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第一版主小说网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64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正文 第64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第64节

    第470章 狡词难辩

    相比于其余那些从秘境出来的修士,皆有知交好友亲人门人在秘境外牵挂着他们,柳夜阑与童青是一身轻松的,他们二人出身“名门大派”的紫罗门,这一次斩梧盟下各大门派广开山门针对的乃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自然不可能同其余这些修士一般会有好友在外牵挂,就连沈天云夫妇都有几个知交在嘘寒问暖,连问吉凶。

    柳夜阑却与童青对视一眼,二人此时回到修真界的人群中,名门大派高阶修士的威严冷漠性情自然浮现,早不复二人在幻境中的表现。

    他们两个人此时默契会意,童青在门中熟人不少,此时看到戚云烈率着众弟子,他只后退到人群之中,将自己的兜帽牢牢罩住面庞,并笼罩住怀中的朱朱,一手抱着她,另一手将她的脸蛋按在自己怀中,不令人看到她的存在,同时威压自周身浮现,灵力四溢,一般而言,自然不会有哪个修士不开眼地前来窥伺。

    而柳夜阑却是自然而然站到了人前,他方才那番话早有无数目光投到了他身上,而戚云烈目光中更是y狠之色一闪而逝,眼看即将得手,却被柳夜阑坏了他的计划,他心中自然大恨,但却是更加警惕,这些修士能够活着从秘境出来,确实大大超乎他的意料,而且,秘境中如今那般情形,所有仙面蛛尽皆不见,也不知同这些修士有没有关系?

    可戚云烈随即又对这个想法存疑,毕竟,当初放这些修士进入秘境中时,这些修士虽是浑然未觉,但他们斩梧盟可是都查探过这些人的大致背景,都是散修或者小门小派,皆没有什么大能作为靠山——他们排查手段也很简单粗暴,将斩梧盟在意的所有人族大能名单列出来,挨个看,至于这个名单之外,便是得罪了又如何,他们斩梧盟自能摆平。

    在这样的背景确认之下,戚云烈又看到眼前这群修士皆有些形容憔悴,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与自己大致伯仲之间,实在算不得出色,这样一群人要搞倒九嚎深渊这样的秘境……怎么可能?要知道,九嚎深渊那是斩梧渊ji,ng耕细作的秘境,如果不是为了饲喂仙面蛛,这秘境斩梧渊向来视为自己的禁脔,经营多年……其中防护的强大,甚至已经能代表斩梧渊乃至整个斩梧盟中符阵道的最高水平,岂是一群散修能奈何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眼前这群修士的出现,无疑还是给戚云烈添了许多麻烦,他此时迅速换了张温和笑脸道:“这位道友看起来有些面生啊,不知道怎么称呼?秘境中的情形……你们知道?”

    这样一番话,听起来似乎只是轻轻松松随便在探听消息,其中却是大有陷阱,面生便是从来没有见过,那秘境却是他们斩梧盟的秘境,分明就是为稍后驳斥柳夜阑的话埋下伏笔。

    柳夜阑还未说话,安慰好弟子门人的彭武却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好大的威风!好大的忘性!不知你们斩梧盟是不是将被你们坑进九嚎深渊的修士们忘了个干干净净?!”

    彭武如此一说,渊湖畔围观的众修士才恍然大悟——他们中大多数人是知道广开山门之事,不过有的人不感兴趣,有的人收到消息时已经太晚,但斩梧盟通过一个秘境考验来招收弟子之事他们是知道的,此时一听,才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修士说秘境中的情形应该问问这些人。看这些秘境中出来的修士个个一脸冷嘲……似乎不太对劲啊。不过也难说,毕竟考验嘛,也许受些委屈遭些危险也是常有的,九死一生之后,谁还能有什么好脸色,总之,此时不宜下什么结论,先观望观望再说。

    看到彭武站出来说话,吴安亦是接着这话题大声冷笑道:“怕不是忘性大,而是他们觉得里面不该有一个活人出来吧?那可真是对不住你们斩梧盟了,我们不仅活着出来了!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出来了!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吃惊了,那可真是对不住啊!”

    最后那句本是满歉然的话,配上吴安及其余秘境修士满脸冷然与嘲讽,却是叫渊湖畔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那私下的传音就更多了——毕竟,秘境考验有危险是正常的,但是激起这么大的怨愤可就有些不太寻常了,再者,听这吴姓修士的言下之意,似乎那秘境中竟是没有一个修士能够活下来?这就未免太过了,哪怕是真的考验弟子,也绝没有叫所有候选者全军覆没的啊!

    戚云烈自然是知道九嚎深渊中的情形的,见到这群修士时,他便已经知道他预想的事情出现了偏差,但在他看来,这群散修上蹿下跳可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不过费些功夫打发一二便罢。

    他朝柳夜阑等人拱手笑道:“诸位,我斩梧盟面向盟内所有修士广开山门,这么多名门大派招收弟子,自然是期望自这许多道友中找到与各大门派志同道合之辈,我辈自踏上修行之道时便应知道,修真不是儿戏,生死杀伐只在刹那之间,若无这等绝悟……我辈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相争、逆命而为,如果只想安逸平稳,恕在下直言,恐与修行无益。”

    这番话竟是直直在说他们这群人贪生怕死了!吴安、崔轻帆、彭武、沈天云、应晴等人皆是在秘境中数度生死,如果只是考验中的挑战,他们谁又是那等畏生畏死之辈,可是,那建立在真正的考验挑战是为了真的挑选门派弟子的前提下!

    而看看斩梧盟在秘境中所作所为,明明是叫他们去饲喂仙面蛛、培育玉蛛兰,哪里有什么招收弟子的意思?!

    这种想榨干他们每一点利用价值而不惜欺瞒哄骗,用加入门派来作诱饵的行为是何等恶毒!可现在,斩梧盟这修士竟然还说是他们贪生怕死,叫人如何能忍?!

    吴安当场便要爆发,他法器都祭了出来,一股熟悉的灵力却是按在他肩膀上,他觉察出那是柳夜阑在压制他的攻击,秘境之行令他对柳夜阑的行事颇为敬服,哪怕是心中愤怒到极致,亦是强行收了法器,只瞪着颠倒黑白却还面带微笑的戚云烈,怒意满满。

    看着这群原本已经冲动得想要动手出击却被压了下去的修士,戚云烈心中不是不遗憾,毕竟如果对方主动攻击于他,那他自卫还击便又牢牢占据了道德上风,没想到这群草莽之辈中却还真有个脑子清楚的,但叫戚云烈警惕的却是柳夜阑对这群人的号召力,明明这群人都是散修,彼此间并不熟识,方才被自己撩拨得已然快暴走了,却在此人示意之下,强行压下了攻击意图……一盘散沙被捏成一团,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戚云烈的目光也凝集在柳夜阑身上,试图找到一星半点对方的破绽。

    可惜,柳夜阑早年在门中深居简出,乃是个正儿八经的苦修之士,明明是同门,戚云烈竟是全然不识,只当柳夜阑真是个散修。

    柳夜阑却是对这位一手c,ao纵盟鼎事宜的戚堂主颇有些了解,谈不上了如指掌,但对方能够构想出盟鼎这样y损却宏大的计划,心性已经可想而知。

    此时面对戚云烈的构陷,柳夜阑却是平静得很,他早知道对方绝不是容易对付之辈,可是,柳夜阑捏着掌中那小巧法器,心中却是信心十足,对方恐怕并不知道,他一切狡辩、一切矫饰、一切推脱……一切的反应都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修士一步不差地料中,对方甚至也已经告知自己要如何对付如此厚颜无耻、绝无底限的修士败类。

    “敢问戚堂主,盟中此次邀请诸多修士进入九嚎深渊可是为了盟中诸门派招收弟子?”

    戚云烈对于这个问题不由觉得好笑:“天下皆知啊。”

    柳夜阑却是依旧问道:“盟中在我等进入秘境之前,曾提及此次秘境考验乃是看我等采集的玉蛛兰,不知对也不对?”

