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一篇低调的古耽 作者:千折戏
正文 第4节
一篇低调的古耽 作者:千折戏
第4节
☆、低调的第十六章
白龙离印而出,扭身朝着黑龙而去。两条体型相差无几的巨龙在阵中撞在一起,整个城都在颤动。
城门打开了,宋御铭面色不善地指着施梦玉道:“抓起来。”
牙龇不能再战斗,施梦玉的计划被打乱了,但她不愿放弃,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小印在宋御铭手里时,牙龇被雷击倒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的。他自称道门中人,实则什么道法都不会,只会些歪门邪道。
谷月黎站到了施梦玉身前,神色凛然:“宋国师,什么都没问就抓人未免太草率了吧?”
宋御铭冷笑一声:“一起抓起来。”
【时间已到】
沐子疏翻了个白眼,对这“外挂”的时限不予评价。
他看着迷梦缺根筋似的,跑去了宋御铭身旁,道:“矜持!矜持!”
“宋大哥,我师姐是无意的,她只是想……”
“你不必说了,再多一言,一并抓起来。”
有点迷。
沐子疏问:“你们师妹都什么情况?”
浮生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迷梦,快回来。”
迷梦往宋御铭身后缩了缩,打定主意站在宋御铭这边。
没了巨兽的威胁,妖兽在朝着他们聚拢。沐子疏心道不妙,现在他们一群病号一个能打的也没有,无论如何得先进城。
城里若是没有阵法,同外面乱的也所差不多。
“惊澜兄,现在怎么办?”
枕惊澜道:“静观其变吧。”
……
施梦玉最终没有完成她的使命,他们被一同关进了牢房,只不过她被单独分开关押了。
沐子疏抱着剑,一脸的无可奈何,甚至心中还在呐喊“新的危机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微笑面对……”
笑不出来。
他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正在一步一步走进猎人布好的陷阱里?”
此时他身边就只剩下了单道真和浮生。
“谁是猎人?”浮生道。
沐子疏陷入了沉思。
从前在身后摆布事态发展的不是一直都是他么?他是什么时候冲到前线的?
他摆弄着脆弱到不堪一击的铁锁,扭过头问两人:“为了世界的和平,我们要不要越个狱?”
浮生道:“徒儿听师父的。”
沐子疏挥了挥手:“真真,到你了,上。”
单道真:“……”
单道真:“怎么变换来变换去的,这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说的更年期?”
沐子疏道:“不,这叫神经分裂统一综合症晚期。”
天曙大陆早已没有龙的存在的,有的只是残魂。大多被人封在法器中,供人驱策。
龙的威力不容小觑,哪怕只是两道残魂冲撞中也将阵法轰出了个大洞,城墙瞬息间塌了小半。城主正亲自盯着差人全力修补,作为国师的宋御铭终于将白龙收进印中,修复法阵也同样刻不容缓。
黑龙残魂本是混混沌沌的在阵中游荡,被白龙激起斗志,一时不肯平息,咆哮着在阵内乱串。宋御铭控制不了它,几次施法被打断,甚至被龙息掀翻在地。
迷梦看得心惊r_ou_跳,扶起宋御铭道:“少主,让我来试试。”
宋御铭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勉强,小心为上。”
“嗯。”迷梦冲他甜甜一笑,抽了剑迎着黑龙掠去。
宋御铭y着脸仰头看着连剑气都打不中黑龙的迷梦,听着城外厮杀声更甚,心中思量着倘若平堰城保不住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去哪再找第二个平堰城?
不,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宋御铭擦了嘴角的血,还有一个办法。
“迷梦,你下来。”
“少主?”迷梦对宋御铭的话没有丝毫质疑地执行。
“你可记得我父亲在玉然涧对你们说过的话?”
“记得。”
“你们两人各有一根红绳,可有妥善保存?他告诉了我一个激发你们体内禁术的方法,你可愿信我?”
