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正文 第87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第87节
那是天光迷蒙、星辰未完全消退的时分,靳一斯惆怅地揉着自己的肚皮,却又听到了令他头皮发紧的叽叽喳喳讨论:
“泽泽,汝走快点啦!要迟了!”
“小白不要催了嘛,吾已经很快了~”
说实话,在靳一斯生活的那个时代,他妥妥是个人生赢家,人生赢家的意思就是很少输……而昨天晚上,他,靳一斯居然败在了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幼齿妖族手里!
而现在,他居然又再听到了这只小妖出没的声音!
他从休息的树袋中伸出脑袋悄悄向下打量,却忽然熟悉的气息再次神出鬼没在身边,靳一斯吓了好大一跳:“卧槽,你不是被那帮勇士抓去切磋了吗?回来这么快!”那么多妖族呢!看来草妖又创造了一项丰功伟绩啊……
渐渐发白的天色中,草妖却是低头看着那些小妖们整整齐齐地列队前进,最前面的……赫然是一只巨大的蜗牛。
靳一斯向下看了之后差点没笑出声,前面那大概就是被小白不断催促的泽泽了,它们是要笑死他好继承他的蚂蚁花呗吗?
草妖低头看着那场景,嘴角不知为何弯了弯:“想去瞧瞧么?”
天都没亮呢,这群明显在妖族中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妖ji,ng们排列得这么整整齐齐,看模样一个个毛发都特别打理过梳得干干净净的……这是要去哪儿?
靳一斯此时好奇心早已经满溢,就差一个台阶了,立时欣然点头。
跟着草妖,靳一斯自然不用再偷偷摸摸打量,而是光明正大地跟在它们身后,看着它们一路笨拙地前进,却始终老老实实保持着队形不乱,可想而知它们是有多努力了。
而靳一斯也终于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让蜗牛泽泽走在前面,原因无它,这一路虽于靳一斯和草妖而言是看戏,可是对于这些幼年的妖族而言却其实十分艰辛,有不少危险,泽泽壳厚且它趟过之处黏液迅速铺就平整道路,能让其余幼年妖族通行。
只见它们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停下的时候,是一处深深悬崖,这一幕场景是极其震撼的,悬崖这头巨木如林,撑起半白的天际,悬崖之下却是y森深渊,几乎看不到底,而那头却仿佛因为没有巨木的支撑而是一片翻滚的混沌,不见星月。
小家伙们终于抵达目的地,却没有半分放松神色,反而一个个既肃穆又紧张起来,一路保持着的队形此时也分毫不乱,齐齐地站在悬崖边上,每一只都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一路的狼狈,舔一舔自己身上的毛毛、粉嫩的爪爪啦,看得靳一斯的手又开始痒痒了。
待它们互相催促着交换好眼神之后,便齐齐看向深渊,同时深吸了一口气,靳一斯也被它们这庄重的仪式感感染,情不自禁屏气凝神,看它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瞬间,它们整齐地张开了形状各异的小嫩嘴、露出没有长齐的牙齿,然后开始……“嗷嗷”地叫了起来。
靳一斯:……
这乱七八糟的节奏和韵律哟,简直能逼死任何一个看得懂五线谱的人!
慢慢地,那乱七八糟的声音虽然稚嫩,却竭力充满了一种初出茅庐无惧无畏的气势,深渊之底渐渐起风,刺骨寒风之中夹着一股y沉冰冷的气息,隔着老远靳一斯都感觉到了。
那凛冽罡风威力之大,卷得这些小家伙毛发凌乱甚至都渐渐站立不稳开始东倒西歪,风中那种凌厉的呼号令它们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地破碎起来,可它们一只只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形,身形幼小却已然初初拥有一往无前的小模样。
可是渐渐地,不知是不是靳一斯的错觉,那稚嫩的吼声中渐渐开始出现了曲调,隐隐约约间有了雄浑不可阻挡的气魄,那凛冽严厉的嘶号y风竟亦是随着这吼声打着节拍与伴奏般,对岸那懵懂的混沌间隐隐绽放出一缕微弱光芒,就像是风中点燃的一小缕烛火般,不甚稳定。
这边吼唱着的小家伙却仿佛受到莫大鼓舞般,都唱到有些嘶哑的稚嫩嗓音蓦然加大,那翻滚的深渊之风竟仿佛随着它们的嘶吼划出一道隐含韵律的轨迹,靳一斯心间一跳,猛然醒悟过来,这……竟也是契纹!
这一刹那,那些曾经学习过的、思考过的契纹之道在这稚嫩的吼声中如流水般缓缓回旋在心间,靳一斯沉浸其中,全然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起,漩镜塔居然意外出现,就是草妖与寰埏都微微吃了一惊,下一瞬间,显露真身的寰埏之上,一道紫色光芒缓缓浮现,然后又倏然落在了无知无觉的靳一斯手中。
靳一斯心神俱沉浸在底下小妖们的嘶吼中,全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手中已经捏着那根小木棍,此时,远处的混沌已经被彻底点亮,一团明亮的光芒纠结缠绕好似什么东西在努力孕育、不断想挣脱束缚,此时的歌声,对,此时已经可以称之为歌声的节拍里,靳一斯听出了许多东西,无惧无畏的勇敢之纹,往来如风的自由之纹……
他手腕情不自禁地随着思绪不断旋转划动,他在自己并不知晓的时候,小木棍在指掌间于半空中勾勒出一个个凌厉玄奥的契纹,隐隐与那深渊、与远处那团明光遥相呼应。
这一幕令寰埏倒吸一口凉气:“主……”不待它一个字出口,草妖已经以神识封了它的声音,便是草妖看到这一幕,眼神中也是极为慎重与震动,不只是因为靳一斯一介凡人能真正勾勒出契纹,更因为这契纹与猎歌生出共鸣、与葬妖渊共鸣、与苍梧之籽共鸣,甚至隐隐与自己的神魂都有一丝共鸣!
而靳一斯此时全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么逆天之事,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堆结构与模型,随着这歌声,他不断调整自己的理解、修正着结构与模型,竭力让模型能够再现自己观察到的一切……他觉得自己接近了,越来越近了!
轰地一声响动,远处那团明光终于绽放,好像旭日终于冲破地平线,好像生命冲出壳体,它迅速萌发,苍翠巨木立于天地俯仰四海,它上接苍穹下接深渊,它的树梢一团团蒙蒙白光中生灵孕育,它庞大的树冠之上,有雄峦如聚有海洋翻涌亦可见草原辽阔,无数矫健的身形各自奔走呼啸,而树根之下的深渊之中,可以看到无数安详永眠的妖族,它们身形各异,可在这永眠中却神情安宁,仿佛回归到了母亲的怀抱般宁定……
在小妖们尚且稚幼却已经隐约可闻的自由勇敢之歌中,靳一斯忽然明白了这株苍翠的参天巨木到底是什么,它是所有妖族的来处,亦是所有妖族的归途。
而这歌声……这歌声是向它的最高礼赞,是对生命之途的无上热忱,是所有妖族自由奔走于天地间的至诚心声!
他指尖的小木木奉轻轻一颤,最后一笔玄而又玄终于落定,然后靳一斯怔愣回神,才发现自己手中捏着小木棍,而小木棍最后一笔赫然落在一连串繁复玄奥的契纹之上,靳一斯有些迷茫又有些恍然:这都是他刚才写下来的?
不待他理出思绪,漩镜塔蓦然出现于半空,那些他方才一气呵成写下的契纹化作一道流光、一阵飞雨,齐齐飞向那廊桥如缦,檐牙交错之间,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写下来的契纹挟着无数妖族坚不可摧的信念与信仰,牢牢凝嵌在金壁玉阶与碧栏朱台间,化为漩镜塔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道笔画在漩镜塔身上融入之时,那棵参天巨木也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光芒,蓦地收缩成一团炽烈明光犹如金乌坠地般朝着漩镜塔直奔而去!