    戚云烈谨慎地道:“在秘境开启之前,盟中便已经昭告,那玉蛛兰乃是秘境特产之物,自有妖兽守护,派尔等前往采集亦是考校之意。”

    看,这番话说得多么漂亮,采集东西不过是顺便的,主要还是要看看你们的表现,而且那东西有妖兽守护,采集有危险,我们可是在秘境打开之前就告诉你们了哦。

    柳夜阑却是根本没有同戚云烈讨论这些细枝末节扭曲之意的意思,他只需要戚云烈承认事实就行,那掌中宝背后的神秘人物就是这样嘱咐他的,他只继续问道:“盟中曾经告诉我等玉蛛兰香气会吸引守护妖兽,为了让我等更好地采集玉蛛兰,盟中曾经向我等公开售卖四色鼎犀玉盒,并提及这四色玉盒可屏蔽对应玉蛛兰的香气,对否?”

    戚云烈此时是真不明白柳夜阑在玩什么了,这些消息是当时所有在渊湖的修士都知道的事实:“不错。”

    “那仙面蛛之上还有更高阶的仙面母蛛,盟中曾经向我等售卖四色法器:刀鞭斧箭,分别对应火土金木属性,可对付对应的仙面母蛛,可有此事?”

    戚云烈听到此时,突然明白了柳夜阑的意图,他不由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这个他原本以为无甚能耐的散修:“这位道友,历来这等开山门的考校之中,对于修士的心性、能力、眼力考校皆是重中之重……”

    柳夜阑却是打断戚云烈为斩梧盟的辩解,直接道:“戚堂主,请您回答我,方才我的描述可是属实?”

    纵然戚云烈的辩解十分高明,想把一切推到考校的标准上,但相比柳夜阑态度不卑不亢,显得有礼有据,戚云烈的转移话题便显得有些格外可疑,渊湖畔其余围观的修士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便在这议论之中,消息传得飞快,毕竟,当初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还是有许多亲朋好友在秘境外守候,也是经历过秘境正式开启前的事情,很快,哪怕戚云烈没有正面承认,柳夜阑描述属实之事也已经传开。

    目的已经达到,柳夜阑背后之人却不肯这般放过戚云烈,只令柳夜阑催问道:“戚堂主,我要确认之事如此简单,你既身为盟中负责秘境之人,岂能不知,一句属实或不属实,很难回答吗?”

    这句轻描淡写的反问瞬间令无数目光聚焦在戚云烈身上,对啊,到底柳夜阑说得是不是真话,一句回答不就行了?迟迟不回答,是不是心中有鬼?!

    戚云烈压力巨大,明知道自己一步步踏入柳夜阑设下的陷阱,却在心中想好种种托词,硬着头皮承认了柳夜阑所说的实话。

    而柳夜阑却只点头道:“我等进入秘境之后,发现秘境之中分为狂木、绝土、戾焰、凶金四境,不知盟中是否知道这点?”

    戚云烈此时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只觉得柳夜阑将一个软软的绳索搭在了自己颈间,现在正一点点收紧,但在渊湖旁一众修士灼灼目光中,否认这个问题显得太过愚蠢,秘境中的情形开启秘境的斩梧盟不知道?这种假话说得太过愚蠢,戚云烈实在做不出来,他只能点头承认。

    在这样的节奏中,他看着眼前的柳夜阑,那个原本已经消除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秘境中的变化真的与此人无关吗?这样的控场气势,这样的节奏把握,岂是那些底层苟且偷生的散修所能有的?隐隐地,戚云烈觉得自己好像能从柳夜阑身后看到一个强大得叫他心惊r_ou_跳的身影。

    而柳夜阑微微一笑:“巧合的是,我们这些进入秘境的修士,手中所持法器的属性却是没有一个与自己所在的那一方秘境想符呢,所以,不论是玉盒还是法器,没有一个派上用场的。早先,许多修士并不知道这点,葬身蛛腹皆是因为这个。”

    柳夜阑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件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却叫底下修士一片大哗,这斩梧盟好深的心机啊!叫人买了自己的法器与玉盒却闯关,结果还把人送到属性不合的秘境中,叫法器与玉盒都派不上用场,这、这、这简直是骗人送死啊!

    而戚云烈却是拂袖间将额头潮水拂去,强崩着淡定笑容朗声道:“这位道友,既是当初你们买到玉盒与法器分了属性……这难道不是一种提示?方才我便已经说了,历来这等开山门的考校之中,对于修士的心性、能力、眼力考校皆是重中之重,我等门派皆是传承千年之久,皆赖门下弟子传承有序,大能层出不穷,能薪火相传直到当世,其中艰难不足为道,但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在挑选门人一事上,从未放松过坚持,若是因此给诸位道友带来了麻烦,我便代各大门派在此向诸位道友致歉。”

    说着,戚云烈竟是肃容行了一礼,就是柳夜阑对于戚云烈这唱作俱佳的功夫由衷赞叹,只可惜,对方再如何上蹿下跳,似乎都未能逃脱那位神秘人物的掌心。

    第471章 贪婪汹涌

    柳夜阑眉毛微微一拧:“这么说来,九嚎深渊中的种种挑战皆是斩梧盟诸名门为了ji,ng心挑选弟子而特意设置的?”

    戚云烈肃然道:“我等自从祖师处承袭道统绵延至今,敢不竭尽全力以保薪火代传?”

    面对戚云烈这番“为了传承大义而不得不将宗门弟子招收标准把控严格、所以才导致九嚎深渊中危险了一些、在门派大义而叫你们受委屈了确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是为了更伟大的正义”的这样义正辞严的解释,柳夜阑只微微一笑:“名门大派,果真不同凡响。”

    那微笑是真诚的,那口气是敬仰的,但渊湖畔这么多修士愣是听出了种尖锐的讽刺意味,就是戚云烈这般在众人面前睁眼说瞎话而不用打草稿的人物,竟也不由觉得有些颜面潮红,但他毕竟出身名门大派,很快就压下心中那点异常,朝柳夜阑及场中这么多修士拱手谦逊状道:“承蒙诸位理解。”

    柳夜阑嘴角弯着,却在戚云烈忙着拱手作揖、自以为已经平息了这舆论危机之时,突然向天空投映了一副水镜:“既然戚堂主一直说九嚎深渊是为了选拔真正的杰出修士加入诸名门,那不妨告诉我们这些又是什么?”

    在戚云烈感觉到大大不妙时,一切已经太迟。

    那水镜术不知是何法器所录,画面逼真栩栩如生,色彩饱和度极高,鲜明得如同就在眼前,但那些场景明显是加速过,闪过极快,在戚云烈刚刚反映过来、却来不及阻止之时,那些场景已经循环播放到第二次了。

    只见开头是一片漠漠黄沙中,一只巨大的人面蜘蛛趴在一个修士身上,但它离开之时,不知为何,那修士却是尸身完好,只是看去却是气息全无;第二个镜头中,有另一个修士前去探看那修士尸身,这水镜没有声音,可这修士转过头来惊恐至极的表情却是清晰映照,那口唇翕动分明是在说:“……识海已空、魂魄全无……”,在那y沉的沙暴中,这修士惊恐神情配合他所说之话,莫名叫人寒意烈风峡谷;画面再一闪,一只巨大的蜘蛛在y森密林间诡异出没,无数修士在它面前犹如蝼蚁般四散奔逃,有的回头试图用黄的、红的、金的法器对付它,可它却视若无物,只是c,ao纵那密林间的藤蔓样东西将那些修士一一围困,待它放开之时,那些修士俱是身体完好、气息却无,手中黄/红/金的法器无力滑落……如是这般恐怖的画面飞速闪过,留下无数惊悚至极的信息任人脑补去补全,而那画面的最后,却是一片蓝色虚无的汪洋大海中,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球轻轻浮动,小球上有一根细细的丝线连向不知名的虚无深处,只隐约看到一个y暗庞大的身影,叫所有修士哪怕只是看到这隐约的影像也心中发寒、神魂战栗……

    场中俱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修士,哪怕是错过了开头一些片段的,现在看到第二次,早已经能将所有画面拼起来,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

    戚云烈脸色难看,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名门大派的优雅做派,竟是直接祭出法器,那鼎炉喷出紫色烈焰竟是直接要将水镜点燃,柳夜阑如何会叫他这般轻易得逞,他长袖轻扬,翠碧藤蔓漫天散开,竟犹如一只挑逗猫儿的逗猫木奉般将那张牙舞爪的火焰引到了一旁,水镜却丝毫无伤,已经循环播到第三次。

    戚云烈勃然大怒,竟是直接撕下了方才那温文尔雅的面具,朝柳夜阑投去森然一眼,鼎炉中无数紫黑色丹丸蜂拥而出,夹着毁灭般的气势便要朝柳夜阑而去,此时那水镜已经飞快播放第四次,柳夜阑原本冷笑着要回击的手,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随即神色一动,面上露出真正的微笑。

    随即柳夜阑“唉哟”一声,看到那漫天气息骇人的丹丸,竟是一副害怕全然不敢与之为敌的模样,居然就不敢去护那水镜而是飞快闪躲开来,口中兀自说道:“‘寂灭紫丹’?!戚堂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祭出此等禁忌丹药来对付于我,须知我要是沾上一点便是神魂俱灭的结局,与秘境那些道友也差不离了,好不容易自秘境中神魂完整地出来,您也该念在我这般不易,手下留情呀。”

    这段台词柳夜阑念得极为别扭,就是修士群中的童青也情不自禁嘴角一抽,总觉得柳夜阑说这样俏皮的话太违各,他心中一动,莫不是掌中宝背后那位……?