迷梦解下发绳,递交给他:“我信少主。”
阵法的豁口又大了几分,再过一时半刻它就该离阵而出,到时候就不只是一边的城墙倒塌了。
宋御铭将红绳系在她手腕上,封住她两个大x,ue,轻轻抚了抚她散落的长发道:“你不需要剑,凭着感觉慢慢运起灵力,冲开封印。”
冲开封印的过程很痛苦,迷梦闭着眼一身冷汗。听宋御铭没有动静,微微睁眼,却见他背对着她,望着厮杀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非常在意这座城的吧。”迷梦想,“家主与我有恩,我不能让少主为难。”
没时间慢慢来了,她站了起来,以灵力去与黑龙对抗。枕惊澜仅以一剑行天下,自然不会教他们别的,迷梦躲得很是吃力,几次都被黑龙甩到阵外。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么一折腾意识越发不清醒。她仿佛回到了前两天毒障入眼的日子,痛不欲生,蚀骨焚心。
她眉心长出了一颗醒目的红痣,再睁眼时,她的瞳孔皆成了白色。她微微抬手,手中的剑从空中落下,她看着黑龙。黑龙像是才看到这么个人般,停下来盯着她。
迷梦朝它一指,黑龙残魂打了个激灵,不情不愿地伏在她脚下。
麻烦解决了,宋御铭却没再去补阵法,望着空中的一人一魂,兴奋地握起拳,手上青筋暴起。
“找到了,真的是他们!至宝出世,是我的了!都是我的!”
“国师!城主传令请国师速速补全大阵,保我平堰城渡过此劫!”
宋御铭一把抓住侍卫的铠甲:“等我得到了至宝,还需要管你们这群蝼蚁?哈哈哈哈哈……”
“国……国师?”
宋御铭一脚踹开他:“滚!”
见他的神情像是要吃人,侍卫连滚带爬地跑去回禀城主。
“迷梦,你下来。”他理了理衣上褶皱,好整以暇地等着即将到手的“至宝”。
这话他之前说过一回,迷梦毫不犹豫地就来到他身边,冲开封印的迷梦却只是站在离他三尺之外的地方,不再进一步。
宋御铭看着面色冷若冰霜的迷梦,露出了个笑容,朝着她走去。迷梦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怎么了?”
“你的表情让我非常不舒服。”
“你只是还不太适应。”宋御铭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不是说了会相信我吗?过来,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或许还有一丝信念残存,迷梦果真朝着他走去,将手交到他手心。
浮生说她是被鬼迷了心窍,她后来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对。鬼无法对她做出如此高难度的事来,她的心只有自己才清楚。能被“迷”的无非一个情字,情窦初开的情。不管不顾,飞蛾扑火。
宋御铭承诺的“永远”太短暂,几乎在握手的那一霎那就已经结束了。而她走过人生最漫长的路,就属那段饱含期待,满心欢喜的三尺天涯路。
被容溯师祖救下后,她以为她会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她坐在阵法边缘与黑龙遥遥对视,回想着宋御铭最后说的几句话。
“我不是人吗?那是什么?妖么?可行云宗的妖不是和人一起生活的好好的么?”
黑龙残魂无法说话,只是歪着脑袋抖了抖胡须。
宋御铭见打不过早就遛了。
容溯便接下了修缮大阵的活,大阵即将完善时,容溯在阵法内掷了根银针,银针上隐约有丝魔气缠绕,随即消失无踪。
沐子疏三人兵分三路,由浮生去救人,单道真去找人,而他,战五渣,要去解谜了。
任务接二连三地丢出来,光指望枕惊澜太不靠谱,枕惊澜自己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给他双倍奖励他都不想管了……如果是三倍就考虑一下。
言归正传,在已知条件非常有限的情况下该怎么理出头绪来?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沐子疏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包括嘤嘤怪的提示。奚榆篇既然是第一个篇章,就从他下手好了。
他在混乱的城内找了个遍,发现奚榆又不见了。
线索中断。
☆、低调的第十七章
灰色的蝉翼不安地颤动了下,眼前的姑娘望了过来,她身旁的少年却一晃眼就不见了。
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它临空飞起,想换处地方落脚。
下一刻,浮生举起手中的剑,剑尖上的是一只灰蝉。
“这牢里怎么有那么多虫。”
“别管这些了,我们还是早些找到梦玉要紧。”谷月黎见他蹑手蹑脚地准备扎向第二只,出言道。
“走哪跟哪,实在是烦人。”浮生道。
“没路了?我记得他们是往这儿走的。”谷月黎敲了敲墙壁,“浮生,附近找找有没有暗道。”
浮生应了一声,四下找了起来。
暗道机关没找着,飞虫倒是越来越多,浮生挥剑驱赶着飞虫:“师姐,这些好像是从地下来的,地下不会藏着尸体吧?”