下一瞬间,漩镜塔光芒大作,塔身到塔尖层层点燃,苍翠巨木所化的光芒落在塔尖蓦然迸发出夺目的金色光华,令整个漩镜塔华光流转不可方物,甚至连草妖周身亦是宝光庄严不容轻亵。
眼前这好像从五毛特效向好莱坞特效晋级的场景让始作俑者靳一斯本人也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要说底下那些懵逼小妖们,突然出现的漩镜塔让它们的仪式不得不提前完成。
不过,猎歌已经唱完,也算完成长老们交待的任务……以后就可以跟着去围猎了吧!
想到这里,开心的小妖们最后恭敬地向深渊行了一礼,那风化为温柔的一抚,不偏不倚略过每只小妖的额头,好像长者给予即将踏上新征程的每个少年以祝福,在小妖们离去之后,那风也彻底寂然,重又沉入深渊之中。
靳一斯有些怔愣。
此时的草妖额间那点金色光华终于敛去,他才道:“那是猎歌。”
猎歌?
每个妖族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支歌,新生降临,他们会唱起它,为新生祝福,外出围猎,他们会唱起它,家人祈求平安,勇士追求无畏,有人故去之时,他们会再次唱起它,送故人前往最终的自由旅途……
这是草妖意识中向靳一斯传达的一切,其复杂丰富远远超越了字面所能解释的一切,从生到死,悲欢离合,妖族一生都在这猎歌之中……这是一首多么单纯的生灵之歌,又是一道多么宏大的命运之曲。
靳一斯看向深渊忽然明白:“它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让深渊里沉眠的长者教会它们猎歌吧?”
草妖点头:“幼妖皆是这般。”
靳一斯不由一怔,侧头看向身边的草妖,每只妖族幼年必经的这种学习……却没有人教给他吧?颠沛流离的童年里,草妖恐怕东躲西藏想着如何逃离追捕,哪里会有人教给他这些“常识”呢?所以,他也从来没有学习过猎歌,才会想到来看一看、学一学吧?
迎着初初升起的旭日,草妖却眉宇宁和:“不,不必了。”
方才,已然有人教予吾。
然后,草妖看着靳一斯道:“吾名离渊。”
第547章 两族抢王
小家伙们觉得完成了任务正开开心心走在路上,回去的路上自然不用像来路那般,要保持什么仪式的庄严肃穆而必须保持队形,它们一路打闹原本跑得开开心心,却忽然感觉到前方有许多强大的气息蓦然席卷而至,纵然年纪幼小,却毕竟是天生妖族,一个个顿时站住了,如果不是那些强大的气息中有许多它们熟悉的长辈,恐怕这会儿它们就要一边掉头逃跑一边嗷呜地大声求援了。
再然后,它们就看到了平时最为端庄肃穆的长辈们,紫映族长、族中的勇士们、它们的父母……甚至还有老迈到步履摇摇除了它们几乎从不见外人的长老们竟全部呼啸着跑到了它们面前。
说实话,小家伙们都有些吓傻了。
紫映却是大步上前,一把抱起跑在最前面的小白,虽然不说多么凶恶,可眉宇间满是小白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的严肃:“尔等方才完成仪式了?”
小白吓得连忙点头:“吾等完成仪式才没有保持祭仪队列的!”
紫映哪里是关心这群小家伙完成仪式的纪律问题!她连声问道:“汝等完成仪式之时发生了什么?”
小白道:“就是按照长老爷爷教的那样,先朝深渊里沉睡的先人行礼,然后唱歌呀,唱到对面有大树的影子,仪式就成功啦!”
紫映一愣,随即放下小白扶额,是她太过着急了,这几只小家伙年纪小小,如何说得清那头虚空中苍梧之籽的变化。
长老却是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弯下腰轻轻将手扶在小白额间,小白立时便觉得眼皮有些沉,它的父母均知道,这是长老要启用神魂通识之术,小白年纪幼小,长老这般是先行护住它的神魂。
下一瞬间,所有人便见到那震撼的景象,明光绽放,迅速萌发,苍翠巨木立于天地俯仰四海,上接苍穹下接深渊,无数矫健的身形各自奔走呼啸,而树根之下的深渊之中,可以看到无数安详永眠的妖族……
一时间,无数妖族激动不已:“真的是苍梧之籽共鸣!”“苍梧之籽!”“天哪,竟真的是苍梧之籽!”
便是紫映这等大妖王亦难掩心中激动,上古传说中,凤凰非苍梧不栖,原先那只凤凰因为那小子的血脉前来游说之时,紫映本还有些嗤之以鼻,可如今,对方踏足此地,苍梧之籽便有萌发之兆……
想到这里,紫映一拍额头转身问道:“快!派人去寻那位尊贵的客人!记住!务必恭敬些!”
她方才一感知到苍梧之籽的气息便与这诸多强大的妖族一道匆匆赶到,竟忘记了去想,这异兆必是与对方有关!
“慢。”
紫映一怔,却见说话的却是白发苍苍的大长老,他并没有收回放在小白额头上的手,那手干黄枯瘦,犹如一截正在衰颓走向死亡的枯木,可岁月留在其上的风霜刻痕却令人更加不由自主信服。
大长老阻拦紫映妖王之后,指尖一点微光亮起,只见,那原本苍梧影像之上仿佛纱帘拉开,层层显露出苍梧之籽萌发之后的真实来。
在卖力认真学唱猎歌的小妖们上方,随着对岸苍梧之籽隐隐予以一丝回应,论理,整个仪式到此已然成功,可是,在小妖们上方,随着那层纱帘拉开,一支紫色的擎天巨椽勾画撇捺,纵横捭阖间尽是大道铮铮之迹,随着那一笔一画的印迹,苍梧之籽原本不过只泄露一缕的气机仿若感应到什么一般,剧烈地波动起来,就好似自太古就已经沉睡至今的苍梧之籽终于苏醒了过来!
随即,一座巍峨华美的宝塔凭空出现在深渊之上,那如椽巨笔并不停歇,紫色道迹令所有妖族隐隐震颤,仿佛体内的妖纹都在发烫与之共鸣!
苍梧之籽在一团混沌纠缠的光芒中终于冲了出来,小妖们原本竭尽全力的猎歌之声仿佛有什么加持,苍梧之籽却直直奔着那宝塔而去,所有歌声在那巨笔之下皆化为一个个繁复华美的文字印嵌在塔身之上……
所有妖族皆是屏息凝神仰望这无比庄严宏伟的一幕,下一瞬间,懵懂的小妖,不知是谁突然惊叫了出声:“啊呀!地上突然长了好多可爱的小草!”
紫映猛然醒神,她低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起,深渊那头生出了茵茵碧草,这如绿毯般可爱的青翠草地生长到他们脚下,甚至还在不断向着远方延伸,若你细细打量,那一株株细细的小草与凡间地头的杂草亦没有什么分别,就是普普通通一片禾苗样的细叶,却是有种说不出的碧绿可爱,即使是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妖ji,ng们看到它们也不由露出天真快活的笑容,欢呼着扑上去在上边儿打起滚来。
紫映却是颤抖着双手,然后她缓缓抬起双手交叠于额间,膝盖一曲,这位大妖王竟是朝着宝塔所在之处深深、深深叩了下去,眼睛中满溢着难以言说的激动神色:“苍梧生发,圣株回归,先灵预言一一应验,我妖族……终于得有帝君以应灭世浩劫!”
