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作者:萧五儿

    正文 第18节

    成长 作者:萧五儿

    第18节

    凌超微微低下头在顾原的唇上亲了一口，笑着看着他问：“想我了吗？”

    顾原的耳朵一下子变的通红，他低顺着眼睛不说话，被凌超又往怀里收紧了些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挺想你的。”凌超说。

    “好啦，”顾原挣扎了一下，“你爸妈还在楼下呢。”

    凌超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才放开他：“那现在先放过你吧。”

    顾原笑了笑，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去，在关门前突然说：“超哥，我就是因为太想你了才过来啊。”

    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留下凌超一个人愣在房间里。

    看来，几天不见，顾原学坏了不少啊。

    以前他总是无意间的说出一些话让凌超震惊，但今天，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不过凌超暂时没机会再讨回来了，顾原刚洗完澡老妈就在楼下叫他们下去吃饭。

    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连连不断，凌超父母是对活宝，没事总喜欢互怼秀恩爱，凌超已经习以为常，本以为顾原来了他们会端庄一些，看来是凌超想多了。

    不过看到顾原也跟着哈哈大笑时凌超又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必竟想看顾原大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凌志枫还得回公司处理些事，让白兰留在家里陪他们。

    “别别别，他俩自己玩儿吧。我不当灯泡。”白兰站起身来摆摆手说，“你先去开车，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妈…还能不能行了？”凌超被白兰的话逗的又急又想笑。他看了眼顾原，这人倒没什么表情端坐在那。

    “我跟你爸去公司，晚上你俩自己玩儿。明天我安排人给你们当司机，小原想去哪儿让凌超带你去啊。”白兰一边取了包，又去换了鞋，还不忘安排的说。

    “得，您想加班就去加班吧，我俩自己解决。司机不用了，我们出门自己打车就行。”凌超坐在沙发上，把头靠在顾原身上，又被顾原的把推了起来。

    “好吧，”白兰收拾妥当，想了想又说，“哦，对了，不好意思啊小原，小琴明天开始就回老家了——这是之前就定了的。所以这几天你们出去玩了就在外面吃饭吧。我要有空在家我就给你们做。”

    “没事的阿姨，”顾原挣脱了凌超的手，乖乖的站在沙发边送人，“我会做饭。”

    “那哪行，”白兰赶紧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提前去开车的凌志枫打来的，白兰挂了电话，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凌超，你给我照顾好小原啊！我得走了。”

    “行，”凌超还摊在沙发上，他冲着大门处喊了声，“老妈拜拜。”

    音还没落，大门关上的声音就传来了。

    家里总算归于安静，整栋房子里只剩下顾原和凌超两人。顾原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他只感觉到衣服下摆被人捉住了，然后一个大力就把他扯得往后倒去，直接倒在了凌超的怀里。

    “超哥，”顾原顺从的依偎在凌超身上，他现在越来越适应和凌超的亲密了，“你不怕你妈妈突然回来啊？”

    “怕她干嘛，你没听她刚自己说的她不想当我俩的灯泡吗？”凌超下巴搁在顾原的肩上，慢慢的说。

    好半天，顾原都没再说话，他和凌超就这样拥抱着坐在沙发上，享受着从今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来得急好好体验一下的亲昵。

    “你在想什么？”凌超终于开口问。

    “没什么，”顾原笑了笑，“我就觉得，你爸妈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凌超在他脖子处蹭了蹭，轻轻的说。

    “其实，在我来之前，我设想过如果你爸妈不喜欢我会怎么样。”顾原往旁边缩了缩，总算挣脱了怀抱，和凌超并排坐在一起。

    “能怎么样？”凌超拉起他一只手，指腹慢慢划过他的手心，“我爸妈肯定不会为难你。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凌超的声音，像一汪清泉划过顾原的心田，暖暖的，又甜蜜滋润。

    虽然和凌超父母只短暂接触了这么一小会儿时间，但他能感觉到他们对他是欢迎的，喜爱的。

    而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和凌超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晚上凌超带着顾原去看了场电影，散场后又去音乐广场上溜达了一会儿。