谷月黎:“去看看。”
两人在一个被杂物遮挡的角落找到了仅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入口传来阵阵恶臭,不时有爬虫从里钻出。
“师姐,我去吧,你留在这儿。”
谷月黎皱着眉,咬了咬唇:“不,我去,你留在原地。”
她没再给浮生说话的机会,纵身一跃而下。
她曾闻到过那股带着异香的恶臭,她能肯定那些不是虫,是蛊。
既然知道了就没理由让师弟来舍身犯险。
谷月黎摸黑巡着声响,每一步都小心避着地上的蛊虫,低头躲过蛛网斑驳。
她知道施梦玉不会在这,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催她前行。
很熟悉,很亲切。
浮生捂着嘴喊道:“师姐,找到没有,有人来了。”
谷月黎双眼适应了黑暗,略微加快了脚步,朝着深处走去。
越往里的蛊虫带有攻击性,一只只朝着她转来,听着该有成千上百只了。
“千年了,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谁!”谷月黎拔出了剑,瞪视着四周。
“你是西岚谷家的传人吧,我记得你的血的味道。”那个声音道,“我见过你,在你的满月席上。”
“什么?”
“你的族人将你的眉间血献给我,而我将成为你的守护者,这就是你们谷家的传承。只是你如今为何只有这般年纪?”
那沙哑却并不显苍老的声音如同魔音,一字一句都在扰乱她的心神。
“你胡说,我们谷家没有传承。”
“那为何我的毒蛊都不敢伤你?”
那是谷家与他约定的三个条件之一,三个约定未达成前,永不得伤害谷家人。
“我能感觉到你们谷家的衰败,你如今已是谷家唯一的血脉。来吧,过来我这里,给我你的一滴血,让我成为你的奴隶。”
“你是血屠!”那是哪怕谷家最终被灭族都不曾动用的神秘力量。
地牢中的烛火一盏盏亮起。
谷月黎伸手挡了下突如其来的光亮,她抬头见到一个白发男子被锈迹斑斑的铁链锁住四肢悬在半空,她看不清他的脸,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很聪明,小主人。”
“你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血屠道:“来了个老家伙,或许是生活过的不如意拿我出气,又或许是闲来没事随手把我收拾了,谁知道呢?”
“……”仔细想想,谷家没了,血屠确实不可能老实地待在西岚。但他被关了千年又是怎么回事?
“我受够了这个潮shi腐烂又肮脏的地方,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可以为你扫平所有障碍。”他微微抬起头,被长发遮挡的脸清晰了起来。
“师……兄?”
谷月黎呆呆地看着血屠,他和师兄除了容颜之外几乎就是两个人,她不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当他睁开双眼居高临下注视着她时,就像一片轻羽划过心尖,让她几乎忘了如何思考。
“我能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主线任务发布:解开五个徒弟身世之谜叁——谷月黎篇。任务奖励:解开所有身世之谜后统一发放】
【我也不知道花生了神马,嘤嘤嘤qaq】
沐子疏当即就是一句经典的国骂,接着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一阵,他在城主难以理解的目光中,端起茶盏:“我是说,好茶。”
“可你还没喝。”城主道。
沐子疏没有半点谎言被揭穿的尴尬,他放下茶盏,双手交握,接着忽悠:“真正的好茶无需去品,光闻味道便知是好是坏。城主大人的茶必然是好的,又何须我这个不懂茶道的人去品鉴呢?”
阵法已修缮完毕,城外也有容溯主持大局,城主闲了下来,他对容溯倒是很放心,于是他就被沐子疏拖来“喝茶”了。
“既然如此,小道长不妨有话直说。”
“我想向您打听些事,还望城主大人如实相告。”
“你们帮了平堰城这么大的忙,我自然会对小友坦诚相待。”
沐子疏身子前倾补充道:“有关前任城主的。”
……
白筱就站在妖兽堆中,所有的妖兽如同看不到她一般从她身旁匆匆经过。
她注视着人群之中的容溯。
容溯却只是扫过一眼后便视而不见。
在容溯的指挥下,妖兽很快落了下风,城墙也在被用秘术重建。
“心慈手软,何以入魔。”白筱展翅掠上半空,发出一声轻叹:“既然选择了毁灭大千以成道,你又在做什么呢?”
