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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GIVE IN 之古风篇 作者:黄德罕

    正文 第11节

    GIVE IN 之古风篇 作者:黄德罕

    第11节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晚上就走了,下一次更新应该是八月份。

    ps:半成品渣玄部分到这里就完结了,接下来还有四个部分,这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把顺序安排好。不过这几个部分都很短的,今年应该能完结(苦笑)

    ps的ps:写攻死的时候写的有些少,一是因为我没死过,二是因为我饿了,要去吃饭,三是因为小虐怡情,大虐伤身,写多了不就虐了吗?

    完成品渣玄

    第37章 朕就是这般汉子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感到空前的洒脱和清明,但我的眼前、脑海中,仍然是一片混沌。”

    ——长孙宵玄

    起初只有一片黑暗,浑浑噩噩地,分不清自己是死是生,泡在无尽的黑暗中过了许久,既听不见也看不见,或许是因为全身上下,那些几乎要将人撕碎的痛苦消散了,玄断定自己应该是死着的。

    意识恍惚,那感觉就像孩提时代读书时犯困,一觉一觉在师傅眼皮子底下睡过去似得。他也觉得困,但却想醒来,因为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可是醒来之后脑海中又一片混沌,于是倒头又睡。飘飘忽忽的,他莫名觉得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冬日黑夜里,点着个炉子,和今生挚爱腻在同一张被子里。那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于是他沉沉睡去,再也不愿意醒来了

    等等?在完全沉睡下去之前,意识恍惚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一生挚爱的人,究竟是谁?他细细的推敲着,抓耳挠腮,死命的忆起了一件事,自己好像还没成婚。那又为什么会和一生挚爱睡在一张床上?难道又是被损友抓进青楼里请客去了?不对,嫖到的算不上“一生挚爱”。

    那又会是谁呢?

    他的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身影,少年身着红黑相间的曲裾上衣,黑裳在红木圆桌的y影中融成了一片,他背对着自己,深棕色的头发扎成马尾,不知怎的,玄觉得这样的发色放在阳光下一定特别好看,像是快要融化了似得他缓缓地,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背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全身一震,“唰”地转过了头,一双水汪汪的红棕色大眼睛直勾勾地仰望着自己,白嫩的小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啊,是钱温,自己说好要与他成婚的。

    玄记得他带着钱温四处游玩,光明正大地拥抱他、亲吻他,他最爱干的一件事是把钱温扛在肩上跑,抱在怀里、背在背上跑都不错,排的上前三。他记得他本来已经和钱温约好了,说第二年春天就来娶他,他把钱温送回了江南的老家,然后,回到皇城

    他的心忽然一缩,全身上下仿佛被雷穿过似得一震,呼吸紧紧地扼在了喉咙里,他记得自己好像是!

    玄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大红喜床上“蹭”地坐了起来,身边的枕头空空的,被褥也都是冷的,他猛地掀开床幔跳下床,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温馨的新房,而是冰冷的牢狱和无情的酷刑。

    一阵眩晕,他弯下腰干呕起来,再抬起头来,就是蒙蒙的细雨和春草初出的景象。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本来那年的那个时节,他应当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去钱家提亲了,而那年的那个时节,他却在众目睽睽下,死在了断头台上。

    啊!

    ——大地之上——

    粉色短发的女人挥使着铁锹,在乱葬岗中,一寸一寸地挖掘着散发着恶臭的土地,终于“咚”地一声闷响,铁锹触碰到了木板,她擦擦汗,又提起十二分的ji,ng神清理了周围的泥土,弯下腰,稍微使劲就可以提起那离地面仅仅几寸远的木板。

    她闷哼一声,将棺材盖掀起,望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缩在棺材里瑟瑟发抖的蓝发男人,板着脸将他揪了起来,让他伏在自己肩上,几乎是一路拖着将他带出了乱葬岗。一路上,男人在她耳边抽抽搭搭的,她听了,那双如同古埃及神像般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微光,细眉嘲讽般的弯着,勾起嘴角,红唇微启,带着笑意低声说道:“我叫伊洛蒂,以后是你的直属上司。”