    “饿吗？”凌超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还行。”顾原说。

    “我带你去吃海鲜吧。”凌超说。

    “现在啊？”顾原问。

    “是啊，”凌超指了指广场对面的一排大排挡说，“这个点这座城市才刚刚苏醒呢。”

    h市是有名的不夜城，越到凌晨越是热闹。

    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夜宵店，灯红酒绿的欢乐场，即使将近年关，在这个南方城市依然可以穿着夏装肆意欢笑。

    “好啊。”顾原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广场上的音乐所感染，顾原的心情更加大好，音乐喷泉散发的霓虹灯光，扑洒的他整个笑脸更加灿烂。

    凌超看着眼前的人儿，有一瞬间的晃神，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大众广庭之下亲了顾原。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但也让他怦然心动。

    不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凌超转过头去寻找，看到一对女生对着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即使凌超再无所谓，被人看见总归还是不好意思——虽然那两个女生并没恶意。

    顾原反而比他更镇定，他牵起凌超的手，并没看周围，然后向对面的大排档走去。

    一直到顾原拉着他坐在了一张桌子前，凌超都还在懊悔中。

    “我刚刚真是太冲动了。”凌超有些自责的说。

    “也没人认识我们，怕什么。”顾原把菜单给凌超，“你看看吧，点些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凌超叹了口气，接过顾原手里的菜单，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菜品上，“你有忌口的吗？”

    “没。”顾原说。

    “那行。”凌超快速的勾了几样，叫服务员把菜单拿走了。

    顾原一手撑着头，眼睛盯着凌超，慢慢的说：“超哥，总有一天，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知道我的超哥有多木奉，知道我们有多努力，那又何必在意现在别人看见的一点点呢？”

    凌超没想到顾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没想到正是这段话，一直支撑着凌超未来多年。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超带着顾原把h市玩了个遍。

    有时候玩累了，他们就找一个靠街的咖啡厅坐在露天的桌子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和车辆。

    这天，他们俩下午去拳馆玩了一下午，正打算慢慢走回去。

    这条道路安静而悠长，太阳西下的光辉从一边的树林穿s,he而过，星星点点的洒在两人的身上。

    “超哥，我明天中午走。”顾原突然抬头看向凌超说。

    “嗯？”凌超停下脚步，看着他，“不是说二十九再回去吗？今天才二十六呢。”

    顾原低下头，一脚踢了踢路面的小石子：“也玩了好几天了，我妈妈让我提前回去。”

    “这样啊，没发生什么事吧？”凌超皱了皱眉头问。

    “没事，”顾原笑了笑，“我也想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顾原收到老妈的微信，让他提前回去，具体什么事他还不太知道，但老妈很少会要求他做什么事，没打电话而是用信息的方式来要求说明至少不是青青出了事。不过，也肯定是有事。

    顾原大概能猜到原因，但他现在不能跟凌超讲，他默默的改签了机票信息，一直到现在才不得不跟凌超说他要走的事。

    ☆、无价之宝

    凌超知道顾原不愿意说问多了也没用，他搂过顾原的肩，轻轻的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说：“既然你妈妈要求你提前回去那就回去吧。反正过完年也没多久就能再见了。”

    “嗯。”顾原点了点头。

    他们回去的时候凌超爸妈都回家了，听说顾原第二天要走，又是一番挽留。

    晚上吃过饭，白兰趁凌超去卫生间时把顾原单独叫走去了书房。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顾原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白兰把门关好，拉着顾原坐在椅子上，然后从屋里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ji,ng致的红木盒子。

    她在另一张椅子坐下，把盒子放在中间的矮几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对玉石挂件。

    它们放在盒子里时是契合着的，只是两头各有一孔挂着红绳。

    从正面看上去，玉石上有繁复的雕刻，也看不清究竟刻的什么。

    白兰取出其中一件，顾原看清契合面是带着凹槽的，和盒子里另一块凸出面正好吻合。

    她提着上面挂着的红绳，把玉石用手捧着递到顾原面前说：“顾原，你这次过来，阿姨也没特意给你准备礼物。这对物件是凌超的外公留给凌超的，我之前也没跟他说过，现在拿出来，把其中一个交给你，一是阿姨希望你们俩都好好的，不管是学习还是感情；二是表达阿姨和叔叔对你的认可。”

    顾原在白兰伸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他听完白兰说的话后，内心的震动不比当初看到凌超跟别人说喜欢自己少。