妖族尽皆不知道,每一位大妖在成为妖王之日,天赋传承中便会多出一道预言,必然会降临的灭世浩劫……那是即使身为大妖王亦不可能抵御的灾祸,否则,凤凰便是再鼓吹人族威胁论,以这些大妖王之桀骜难驯,如何肯轻易向离渊这样一介小子低头。
这道预言犹如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它深深烙印在所有大妖的天赋传承中,不可割除,不可屏蔽,每一位妖王都仿佛身上带着这沉重的镣铐在前进,而今日,紫映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紫映跪拜之处,离渊盘膝坐在漩镜塔中,苍梧之籽萌发的气息泄露而下,ji,ng粹的先天圣气于他而言亦是极为难得的修炼之物,猎歌中道则传承与他血脉中妖纹交相共鸣,原本格格不入的契纹亦渐渐与妖纹交融,可是,模糊的意识中,离渊不只觉察到了苍梧的气息与猎歌在血脉中的沸腾……还有什么,极其遥远,却又极其温暖、极其亲切的气息在耳边回荡。
那是温柔的轻轻哼唱,那曲调依稀熟悉,才将将听过,便是想忘记亦不能够,可是,明明是一样的曲调,这哼唱却那般轻柔,充满了最最温柔的爱护与疼惜,叫离渊那颗冷硬的心竟情不自禁酸涩起来,他想起了这唱歌的人是谁,歌声渐渐飘渺直到不可再闻,他的神识中却又传来一道抚慰,明明该是无比陌生的气息,却那样熟悉……
离渊怔愣间睁开眼却看到一双隐隐担忧的眼睛:“喂,你怎么啦!那个猎歌没什么毛病吧?”
离渊怔愣半晌,识海中烙印着最亲切之人的气息再寻常不过,心神动荡之时便难免回想,他会想到母亲是正常,可是,为什么,他还会想到眼前这个凡人?
靳一斯伸出手在离渊面前摇了摇:“真没什么事儿吧?”
离渊却很快收敛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恢复往日的冷漠,他起身站了起来,在他方才吸纳先天之气,交融体内妖纹与契纹之时,圣株仙碧的气息散发出去,梵妖天心草竟于刹那间生长开来,遍植此界。
这样的异象是不可能瞒得住的,紫映也根本没有阻拦之意,她十分清楚,那些与她修为不相上下的妖王们都是些什么角色,不亲眼看到眼前这传承天赋中的大预言实现,他们是绝计不肯轻易相信的。
在亲眼见证了大预言部分成真之后,紫映对于那无法抵御的末世浩劫已然全盘相信,她此时比任何一位妖王都盼望着离渊能够早日一统妖界,好早日集聚力量对抗浩劫。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诸位闻风而至的大妖王们一道前来的,还一个天大的麻烦。
先前她与啸云同离渊一场大战之后,她力邀离渊来族中作客,事实上,即使是那里,她对于大预言中的一切也依旧存着疑虑,离渊的态度亦不分明,她不过是想着多多再观察一下离渊是否有为帝成君的资质,可这一场大预言中早早预见的场景令她疑虑全消,如今正是趁热打铁说服那些顽固老家伙同她一道效忠的时候,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传说中的末世浩劫会是何时、以何等模样出现。
而紫映却忘记了,诸位大妖王中,还有一人是坚定希望将离渊尽快推上位的——凤凰朱巽。对于紫映明明结识离渊在后却偏偏离渊是在紫映的属地与苍梧之籽共鸣之事,朱巽心中是异常不悦的。身为上古真正神兽的直系血裔,朱巽对于大预言灵感之强,远在其余妖王之上,早在他感知到离渊的真实气息之时,大预言中的一切几乎便在他灵觉中历历在目,这也是他早早想一力想促成离渊成帝的原因。
可并不是所有妖王皆是这般想法的,妖族生来崇尚自由桀骜,自己啸踞一方睥睨一界,为何要屈居他人座下俯首称臣?来的妖王中不妨有怀着这样心思想来给离渊些颜色看看的。亦有些妖王心思曲折复杂的,见这情形这般混乱,过来想混水谋些好处亦是不在话下。更有些参与当年沅水界事的妖王,隐约间已经猜测到了离渊身世,见离渊还未振臂高呼便在妖族中有这般声势,心中暗惊之下自然是趁他未成大器前暗暗谋划一番。
于是,抵达此界的诸位大妖王之间,局势十分复杂。
另一方面,一山不容二虎,这不只是说凡间老虎,亦是在说妖族这些强者,领地意识极强的他们,轻易是不会聚头的,如今这般踏上紫映的地盘,纷纷围在那紧闭的宝塔之下,挤在这么块方寸之地,心中不自在之处可想而知,再夹杂着他们各各对于离渊的不同看法,一时间,面不和心更不和,抽冷子捅刀子,那都是家常便饭,还未见到离渊,气势便已经剑拔弩张,短短数日间,再三克制的短暂交手已经爆发数场。
紫映身为此界主人,自然是怒气勃发地连连喝止,开玩笑,放任这群混账最后打烂的还是她的地盘,多少无辜同族会被殃及?
便达混乱当口,忽然一股极其不同的气息降临此界,这股气息截然不同于任何妖气与灵气,十分霸道,要知道,这可是紫映的地盘!对方全然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直直便撞了上来!
原本互相冷笑捅刀的妖王们一双双异瞳皆是或y冷、或桀骜、或暴虐地瞪着来者的方向,他们之间还没分出个高下来,倒是要看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在此时闯来!
恐怖的气息挟着滔天威压降临此界,那巨大的云头之上的人生得与妖族人族截然不同,肌肤之下浮现的繁复契纹足以说明来人的身份——天冥族!而且,是身份不低的天冥族!
好几位大妖王俱是情不自禁皱起了眉毛,这些天冥族向来以神族自诩,骄狂至极,整个周天诸界也未见得有几个修士能入他们的眼,自天冥王亡故之后,更已经极少履足尘世,却偏偏在他们妖族谋划大事的敏感时机到来,很难不叫这些大妖生出警惕之心。
那些天冥族果然骄狂傲慢已久,说实话,此时能在此界有一席之地的妖族,哪个不是当世呼风唤雨主宰一方生死的大人物?这些天冥族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眼睛好像已经生在头顶便直直而来。
紫映眼见他们也要冲着宝塔而来,不由面色难看,她玉白手掌一扬,紫色的呼啸雷霆便夹着滔天威势拦在天冥族人之前:“来者何人?!本座地盘,尔等这般大摇大摆闯上门来,也未免太不将本座放在眼中吧!”
为首的天冥族人面上繁复金纹起伏不定,犹如怒涛拍岸般仅远远一观便有触目惊心之感,对方金色瞳眸淡淡一瞥紫映,好似眼中空无一物般冷淡道:“帝君座驾所至,皆为王土。”
不待紫映勃然大怒,所有天冥族人便像同时触发某种讯号般,一双双金色瞳眸齐齐向紫映看来,这一刹那,便以大妖王的可怕修为,紫映亦觉神识之上仿佛一座可怖大山直直压了下来,天冥族人不死不灭的近神传闻之外,还有一项神魂之能最是教人难以招架,以紫映一人对抗这群天冥族人确是吃力。
朱巽一振袖口,冷傲一笑:“尔等天冥族人当真是y魂不散,汝王早已经身故,此地只有我妖族未来的帝君,没有天冥族人的什么王!”
而后,他瞥了紫映一眼,嘀咕道:“本座可不是助她,不过是瞧不惯这些天冥族人!”
他虽是一副骄傲模样,可是一旦决定动手,根本没有半分犹豫便于半空幻出凤凰真身,绚丽华羽映亮天际,五德之火刹那间铺天盖地,面对传闻太多而交手过少的天冥族人,朱巽的谨慎无疑是正确的——能成为大妖王,又有几人是简单的?
那些原本一个个棺材脸的天冥族人却仿佛被凤凰点燃了怒火般个个变色:“尔这妖禽满口胡言!我天冥族的王者岂容尔随意亵渎!”
打起嘴仗来,这些大妖王会怕?
九尾青狐也变出原形嘲笑道:“你家的王?你叫一声,看帝君答不答应?”
天冥族人立时大怒:“孽畜!好大的胆子!”登时朝青狐毫不客气地大打出手!
即使只是前来观望形势的那些妖王看到天冥族人这种骄狂样也是极不悦,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对离渊的情分,但对天冥族人实在是半分好感也奉欠,他们是不一定要捧那个圣株仙碧血脉当什么帝君,可是,他们还没想明白呢,居然就有来抢人,按照妖族的逻辑,我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别人就来抢,那必须先把别人打shi再论!此时听到九尾青狐这番嘲笑,方才还剑拔弩张的这些妖王居然还捧场地嘲笑出声,暗地里,他们虽未下场,但随手捣乱是可以的。
紫映此时有人分担已经是略微松快了些,便冷笑道:“真真是好笑,若是帝君有意你们天冥一族,当初为何会来我妖族之地,反倒是将你们天冥族人先行遣走?”