    就算柳夜阑这段台词念得再僵硬不自然,但该有的杀伤力却是半点没减。

    寂灭紫丹是极恶毒的一种丹药,寻常修士只要沾惹一星半点,丹毒便立即透体而入,这丹毒十分奇特,于修士r_ou_体全无伤害,亦会无视修士的r_ou_体防御,直奔神魂而去,一旦神魂沾上,便立即燃起紫黑色寂灭之火,直到将魂体烧尽,这火才会熄灭,故而一旦沾上,便是神魂俱灭的结局,绝无意外,号称修真界第一歹毒的丹药。

    故而在柳夜阑喊出那名字之时,渊湖畔许许多多看热闹的修士都是情不自禁尖叫着退了开去,离那寂灭紫丹要有远有多远,压根不敢靠近,要知道此丹亦被称为修真界的禁忌之丹,就是因为此丹一出不死不休,本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怨的,一旦在比斗中祭出此丹,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谁还敢近前观看?反正都是修士么,大家目力皆是不俗,隔开些距离也不妨碍大家看热闹,这么一来,倒是为打斗中的二人留下好大一片空地。

    趁着柳夜阑闪避而顾不得水镜之时,戚云烈终于黑着脸将那水镜成功击落,但他面上殊无得色,反而一片y沉,因为他终是击落得太晚,这水镜循环播放了四五遍不说,他还看到人群中不少从偷偷摸摸收起了录制水镜——显然,不少人都是意识到眼前这水镜术中的内容是何等震惊,意识到了它的价值而复刻了其中内容,可场中这么多修士,斩梧盟不可能一个个去阻止、或是去没收那么多的水镜,事情的影响终究还是难以控制在此地了。

    戚云烈冷冷看着柳夜阑,说实话,哪怕与柳夜阑面对面说话到现在,这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戚云烈将柳夜阑看到了眼中。他原本以为,以这群散修的能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九嚎深渊现在那崩溃的情形有关,可他没有想到,这群散修竟然看出了斩梧渊设立九嚎深渊的真实意图、竟真的看破了这一次广开山门背后的真相。

    不错,他们斩梧盟就是为了诱骗这些想入山门的修士进去送死,为仙面蛛送上口粮,为玉蛛兰的培育提供魂力,可这一切原本都掩盖在广开山门、为诸名门挑选后继者这样一件光彩夺目的外衣之下,斩梧盟从来也没有想过,不过第一次这样的c,ao作,竟将外衣下的丑陋事实这样暴露在了所有修士面前,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广泛传播、完全不受他们控制的方式。

    渊湖畔的修士们窃窃私语:“祖师在上,这是真的吗?!”

    “没有想到那仙面蛛居然是以神魂为食的魂兽!这岂不是叫这些修士进去送死吗?”

    “这斩梧盟也当真是心狠手辣,明知其中魂兽如此凶险,竟还故意错配玉盒与法器!岂不是要人性命!”

    “还好老子这一次没敢进去,那树林里的是仙面母蛛,好生厉害!一次可以夺取数十人神魂,这老子要进去了还会有命在吗?”

    “就是!这些能活着出来的修士真是算好命了!那么多人都死在了里面神魂都叫仙面蛛吃了呢!”

    议论纷纷中,戚云烈的脸是扭曲的。

    柳夜阑好像还嫌戚云烈的面色不够难看似的,远远逃开寂灭紫丹的包围后,他抱臂站定了,似笑非笑地道:“我好像依稀记得,在我同戚堂主说话之前,戚堂主是想请这渊湖畔所有修士到秘境中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神器?”

    “卧槽!!!”渊湖畔大部分修士在这提点下猛然反映过来,他们刚刚真的差点就进去了!这九嚎深渊中遍地都是这种魂兽!

    要知道,在修真界哪怕是与人打斗不幸殒命,也有小机率利用某些功法、特殊法阵可以保全神魂、实施夺取之术,继续自己的生命,可是如果遭遇这魂兽不幸遇害,那可是半点可能也没有了!神魂被吞吃,这意味着真正的身死道消,再也没有半点未来的可能。

    这样恐怖的结局……他们这些人方才差点就擦肩而过了!

    所有修士的眼睛看向戚云烈都愤怒得快喷出火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光明正大的名门修士竟是这样的人,一张嘴巧舌如簧,差点骗他们自己踏入陷阱之中,成了那魂兽的食粮,这是何等恶毒的用心!

    在这样怒目而视的群攻目光中,戚云烈心中一颤,知道处理得不好将对斩梧盟是一次狠狠打击,虽然如今斩梧盟的声望实在谈不上多么高尚,但是,如果在他的手上发生声望危机,因为那盟鼎而得罪的几个门派必是会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戚云烈迅速回应道:“诸位道友,这秘境中早已经没有魂兽了,我可以以道心立誓!再者,魂兽不过亦是诸多妖兽中的一种,我斩梧盟再如何,骗诸位去面对魂兽对盟中有何好处?这魂兽不过是盟中设下的对于诸位道友考验的一种,不过是想挑选神魂强大、灵觉敏锐之辈,不能因为这魂兽凶残就对盟中一片苦心置之不理吧?”

    柳夜阑笑着点头道:“好一个一片苦心!”

    他手指随即一指,一副更大的水镜在所有人眼前浮现,只见那片虚无之海的尽头,被无数修士魂体养育的晶莹小球不断放大放大,直到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小球中那个隐约成形的小蛛与它伴生的小小植株……一株小小的玉蛛兰。

    这一刹那,先前那些魂兽、那些故意错配的法器玉盒,在ji,ng心挑选弟子的美妙借口下,突然有了一个叫渊湖畔所有修士都不寒而栗的现实——斩梧盟竟然在批量培育这种魂兽与玉蛛兰,而培育的土壤便是无数被骗入秘境的无辜修士的神魂。

    一切的借口在这一刹那都犹如满身脓疮之人身上的华服,再如何华美,也难掩那满身恶臭。

    这一刻,再没有人说话,连先前那些窃窃私语在这样丑恶得叫人欲吐的事实面前都彻底消失,所有人看向戚云烈的眼神中都带着说不出的厌恶嫌憎,那是在戚云烈推出盟鼎这样天怒人怨之物时也未曾见到过的厌憎,像在看着什么不堪入目之物,只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戚云烈张口想辩,可任是他辩才无碍,这一刻也显得十分苍白无力:“秘境中没有魂兽了……真的没有了……”

    是吗?可那些被无辜吞吃、被你们用去浇灌玉蛛兰的修士神魂呢?还能回来吗?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就是如此丑恶。

    看到那在那神魂滋养下,竟仿佛在缓慢长大的仙面蛛与玉蛛兰,戚云烈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柳夜阑,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秘境中所有仙面蛛的消失必是与对方有关!否则,眼前这景象涉及到秘境最要命的机密,绝不会轻易示人,这些修士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知道这一切?

    事已至此,戚云烈的表情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对面这群散修竟是掌握了秘境中的核心机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也是监测秘境的大阵中从来没有征兆、没有反馈之事,竟是打他与盟中一个个狠狠的措手不及,现在这事情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他的处置范围,他反倒是坦然了。

    在静默而压力凝聚的千夫所指中,戚云烈将那些厌恶目光悉数无视,只盯着柳夜阑,这样没有任何靠山的散修,是怎么才能在秘境中捡回一条命、查探到真相、甚至还令所有魂兽消失的呢?那只最要紧的仙面王蛛的下落,是不是也在对方身上?