    他虽然不识玉，但光看这色泽和凌超妈妈保管的地方，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小物件。

    “阿姨，我不能收。”顾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白兰也站了起来，“你是凌超第一次喜欢的人，我也相信你们不是玩玩的态度。”

    “不是不是，”顾原摇了摇头说，“我对凌超是认真的，我也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但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第一次见您们就收如此贵重的礼物的。”

    白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凌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俩干嘛呢？还背着我。”说着他走进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老妈手里的挂件。

    “唉，！”白兰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不想凌超知道，只是感觉送不出去礼物有点丢人。

    “要不，你来吧，”白兰把盒子里的另一个也拿了起来，递给凌超说，“这一对儿玉是你外公留给你的，我想把其中一个送给顾原，他不肯收。”

    “哦。”凌超接过来看了看，他并不知道这对玉石的存在，不过很开心老妈这样的举动。至少说明在她心里，顾原是真正被认可的。

    他二话没说，先把其中一个给自己戴上，又不由分说的把另一个直接套在了顾原的脖子上。

    “好啦。”凌超在顾原胸前压了压，“不许取啊，取了就代表你不要我了。”

    “你…”顾原这下取也不好，不取也不好。

    白兰看儿子一下子就搞定了，也就放心了，她在两人手臂上拍了拍，说：“那行，我先出去啦。你俩慢慢聊。”

    “好。”凌超搂了搂老妈的背说。

    “哦，对了，”白兰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的转身说，“一会儿我们去后面花园拍点照片吧。顾原过来这么久，留下点东西才好。”

    老妈喜欢拍照，小的时候不知道给凌超拍了多少，家里的影集也特别多。只是后来凌超长大了，没那么喜欢了才慢慢减少的。

    “行。”凌超回答说。

    白兰出去了，还小心的把门关上，她知道他俩肯定还有话讲，给他俩留下私人空间。

    “超哥，”屋里只剩下他俩时，顾原无奈的喊了声，“这样不好。”

    “哪样不好？”凌超笑了笑问。

    “你…”顾原一时无语。

    “好啦！送你你就收着。这物件儿一看就知道是一对，我不跟你戴跟谁戴？”凌超拉过顾原的手捏了捏。

    “可是，太贵重了。”顾原说。

    凌超笑了笑，看着顾原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

    凌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温柔缓慢，却直击顾原的心脏最深处。

    他看着凌超，嘴角的笑意慢慢扩散，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只有凌超存在了。

    他慢慢贴近凌超，抬起手环在凌超的脖子上，微微掂起脚根，侧过头，吻上了凌超的嘴唇。

    他细细的辗转在那两片薄唇上，凌超似乎有意放纵他，努力配合着，感受着顾原这个即使他们亲过很多次却依旧不太熟练的吻。

    顾原一寸一寸的吸吮，直到每一处都被占领，才慢慢伸出舌头从凌超并不紧闭的牙齿间抵进去，开始在口腔里攻城略地。

    只是他还不得章法，还是会碰疼凌超，最终被凌超一把搂住掌握主动权。

    也许是大了两岁的年纪，也许是曾经偷看过某些小片片，凌超在吻技的掌握上比顾原就是高出了一大截。

    他们闭着双眼，紧紧拥抱着对方，全身心的感受着彼此炽热的呼吸。

    他们唇舌相战，抵死缠绵，似要吸干对方最后一点空气才罢休。

    终于，还是放开了，在炫晕快要占据大脑之前。

    凌超微低着头，和顾原额头碰额头，两人胸前起伏，正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等到两人都平息下来，他们四眼相望，突然就一同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凌超才止住笑，在顾原唇上撮了一下，说：“现在亲也亲了，笑也笑了，出去拍照吧。再不出去，我怕我妈要脑补我俩为了送个玉坠子在打架了。”

    “还真去拍照啊？”顾原有些迟疑，他很少拍照，多少有些紧张。

    凌超估计老妈是突发奇想的，但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是真的要做的。

    “你不想和我拍照吗？”凌超问。

    “不是，”顾原赶紧摇头说，“就，有些突然。”

    “没事儿，老妈想拍就让她拍吧。”凌超揉了揉顾原的头发说。

    顾原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坠子，用手摸了摸，然后小心的把它收进衣服里贴身戴好。他抬起头，和凌超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笑，一起往外面走去。