    男人没有理会她,她倒兀自笑的开心。

    ——金陵城——

    那人穿着幽蓝色深衣,带着斗笠,在层层楼阁夹缝间那露出的一截小桥上,瞬间掠过。

    ——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了许久,春草初出的时节也过去了,现在的江南莺歌燕舞,是一副仲春的景象。来钱家提亲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唯独心里等待的人还不见踪影,钱温找了各种理由回绝,朝着窗口巴望着,在层层楼阁之间找到那一缕缝隙,望着人来人往的小桥,等着带着斗笠的身影。

    他心中充满了期盼,时不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把每一个角落都弄得干干净净,又把摆设搬来搬去,位置换了无数遍,之后又朝着镜子望望自己一成不变的衣服、一成不变的发型,琢磨着换个新形象。端着医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只是想些傻事。

    有一次拿着去年装月饼用过的绸布,也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竟在上面勾勾画画,琢磨着做件小孩子穿的衣服,过了半响才反应了过来,羞红着脸用绸布包了别的杂物,一个人在屋里尴尬得坐立不安。

    一会儿,他又抱怨玄办事不利,跑的太慢,明明说好了是初春时节,说好了还要来的早一点,结果让自己等到现在,一定是半路凑热闹耽搁了!不过想到这,他又忽然担忧起来,玄或许是因为遭遇了些麻烦事才耽搁了呢?毕竟他在江湖上结怨太多,朝廷上对他父亲不满的人也会迁怒与他万一是遭遇了不测呢?

    钱温一想到这里,就焦虑得在房间里踱步,最后总是“蹭蹭”地窜到床边,望向缝隙间那一截小桥,眼巴巴地期盼着那人能快点来到——无论是贪玩耽搁了,还是遭遇不测,只要让姐姐把他修理一顿,吓得他以后再也不敢出金陵城,那不就好了?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一定平平安安,也少了牵挂和思念。

    钱温望着窗外痴痴地发着楞,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缝隙间闪过,他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来人虽不是玄,也是他的亲姐姐钱媛,前段时间不告而别,现在终于回来了。

    钱温一直记得,那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一刻——钱媛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做的第一件事是喝了一大碗茶,第二件事不是进门,而是在提亲的人、家丁、父母亲戚面前,用她掷地有声的大嗓门,毫不忌讳地大声说道:“长孙宵玄死了,在京城的断头台上。”表情还一脸的淡定,和扯家常无异,说的好像谁家杀了只ji一样。

    钱温只觉得自己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似乎忽然变得很亮,一个一个光点闪的厉害,弄的人头晕目眩,似乎站立不住了,只想摔倒,趴在地上死去。

    周围那群来提亲的人本是吵成一片,结果听到钱媛的这句话之后,霎时间鸦雀无声——这只是因为钱媛的压迫力所造成的本能反应罢了。几秒后,等他们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几乎都是齐刷刷地问道:“长孙宵玄?长孙宵玄是谁?”然后又是一阵嘈杂的讨论。

    也难怪,这不过是些商人罢了,偶尔使些钱权交易、或是买卖性命的手段,怎么知道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长孙宵玄?蓝发长孙氏、小玄儿、玄不要脸、长孙八卦、茶馆男、beta之友、杀不死的随便说一个,江湖上有谁不知道?

    许久才有人恍然大悟道:“哦!我忆起来了!他父亲是朝中权臣,祖上是开国将军!这样的人怎么会”周围安静了一刹那,又纷纷疑惑道——“怎么会呢”他们最多也就了解到这里了。

    钱温木木地愣在原地,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默默质问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怎么可能!那么多人想杀死他都没有得手!怎么可能呢!他武艺那么高强,一定不会”但是他又做不到不相信钱媛,只感觉心中有两个念头在左右撕扯着自己,撕的让人咬牙切齿,痛苦万分。他抱起头喘息着,除了头晕目眩之外,只觉得整个面门似乎都是酸的,泪水焦急地向外涌着