……
十年时间对损失惨重的行云宗来说是远远不够的,百年前的盛况已不复存在。那些能威慑其他宗门道派的长老们皆化为一抔黄土,行云宗又成了任人欺凌的对象。
十年前借用青逻的名头,暗自传出青逻转世斩杀散修穆宗佑的谎终于被揭穿,那种天天被正道打着除妖的名号讨伐的日子又回来了。
行云宗所剩的妖修数量委实多不到哪去,于是就成了行云宗窝藏妖修,更有把妖修与外界那些狂暴的妖兽混为一谈的。
苍火能容忍穆宗佑那个疯子在行云宗作威作福那么久,只因他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块试金石。
没有人不惧怕青逻,他就是一把只会杀戮的剑,见血封喉,不留余地。
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苍火也不例外,他甚至不知道那位大能为何留在行云宗,又为何没了踪迹。
有传言道,青逻渡劫失败,已身陨魂消。但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只有穆宗佑这个背后不沾宗门的散修出现在行云宗。
行云宗的存在一直都是他们的一块心头大患,哪怕到了如今乱世,乱的也只是这个世道,与那些有前辈坐镇的宗门没有半点影响。他们每年派弟子下山历练,济世救人,拯救苍生,可又能真正救的了几个?救完之后呢?
继续留在乱世中拼死挣扎。
当那些世家子弟前来指责他们“妖性冷血”时,苍火极力克制着自己,他想把那群自视甚高的人带去灵堂,指着那一尊尊灵位问问他们:“何为道?何为妖?”
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低调的第十八章
“这是什么?”
枕惊澜拾起地上一张纸,似画非画,似字非字,像随手涂鸦,一看就是来自某人手笔。
“人物关系简略图。”沐子疏道,“诶你帮我收好了,人生难得扮一回侦探,这是证物。”
枕惊澜盯着纸上那几个墨迹未干的火柴人赞同道:“是够简略的。”
“……”
枕惊澜回过头,见桌上还有一堆纸,上面就不是火柴人而是用箭头勾着的名字了。
“这些你就别看了,我画的东西是天下绝无仅有独一份,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等我理清楚了再告诉你。”
“还查到了什么?”
沐子疏:“有三点:一、城主有问题。二、奚榆可能提前回了行云宗。三、迷梦眉间有一丝死气,怕是大劫将至。”
“最重要的一点,宋御铭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他将奚榆绑回来抛出诱饵,也许就是为了引回迷梦浮生。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不是。”枕惊澜道,“或许他派人潜入过行云宗,但绝不是幕后黑手。”
“你怎么知道?”
“直觉。”
沐子疏:“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有时候直觉比猜测还不靠谱。”
门扉被扣响,枕惊澜正要去开门,就听沐子疏在那嚷嚷:“等等!天大的事都先把我的半成品收起来,要弄丢了信不信我把你关键时刻用剑还需要向徒弟借的悲惨往事公布于众……”
“……”枕惊澜在沐子疏的叨叨声中揣着纸张去开了门。
门外的风吹得纸张哗哗响,容溯垂下手,见枕惊澜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枕惊澜便避开了他的视线:“进来说吧。”
“师父!!”
两人齐齐看过去,单道真捂着渗血的肩头,急切赶来:“行云宗出事了。”
……
本源界界域之外。
贪徊依然开得如火如荼,红衣女妖持伞袅袅而来。
容溯已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长发shi漉漉地耷拉着,手中抱着一个古朴的木制长盒。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不必了。”
“是还没想好吧。”
被玉元瑶一语道破,容溯也不恼,将木盒递上前:“劳烦替我交给他。”
玉元瑶一挑眉,接了过来道:“我可不会说是你找回来的。”
容溯转过身:“不必告诉他。”
“你花了那么大代价,不告诉他,甘心么?”玉元瑶把玩着发梢,“小殿下。”
听到她改变称呼,容溯攥紧的手指倏然一松:“不重要了。”
……
黑云压城。
数百万人乘着各种各样的灵器或异兽盘旋在行云宗之上将行云宗团团包围。
异兽与玄兽灵兽不同,异兽体型普遍较大,成年飞行异兽展开双翼足以遮天蔽日。异兽显然也是比较少见的生物,这次却出动了足足上百只,算算该有半个修真界的数量了。
行云宗大阵从内部被毁过一回,早已不是那么牢靠。行云宗内人人自危,这次是最后的挣扎了,窝藏妖修不足以惊动半个修真界,但一旦牵扯到行云宗勾结魔修,这事便是头等大事。
为魔者,人人得而诛之。
就连区区妖兽,成千上万的不受控制,依然能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而一个大魔只会比那成千上万的妖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他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一句罪证确凿砸下来,“窝藏妖修”的行云宗百口莫辩。
他们受了这百年煎熬,才过上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活竟一下子走到了头。
苍凉与绝望在他们心中丛生。
行云宗不是没遇到过比这还艰险的困境,只是那个时候行云宗有宗主与宗盟周旋,有各位长老成竹在胸,再后来有青逻威名远播,无人再敢来犯。
尚武门比剑,枕惊澜年年拔得头筹,他就闲散地站在台上,玄霜剑在侧,斜睨着台下众生。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收拾样,在那一刻熟悉却又遥不可及。
所有辉煌都恍若昨日,今朝梦醒,往事成空。
“阁老。”女修颤抖着道,“大阵将破,我们……”
再烈的一腔热血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消磨,苍火望着阵外黑压压的人群,不禁想起之前去平堰城同枕惊澜说的话,说的挺没脸没皮的,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世事总会超乎预料,打他个措手不及,叫他无从下手。
“师父。”离中见了如此大的阵仗,心中倒是无惧,声音也毫无起伏,他已经不再是从十年前的毛毛躁躁的小子了。
苍火看向他道:“离中,你可知行云宗之名的由来?”