    看着顾原这一动作，凌超知道，这个坠子，顾原是收下了。

    他没想到老妈会来这么一手，但这一手，很漂亮。

    凌超以为老妈所说的拍照最多就是拿个拍立得之类的差不多了，结果出去看到她手里那架大炮筒似的单反时，一时竟无语。

    “妈，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凌超无奈的喊了声。

    “怎么了？”白兰一只手吃力的抱着相机，一只手还腾出来对他们招招手，“你俩快点儿，正好这会儿的光线漂亮，抓紧时间拍几张。”

    凌超小跑过去接过相机，让老妈把带子挂好，才放手。

    “我挺久没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晒晒阳光了。当然，这会儿也没啥阳光好晒啦。不过今儿这天色，我还是觉得用它才能拍得出效果。”白兰说。

    “您是要拍大片儿吗？”凌超拉过顾原，按老妈的指点找位置站定。

    “我要不是跟你爸了，指不定现在混到个职业摄影师呢！”白兰一边从镜头里寻找角度，一边和凌超说，“就在那，别动了，你俩随意点儿，笑。”

    “可惜了哟——这样可以吗？”凌超搂过顾原，姿势轻松的半依在一处栅栏上。

    白兰手里的相机连按几下，又让他们找地方坐下来，依旧随意些，不用看镜头。

    换了几处也没拍多久，夕阳的光辉很快就暗了下去。天渐渐黑了，花园里的地灯被点亮，白天的热气开始散去，空气中带着丝丝凉风。

    白兰拍完就先回屋处理照片去了，留下凌超和顾原两人在花园中。

    过来这几天，他们多数时间都在外面玩，即使在家，也多数在客厅，卧室或者书房里活动。

    这个园子是顾原第一次来，之前只从窗口看过。

    现在，他和凌超两个人，一起坐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小园里，四周是地灯散发出的橘黄色的灯光，即使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都让他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中午的飞机是凌超一家人一起送的，顾原阻止不了凌超的爸妈，只好接受。

    他在安检口和他们每个人拥抱了一下，然后默默转身往里走去。

    一直到顾原上了飞机，坐在座位上，他才来得急思考回家后会面对什么情况。

    老妈的信息很简短——有事找你，尽快回来。

    后来他又给青青发过信息，但青青并不知道，说家里一切都挺好的，就那天下午老妈在他房里用完电脑后去老爸的坟前一直呆到晚饭时间才回来。

    顾原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不怕面对老妈，却也不想让她伤心。

    可事情早晚要解决的，从他认识凌超那一天起，似乎就注定了以后将要面对的所有。

    他不后悔认识凌超，更不后悔喜欢上他。

    这半年来，正是因为凌超，顾原才觉得自己活出了自我。

    这种有个人陪着自己努力，不再孤单，不再清冷的日子，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飞机开始滑行，顾原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顾原出柜

    从南方辗转到北方，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温度的差异。

    上飞机时，顾原只穿了件套头的卫衣就行了，下飞机时已经把提前放在外面的厚重羽绒服裹上了身。

    他直接打了一辆车从机场回家，一路上，又是熟悉的白色世界了。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已经做好建设，之前的那点不安现在也都已经归于平静。

    他戴上耳机，沉默的靠在窗边，看着倒退的景色。

    鼻息碰上玻璃，凝成了一片白雾，等他反应过来时，那片区域上，已经被他用手指写下了一个“超”字。

    这种动作还真挺小女生的，不过顾原不在意。

    他想凌超了，在分开不过四五个小时后。又或许，在他转身走向安检时就开始了。

    顾原往座椅处挪了挪，盯着那片白雾慢慢消散，字迹也慢慢模糊。他闭上眼睛，让脑子里放空。

    司机大哥大概以为他心情不是特别好，连车载广播都关掉了，专心开车。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顾原到家了。

    他付完钱，谢过司机，提着行李进了院子。

    院子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之前的陈雪上又多了一些新雪。

    大黑许是闻到了他的气味，从屋里传来一阵叫唤。

    他听见n_a_ai的声音从后面往前面赶来，到了门边还在说：“别乱叫别乱叫，这大冷天的没人来。”