紫映原本是不知晓天冥族人的打算,可她与啸云同离渊交战之后,离渊的安排她是看在眼中,凤凰朱巽的话半遮半掩,紫映只是心中怀疑那些天冥族人与离渊的关系,现下一听,以大妖王的智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妖族内部还没摆平清楚呢,天冥族人居然敢来抢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紫映这番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不不不,火上烧油都不足以形容场面之火辣,那简直是朝火上扔了个原子弹。
天冥族人金色瞳眸简直要燃烧起来般,下一瞬间,只见为首那天冥族人双瞳间好似真的燃起了什么,场中所有妖族俱是觉得神魂中一阵y寒之风蓦然大作,下一瞬间,一只玉白的巨大蜘蛛便已经立在场中。
若是不明所以,恐怕还以为又是哪位原形为蜘蛛的大妖王下了场,若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这只大蜘蛛的身影边缘似有些模糊,好似随时都在溶解又在成形,好似立于此界与异界的交汇之处。
所有妖王看到这只蜘蛛都神情大变:“魂兽!”
甚至连朱巽这般目下无尘的性子,凤眸中都不由闪过警惕之色,远远闪避到一旁观望起来。
没有想到,天冥族人竟然能够豢养甚至驱使魂兽!
魂兽,那是周天诸界极为诡异的物种之一,它们生活之处不在周天诸界任何一界,却又可以说无处不在,传闻只要活着的生物有神识空间,它们便永不消亡,因为,它们以神魂为食。
这一句话说来简单,背后含着多少修士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在修真界,哪怕你伤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有的是灵药能够生死人r_ou_白骨,但神魂受创,那是渡劫大能亦觉棘手之事;在修真界,你哪怕伤重不治真的挂了,也还可以祭出夺舍大法,还有一个拼一次的机会,可是,如果你的神魂被吞吃……那比消散在天地间还惨,这世上便真的不会再有你的存在。
这也是魂兽真正诡异恐怖之处。
到得这种地步,其余妖王亦绝不能坐视下去,天冥族人连魂兽都毫不犹豫地召唤出来,一个不好,便是妖族的一场大灾劫,纵然彼此不合,可此等情形之下,妖王们纷纷化出原形,一只只凶猛的妖禽妖兽俱是杀气腾腾瞪视着天冥族人与那巨大的魂兽。
漩镜塔内,靳一斯已经目瞪口呆,他是眼睁睁看着场面从嘴炮升级到极端火拼的?卧槽,多大仇啊!
他看了一眼身旁静坐不言的草妖,值得吗?为这么个草妖打生打死,关键是草妖也不能带来啥直接好处,他们是在急着给草妖当臣属啊,居然这么迫不及待,靳一斯简直不能明白他们的脑回路。
寰埏在一旁忍不住道:“汝为何一直盯着主人看?”
靳一斯一脸认真地道:“我在看你家主人是不是长得像一位故人。”
故人?
不只是寰埏和小木棍悄悄竖起了好奇心,便是一脸淡然的离渊也淡淡瞥了靳一斯一眼。
靳一斯却兀自严肃认真地打量着离渊,好像真的在看离渊是不是同他的故人长得像似的。
寰埏哼哼道:“怎么可能!汝一介凡人,汝之世界没有修真者,那汝的故人也必是凡人,凡人,怎么可能和主人长得像!汝将影像拿出来看看!”
小木棍也细细地道:“吾可投映。”
然后,它们面前就投影出一个面阔威严、颔下一粒痣的中老年男子,虽然气势不凡,可也没有半分修真者的气息,关键是,他们家主人这般英俊,靳一斯是瞎了吗?哪里有半分相似!!!
靳一斯遗憾地道:“就是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你家和毛爷爷哪里长得像,怎么可能会像我一样人见人爱,还有人为了他打起来呢?”
而离渊自靳一斯神识中读到那威严男子被印在一张张粉红色纸张上用于交换诸多物品时,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随即靳一斯托着下巴,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道:“我们那个世界还有个说法,叫冲冠一怒为红颜,”然后他看了看离渊英俊面孔自(十)觉(分)痞(作)气(死)地调侃道:“看你生得这么好看,确实有这个资本啊~”
可不是嘛,草妖这模样生得让任何流量明星自惭而死。
靳一斯浑然不觉他这番直白坦然有什么不对,旁边的寰埏、小木棍还有众多灵植却是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小木棍侧过身子,却又悄悄侧过来偷看,所有灵植俱是同时后退然后叶片翻过来挡在面前,寰埏更是拉过旁边一叶遮住自己眼睛,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一叶障目,问题是它有眼睛吗?!
靳一斯:……
这一塔的戏ji,ng有时候简直让他无语。
好半晌,见靳一斯没有动静,寰埏忍不住问道:“汝怎么还不扑上去?”
靳一斯:???
黑人问号脸好吗?!
扑哪儿去?
小木棍认真指了指草妖的身上,意思很明确,当然是扑到他身上呀!
靳一斯无力扶额,他很许诚恳地承认,他确实只是个地球土著,搞不太懂这些异界生物的想法。
寰埏小声道:“别想蒙吾等!吾等已然从妖族那里晓得了,当面表扬夸奖外表模样就是求交尾之意,汝都当着吾等的面儿说了,竟然不扑上去吗?汝放心,主人一定不会向汝动手的!”
它的主人:……
所有灵植俱是点着叶片,就是,别以为它们是灵植就想骗它们,它们叶子都遮了,就给它们看这个?!
靳一斯:………………
卧槽,那只小白到底是多么流毒无穷?!交尾交尾交尾,你们一个个毛没长齐要么根本就没毛,知道个屁的交尾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和草妖交尾,就你们一个个的知道怎么交吗?!
靳一斯一个不察,气到爆筋的后果就是最后一句话冲口而出,然后,血藤的叶片在半空比了一个圈,小木棍很配合地戳了过去,还戳呀戳的地不时回看靳一斯,它们都知道啊!漩镜塔可是有水镜的,妖族上下它们早就看遍了好吗。
靳一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草妖,随即面上露出不知是愤还是恼的可耻红色:“你不管管的吗?!”
草妖微微蹙眉,看了靳一斯一眼,大抵也是觉得这群小东西三天不打,有上房揭瓦之势,便伸手一点,下一瞬间,小木棍也好、血藤也好尽皆在原地消失,寰埏和其余灵植刚刚还笑得嘻嘻哈哈的,现在一个个却十分老实地窝在原地不敢再吱声。
靳一斯冷笑道:“皮那一下开心吗?”
可是看不到小木棍和血藤,虽然对这些小家伙有些生气,靳一斯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它们本来也不是人,好好管束就是了,那个……太严厉了它们也记不住,没啥用,意思意思得了。”
离渊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靳一斯莫名有些狼狈地红着脸转开了视线,然后他咳嗽一声指着底下道:“底下你……就这么看着?”
离渊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靳一斯微微松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草妖的眼神让他居然十分紧张!
而后,靳一斯看着底下打得ji飞狗跳的一堆周天诸界真正大能,却是忍不住吐槽道:“武力值爆表有什么用,居然都不肯用脑子 。”
寰埏侧着头疑惑地看着靳一斯,低声悄悄问:“为何不肯用脑子啊?”
靳一斯摸了摸寰埏光秃秃的脑门:“因为他们打架打惯了,什么事上来先想着靠打架解决,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啊,蠢毙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他们都能随时带上。”
寰埏疑惑道:“不打架要如何解决?”然后它得意洋洋地道:“他们可都抢着想要主人去给他们当首领呢!”