    早在局面彻底失控之时,戚云烈的传讯便已经穿越人群,飞到了斩梧盟驻地之中,他此时,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柳夜阑,试图找到一个答案,不过,很快他连这一点也不再执着,在他冷凝的表情中,柳夜阑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等待着能决定眼前事的真正决策者时,戚云烈在冷静过后,表现得颇为不俗,他只叹息着看向柳夜阑:“这位道友,我知道你们对于加入诸名门心中充满渴望,否则不会无故来到此界、愿意冒险进入秘境去争夺一个名额,如果换作是我,这般拼命努力而无回报,难免也会心怀怨愤,但这般莫名指责斩梧盟,将污水扣到盟中,也未免太过。”

    讲真,这一刻的柳夜阑都崩不住有些愕然,在这铁证如山面前,在这么多修士目光如雪的见证面前,这戚云烈颠倒黑白的功力竟是已经超越了他的想像极限,如此不同凡响,竟叫柳夜阑都感到震惊起来。

    而戚云烈却是满眼沉痛地看着柳夜阑叹了口气,随即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无视于那些目光中的惊诧与嫌恶,而是叹息道:“诸位,我堂堂斩梧盟,难道为了那点玉蛛兰做出这样的事?如果培育玉蛛兰需要神魂,用什么样的法子不好,我们斩梧盟会做这等自毁长城之事,将此事放在天下人眼前来做吗?”

    这话……听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如果斩梧盟真的要做修士神魂培育玉蛛兰,哪怕是让底下的修士偷偷抓捕散修呢,恐怕也是可以的……

    戚云烈叹道:“终归是斩梧盟为了抵御妖族、有时不得不为之事太多,惹得大家心绪难平、多有迁怒,可大家想想,以斩梧盟的财力,我们要这么多玉蛛兰来做什么?那么多修士神魂我们要来做什么啊?”

    确实也是啊,斩梧盟仅凭那厚颜无耻的盟鼎就能从盟中绝大部分交易中抽成,再如何珍贵的材料好像也不应该能被它看在眼中,柳夜阑冷笑,这样一想居然还有几分道理,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在这安静而若有所思的气氛中、在无数眼神飘忽在戚云烈与柳夜阑面上时,一个小小的嘀咕声却突然低而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那还用说吗?!自然是收集魂力来炼制神器……”

    戚云烈脸色大变,厉声道:“是谁?给我站出来说话!此等谣言简直诛心!”

    从开始露面直到此时,戚云烈才算是真正变色,连名门大派的修士礼仪都顾不上了。若是那嘀咕的修士真的站了出来,下一瞬间此人被当场灭口的话,都不会叫场中任何修士感到意外,因为,戚云烈的表情实在太过难看,难看到了所有人都不能忽视、不由细细回想方才那番嘀咕来。

    所有人都不会知道戚云烈此刻内心深处真正的惊惶。

    从他一开始因为神器之事不得不代表斩梧盟出面说话,试图诱导这许多修士进入秘境不成,到柳夜阑露面,将九嚎深渊中的核心机密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戚云烈中间怒过,惊过,却从来没有怕过!

    因为,这修真界用好听的话说,叫强者为尊,用直接的话来说,叫弱r_ou_强食,用难听的话来说,叫笑贫不笑娼。只要你有修为,一切丑恶皆是合理,无人会为弱者出头,因为实力微弱、地位低下……就是原罪。死了活该,一切艰难困苦皆是活该。

    就是这些修士知道先前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是被骗的、白白送了性命喂了魂兽又如何?他们那些至亲好友,面对斩梧盟这样的庞然大物和自己的性命之间,该如何选择还不是一目了然?更何况这些围观的路人修士!

    就算眼前这些围观修士知道他们差一点被骗进秘境又如何,不是还进入吗?再说秘境中他戚云烈说了没有魂兽,这些修士现在只会庆幸他们没进去,纵然痛恨骗了他们的戚云烈、憎恶戚云烈背后的斩梧盟,可他们当中有谁敢站出来因为差点被骗之事与斩梧盟纠缠对质?

    究其根本原因,实在太过简单,因为斩梧盟强大!因为斩梧盟有当世最强大的修士坐镇!因为斩梧盟有人族中几乎最强大的一批门派!

    在这样强大的实力面前,眼前这些修士再多的诟病、指责也不过只是发发牢s_ao,谁敢同这样的庞然大物真的计较,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人要继续活下去;那些差点上当受骗的修士,不是没有上当,怎么可能因为而没发生的损失而拼命计较?

    与斩梧盟这样的庞然大物计较,无异于悄然无声、蚍蜉撼树,非但是自不量力,结局必然是自取灭亡,如今的修真界是一个多么现实的地方,公理?正义?呸,那都算个屁!

    就算那些事实真相被知道了又如何,他戚云烈拼着被一顿臭骂,只要于联盟不伤筋动骨,风头过去,他一样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戚堂主,在他看来,反而如眼前的柳夜阑之流才是最为可悲的,为了一时之气、自以为正义地站出来,注定成为炮灰,最后除了灭亡又能得到什么好结局?

    在生死面前,那些什么狗屁的公平、正义有什么用吗?

    只要眼前柳夜阑一死,那些与他一道从秘境中逃离的修士,哪个会为他一战?还不是一个个夹着尾巴逃得飞快?

    这样的人与事,戚云烈见得太多。

    在他看来,只要柳夜阑死,再给个能搪塞天下人的、过得去的敷衍借口,谁又能多说什么?不过是天下关于斩梧盟又多了些非黑非白的传闻而已,甚至只要斩梧盟继续强大下去,继续如日中天,连这些传闻都会自动销声匿迹,不敢有人再轻易提及。

    然而,这只是戚云烈一刻钟之前的想法,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句听起来好像随口一说的嘀咕。

    在如今的修真界中,所谓强者为尊、弱r_ou_强食的生存逻辑之下,所有人心目中只有一个赤裸裸的目标:提升修为、向上攀爬,或者说,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当一个神器的诱惑摆在面前之时,修真界第一大势力的威慑还能如故吗?

    当一个神器的诱惑摆在眼前这么多同样受诱惑修士面前,修真界第一大势力的威慑还能如故吗?

    当无数被诱惑的心灵同时蠢蠢欲动时,修真界第一大势力的实力还能不能抵挡?

    戚云烈战栗着,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可是,他已经隐隐看到底下无数双眼睛中躁动不甘的贪婪,在彼此隐约怂恿间,暗流……已经隐隐开始汹涌。

    就在此刻,戚云烈心中的害怕第一次如此明确之时,他怀中那个秘境的阵珠突然再次爆发出五彩光芒,贪婪犹如火上浇油,刹那间被直接点燃!

    “神器在他身上!杀了他,为秘境里的修士报仇!”

    第472章 玉霄驾临

    戚云烈从来没有想过他身为紫罗门的一堂之主,为斩梧盟提出了盟鼎这般的神器,解决斩梧盟敛集资源的最大难题,成功帮助整个紫罗门赢取在斩梧盟中的地位,自己也获得门派内诸位大佬的信重之时,会遭遇眼前这生平未见的极度危局。

    自接手这九嚎深渊的事情后,他原本是信心满满的,但自那九嚎深渊莫名其妙自动封闭开始,不只是九嚎深渊中的事情,斩梧盟收集魂力制造玉蛛兰的大计,还有他本人的命运……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朝着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渊中滑落。

    而眼前,汹涌的人潮,大声嘶吼着“报仇!报仇!”却自一双双眼睛中透出贪婪红光的兴奋面孔,仿佛那极度黑渊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戚云烈猛然反应过来,在周遭弟子祭出所有防护大阵时,他抖着手摸到怀中那古怪的阵珠,炽烈的五彩光芒穿云透日、刺破界壁,这一刹那,无数念头在戚云烈心中涌动……

    明明是分布在狂木、绝土、戾焰、凶金与虚水五境的五枚阵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聚集到一处、主动飞到自己这里,可笑他方才一直以为是大阵自主运转而产生的变化,还天真地以为这是阵珠自主飞到主阵人手中……

    这分明是有人已经c,ao纵阵珠叫其故意到他怀中,想到九嚎深渊中那五境连同魂兽全部消失的可怕变化、还有先前无法解释的秘境封锁、穿透界壁的五彩光华及随之而来的异宝谣言、阵珠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向斩梧盟驻地……直到方才,那时机巧到不能再巧的五采光芒自他怀中突然涌现,直接将异宝生生指向了他戚云烈!