    刚要夺眶而出,只感到身边熟悉的檀香,不远不近地在身边笼罩,忍住泪水抬头一瞧,钱媛正站在自己身边,不近不远,刚好能挡住钱温附近那些alpha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也不会让他过于紧张。

    钱温呆呆的立在钱媛投下的y影中,带着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她,钱媛的表情变了,并不是变得柔和,反而拧起了眉头,做出一副更加严肃决绝的样子,仍是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道:“钱温,跟我来,我有话要说。”还没等到人家回答,就自顾自地上楼进了钱温的房间。

    能说些什么呢?无非是些劝告的话——话里话外、明里暗里、软硬兼施地逼他尽早嫁人罢了。

    钱温收起了泪水,站在原地不由得冷笑起来,清秀、带着点稚气的脸庞满是嘲讽,而其中更多的,正是嘲讽自己、嘲讽天下所有oga共同的命运,但却无奈,就像现在似得,明明不想上楼听姐姐讲那些大道理,不想看她那张严肃的臭脸,但却乖顺地抹了抹shi润的眼角,一路小跑地跟着钱媛进了房间

    “钱温,你怎么了?脸上这么红?”钱温乖顺地站在桌边,钱媛本是端好了架子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圆凳上,可看到他脸上不自然到怪异的红晕,仍是本能地凑了过去,拂开彼此额头上的碎发,闭上眼睛,两张雪白的皮r_ou_轻轻凑在一起。

    “钱温,你额头好烫,怎么了?发烧了?”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轻轻呼出的气息都如同冒火一般,“钱温!钱温!”钱媛轻轻地晃着他,他却仿佛受到重击一般栽进了姐姐的怀里。

    手不经意间摸过后颈,更是灼热的反常,钱媛心下了然,扶钱温上了床后撵走了前来提亲的众多alpha,独自一人守在了房间门口。

    这回,玄是完全错过约定的期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复活梗来的猝不及防,ge 系列其实有个很庞大的世界观,这一部只不过是点一下而已,毕竟是我酝酿5年的脑洞(笑)

    第38章 豺狼玄

    钱温昏昏沉沉地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挨过两三个发情期,仍然没有为父亲选好金龟婿,这在大户人家中实在是少见。

    前来提亲的人都觉得诧异,钱家的人都心知肚明,但个个守口如瓶,钱温的父母甚至洒脱的意外,没说什么,也从来没逼迫他,跟个没事人似得静观其变,故意避着“长孙宵玄”这个话题不谈。不过是白养个oga罢了,对家财万贯的钱家也没什么损失,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亲情才更划不来。钱温赖在家里老死也不嫁,说到底对他们也没什么不利。

    不过钱温迟迟不嫁,倒是苦了钱媛,有个没标记的oga窝在房里发情,信息素的味道一直传到院外——有钱有势的、有钱有权的、没钱没势又没权的各种alpha,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每天夜里都把钱家围个水泄不通,浩浩荡荡,仿佛一群豺狼一般。

    他们在门外推推搡搡,家丁把门闸的很牢固,他们推不进来,只在门口挤着,虽然拥挤但并不吵闹,毕竟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自己身边那个臭烘烘的alpha身上,而是被oga的信息素吸引了过去——雨后竹林的清香,带着点生涩的芬芳,淡淡的,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呼吸之间,却莫名的勾人。

    香气忽然浓了起来,一群豺狼,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着钱家院里虎视眈眈着。

    黑压压的一片,闪烁着和豺狼眼中一样的幽光,总有些贼溜溜的眼睛,收起了光芒,敛起信息素,悄悄绕到一边打算翻墙入门,但绝大多数都会被家丁捉个正着——家丁各个武艺高强,一两招就制服了贼人,将他们关进一个房间,天亮后被钱媛威慑一顿,一般就再也不敢来了。