    顾原拨开门上厚重的防风帘，把箱子先提了进来。

    “n_a_ai，我回来了。”顾原喊了声。

    “哎哟，原儿回来了啊？不是说要年跟前才回的吗？”顾n_a_ai看到顾原，惊讶了一番。

    “买不到票，就提前回来了。”顾原一看n_a_ai并不知道原因，随口撒了个谎说。

    “快快快，冷坏了吧，”顾n_a_ai心疼的拉过顾原冰凉的手，“我们正在吃饭，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没事，回自己家而已。”顾原跟着n_a_ai往厨房走去。

    张云和青青都在炉边吃饭，看见顾原进来，青青喊了声哥，她知道顾原会提前回来。而且老妈这两天心情明显不太对，她也不敢多说话。

    顾原走过去，在顾青青头顶的帽子上摸了下，然后看着张云：“妈，我回来了。”

    “嗯，”张云点了点头，“坐下来先吃饭吧。”

    顾n_a_ai要去拿碗筷，顾原抢先一步自己去拿了。

    饭桌上，顾n_a_ai一直在问顾原这几天的事儿，顾原还摸不清老妈的想法，只挑了几个听上去没什么异意又有趣的事跟n_a_ai讲了。

    顾n_a_ai对凌超的印象很好，不仅仅因为凌超长的好，有礼貌，更重要的是，他是自己孙子长这么大的第一个朋友，而且看上去关系还很好很好的朋友。这对顾n_a_ai来说，比其它任何条件都要好。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从小一手带大的孙子了，她希望他能幸福，能快乐，不孤单，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他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这次顾原要去找凌超，也是顾n_a_ai点头同意的。

    张云像往常一样，吃饭时几乎不说话，默默的先吃好了。顾n_a_ai还在跟顾原聊天，她也不打扰，就坐在那静静的听着。

    一直等所有人吃好了饭，张云才边收拾桌子边跟顾原说：“我不知道你会今天回来。但既然回来了，妈妈就想跟你好好谈谈。”

    顾原改签后没跟家里讲，他看完青青回的消息后刚开始是有些慌的，又为了避免被凌超察觉，一直在故作镇定，也就忘记通知家里。后来干脆不说了，直接回家。

    “好。”顾原点了点头说。

    他们像平时一样张云收拾厨房，顾原洗碗，青青时不时的进来又出去，谁也没再在厨房里多说一句话。

    晚上n_a_ai睡了，张云又让青青吃了药睡下后，才敲响了顾原房间的门。

    顾原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见敲门声时，手下的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了一小截黑色的痕迹。

    他扣上作业，把笔放下，两只手捏紧又松开，起身打开房门，让张云进来 。

    张云走进去，坐在了床边，示意顾原也过来坐下。

    顾原拉过桌前的椅子，然后和老妈面对面坐着。

    顾原很少有机会可以跟老妈这样单独交流，即使是电话里，他的话也没有青青的多。

    两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都在找开口的语言。

    最终还是张云先出声了：“小原，首先，妈妈要说对不起，因为我开了你的电脑，还好奇的点开了你桌面上的私人文件夹。”

    果然！唉！顾原在心里叹了一声，脸上保持着如初的样子。

    他的电脑一般只自己用，带回家青青也很少玩，而且青青知道他所有事，他对她无需隐藏。

    那个文件夹其实他自己都有些忘了，是当初知道凌超喜欢他的时候，他去查的一些关于同性恋的资料，他全部截图做了保存。

    其实他还查过更多更深的东西，但那些都被他清除掉了，唯独这些截图被他忘记。

    他的桌面本来就挺多东西的，一些编程的工具，自己没事做出来的小游戏小程序等，所以被他忘记的截图文件夹就淹没在了那一大片各种图标中。

    要不是青青说老妈因为用过他的电脑后在这大冬天的情况下去老爸坟前呆了好几个小时，他也想不到会是因为这个。

    顾原低了低头，又抬起来，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坚定。他看着张云说：“妈，我喜欢凌超。像你喜欢爸爸一样的喜欢。”

    张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将脸埋进手掌中，过了好一会儿，手指往上捋过额前，发丝从指缝间滑过。

    不过短短几十秒，张云却像过了好些年。

    从昨天到今天，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她试想过和顾原谈话的过程，千种万种，确没有一种是如此直白。