靳一斯看着寰埏笑眯眯地道:“是啊,你家主人为什么不能都干呢?既是妖族的首领,也是天冥族的首领。”
离渊看了他一眼,唇角有一个清浅近无的弧度。靳一斯却回了他一个白眼,哼哼哼,以这家伙的城府,没准早就有这个念头,不过是想在底下打斗在控制范围之内怎么权衡罢了,自己不过是替他说了出来。
不过,靳一斯却微微皱起眉毛,天上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争着抢着让草妖去当首领,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而寰埏张大了头顶的十八个褶子,刹时间傻愣在了原地。
看到寰埏这模样,靳一斯怜惜了它一秒,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看着底下打成一团的蜘蛛啊凤凰啊狐狸啊什么的,像在看着自家小区楼下打架的猫猫狗狗,满是怜惜与好笑:“所以,这群傻子打个什么劲啊~”
寰埏呆呆在那里,天冥王,妖帝,天冥王,妖帝,天冥王,妖帝……这分明就是修真界极度分明的两方势力首领,原来,主人可以都干吗?!
然后寰埏开始激动地绕着自家主人转圈圈,下一瞬间,激动的寰埏大放光明,天冥族人与妖族打得极度激烈之时,他们头顶那威严华美的宝塔突然绽放出千万丈金色光芒,一时间,打斗之中的两族大能瞬间反应过来,莫不是王上/圣株血脉传承者出关了?
然后,两族大能俱是情不自禁暂缓了出手,此时他们蓦然清醒过来,再如何置气打斗,他们的根本目的乃是为了争取王上/圣株血脉传承者,绝计不能叫王上/圣株血脉传承者被对方抢走!打斗不是当务之急,如何取得王上/圣株血脉传承者的信任才是要务!
于是,打斗节奏便瞬间放缓,周天诸界里都叫得上名号的一方大能俱是双眼情不自禁看向漩镜塔,心中暗下决定,若是王上/圣株血脉传承者出关,无论如何都必须第一个抢上前去,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当那灿烂华美的光芒如流水一般缓缓收敛之时,宝塔之门果然打开,靳一斯在漩镜塔内看着端坐不动的草妖,满脸疑惑,草妖没有出去的意思,寰埏这是要干嘛?难道它终于想明白器灵也是有灵权的,所以想离家出走争取个自由平等的权利啥的?
结果,下一瞬间,一张清秀的面孔倏然放大放大再放大出现在了周天诸界这些能够主宰一方的大能头顶,那面孔的主人带着几分怜惜几分怜悯的眼神俯视着这帮大能,嘴唇开合,巨大的声音如雷霆响起:“这群傻子打个什么劲啊~你家主人为什么不能都干呢?既是妖族的首领,也是天冥族的首领。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他们都能随时带上。”
然后再下一瞬间,连和魂兽战斗都保持着优雅神兽风姿的凤凰,“腾”地彻底变成一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恩,只是气炸了而已。
“是那个该死的凡人!!!!!!!!!!!”
靳一斯:……
他没想这么拉仇恨啊!寰埏!!!!!
寰埏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对,它得意洋洋地道:“吾将汝之好主意都告知于他们了,汝看大家伙儿高兴得多激动啊,都不打了呢!果真是个好主意!”
如果不是知晓寰埏的智商在何处,靳一斯觉得对方简直是来嘲讽自己的。
不只是朱巽暴怒,便是那些追随过离渊一路的天冥族人也是十分恼怒。
事实上,先前紫映所说确是实情,离渊受紫映之邀前来妖族,他自然是不能带上天冥族人的。毕竟,在周天诸界诸多传说中,天冥族的传说与是非都太多,离渊只想低调地前来妖族,并不想将自己与天冥族的渊源四处宣传。
这些天冥族人日夜兼程赶回去告诉族人,自然毫不犹豫是挨了一顿臭骂,这才由得族中ji,ng锐尽出前来迎王驾回归,这次,他们已经下定决定,不论谁来截胡都不行!
结果现在,这个他们一路同行的人族说了什么:都干?他们天冥族的王,还要管那些阿猫阿狗乱七八糟的破事?!
这个凡人!他们一路同行而来,他竟这般心偏向妖族?!而且,说来说去,他不过只是个凡人,有何资格指点他们天冥一族立王之事?!对于一路和靳一斯同行的天冥族人来说,靳一斯虽有些许不凡,可底细他们看得十分分明,正儿八经就是个普通人族,正是因为这种“了解”,他们才愈加对靳一斯指手画脚感到格外不高兴,什么时候,他们天冥族之事连个凡人都能cha手了?简直是比那些妖族不如。
妖王们更是一脸嘲讽:“哈?我们妖族未来的帝君还要抽出闲暇搭理你们天冥族?凭什么!”“你们天冥族人与我们妖族并列,凭什么!我妖族地域跨界域无数,你们天冥族偏居区区一界!好大的脸!”
但并不是每个妖王都会这般想去尽量争取离渊,那些心思叵测的,却是在靳一斯这番话中发现不少可以利用之机,心中简直大喜过望,凡人哪凡人,简直瞌睡了送枕头!若能妥善利用这凡人一番话,叫那贪得无厌的小子ji飞蛋打就更好了!
当即有人貌似客观公正地道:“区区一个凡人的诳语,全无根据!周天诸界天冥族与妖族各有领域又各有习俗,如何能兼任?诸界更是全无先例,这等想法简直荒唐至极。可一介凡人,生不过虫蚁短暂,见识有限得紧,哪里又想到兼任二王的事?这背后莫非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这番含沙s,he影全然没有把靳一斯放在眼里,原本吧,这些人反对就反对,靳一斯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寰埏代表他的主人发声,就算利用了自己的影像,靳一斯也不太会在意,这就当是付饭钱了。
可是,什么叫如虫蚁短暂?
被激怒的靳一斯……是极其可怕的。
然后,他朝寰埏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投影的影像瞬间切换成真人,俯视着底下那些大能们,靳一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们没有见过类似之事,就一口认定此事绝不可行?凭什么?为什么?”
天冥族人有那不知道靳一斯能耐的,便大声嗤笑道:“凡人哪……便只说一事,妖族有这么多妖王,我天冥族上下只尊天冥王,若按你那荒诞不经的想法,届时何分上下尊卑?若叫杂居共处一室,哼,我天冥族乃是神裔,岂能轻易与凡俗并肩?”
妖族登时大怒:“你们天冥族凭什么高人一等!”随即,又有妖族转过头来指着靳一斯道:“此事事关我妖族族运,岂容一介凡人指手画脚,简直是笑话!妖王共尊妖帝,本就是大预……先祖辈们留下的规矩!我妖族尊奉先灵与苍梧,与他们天冥族截然不同,什么乱七八糟混为一谈,若非你在塔中,本座非要尔好看!”
靳一斯看了看同时转头狂喷自己的两边族中大能,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们没有见过就等于不存在、不能实现?你们刚才乱七八糟说的那些你们自认为不可逾越的障碍……在我眼中,屁大点事。”
此时,便是离渊也不由有些好奇,这个凡人又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毕竟,方才两族大能所提的那些障碍亦是他在心中盘桓许久、纠结难解之事,否则以他的果决哪里会待到妖族与天冥族人交手,早就解决问题了。
两族大能仰望之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凡人一指底下他们,挑起眉毛露出骄傲笑容:“哼,解决办法再简单不过,四个字——“一王两制”。共尊一王,各有规制,信仰各论,班子独立,律法各行。”
并不知道自己扔下什么样石破天惊的靳一斯还低声嘟囔道:“这种小儿科一样的问题,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着打生打死还在这儿争论了半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见识有限?谁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第548章 不死不休
共尊一王,各有规制,信仰各论,班子独立,律法各行。
靳一斯短短几句话便将一王两制的核心讲得十分清楚,就是离渊也有豁然开朗之感,他只看着底下的妖族与天冥族诸多大能,对于目前这泥沙俱下的复杂情势,在靳一斯这番脱口而出的建议之后,离渊心中略微沉吟,已有成算。
以离渊城府,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妖族大能之中局面纷繁复杂,甚至他还瞧见了好几张他欲除之而后快的面孔,上次在沅水秘境叫对方走脱,后面追击他的人当中定然少不了他们!