    如果还不明白,那戚云烈真是白在斩梧盟混了这么久!

    从头到尾,这分明就是一个天大的y谋,有人早早就掌握了九嚎深渊的大阵、甚至掌握了眼前这群秘境修士,在用无比y险、无比歹毒的手段算计他!

    愤恨的戚云烈看着眼前恐怖的人潮、汹涌的攻击灵光下,紫罗门弟子辛辛苦苦撑起的防护罩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戚云烈抬起头来,双目一片赤红,他崩着牙、腮帮都可以看见凸起的青筋,然后,在兴奋着期盼着神器的所有修士目光中,戚云烈举起了那五彩夺目的阵珠——

    人群刹那间沸腾到极致:“神器!”“异宝!”“穿越界壁的五彩神光!”“错不了了!!!”

    戚云烈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所有人瞪大的眼睛中,他运足灵力,将这会引来无数争端与杀伐、引发无数血雨腥风的五彩阵珠狠狠一抛!

    看着那脱手而去的阵珠,戚云烈心中恶狠狠地想着,这背后之人,不论是谁,他戚云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人群中传来齐齐惊呼,愤怒到极致的戚云烈回过头来,却惊愕地看到,那五彩阵珠吸足了他的灵力,飞不过不一丈远居然停了下来,然后竟喷出了一道范围宏大的光波之刀!

    那五彩光刀所至之处,威压惊天动地,所有修士俱是面色大变,不得不使尽浑身解数意图抵御,不过一招,竟有数千修士当场受创,光刀犹如水波散发开支,碰到数百里之外环抱整个渊湖的山峰,竟是无声无息穿透而过,片刻之后,轰隆隆的响动伴着大地震动先后传来,以渊湖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竟是再也没有一座山峰存在。

    所有修士倒吸一口凉气,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神器!”

    “异宝!”

    这无数惊叹火热的口气将渊湖生生变成了一个喷发中的火山般滚烫炽烈,连渊湖的虚无之水仿佛都要随之完全沸腾汽化!

    而那五彩光芒的阵珠发击这样恐怖一击、以至于连戚云烈都惊愕地怀疑其它的真正属性后,它在半空滴溜溜一转,在戚云烈惊愕变成惊恐的眼神中,居然直直冲着他又奔了过去,那执着热烈的程度,当真令世上每一只狗的主人都会羡慕。

    “天哪!这这这神器认主了!”

    惊恐中竟再次被五彩阵珠投入怀中的戚云烈生生怕得吐了一口鲜血。

    “戚云烈是神器之主!杀了他!夺神器!!!”

    这一刻,在人心汹涌的贪婪面前,连什么报仇的幌子都不再有人记得,戚云烈在极度害怕中,竟是同时动用了数个传送类法器符箓,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叫他逃离这里!逃离渊湖!逃离此界!他一定能想到法子破解眼前之局!

    可是,他惊恐的发现,他周身十余样传送类法器符箓,竟是全部失效,就好像,他怀中那五彩阵珠竟是真的神器一般,不但会认主,还会封锁一切传送。戚云烈怀中的五彩阵珠不需要他举着,也不需要他托着,就那样靠着他悬浮在半空,像一个无限依恋着情郎的怀春少女般,贴着、黏着,不死不休。

    戚云烈真的绝望了。

    然后,他好像疯了一般,再也顾不得什么长久打算、修士之途,戚云烈将储物袋中所有防护之物、保命之物全部祭了出来,他疯狂地向周遭紫罗门弟子吼道:“都给我撑住!我要是死,你们也得给我陪葬!!!”

    那些弟子又岂有他法,不得不竭尽全力支撑着那个防护罩,可是,在此时已经疯狂的人群眼中,神器异宝威能如斯,只要杀了戚云烈,夺得神器指日可待,一个区区的防护罩竟连一个眨眼都未能支撑,在铺天盖地、犹如暴雨般汹涌的灵光攻击之中,好像个美丽的泡沫般,瞬间破裂。

    渊湖畔,无数修士就像已经放倒了猎物的野兽般发出兴奋的嘶吼,不过刹那就将防护罩中所有弟子连同戚云烈全部淹没。

    不——!他还有那么多野心、那么多抱负,那种种没有来得及以斩梧盟版图为纸画下的宏图霸业,那些改变人族妖族的惊天伟业!

    ……

    极度混乱与极度血腥之中,遥远而恐怖的威压突然从天而降,那些在杀戮中心极度兴奋争夺着每一块可疑血r_ou_、每一块浸透鲜血可疑布料的修士,突然齐齐僵住,在略外围些的修士们看来,只见那些原本处于最有利地抢夺尸体位置的修士们竟是全部首级离体,腔子中突然喷出的鲜血犹如在杀戮现场突然打开了无数股鲜红的喷泉,无数赤红水柱冲天而起,又随着生命极速消逝而很快弱了下去。

    待所有“喷泉”全部消失时,以虚无透明之水而闻名的渊湖已经变成了漂亮淡雅的粉红色,叫世人第一次以r_ou_眼看清了虚无之水的存在与形态。

    半空中,大修士的身影犹如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叫所有兴奋的头脑犹如冰水浇头,在刹那间冷静下来,隐隐畏惧,又隐隐庆幸,起码现在他们还有脑袋可以去冷静,可已经有许多修士再没有了机会。

    玉霄真人灵力一拂,眉毛不由皱起,无数血r_ou_自地面浮起,隐约间凑出一具血r_ou_模糊的人形,啧,看来晚了半步,这戚云烈是无论如何也回不转来了,玉霄真人衣袖轻收,那模糊人形很快又化作无数r_ou_块落入渊湖中,jian起无数漂亮的粉色水花,毕竟,死人是不值得无谓浪费灵力的。

    那些血r_ou_碎块中,一粒低调的五彩华珠飞向半空,在现场刹那又火热起来的目光中,稳稳飞到玉霄真人面前。

    玉霄真人只抬眼看着眼前这枚五彩夺目的阵珠,这小小的东西仿佛也知道畏惧真正的大修士,原本那璀璨夺目、甚至能穿越界壁的华光此时都显得低调而内敛,只隐隐有鹌鹑蛋大小,甚至连多余的转动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在半空中任由大修士审视,半点也没有方才一击横扫千峰的赫赫威势。

    渊湖畔,看着半空中那枚五彩珠子,无数修士眼中的不甘跃跃欲出,大修士的威压依旧牢牢笼罩全场,可依旧有那在贪婪面前悍不畏死之辈。

    只见玉霄衣袖微可不察地轻轻一振,就好像原野上一道微风略微拂了拂他的衣袖,随即,随着数个人头落地,又是数道血泉冲天而起,玉霄却始终面无表情,对于不识时务还自不量力之辈,他连眼皮都未撩起,只是看着这枚五彩光华、低调安静的珠子,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枚珠子。

    这一刻,尽管方才玉霄恐怖的身手镇压了无数修士心中的蠢蠢欲动,但看到这样的大修士都如此重视这枚珠子,心底深处被强行按下的渴望贪婪却是欲加炽烈。

    然后,在无数贪婪又畏惧的紧张目光,玉霄真人终于抬起了手,大修士的手洁白如玉修长有力,这只手仿佛夹着玄奥的无上法诀,引得空间中隐有风雷动,可一眨眼,哪里有什么风雷异动,明明玉霄真人只是随意伸手,好像只是看到路边花枝随手攀折般漫不经心,那珠子就被他捏在了指尖。

    人群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失落叹息,明明知道哪怕玉霄不出面,此物只有极少的可能会落入自己手中,可那毕竟还是有可能啊!如今落入玉霄之手……要去夺取……踩在粉红的虚无之水上,无数修士的头脑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在渊湖般空前的安静中,他们只是仰头看着大修士拈着那枚珠子,仿佛拈花拂叶般写意自在,不得不将心中的极度渴望、极度不甘牢牢压制,可下一瞬间,所有修士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空前安静的渊湖之畔,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显得那么刺耳,先前那枚大展神威的神器异宝竟是在这大修士手中突然化作漫天纷纷扬扬的彩色粉尘落了一地,在所有修士震惊到扭曲的视线中,那彩色粉末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玉霄真人口气淡淡地道:“我斩梧盟控制九嚎深渊所用阵珠,乃是以无数天材地宝、集盟中阵法大师毕生绘阵之术、历经数载寒暑萃集天地ji,ng华锤炼而成,如今九嚎深渊大阵中的威能被其抽取殆尽,过度透支之后竟连大阵之基的阵珠都无法正常维系……可惜了。”

    不知他是在可惜那枚阵珠,还是在可惜死无葬身之地的戚云烈,这一声平平淡淡甚至没有半点语气起伏的“可惜了”三字,不知为何,莫名叫场中所有修士生生打了一个寒战,所有的贪婪所有的欲望都在这声杀气四溢的“可惜了”三字中凝结成冰。

    而后,所有修士突然都木在了原地……什么意思?难道,方才那威能惊人的神器……竟不过只是九嚎深渊这个秘境的阵珠?!