    仅仅一句话，她所有的心理建设和千言万语又有何用？

    对于这对儿女，张云是有愧的。女儿从小犯病，虽然侥幸活到了现在，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老天爷就会收回她的命。

    而对顾原，她更是亏欠太多太多。

    顾原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如果说青青的童年是病痛，那顾原的童年应该就是如何保护青青吧。

    这两年，他一边为了跳级加紧学习，一边又接活工作，常常一熬就是大半夜。青青的医药费并非小数目，她和他们爸爸两个人尚且勉强支撑，如今他爸爸去逝，单靠她一个人，是承担不起的。

    如果不是顾原的电脑技术被发掘，或许上一次青青进医院，他们都需要找别人帮忙了。

    顾原活的有多沉重，当妈的哪能不知道？

    张云不是古板的人，无论是早恋还是同性恋，她也并非不能接受。

    只是，当这个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时，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小原，”张云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说，“你今年才十六岁，以后的人生还有那么长那么长，会遇见的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并非现在就可以下定论的。”

    “昨天我看见你的那些东西后，的确很震惊。后来我去看了你爸爸，到了他面前，我才想，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张云伸手拉过顾原的手，低着头，声音轻缓。

    “我没有尽过一个当妈妈的职责，更没有引导过你们关于感情的认知。让你现在走到这一步，我是有责任的。”

    张云抬起头，眼神认真的看着顾原说：“我不是觉得同性恋就不好，而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是否真的就是了。你从小没交过朋友，现在遇见凌超——当然凌超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有很多优点值得你被吸引——然后产生的仰慕之心被误认为是感情。这对你们俩都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妈妈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顾原慢慢的听着张云说完，一字一句的认真听进去了。他笑了笑，脸上的小酒窝闪现了一下，嘴唇轻轻的抿了抿才开口：“妈妈，我说的那句话，不是堵气，不是任性，更不是随口而言。”

    “他是第一个会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的人，是在别人弄伤我的时候会发狂的人，是带着我慢慢融入集体的人，是看见他就会心情变好的人，是一想到他就会想努力追上他的人。”

    “妈妈，你告诉我，这样一个人，我如果对他不是喜欢，会是什么？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不是因为他的性别，而是因为我喜欢的他刚好是跟我同性。”

    张云内心一阵翻涌，顾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了下来，她原本以为十几岁的孩子出于好奇谈个早恋没什么，她好好引导一下，或许顾原就会发现这只是青春期的一时中二。

    可这一番话过后，她看出来顾原的态度有多认真了。

    “你确定你想好了吗？”张云不再多说，只问了一句。

    “恩，妈妈，你放心吧。我和凌超都不是那种把感情当游戏的人，也不会因此浪费过多的时间影响学业和前程。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我们俩心里都是早有计划的人，只不过遇到对方后，路上就多了个伴了。”

    看着顾原坚定的表情，张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了，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身问道：“这几天，你在那边玩的开心吗？”

    张云看上去并没因为这次交谈而轻松，眉宇间反而更加凝重了些。她不知道如果顾原的爸爸还在世知道这个情况会是什么反应，至少她现在还是担心。

    顾原走上前，伸出手给了张云一个拥抱。

    他把头搁在老妈的肩上，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松开，说：“我很开心，凌超的爸妈对我也很好。”

    他把收在衣服里的玉坠拿出来，轻轻的抚了两下：“这个，应该算是他父母对我们的认可吧。”

    张云看了看那个玉坠，又看了看儿子的脸，她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可以结束了。

    她抬手在顾原的手臂上拍了拍，说：“那好，妈妈尊重你的选择，但妈妈也保留自己的看法——我依旧不太同意你们这样的关系，不过我不会阻拦。”

    她说完，就走了。

    这一回，张云没再停留，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除夕

    张云没再找顾原聊过这件事，顾原也没把那天跟妈妈的谈话跟任何人讲。

    他们就像从未发生过，每天和之前都一样。

    除夕就这样来了，已经停雪好几天的d市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院子里前几天被清扫过的地面一大早起来时已经垫了三四公分厚，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雪花。