离渊不相信对方不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杀意,而在知晓自己有杀意的情形下怎么可能还有臣服之意?没有臣服之意知道自己对其有杀意还大摇大摆出现在此处,不过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为了所谓的大局,不会轻启战端。
离渊面色淡漠如常,可下一瞬间,他人已经离开漩镜塔,出现在了诸多妖族与天冥族之中。
一时间,这些原本争论纷纷的两族大能,不论先前是何想法,对离渊又是如何看的,在他亲自出现之时,不由看着他,安静下来。
哪怕是朱巽、紫映、啸云等一众先前与离渊真正交过手的大妖,不知是否他们自己的错觉,原本他们妖识中的离渊确是强大,圣株仙碧血脉令所有妖族对他有种既亲近且尊敬的天然感情,但现在,他们妖识中感知到的离渊气息,已经渺茫沉深玄不可测,好似对方在这段短短时日之内又迈过了一重大境界!
如果真是这般,那便太过骇人听闻。
修为到了这个层面,哪怕只是些许的小进步都是千难万难的,可是离渊既未见闭生死关、又未听说得到什么奇遇,竟在这短短时日内有这般突飞猛进的进境……这几位大妖中,唯有紫映有一些接近事实的猜测,毕竟,离渊这番变化前后皆是在她领地之内,这样说来,苍梧之籽的萌发果然于离渊有莫大好处!思及此,紫映更是笃定离渊便是天道定下的妖族共主!
便是朱巽与啸云二人,他们先前有拥戴离渊的想法,更多亦不过是天赋强横、传承预言中的指向更强,与离渊交手后觉得对方实力还成,但现在,当他们再也无法判断离渊实力在何处之时,那种由衷的敬畏与拥戴之心顿时油然而生,修真界中,臣服于强者从来都是一件理所应当之事。
天冥族人更不必多论,除了那批被天冥王为保护离渊而留下的少数死士,他们这些天冥族人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有离渊的存在,直到离渊以天冥界特有的寒香酒主动联系,他们才惊喜地得知王者血脉已然延续,对于拥立离渊,天冥族上下一心,绝无其他想法,此时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见到离渊,依稀又见昔日的王者风采,激动得连眼眶都微微泛红,没有人知道,在失去王者指引的这段时日内,天冥族内有多么动荡难安,而现在,他们又将迎回他们的王了!
在这些迫切的心情之下,似乎靳一斯那大逆不道的“一王两制”之论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天冥族人齐齐躬身深深一礼:“吾王!”
那激动到颤抖的整齐称呼,其中流露出来的激动与崇敬是绝难用语言来形容,激荡人心之处亦难以言说。
相形之下,妖族这边局面便极为尴尬,并非每个妖王都肯拥护离渊,他们中有观望者、甚至还有敌视者,故而,妖族绝不可能做到如天冥族人这般整齐划一、膜拜崇敬。
一时间,朱巽等人看着对面的天冥族人,再一看离渊,心中都不由浮现一种担忧,如果离渊真的要选择一方来统领,怎么看都是天冥族人胜算更大吧……
果然,只见离渊微一抬手,这是极为标准的天冥王手势,免礼起身之意。
看到这个手势,天冥族人更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热切,吾王回应他们了!
然而下一刻,离渊却是淡然道:“此地既为妖族地界,尔等先至界外。”
靳一斯趴在漩镜塔上看戏看得直咋舌,哇哦,草妖这口气可当真半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要知道,草妖下去之前,天冥族和妖族可是已经交手了,他直接让天冥族人离开,难道不会给天冥族人一种他是站在妖族那边的感觉吗?可是靳一斯偏偏有一种感觉,离渊是绝不可能放弃天冥族人的,否则,先前离渊又为什么要联系上他们、还要跟着他们回天冥族地呢?
他这么做,于天冥族人,真是显得十分没有人情味。
天冥族人有些愕然,甚至他们当中还有人开口想说什么的,为首那看起来最为成熟稳重的天冥族人却是躬身一礼:“谨遵王令。”
其余天冥族人顿时恍悟,慢了半拍亦是齐齐躬身:“谨遵王令。”
靳一斯的目光不由凝视在那为首的天冥族人身上,好强的机变之力,用地球话来讲,真是好高的情商!
明明是草妖不客气地将他们驱走,可这么一句“谨遵王令”下来,便成了草妖身为新任天冥王对天冥族人的要求命令,王下令,他们遵守岂不是理所应当?将这句强硬的驱赶化为了他们执行王者命令,合情合理,给他们天冥族人留足了颜面,自己把给自己的台阶给得足足的。
同时,一句“谨遵王令”,直接便坐实了草妖在天冥族的位置之尊,这是隐隐向妖族示威:看见没有,正因为他是我们天冥族的王,才会向我等下令,你们妖族就没有这待遇吧。
而且这么一来,他还刷足了离渊的好感,对于族人被离渊驱离此界之事,他非但没有报怨,反而执行得干净利落,将领袖的命令执行得合情合理……没有人会不对这样一石三鸟有执行有能力有手段会给台阶的下属感到不满吧。
只见离渊果然轻轻颔首,显是也对对方的言辞感到满意。
于是,天冥族人便这般干脆利落地退场。如果不是在漩镜塔上,且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称不上友好,靳一斯简直都想给对方鼓掌了,人虽走了,但是场子却已经找得足足的,剩下就看这帮妖族要怎么应对了。
但是,即使是靳一斯自诩聪明,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最先出声的,不是这帮妖族,妖族当中固然大有想同天冥族抢“王”之辈,但他们没有来得及开口,离渊看向妖族当中的几人,淡淡一指他们道:“既然已经来了,便不用走了,还请其余诸位,做个见证。”
离渊顿了顿:“身为人子,父母血仇,不共戴天,未能洗却此等深仇大恨,谈何其他?”
场中诸多妖王登时将目光齐齐聚集在那那几个妖族身上,而他们听到离渊这番宣战之言,俱是同时面色大变,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离渊对妖族形势还没有开始掌握便真的敢同他们撕破脸,甚至将父母血仇直直道出……这已经不是撕破脸那么简单了,这简直是当着这众多妖族之面,与他们不死不休!
第549章 大仇得报
朱巽、啸云、紫映等一意想拥护离渊等人此时也不由面现迟疑之色,在他们看来,离渊成为妖族共主之事势在必行,可先有妖族内部不谐之声,后有天冥族半路杀出,现在离渊本人竟要先提复仇之事……
可任是朱巽等人想以“妖族大局”为重来说服离渊先当上妖帝再顾其他,也没有办法说得出口,那可是父母的血海深仇,简直是再天经地义也没有,如何阻拦?
一时间,紫映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她这属地犯冲,似他们这几位大妖王在周天诸界何等威势,谁能想到力捧一位妖帝竟会如此周折。
靳一斯趴在漩镜塔上也小小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以草妖城府不会这般轻易树敌才是,可是一见那些妖王面上各有心思的神情,他又忽然理解了草妖的用意,然后他哼哼了一声,要说这家伙不想当两族之王,打死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离渊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嘛,今天情形这么复杂,人心不齐还要上位必定会埋下诸多隐患,还不如趁此机会将那些绝不可能真正臣服于他的仇家解决掉,同时展示武力以立威威慑人心呢。
这一招谁先用谁占先手,如若不然,先议妖帝之位,要是这些仇家中有人假装臣服,那到时候离渊是收拾他们还是不收拾他们?收拾吧,这些家伙滑不溜手,一个不好就会传出离渊“心胸偏狭不堪为上位者”的负面消息;不收拾,嘿,这些家伙妥妥就是队伍里的不定时炸弹哪~
更重要的是,这些家伙为苍梧之籽仓促赶来,必定来不及筹划什么y谋的,这乃妖族内部之事,更没有人族那些修真门派和大修士参与其中,离渊还有遇到比这更好的复仇机会吗?简直是天赐良机,对于生死之敌,离渊岂会轻易放过!
