相钰回来一边朝着他耳边呵着温热的气息,另一只手就趁着这个时候撑开相容,而且一下子将手指整个没了进去。

    “……九哥!”相容终于忍不住了。

    相钰重重地在相容脸上亲了一口,手指在相容下面一直动,后来是更加干脆地将两个人脱了个ji,ng光,相钰停手歪头,眯着眼睛认真观赏了这幅美景。相容被看得无地自容,他脸皮厚自己还要脸,伸手就往相钰额头打一巴掌。

    相钰宠着他任打任骂,随即拿出抽屉里的膏,沾了一手往相容后面伸去,再次一点点进入,磨得相容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了相钰肩膀上喘气,连喊:“九哥,九哥……”

    “不是这个,”相钰更得寸进尺地推进去,然后将相容放在了桌子上,相容也是情至高处,相钰突然不动,停下来问,“可不可以,嗯?”

    当然不是相钰突然端正君子之态,他饶有趣味地看着相容:“这种事情,当然不是我勉强的,自然你也要你点了头再应一声情愿的。”

    恶劣至极!

    相容咬牙切齿,可是他早被相钰挑逗得欲火焚身,哪里还吭得出半个不字,已经是无可奈何了,极其不愿意地“哦”了一声。

    相钰干脆撤了手:“你‘哦’的什么?我可不知道。”

    相容憋着红脸,盯着相钰得意表情的脸,难堪咬牙。

    相钰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说好!”相容皱着眉头,眼见着相钰得意可是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半个动作都没得。

    这是还寸进尺了?

    相容气恼了,一脚蹬开相钰的肩膀:“不弄就走开。”

    相容还想着气血倒流也不干了,可相钰抓住手腕,顺带将他整个人推倒在桌面上:“哎,君子一言可不能反悔啊。”

    相容还没给反应过来,就感觉脚踝被人抓住拉着他往前一送,然后……

    “相钰……”猛烈的这一下让相容痛苦不堪,死命抓着相钰的手臂:“你慢点!”

    听了相容的话,相钰果然缓慢下来了,相钰低头看着自己cha进相容那儿,眼睛都红了,色字当头,情欲难耐,他可没什么耐心一点点这样磨了,直接按着相容的臀猛地一下推向自己。

    “啊……”

    一下重似一下地撞击,一下比一下更深进去,带着他的背贴着桌子摩擦,相容只觉得脖子以下都没一个地方好受,相钰俯身下来吻他,shi润的,温暖的,舌头贴着舌头纠缠,相钰让他的手圈着他的脖子,然后单手搂着他的腰让他离开桌面挂在他身上。

    “啊……”相容才搂住了,下面就猝不及防猛地被撞一下,终于让他咬不住牙齿泄出了声,他瞪了相钰一眼,可只让他更加猛烈地撞击他,巨大的东西一直顶着劲儿往深处顶,“相钰……你轻点……”

    “再多叫几声给我听,嗯?”相钰眼里蓄满了得意的笑,掌握着相容下半身的昂扬,不同于自己的速度,他故意极其缓慢地套弄着,这简直要折磨死相容了,偏是相钰一个劲的快速顶弄他那处,相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相钰,你……你轻些。”

    听见相容的呻吟,欲望几乎要将相钰湮灭,他忍不住抬胯一直顶弄着相容,相容被弄得里面开始有规律地收缩,一下一下地夹紧了他,相钰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手上也终于奖励似的不再逗弄,上下 动地让相容舒服起来,相容抓紧了相钰的衣襟,承受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与愉悦。

    看着相容发红的眼角相钰却无比心疼,于是细细碎碎地亲吻着相容,凝视着相容的眼里盛满了宠爱与温柔:“相容。”

    “嗯……”相容终于搂着他的脖子攀上去,按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吻住他。

    相容主动,相钰求之不得,一边将压着相容反吻,一边按着相容的尾椎骨往自己身上坐:“我自然是更喜欢你这样啊。”

    相容整整睡了一个下午,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两个人沐浴后他直犯困,相钰也窝在他身边陪他,后来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晓事了,相钰大概也是忙事去了所以也没来叫自己。

    相容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两个人沐浴后他直犯困,相钰也窝在他身边陪他,后来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晓事了,相钰大概也是忙事去了所以也没来叫自己。

    推开门,黄昏红霞,还有微风徐徐送来。相容漫步长廊不疾不徐,他不急着找相钰,可却遇见了虞衡。

    “老师来寻相钰议事?”相容停住脚步,问道。

    虞衡笑道:“猜到殿下在这里了,不然九殿下是不会这样早就放微臣回家看幺女的。”

    “我送老师出门去,也想同您说说话。”相容便同虞衡往后门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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