离中摇头:“还望师父赐教。”
苍火轻叹一声,目光转向昔日小弟子打闹的地方。
“这世上,无论是人是妖是魔,只要还保持着一丝善念,存着一丝仁慈,都不该被赶尽杀绝。”
“即便是妖,也有生来孤独,漂泊于世;也会贪恋人世,渴望安定。”
“有人在问道求长生,有妖在寻觅求寻常。”
离中道:“师父说的可是开宗立派的几位祖师?”
“正是。行云宗是在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必然不会就此倒下。”
“师父说的是。”
“我行云宗曾有门客往来踏破门槛,也曾门可罗雀无枝可依。”
“我愿倾尽毕生之力,为行云宗再创一次辉煌。”
“师父……”可能是大阵越发不堪一击,也可能苍火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开始回忆往昔,离中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离中,为师希望你能看到那一天。”
大阵告破。
异兽率先俯冲下来,用爪子抓起两个弟子飞到半空丢下。
“行云宗杂碎,今日我便要让你们尝尝灭宗的滋味!”
“哼!一群苟延残喘的畜生,杀你们真是脏了本小姐的手。”
“苍火,把丹药都交出来,给我当个把千年的烧火弟子,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
苍火全然不予理会:“离中,最后说说你之名,你且记住,离暗离明,无有见体;离动离静,元无听质……”
—
枕惊澜赶到时,只看到众人犹如蝗虫般扑向行云宗。两方实力人数都相差太多了,行云宗根本毫无赢面。
“师父,我们来晚了。”几个徒弟几乎同时赶到。
“不晚。”枕惊澜道,“你们先去帮忙,我随后就到。”
他看了眼迷梦与谷月黎,两个女徒弟都换了副样子。迷梦双眼没有半点墨色,眉间一点朱砂痣似血妖娆。她手中的剑不见了,换成了有倒钩与尖刺的红绫。谷月黎变化没有迷梦大,只是换了身异服,看着像是千年前被灭族的谷家族服,腰间配了支妖冶的短笛,不似凡物。
眼下没时间问她们发生了何事,枕惊澜又道:“小心些。”
……
各大宗门本以为胜券在握,光在人数上,他们便已占尽优势。但渐渐地便发觉不对劲来,他们发现原本必死无疑的行云宗众弟子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个脸上皆是惊恐,有看着双手不可置信,有厉声尖叫,也有出其不意连斩几人。
一人被斩成两半,流着肠子,努力想把自己合起来,发现行不通后。又无法出声,只能将手伸向眼前的人。一人被斩断了臂膀,嘴里嚷叫着:“我的手臂我的手臂。”那只断臂在地上艰难爬着,最终一把抓住一人的脚腕。
……
惊叫声四起,这已经不是战场了,而成了名副其实的修罗地狱。
扬言要苍火还给他当烧火弟子的青年白了脸:“苍火,你在玩什么花样?”
苍火道:“不是罪证确凿了吗?”
“你!”要不是确认这不是幻境,他还不至于这么恐慌,“你们行云宗出了魔修,第一件事便是拿你们所有人祭炼,苍火你还要护他到什么时候!”
“元青,你在玉晏宗多年,可曾想过回来?”