再想到离渊先将天冥族人支走之事,简直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离渊收拾这几个妖王是为父母报仇,天冥族人定会相帮,而一旦异族介入,性质马上变了,内部矛盾瞬间变成种族间的矛盾,离渊也一定会失却妖族人心。
这般筹谋周密,还硬要说离渊没有图谋妖帝之位,呸,靳一斯才不会相信呢。
那几人之中自然有人能想到离渊的筹谋,心中却是只能叫苦,对方这些举动全然是光明堂皇的阳谋,只恨自己方才没有想到先跳出来声称自己也要拥立他!
现在就是想明白这“以退为进”的神来之笔也已经太迟了,那几个被离渊点出来的妖王出无法直接戳破离渊,那不是在直接承认他们绝不会拥立离渊,给离渊动手的把柄吗?
可是,能成为妖王便也非泛泛之辈,他们中当即有人便道:“今日本是为苍梧之籽萌发一事而来,汝却提什么父母之仇……当日之事,情形繁复,并非是汝口中所言那般简单,苍梧之事却关系我妖族阖族气运,汝这般分不清轻重缓急,如何堪当大任?”
语气是轻淡,帽子却是沉大的。好一句“为苍梧之籽而来”,单单这句话便四两拨千金,暗示着在妖族阖族气运面前,个人得失全不重要,对方更有一句“情形繁复”便含糊将血海深仇抹过去,甚至借此抹黑离渊不分公私不宜为帝,这春秋笔法含沙s,he影当真了得。
如此一来,他们更隐隐便是在争取场中那些中立妖王,本来对于这些还在观望的妖王而言,确实是因为大预言而来,离渊个人恩怨,他们哪里会在意。
这一招当真是y哪,靳一斯听得直咋舌,有这样心机深沉可怕的敌人……真不知道草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离渊根本没有搭理什么苍梧之籽的话题,只是眼皮一抬:“尔等之中,若有敢立神魂之誓,言明当年未曾谋害吾父吾母者,自可离去。如若不然,”他目光中森寒冰冷的杀意令所有妖王俱觉得神魂震颤:“血债血偿!”
一句话,直接将“情形繁复”四个字试图掩盖的鲜血淋漓全部揭开。别说妖族什么族运之类的大事,今天他站在这儿,便以人子的身份为父母计一个公道,谁敢拦?!
就是靳一斯在漩镜塔上,竟也不由生出一种混和着酸楚的骄傲来,他不由想到幻境里英俊男子与美丽女子,如果没有这一切腥风血雨,草妖现在恐怕还有爹娘在身边,哪里会有之后的颠沛流离……那对夫妻如果九泉之下有灵,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也一定会露出骄傲笑容来的吧?
面对这样强势坚决的离渊,诸多妖王瞬间静默,哪怕是处于观望与中立、数量占了大多数的妖王们,此时亦觉得不能轻易阻拦离渊,离渊这简单几句话之后,那几人根本无人立誓便足以说明这一场血海深仇不是离渊凭空捏造……在修真界中,这等情形之下便是常见的复仇之战,有何可争,有何可议?
寻仇者以武力挑战,若他实力强横自然大仇得报,若他实力不济……那便为自己的骄狂搭上一条性命吧,这规矩在修真界中从来清楚明白得很:实力说话吧!
在那几人还在离渊这番直接了当的揭穿之后面色大变急急思考对策之时,不知不觉间,他们几人周遭已经悄然清空——既是一场复仇之战,自然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其余妖王非常自觉地退开清场,于那些立场中立的妖王而言,他们还正好想瞧瞧离渊的实力以便在心中权衡评估呢。
那几人醒悟过来见其余妖王已然是一副看戏状态时,不由面色更加难看,离渊的实力早在沅水秘境他们便多有领教,彼时联合人妖两族大能堪堪将之合围,却还是被他逃了出去,他那般年轻却实力这般强横,足见血脉力量之强大可怖!
而今日再一见,对方气息竟然再上台阶,沉晦难探,极有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再次进阶……修炼到他们现下这般地步何其不易,谁愿意轻易对上这样可怕的敌人?
看到这些妖王如此识趣,离渊微微颔首,算是领了这份小小人情,随即他一抬手,语气淡漠:“勿耽误时日,尔等一齐上吧!”
围观的妖王中多的是没有见识过离渊实力的,听到这话俱是一片窃窃之声,一时间,朱巽几人神识一片忙碌,俱是传音于他们几人追问离渊实力的,显然他们都十分好奇离渊是当真修为高绝还是在虚张声势。
若是数日前,紫映还能给个准确的判断,现在嘛,她也只能苦笑摇头,短短时日之内,离渊进境早不在她能够探知的范畴内了。
这些妖王们袖手旁观的决定显然不足以让那几人放弃最后关头的挣扎,在离渊指尖金光一闪,汹涌妖力澎湃而出,慑得周遭所有妖王屏息凝神之时,那几人中突然有人高声尖叫道:“明明是汝父癫狂入魔,吾等为周天诸界除魔卫道才齐心协力将之诛灭的!便是汝母亦为阻拦汝父而死,汝如今却还要踏上汝父那等丧心病狂的灭亡之途吗?!”
这短短几句话令离渊面上杀意大炽,汹涌的妖力激荡得周遭界域扭曲不休,那几个与他对战的大妖更是觉得压力陡增,心中不由生出无限畏惧来,他们再如何也没有想到离渊实力竟至于斯。
面对这种污蔑,不必离渊辩解,漩镜塔上已经传来一声暴怒的反骂:“放你娘的狗臭屁!什么除魔卫道,人家一家三口好好隐居在沅水界,招谁惹谁了?你们杀到别人家里,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什么除魔卫道……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你爹娘怎么会把你这样的东西生到这个世上,简直污染空气污染环境玷污种族声誉!”
哪怕实力不如离渊,这也是堂堂妖王之尊哪,何曾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骂成这般猪狗不如的模样,更何况,这乃是阻拦离渊复仇的有力砝码,绝不可叫一个凡人给搅和了!毕竟,入魔之事乃是诸界的绝对禁忌!
“区区凡人,连魔头临世于周天诸界皆是劫数之事都不知晓,本座懒得与之相辩!尔任由这么一个如井底之蛙般一无所知的凡人大放厥词,莫不是心虚害怕,不敢道出尔父尔母当年不堪之事?尔父入魔,尔母以己身为祭亦难阻拦,若非吾等出手,如今魔头横行当世哪里还有太平世道……”
“我说你颠倒黑白,你却偏还觉得你有道理。你们除什么魔卫什么道,你们去的时候人家一家三口开开心心还好好的呢!哪里有什么魔!非要说什么癫狂入魔的话……那也是被你们逼到绝境逼得发了疯!谁看到妻儿被胁迫会不发疯?你们把无辜的人逼到那种绝望的境地里居然还摆出一脸正义说自己是为全世界好?像你们这样的玩意儿,存在的一分钟才是对这个世界的污染!麻烦你们这种人赶紧去死,死得干净点,全世界的人都要谢谢你们!!!
哈,那边那个你是不是还想开口反驳我啊,好啦,你们这些大修士自重身份,不能和我这样的凡人争辩嘛,了解了解。这样,你不用和我争辩,听说你们修士有什么神魂之誓,你们身份高贵,我不配和你们说话,但你们可以和你们的天道去说嘛,立誓说说我哪一句是胡说八道,是在污蔑你们这些正义凛然的大修士,一定要立誓说明白你们当时去沅水境一片赤诚绝对不是为了图谋什么九叶仙草更不是为了什么不死不灭的秘密哦。
怎么?立誓呀?你们怎么一个也不立?怎么,连你们的天道都不配和你们这些伟光正的人物说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围观的诸多妖王哪里还能不知道真相,一时间看向那全然处于下风已然开始狼狈不堪的几人俱是心中复杂,当年九叶天心草化形的消息隐约传来,那可是妖族圣物化成人形,妖王们岂有不意动的?