    和d市完全不同的h市却在这一天睛空万里，早上凌超一家人起的很早，白兰和凌志超在楼下把要带的一大堆东西往后备箱里装——他们一会儿要去爷爷n_a_ai那边，一直过到年初五。

    至从爷爷n_a_ai搬出去后这几年过年都是去那边过的。他们一家人就这么几个人，本身就比较清冷，再加上城里不许放烟花，爷爷n_a_ai想在郊区热闹一点。

    春节嘛，本应有点声响才好。

    “儿子，差不多准备出发了啊，你爷爷刚打电话来催了。”白兰对着楼上喊道。

    “好，”凌超在房里应了声，背着包就下来了，他三两步跳下楼梯跑到白兰身边问，“我昨天给爷爷他们装的顾原让我带回来的腊味放车里了吗？”

    “带了带了。”白兰一把拉住飞快窜下来的儿子，想抬手揉他的头时才发现儿子现在已经高自己太多了，“唉，这两年你这个子长的我都不想跟你站一起了。”

    凌超笑着搂住老妈的肩往外走去，老爸正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好关上了后备箱。

    “好了，可以出发了，”凌志枫拍了拍手，走到前面把副驾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说,“夫人请上车。”

    白兰轻推了他一把，忍不住笑着嘟囔了一句：“没个正形。”还是就着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凌超自己打开后座门，摇摇头说：“唉！没眼看啊！”说完在老爸反应过来之前快速的钻进了车，只是车门还没来得急关上，就被老爸在外面挡住了。

    “我发现半年不见，你小子变皮了啊！人顾原那么稳成的人你怎么没学着点儿？”

    “我是夸你在老妈面前会做人呢！”凌超往里躲着，也不去管没关的车门了。

    “我怎么没听出来？就听你拿你老爸打趣了。”凌志枫见他躲过，只好替儿子关了车门，绕过去驾驶座。

    车里笑成一团的凌超和白兰在他上车之后赶紧止住了笑声。

    年前一直在忙一个开发案的凌志枫和白兰直到昨天才停了下来，本来之前顾原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尽量缩短工作时长了，但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真正一家人好好团聚

    车子点燃，慢慢驶出院子，凌志枫叹了声气说：“咱们这一年到头啊都没几天可以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儿子越来越大后就更难得了。”

    “是啊，”白兰说，“高中，大学，工作，日子是越过越忙碌。咱们啊，就把这偷得的几日闲好好过吧。”

    “哪有你俩说的这么可怜？”凌超趴在老妈的座椅后面说，“等我接手公司了，你俩就早点退休，想出去旅游就出去旅游，想在家宅着就在家宅着。我呢，就跟顾原一起加油工作，然后多留时间回家。”

    “嘿，你想的倒是挺容易的啊。”白兰偏过头点了点凌超的额头，“管理一个公司没那么容易，未来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大，你们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多。这不是挣多少钱的问题，钱嘛，我觉得我和你爸现在挣的也够咱们一家子过好这一辈子了。但你还有一个公司的员工，要对他们负责，要为了他们的生活去拼博。等你真正接手后，你就懂了，抽出空闲时间是件多奢求的事。”

    “嗨，你别给他这么大压力。他现在也就高二，离工作还好多年呢。”老爸边看路开车边说。

    “责任嘛，我当然懂，我也会尽我可能的去达成。”凌超一脸认真，从他初中开始决定往商路走时，他就在心里默默要求着自己，“放心吧老妈，我会说到做到的。”

    “行啦，咱一家人好不容易放个假，聊点轻松的。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凌志枫笑了笑说。

    “我也就…”白兰止住了话，“算了，儿子开心最重要！我还是那句话，未来凌超要是不愿意接管公司，我们就请职业经理人。”

    “好好好，”凌超说，“至少我现在没这想法。”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这个城市大多数人口都是外来打工的，春节期间反而显得格外清冷。路上行车顺畅，不似平常那般拥堵。