    可是,那穿越界壁的五彩光芒!方才那一击之威,这一切做不了假啊!!!

    然而,这些修士此刻突然醒悟,似乎、大概、好像越界之光昭示着神器出世一事,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为何突然就人人皆知,成了真得不能再真的真理;而方才那一击之威,如果真是九嚎深渊的阵珠,调用秘境之力全不在话下,而九嚎深渊身为这样重要的秘境,其威能扫平数千山峰……又有何难?

    这一刻,再不明白神器之说纯粹以讹传讹的,都是真正的二货,二货并非没有,可在修士这个特殊的群体中,毕竟是少数。

    这一刹那,渊湖畔无数修士的心都高高提了起来,若神器之说纯属谣言……那他们岂不是生生逼杀了数个斩梧盟的修士,其中一个甚至是斩梧盟中传言颇为重用、在盟鼎之事中担当执行者的戚云烈!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这些参与逼杀行为的杀手……在大修士一怒之下,会不会被杀以祭死去斩梧盟修士的在天之灵?

    在生命安全的担忧与恐惧面前,那些什么贪婪、什么争斗都成了浮云,这一刻,战战兢兢的修士们只在内心祈求,祈求这位真人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这些卑微的小修士们计较……

    “诸位,你们既对我斩梧盟九嚎深渊之事如此感兴趣,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

    在所有人心都高高提起之时,玉霄的突然开口显得无比突兀而惊悚。

    坐下来好好聊聊?

    看到满地尸首分离坐下去的身影,当即有人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竟是“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玉霄真人面上随即真的流露出一种不悦。

    那修士周遭其余人自动离他一段距离,竟是毫不客气地将他排挤了出去,即使其中有数人是他的至亲好友,竟也低着头,都是一副我们不认得他、也不会再接纳他的姿态。

    那修士满面的愕然惊恐,却听玉霄真人轻哼了一声,立时叫他吓得魂飞魄散,结果,玉霄却只是冷笑道:“哪里走?!”

    许多修士疑惑地抬起头来,却看到玉霄真人抬手一指,不知千万里外,突然几百道流光被“抓”到了渊湖之上,随即几百个修士便自半空跌到了地上,其中有一个叫所有修士最为熟悉的为首之人,正赫然是先前那个与戚云烈辩驳的秘境修士。

    所有修士心中恍然,这修士方才说了许多不该说的,对于斩梧盟在这秘境中的事透露了那么多本不该透露的,甚至连对方利用魂兽收集修士魂力、培育玉蛛兰之事都揭露了出来,还动用大型水镜术将秘境中的一切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如今玉霄真人亲至来收拾局面,又岂能轻易放过他?

    但这个时候,方才这些口口声声嚷嚷着“要为秘境修士报仇”的修士们俱都沉默,只抬头看着玉霄真人会如何收拾这不知好歹、真正开罪斩梧盟的人。在所有修士看来,柳夜阑这样的人无疑是不识时务的,因为,堂堂人族第一大势力,岂是这么好得罪的?你为了所谓的公平、一时的痛快将一切全部撕掳开,自己又能得什么好处?还不如将一切掩盖,实实在在向斩梧盟要些利益、比如拿到一个真正进入斩梧盟各大名门的名额来得实在——毕竟,加入斩梧盟,那可真是福利无限,光是不必通过盟鼎而获得修真资源一条就已经足够吸引如今的许多修士。

    柳夜阑心中亦自骇然,方才大乱方起,他们这些自秘境出来的人中,绝大部分都对所谓的神器异宝心生警惕,才自秘境那等绝境中捡了条命出来与亲朋团圆,又如何愿意为了那等渺茫的利益再卷入血雨腥风中,而柳夜阑亦不知掌中宝那位幕后者的真正所想,他只严格执行着对方的要求,当对方宣布此间事已无需要他做的事、一片大乱已起时,柳夜阑自然是飞快传讯众人离开此界。

    秘境诸修士无志于神器者,自然无甚可说的,先后追随柳夜阑离开,远远逃离了那群为了抢夺神器而躁动疯狂的修士群。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都已经飞离了渊湖,眼见便要到界域出口之时,竟是隐隐觉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此界,相顾骇然间,柳夜阑突然大吼一声:“快,逃出此界!”

    然而,终究太迟,不过片刻,一股沛然不可抵挡之力传来,他们竟是一个个被抓回了渊湖之畔。

    事实上,被抓回来的人远不止那些秘境修士,毕竟,方才的渊湖之畔那样疯狂的气氛中,亦有原本为神器而来的修士,见到方才那局势,心生厌恶或是心生恐惧而直接离开的,现在,却也与柳夜阑等人一般,全部被抓了回来。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玉霄真人,柳夜阑心中此时升起一种恐惧,在相差两个大境界的大能面前,他们这群人与蝼蚁又有何分别?柳夜阑目光扫向这数百被抓回的修士,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在其中一人身上反复流露,而后目光中的恐惧渐渐变成一种透彻坦然。

    他竟是自然而然地起身整了整衣衫,朝玉霄一礼道:“不才散修柳夜阑见过玉霄真人。”

    玉霄漠视的神色中竟微微讶异地挑眉,似是见到一只略微有趣的小蝼蚁般。

    而柳夜阑在玉霄蓦然加强的威压下面色发白,却始终不卑不亢:“真人,方才出言冒犯斩梧盟,皆是我一人所为。”

    玉霄眯眼看着柳夜阑:“哦?皆是你一人所为?”

    柳夜阑点头,面色苍白却身形笔直,双目中光芒坚定依旧:“是,皆是我一人所为,是我不忿被斩梧盟骗入秘境,错配玉盒与法器,骗我等与魂兽相斗,最后不过只是为了斩梧盟培育玉蛛兰!”

    然后,“哇”地一声,柳夜阑竟是吐出口血来,双膝被沛然大力一扫,所有修士注目下,他竟是直接跪倒在地,膝下一片殷红。

    玉霄真人却只是缓缓一笑:“好胆色。”

    在大修士冷冰冰的视线之下,所有修士几乎没有办法不感到恐惧,修行至今,他们之中自然有佼佼者,但是,在这样的大修士之威面前,依旧卑微如蝼蚁,全无反抗的余地。

    事实上,前来抢夺神器的那些修士中,本不乏真正的隐世高手,若是联合起来,未尝不能与给玉霄一个重创,可是,玉霄与戚云烈身份意义全然不同,一个不过是斩梧渊下一条狗,而另一个却是斩梧渊在斩梧盟中主持所有事务的嫡脉中的嫡脉,权势滔天,玉霄修为不俗,身后更还站着一个可能处于大乘期的修士……打杀他,那是要捅破天哪,眼前神器之事已如镜花水月破灭,没有利益,谁又会为几个路人出头?

    公平?正义?

    呵,修士修行数百上千载,算尽一切如此艰难才能在与天相搏的道途中走到现在,那虚无飘渺之物早已经不知何时被抛到了身后,否则,他们中许多人早已经死了千百次!

    这万物为刍狗的修真界从来没有给这种无用之物留下半分位置。

    而童青看着那个苍白的身影,抱着怀中朱朱,牙关轻微打颤,他的血在沸腾,手却冰冷,若非柳夜阑方才那一瞥时传递的信息,哪怕没有秘境时与对方纠缠复杂再难分辨的一切纠葛,只是当初大笑间相携离开紫罗门的两个挚友,他必也会计无返顾地站出来,但是,柳夜阑不许。

    那一个眼神间,柳夜阑不许,他不要他此时站出来。

    童青低下头,唇间咬出血来,他没有站出来,但是,他半点也没有移开视线,就那样定定看着柳夜阑,仿佛在心中将他此时模样描绘亿万遍,直至深入骨髓,此生不忘。

    第473章 酷炫登场

    这一刻,童青甚至是有些痛恨幻境里那爱恨情长、纠葛难辨、如真似幻的经历来,如果没有秘境中的一切,哪怕柳夜阑那个眼神中交待了一切,他童青也依旧是柳夜阑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挚友,不理会柳夜阑的交待,而是坦然站出来与他共同分担眼前大修士灭顶之威又能如何?