只是后来天冥王守护在侧,诸多妖王便也做罢,毕竟,有主之物,何必再多纠缠,当然,最主要的是,天冥王何等战力,权衡利弊便即做罢,仙碧虽少,但少于九叶的世间还是有的,虽未能如九叶那般逆天,但能护卫妖族渡过一生中几次灾厄便也够了,毕竟,能修炼到现在,谁不是大气运加身之辈,并没有沦落到非要依靠九叶仙碧逆天转命的地步。
只是没有想到,这几人居然联合人族将事情做绝到这般地步,也难怪那小子会拼命……父母结局那般惨烈,复仇才是应有之意,原本隐约推测到那小子身世,如今倒是真正明了,天冥王与圣株仙碧的血脉,果然强横,那几人恐是再难善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哪。
更有那等心性冷硬的妖王默默吐槽:这修真界中心狠手辣之辈并不罕见,为了不死不灭之秘与九叶仙碧做下这等事亦非不可理解,做也就做了……可居然斩草不除根,对方同时拥有天冥王与九叶仙碧这样可怕的血脉,这几乎已然是站到周天诸界传承的顶点……尔等不但放跑了对方,还放任对方成长数百年……恩,这种货色几百年前就已经注定该死,不是死于坏,而是死于蠢。
靳一斯那一句“麻烦你们赶紧去死”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魔咒,这些家伙简直是一个接一个迫不及待地倒在离渊掌下,在连续三个扑街之后,剩下两妖几乎是肝胆俱颤,他们从来没有想像过,当年那个柔弱的婴儿竟会在短短几百年间成为他们的梦魇与死神。
几乎不必多说,这两妖哪怕身为妖王,亦是燃起本命妖丹、周身妖纹点亮到极致——居然跑了!
其余妖王忍不住哗然之后一片窃窃,哪怕真的跑掉了,今后也是在妖族中完蛋了。
原因无它,似人族之中,大乘便是大乘,只象征修为高绝,并没有什么帝王的叫法,妖王之所以是叫妖王,除了与之相应的修为实力,还要有领地族民,有与之相应的责任在肩。妖族自来崇尚自由与悍勇,这等临阵脱逃之辈,纵有修为,亦已经不堪为王,领地族民当场在几位相邻妖王讨论中便已经瓜分完毕。
那逃跑的两妖哪里还顾得上属地族民,今日来此地便是他们此生最大的错误!此时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奔逃!
可是,哪里会有这般容易之事。
只见离渊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其中一妖身后,掌风中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毫不客气地击下,当即便是妖丹碎裂神魂俱灭的结局,另一妖心中还暗自庆幸,好在他乃是禽鸟一族,天赋中便有破空之能,那离渊绝不可能追上他,下一瞬间,他却只觉得远处光芒一闪再然后头顶一暗,他破空亡命奔逃之中,周遭空间规则早已经被他冲击得七零八落,却偏偏有一座华美庄严的宝塔正正拦在他必经之路上,他停得极其仓促,甚至在这要命的关头还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空间规则破碎如此,对方怎么可能正好拦截在此?
下一瞬间,离渊身形自塔中奔出,这妖族大叫一声,展翼便要再次破空而去,宝塔之上蓦然伸出无数金色锁链伸向周遭空间,那妖族便只觉得翅膀周遭的空间规则犹如凝固一般——他竟再也无法破空而去!
极度惊骇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金色手掌夹着雷霆之势狠狠拍落他天灵盖,然后世界便彻底黑暗下来,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当年他们既未得到不死不灭之秘,圣株又以身为祭没有留下半分痕迹……简直是悔不当初……
离渊出手如此果决凌厉,纵然已知他是为父母复仇决意甚坚,这许多妖王也绝计没有想到那几人会死得这般干脆利落,一时间,他们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就是与离渊曾经交过手的几个妖王,心中也是一片惊涛骇浪,不过数日前,他们至少还能与离渊交手数百回合才渐落下风吧?那几个妖族再不济也曾是妖王,竟死得这么快!要知道,这是击毙,不是击败啊!绝对的实力碾压已然毋庸质疑……
而离渊方才动用漩镜塔破空越界之能前去追击,他人还立在塔旁,步幅都未挪动,便已经利落收拾好了一切败类,只见离渊只遥遥朝紫映颔首为礼:“多谢紫映妖王款待,叨扰了,就此别过。”
然后人已经回到塔中,漩镜塔明光大放,转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半空之中。
朱巽猛然回过神来大声道:“等等!汝上何处去?!”
朱红烈芒中,凤凰长啼清鸣便直直朝漩镜塔追去,凤凰身有五德神火,速度自不是一般妖族能够比拟的,可是,寰埏那穿空越界之能并不是它速度快,而是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撕裂周遭空间法则、直接无礼空间距离移动,这几乎不是一个维度上的较量,凤凰最后也只能颓然而返。
这剩下的诸多妖王才猛然回过神来,那小……呃,那位大人血脉可怕、实力恐怖,还有苍梧异动,这么一看,简直越看越像是大预言中命定的妖帝,可对方……居然就这么走了?!
待这些妖王围上来追问,朱巽才没好气地道:“没追上!没追上!”在一片嘈杂之中,朱巽暴怒:“敢嫌弃吾慢,尔等方才如何不追?!”
一时间,再次陷入一片ji飞狗跳的混乱之中,紫映深深扶额,那位大人该不会是预见到了这一幕,想避开才走的吧?这般自嘲宽慰了一会儿,紫映却陷入深深的无奈之中,那位这般离开,接下来可如何才能找到他?便是找到了,又如何才能将他劝回来坐上妖帝之位呢?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凡人的身影,能与那位大人肆意言笑、不忌尊卑,这倒也罢了,方才那位大人父母之事被污蔑之时,那凡人第一时间跳出来怒意辩驳,只这也没什么……可有一个问题,似那位大人身世之事,何等隐秘,他们也只是隐约揣测,于当年情形俱不知晓,为何那凡人却会知道?以凡人寿元,彼时对方绝不可能在这世上……那么,似乎也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想到那夜在自己这些人放纵试探之心下,名叫小白的小妖ji,ng那番乱七八糟又好笑的童言稚语,紫映不由陷入严肃沉思之中,难不成,小白无意中真的道破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实?
否则,以那位大人的尊贵出身,为什么会带一个凡人在身边形影不离,还将对方宠得那般无视上下尊卑之别?
总之,离渊报仇之后再次不按常理地抽身便走,令这许多大妖王都想了很多、很多……多到已经远远超过了离渊自己的预期。
至于在漩镜塔中,看到离渊回来,靳一斯居然破天荒地宽慰道:“虽然我不喜欢这种以眼还眼的方式,但是,朗朗乾坤,昭昭人心,大仇得报,公理得明,毕竟是一件好事,你不用太过在意那些人说的话。”
离渊不由转头看了靳一斯一眼,他没有想到,自己那点些微的不悦竟也被这凡人看到了。
不待二人多说什么,漩镜塔已经飞出界域、抵达了天冥族人之畔,离渊没有什么寒暄解释的意思,只言简意赅地道:“启程返回族地。”
也不待天冥族人躬身应命,漩镜塔光芒一闪,便已经将他们悉数挟裹在自己的光芒之中,塔身之上,原本铭刻的、靳一斯后来为它添上的诸多契纹令它如虎添翼,穿空越界更是得心应手,几乎只是在眨眼之间,他们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靳一斯心中只有一句好大的坑爹啊,既然能这么快抵达天冥族地,先前那一路他们到底是在磨叽什么?回想起来,遇到凤凰开始便卷进妖族这一大摊事中……可是,遇到凤凰确实只是个偶然,还是说,一切也在草妖预料之中?
那先前一路辛苦奔走,草妖到底图啥啊?
从漩镜塔中出来,看了一眼跟在草妖身后的天冥族人们,靳一斯忽然明白了:因为那个时候的草妖,父亲早亡,他也没有那么全然相信这些所谓的族人吧。甚至到了妖族,他也未见得全然相信了他们。直到现在,他踏足于父族故地,好像才将一部分多疑放了下来。
而天冥族地,便已经在靳一斯眼前了,晴空若画万里无云,飞涧碧草亭台楼阁,好一副神仙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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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