    清晨的阳光正好，室外温度不冷不热。凌超按下车窗，胳膊枕在窗沿上，风吹过脸庞，似有人按摩般舒服。

    一路上凌超和爸妈欢声笑语，好不惬意，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也很快就过去了。

    爷爷n_a_ai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们到了脸上笑容满满。

    “爷爷n_a_ai过年好！”车子刚停稳，凌超第一个跳了下来。

    “好好好。”n_a_ai拉着凌超左看右看，虽然凌超回来后已经来过一次，但这又是好几天没见，n_a_ai似乎特别想他。

    老爸下车开了后备箱，两手提满礼物的走过来。凌超看见了也去帮忙，接了老妈要提的剩下的袋子和n_a_ai一起进屋。

    一大堆礼物放满了半个沙发，还来不急一一拿给两位老人看就被n_a_ai招呼着先去吃早饭。

    到n_a_ai这边呆着最大的特点就是吃的东西特别多，还全是爱吃的那些。

    上午的时候凌超陪着爷爷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后他去帮n_a_ai和妈妈把年货收拾好，顾原让他带来的腊r_ou_让n_a_ai特别开心，凌超抱着箱子跟n_a_ai上楼去挂起来。

    房子上面有个小阁楼，通风不错，凌超按n_a_ai吩咐拉了根绳子，正好把那些腊味串起来挂着。

    “唉，南方天气太热了，都不适合做这些腊味，就算做成了，也没有北方那种味儿。”n_a_ai一边递给凌超一边说。

    “现在网上其实可以随时买到的。n_a_ai想吃，我以后经常给你买。”凌超说。

    “网上的啊，就怕他们用的调料不好。”n_a_ai皱着眉说。

    “那等我过去上学了，我跟照顾我的阿姨讲，请她帮我找熟人买了我再寄回来。”凌超想了想说。

    “那倒不用啦，你带回来这么多，够吃好久了。”n_a_ai笑着说。

    其实凌超知道，n_a_ai是怕麻烦他，以前凌超不懂，他没想到这回带这些东西回来会让n_a_ai这么喜欢。

    爷爷n_a_ai到h市也十多年了，为了儿孙离开生活几十年的家乡，即使有不习惯，他们也从来没讲过。虽然他们的亲戚并不多了，这些年更是几乎没了联系，直到现在，凌超才懂，其实爷爷n_a_ai还是想念北方的生活的。

    他们家团年饭是晚上，虽然人不多，但n_a_ai每年都会准备的很齐全，老人的心里对这顿一年一次的团圆饭很是重视，吃过饭后还要一起去放烟花，再一起看春晚，一起守岁。

    现在的春节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年经人过得没那么热闹了。在他们心里，春节就是假期，是三五好友聚会的日子，也许还会一家人吃个团年饭，剩下的时间就是和朋友喝酒打牌去了。只是那些老一辈的人心里，春节还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他们还是盼望能和儿孙团圆，一起聊聊过去这一年的工作生活。

    凌超家是后者。平日里父母工作忙，他也在远处上学，极少有时间来看爷爷n_a_ai，所以即使有再多的人邀请，凌超的爸妈都会在这几天推掉所有应酬专心留在家陪家人。

    团年饭一家人都会帮忙，n_a_ai和妈妈是主厨，凌超和爷爷，爸爸就帮着摘菜洗菜。

    这样的感觉特别好，温馨而幸福。

    等饭做好，凌超帮着n_a_ai和妈妈把十几个菜都端了出来摆好。爷爷和爸爸按传统祭祖，又点了一挂鞭炮后，年夜饭才算正式开始。

    爷爷家的桌子是专门请老工匠打的四方八仙桌，选用的海南黄檀，每个角落都被爷爷提前擦的干干净净。平时两位老人在家的时候用不上，只有过年过节他们都过来的时候才会在这张桌上吃饭。

    n_a_ai总是会做满一整桌的菜，哪怕最终也吃不了多少。年夜饭要富余，菜品样式也是极具考究。既要家人爱吃的，又要寓意满满的。在这点上，n_a_ai和妈妈都下了很大功夫。

    爷爷和n_a_ai端起酒杯，按传统先说祝词：“又到一年尾了，你们这一年啊都辛苦啦！希望明年志枫和兰兰工作顺利，凌超的学业更上一层楼！”

    “谢谢爸爸妈妈，也祝二老身体健康！”凌志枫和白兰举起杯子说。

    “谢谢爷爷n_a_ai，愿你们健康快乐！”凌超紧跟其后的说。

    五只手，五个杯子，白洒，红酒，饮料汇聚在桌子中央碰撞了一下，欢笑声响起，年夜饭正式开始。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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