    大抵,柳夜阑最有可能无奈一笑后,与他相携赴死吧?

    知交一世,生死相托,好一段佳话。

    可是现在呢?

    便是他童青豁得出百载修为、这条性命,他又能以什么身份站出来?

    挚友?他童青心中可还能保有半点知交才有的坦然?

    ……爱侣?他目光定定看着柳夜阑哪怕跪倒在地也依旧挺直的背脊,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朝他投过来,童青心间颤抖,原来……他童青也会这般害怕难安,他怕自己不过是枉自多情空付流水。

    大修士威压犹如重重大山将他们所有人牢牢笼罩,童青自嘲一笑,大祸临头,偏他还想这些无用之事,他只抱着怀中温暖的小小身躯,垂下了目光,心中却已做了决定。

    柳夜阑,既是你所期盼,哪怕是自今而后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我也会去做到。

    不知冥冥之中会否真有天意,这一刹柳夜阑竟是心有灵犀般回首一望,看到童青垂眸的模样似冰原万里,竟叫他心间一悸。

    直到这一悸,柳夜阑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这样的童青,柳夜阑才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什么,幻由心生,若心中无垢何来尘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他竟是直到这一刻才想明白!

    柳夜阑在这一刻有千言万语想同童青说,可他一个字都不敢说,甚至连看向童青的眼神都不敢透露半点刚刚发现的情绪,他怕自己多说一个字便会为他引来不测之灾,他怕自己眼神中多一点情绪便会为他引去杀身之祸……

    柳夜阑从来没有这般后悔,他后悔没有在秘境中抛却那些顾虑、那些骄傲,真正问问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他后悔没有把自己所思所想的一切告诉童青,而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天意弄人,命运于他们,何其残酷?

    柳夜阑转过头来,膝下早已经白骨森森、鲜血浸透,他抬首仰望那高高在上随时可将他如蝼蚁般捏死的大修士,那自紫罗门时起的郁愤,看到盟鼎之策下可以预见的散修挣扎求存,还有那寒香界琼氏一族的险恶生存环境……他原本以为已经牢牢压抑在了心底,竟在这一刹重新翻涌到心头。

    斩梧盟有没有以诸派弟子名额为饵诱骗修士入内?有没有利用这些修士的神魂为其培育玉蛛兰?

    他柳夜阑可有一个字说错?可有一字谎言?!

    可凭什么!

    做着这些恶心至极的事情之人却一身白衣不染高高在上看着他们在随时可能降临的生离死别间痛苦挣扎,无动于衷……甚或乐在其中。

    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实力强过他们吗?

    可是,明明这些所谓的大修士也曾经同他们一样啊!明明这些大能也有卑弱而不得不仰望他人之时,那种身心痛苦皆系于他人之痛他们不知道吗?不明白吗?为何一个个都在站上云端后选择将一切痛苦变本加厉施于更弱者?

    这难道就是这所谓的修真界的真相吗……如果云端上的修真界大能个个都是如此,那他算尽一切、拼却一切日日修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昱日成为那样冰冷无情的怪物吗?!

    原来修行到如今才发现从头到尾他所追寻的不过一场荒谬!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柳夜阑忽然真地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明明响彻渊湖,却又撕心裂肺,竟叫垂目不看的童青一滴滴眼泪打shi衣衫而不自知。沈天云紧握双拳,随时都想冲出去,却是叫盛晴咬着出血的下唇死命拉住了,她知道,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冲出去,非但不能改变柳夜阑的遭遇,反而会叫他的一切牺牲付诸东流……

    可这种忍耐是在心间cha的一把刀,没有一个秘境修士不痛苦。

    玉霄看着眼前这笑至癫狂的修士还有他那些痛苦的同伴,眉毛一扬,似是觉得眼前这群被逼疯的修士十分有趣,居然露出点微微笑容来:“若你能将幕后之人的一切全部道来,本座可放过你那些同伴。”

    说着,玉霄的眼神还犀利而若有所指地落向泪痕满脸却犹不自知的童青。

    柳夜阑笑声骤歇,他盯着玉霄:“真人此言当真?”

    玉霄负手而立:“这么多人面前,本座岂会轻易毁诺?”

    柳夜阑哈哈大笑:“好一个斩梧盟,好一手翻云覆雨术!在下甘拜下风!”

    玉霄自然在将那五彩阵珠捏到手中,自然就知道了九嚎深渊中的一切变化,甚至戚云烈死前一切局势变化在他这等大修士眼中也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更甚至他早就看破了柳夜阑等人背后、所有谣言背后都有一个庞大的y影,对于柳夜阑这等小蝼蚁的生死,他自是不放在心上,可那幕后之人,非但将此番九嚎深渊中的布置摧毁干净,甚至还败坏了斩梧盟名声,凭白给今后的此类计划增添了多少困难,这才是玉霄最为恼怒、需要收拾之处。

    更重要的是,戚云烈的担忧确实非常有道理。

    这九嚎深渊中的仙面王蛛,却万不可丢失,这是即便身为七部部首之一的玉霄都难以承受后果之事。

    这才是玉霄此时心中最关切之处,但在他看来,只要将幕后之人收拾干净,一切问题自是迎刃而解,眼前柳夜阑的愤怒也好、癫狂也罢……高高在上之人只管蝼蚁能不能派上用场,又岂会将区区蝼蚁的喜怒哀乐放在眼中?

    面对柳夜阑那番似怨似愤的夸赞,玉霄甚至还露出了个淡淡笑容,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蝼蚁泣血于高高在上的大能而已也不过是脚边一点尘埃,何需介怀?

    极遥远之处,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问道:“怎么?守了如此之久,现在却只旁观不打算cha手了?”

    这声线实在太稳,难听出来是不是有因对方太过关注此事而被忽略冷落的暗示幽怨。

    而另一个听来清朗的声音却干脆仿佛没接到任何言下之意的暗示般,只漫不经心道:“时机未到。”

    先前那个声音低低一笑,了然道:“也是,是该好好看看。”

    另一个声音静默下来,仿佛确是在好好看着柳夜阑要如何应对。

    被莫名关注而不知的柳夜阑此时亦没有去想,先前那一直予以他指示的掌中宝为何一直静默不语。

    玉霄真正想要的一切柳夜阑太过清楚不过,掌中宝的静默他亦推想得到,对方一直在幕后协调于他们,不论是物资还是出谋划策都已经襄助良多……此时已然被斩梧盟发现了蛛丝马迹,若是再露出痕迹,岂非要直接暴露在斩梧盟面前?

    自在秘境中与仙面母蛛交战时见识过那场神魂投影后,柳夜阑已然深信那“修真联盟”未来必是前途无量,只可惜,柳夜阑仰首,斩梧盟气焰嚣张如日中天,再如何强大的势力从种种行迹来看亦不过新近崛起,要如何去直挑斩梧盟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凡修真联盟的领导者有半分理智,都不会如此去做。

    那或许是明日之光,可他柳夜阑却就要消亡在今夜的黑暗中了……

    柳夜阑微微一叹,如蚁啮心的悔意依旧苦涩地在心中徘徊不去,他闭了闭眼,在所有秘境修士吸气声中,双手捧起了一样小小的法器,高高举过头顶道:“这便是真人您想要之物,放过我那些同伴吧,一切皆是我的主意,他们……不过只是想在秘境中保全一条性命而已。”

    玉霄神情间不置可否,只见他微扬长袖,那小小的银色法器便自动升空,落到了他掌中,仔细凝视着这小巧而ji,ng致的法器,这小小法器内里阵法竟是令人惊叹的繁复庞杂!

    甚至是玉霄,斩梧渊紫部之首,竟在修行一生中都未见识过如此复杂的阵法,可它们竟偏偏都凝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法器之内,须弥介子,宇宙尘埃,大道尽头,ji,ng微处永远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一刻,玉霄已经可以确信,此物虽然阵法与先前五彩阵珠截然不同,可这种在毫发尺厘间布下大阵、还能叫人感知到其上阵法气势纵横恣肆、玄妙之处ji,ng微繁奥的,玉霄生平仅见,这乃是阵法到得极致、大道尽头才会特有之“势”!