童元青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个,想到自己在玉晏宗比野狗好点的待遇,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他道:“从未想过。”
“那便好。”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们先回去禀报宗主,请宗主来处决魔修。”
几位大小姐先受不了,找了个借口率先离开。
他们看着人数众多,实则大多都是下山历练来的。本想凭着人多,能尽快回去邀功,没成想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些都是魔修惯用的手段,死不了我们便打到他们站不起来,今日我们便是来屠魔的!”
“对!屠魔!”
……
在一遍遍血洗行云宗时,谷月黎四人的加入犹如滴水入海,掀不起惊涛骇浪。
迷梦的红绫突然不动了,温顺的垂落在地。浮生挡开偷袭她的人,急道:“迷梦你在看什么?”
她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拨开挡住她视线的两人。
那个人是……少主……
宋御铭身着玉晏宗道服,正从背后渐渐靠近苍火。
她扬起红绫,踏着红绫跃过人群,抓住一头朝宋御铭甩去。
宋御铭何等警惕,他连退几步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怎么哪都有你。”浮生跟着过来一看,果然又是他。
迷梦拦住他:“这是我和他的事,浮生,让我自己解决。”
“苍火,以你炼丹师之才,又何必执意留在行云宗。”元青还想再劝,苍火却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他道:“我是妖。”
“元青,还跟他废话什么,难道你是顾念旧情不忍下手?”
童元青将手中月葫戟向前一指:“既然不愿降,那就怪不得我了。”
炼丹师大多不善战,苍火也不例外,没两招便落了下风。眼见就要身首异处时,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无数蛊虫从四面八方飞来,令人头皮发麻。
“歪门邪道,手段倒是不少。”一直没出手的老者冷哼一声,朝着谷月黎的方向伸指一弹,谷月黎笛声中断,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出去。
“二师妹!”“师姐!”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掠出,谷月黎被人接住后又向后滑了好一段路才站住脚。
“奚榆。”她看清那人的脸,便昏了过去。
而另一人的出现则引发了不小的动静,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青色獠牙面具,背后一把被粗布裹着的配剑,这几乎是某个光提起名字就令人心惊胆战之人的全部特征了。
那一刻,整个场地都安静了。
☆、低调的第十九章
青逻从来只用剑说话。
这次只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却迟迟没有拔剑。
老者委实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惊动了这尊杀神。若说这些毛头小子没见过青逻,不知道他的威名从何而来,实力究竟有没有传说中厉害,那么他就曾亲眼见证过青逻拔剑后天崩地裂血流成河的场面。
他心中暗骂那群贪生怕死的家伙,说什么青逻早已陨灭,让小辈去就够了,还不是一个个怕那杀神没死。青逻一言不发地直视着他,他心底一阵阵发寒,险些从异兽背上落下。难道是小辈之间的争斗可以不管,但他的出手引起他不悦了?
“剑仙恕罪,晚辈、晚辈这便离开。”
青逻一指天际,老者仿佛得了特赦,指挥着异兽调头就走。
“六师叔……”不明所以的弟子呆呆地望着逃亡似的六师叔离开。
老者被这么一喊,猛然想起这些来“历练”的弟子:“玄天宗弟子听令,速速回宗。”
“咏沙宗的,我们也撤!”
“多有得罪,告辞!”
“……”
……
“你们不走吗?”苍火见玉晏宗众弟子一个个心急如焚,却迟迟没人发话。
童元青道:“我倒是见过青逻,行云宗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他竟还能忍气吞声,实在难得。苍火,你不会找人假扮的吧?”
余下的宗门本也蠢蠢欲动,这下倒想留下听听这行云宗内幕。
“青逻,剑仙。”童元青将矛头对准他,“何不把剑亮出来。”
枕惊澜以往是能用剑解决的事,绝不用言语。现在则是不能说话,虽有面具隐匿修为,但一旦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童元青一眼,缓缓将手伸向用布包着的剑。
“住手!”
一个人影形如鬼魅般靠近,还没等枕惊澜反应过来,那个人影便被魔气包围,那个声音接着道:“各位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真当我行云宗没人了么?”
“魔修!”
“终于舍得出来了么。”宋御铭右手化成金色利爪抓散了魔气,不退反进,“你的人头我要了。”
相比上回的落荒而逃,他用行云宗打探来的消息加入宗门后,法器灵宝换得了不少,有了不少底气,为报上次的仇,他选择先将迷梦的事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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