    就是在斩梧盟内,那原先所谓的阵法第一人海尘大师,玉霄也没有在对方布设过的阵法中见识过半点大阵之势!

    更恐怖的是,以玉霄如今的修为见识,哪怕将这小小法器观察了半晌,他亦无法知道这小东西的确切用途,简直叫人震惊。

    眼前这素未谋面的阵法大阵,不过是一个二次加工的阵珠与一个不知用途的小小法器上,随手勾勒便已然大势天成,当世阵法大师中,玉霄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人能有这等手笔,必是出自一人无疑!

    在玉霄看来,恐怕便是当年墨部的部首与这布阵人亦难分伯仲。

    因为以玉霄这等修为、这等眼界,亦也无法说得清到底谁高谁下,玉霄判断,恐怕也只有那位墨部部首亲至,与这背后的阵法大师当场较技才能分得清了吧?这样的绝世奇才,万载光y间能得一个便是诸界之幸,又怎么可能有第二个?可偏偏玉霄又能笃定,此人绝不可能是那墨部部首。

    玉霄没有想到斩梧渊在两百年前失去一个惊才绝艳的阵法师之后,竟会在两百年后再遇上了一个!且毫不逊色!

    哪怕是冲着这样一位凌绝当世的阵法大师,搭上一个秘境亦绝不算亏了。

    玉霄面孔上竟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个叫所有渊湖畔修士都战战兢兢的畅快笑容来:“好!好极了!”

    柳夜阑目光沉如水:“真人,可否放过我那些同伴了?”

    玉霄此时正是心中快意,柳夜阑的情绪更不会看在眼中,他只笑着一挥手:“哈哈,去吧!”

    童青抬起眼看向柳夜阑,可对方却只面庞冷凝,似隔着千万冰霜,叫人看不真切,不知一眼之后会是多少年,还是只能在午夜梦回中再相见?

    童青不知道他的痛苦全部落入一双年幼的眼睛中,此时,他与许多秘境修士一般,清晰地听到了“嘀”地一声:“您收到九嚎战队队友‘无柳’赠送的越界传送符一枚,请妥善保管使用。”

    空间类符箓已然是极其珍贵之物,毕竟关键时候可是能救下一命,而似这般将界壁视如无物的越界传送符,更是宝贵已至,柳夜阑却这般赠给了所有秘境中的同伴。

    沈天云与应晴皆是无比震惊地捏着掌心中多出来的那枚小小符箓,然后皆是不约而同看向柳夜阑,皆不知他如何能做到!明明柳夜阑已经将掌中宝交给了玉霄,却又怎么还能利用他们的掌中宝赠送传送符,更叫他们觉得惊异的是,玉霄真人把玩着那小小的掌中宝,竟似是对他们这些修士获赠传送符之事一无所觉,明明对方也是能耐滔天的大修士,在掌中宝面前,就像被蒙眼闭耳的瞎子聋子一般。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柳夜阑也可以为他自己弄到传送符,与他们一起逃离玉霄身旁?

    可所有人却听柳夜阑缓缓道:“诸位,相交一场,就此别过吧。”

    沈天云应晴等人俱是黯然,知晓柳夜阑这是下定决心,要以一己之命换下他们所有人了,玉霄可不只是大修士,而是手握天下第一大势力的大修士,一旦柳夜阑逃脱,恐怕紧接着而来便是整个斩梧盟对他们所有人铺天盖地的追杀,天下之大,再无藏身之处,亦再无安宁之日。

    便是渊湖畔其余与这群秘境修士俱无相交的修士,此时闻言,也不禁看向柳夜阑,是条汉子!如今修真界,又还有几人这般心性?唉,死一个少一个喽……

    童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如雨下,一只小小的手却是抬起来为他擦了擦泪水,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娘亲,你不要难过,我去把爹爹抢回来!”

    寂然如死的渊湖畔,柳夜阑与童青俱是大惊,童青来不及阻止,玉霄笼罩此界的神识中猛然多出一股强悍的力量,竟似不断吞噬着他的神识之力!天下之大,能对玉霄发动如此神魂攻击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而这般吞噬神魂的攻击如此熟悉,玉霄捏着掌中宝,先怒后喜,他锋锐眼神直直朝童青怀中的朱朱看去,灵力所至,那兜帽消解无形,待看到其后露出的小姑娘玉白面庞,连玉霄眼中都流露出惊奇,随即他哈哈大笑:“竟然完全化形了!这可真是得来不费半点功夫,我还想着要到哪里去寻回呢!好!真是好极了!!!”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枚玉白的半圆之物已经被他握在掌中。

    朱朱看着那样东西,眼神中竟是流露出情不自禁的恐惧与向往来,期盼着靠近又下意识想逃离,童青只紧紧抱着朱朱,盯着玉霄,此时他面孔中竟是多了一股少见的坚毅,法器与传送符俱是捏在手中,眼神扫过柳夜阑,他突然明白,他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没有向柳夜阑要来一个答案,如果就此生离死别,此生何安?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愿放弃!

    玉霄哪里会去管童青一个普通修士的想法,他只朝着朱朱皱眉道:“身为仙面王蛛之后,却将这么两个寻常修士认作父母,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还不给我回来!”

    那半圆中空的玉白之物上蓦然光芒大作,小姑娘面现剧烈的潮红,可她咬紧了牙关,缩在童青怀中,不肯就范,童青心如刀绞,只抱紧朱朱,看向玉霄的眼神恨意滔天,随即他手指微动,柳夜阑已经明白他要去做什么,可玉霄乃是这样的大能,童青恐怕……不过以卵击石。

    柳夜阑心中一叹,终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随即,玉霄心中警兆蓦然大作!大修士修行千载的敏锐直觉令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扔了手中那ji,ng巧的小小法器,人已经在眨眼间后退数百米之遥。一股毁天灭地的灵光突然自那小小的掌中宝内爆发,先前那五彩阵珠一击削山倒岳,可那毕竟是抽取了整个九嚎深渊秘境之力而为,这小小的掌中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悍然之力,竟连此界界壁都在隐隐震颤,难怪连玉霄都不敢轻撄其锋。

    而柳夜阑朝着童青大吼道:“激发符箓!”

    童青抱着朱朱直直朝柳夜阑道:“一、起!!!”

    柳夜阑还欲说什么,一击之后,那掌中宝已经消失,而玉霄森然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本座可是错看你了,好胆色!好胆色!!!已然很多年没人能叫本座吃过这般的大亏了!”

    那掌中宝的爆炸攻击也不知是为何,竟是将庞大的能量集中在一个小小的范围之内,那一瞬间如果不是玉霄见机得快,如果他有半分犹豫迟疑,他毫不犹豫地怀疑这能动摇空间规则的攻击之下,即便是他如今的修为亦是难以幸免!

    即使如此,玉霄胸前亦是鲜血淋漓,确实,修为至今,玉霄都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叫他吃过这般的亏的人到底是哪一个了,想必连尸首都已经消解干净了吧?

    现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这般大胆之人,真是好!好!!!

    柳夜阑与童青同时面色一变,原先那不过是犹如山岳般牢牢压身的大修士神识,此时猛然生出无数尖锐杀意,仿佛无数锋锐刀剑直直刺向他们,那样恐怖的杀意之下,竟是无处可避!

    遥远之处,一个清朗声音带着几分催促道:“喂,快点啊!”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散漫道:“急什么,好好看看哪。”

    杜子腾瞪视着那张英俊得天怒人怨的面孔,知道对方这是以方才的话来堵自己,瞧瞧,就这还什么盟主,这心眼小得连针尖都堵不住:“现在就是时机了!”

    如果不是方才因为萧辰在旁,他便放心地直接将那伪掌中宝用掉了,现在直接c,ao纵阵法来个连环王炸,一定能叫玉霄扑街!没想到那家伙灵觉敏锐得堪比灵犬,而眼前这家伙身为一盟之主,还敢在关键时刻出妖娥子!

    盯着那头危急局势,杜子腾扶额,恨不得拎起道侣的领子将他摇个清楚明白:现在他娘的是在为联盟大业而努力奋斗的争霸江山!不是争风吃醋的三流耽美网剧片场啊啊啊啊啊啊!

    第6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