    但凡事总有个例外,今夜,偷溜进来的那人身手极好,轻功更是巧妙,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穿一身夜行服还蒙了面,在层层楼阁间跳跃着,躲过了家丁的眼睛,也躲过了家丁的耳朵,甚至连点气息都没有留下,更别说信息素了。仿佛个鬼魂一般进了里院,立在了钱温楼下,朝二楼那间微微泛着点亮光的房间巴望了许久,在院中挑了些暗处,快步走到了楼前。

    他深吸一口气,正想推开房门,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不由分说地揪住,猛地按在了柱子上——那人不高,一头黑发盘成个有些凌乱的发髻,紧紧锁着眉,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檀香,带着威慑和侵略意味将贼人包围——是个女alpha,气势极强,武功极高,力量大的出奇,这样的人出现在钱家守门,只有一种可能。

    ——钱媛亲自护着弟弟。

    “蟊贼!擅自闯入我府中,你可知有什么后果?”她可能是怕打扰了家人休息,硬是忍住了大嗓门,低声威慑着贼人,那贼人早已哆哆嗦嗦的了。没等他辩解,钱媛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乖顺地颤抖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滴滴落泪。

    “贼人,老实呆着别动,我瞧瞧你面罩下的那张脸,好让我打算打算怎么毁了它”贼人已被钱媛压得跪在了地上,仍是哆哆嗦嗦地震颤着,乖顺地抬头,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仰视着钱媛,她心底不由得翻上种难言的感觉——厌恶、却有些似曾相识。她略带犹豫地扯下了那人的面罩

    “长孙宵玄!”随后就是压抑着的惊呼,“你不是死了吗?!你竟敢诈死!欺瞒我弟弟!”钱媛的神情只有瞬间的恍惚,随后立即捉住了玄的衣领,将他的脸提到自己面前,仅有一两寸远的位置,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对面的人不说话,倒是泪如泉涌,哭哭啼啼了起来,漂亮的桃花眼肿的变了形状,满脸泪痕,泪珠挂在下巴上,又滴在钱媛手上,她紧锁着眉,却不放手,心中不知是厌恶还是怜悯。

    “钱媛钱媛!你让我见他一眼吧!就看一眼,远远地望上一眼就行!”

    “长孙宵玄!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为什么相信你!”钱媛晃着玄,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玄没有回答,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抽噎着,肩膀随着慌乱的呼吸一耸一耸,仿佛溺水般大张着嘴吸气,双眼几乎放空了,仍是注视着钱媛,哭的眯起了眼睛,因为抽噎也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就!就让我见他一回我死的,死的时候很痛苦,唔一直,一直都想见他一面”

    说道这里,alpha终于藏不住了信息素,一阵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玄抽抽搭搭的,桂花也纷纷落雨了。

    落雨的桂花,与雨后带着些生涩的竹林,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了一起。

    钱媛或许是因为盛怒,瞪大了眼睛,战栗着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玄甩到一边的地面上,他毫不反抗,重重地砸过去,也不过是一声闷哼。

    “长孙宵玄,上楼的路你清楚。”钱媛甩开过长的衣摆,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喝完了我就上楼捉你,如果敢不从,就打得魂飞魄散。”

    钱媛说罢就抿了口茶,玄的脸上刹的就泛上了喜悦,“咚咚咚咚”,快跑上楼的声音都带着愉快。

    ——数月前——

    钱温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玄——

    最开始,只不过是普通的喜欢,心情一好,一时兴起,就在落雪的大漠中说了出口,这确实不是假话,如同自己在桃花林里保证的一样。至于为什么答应与玄成婚,只是因为点少年的倔强,觉得比起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还是选择玄更好,至少也在oga的命运中稍微挣扎了一下。

    ——钱温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玄离开后他焦心的等待,莫名的期盼和傻乎乎的举动,就已经惊吓到了自己,常常因为自己的这种行为,尴尬羞涩的无地自容。他也不过是理解为婚前正常的焦虑,或是oga的某些未知生理反应,以此来逃避着显而易见的心意。

    等啊,等啊,等来了玄的死讯时,他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本来以为是普通的喜欢,那为什么知道他离开之后,自己会那么悲伤?

    沉沉的,一觉一觉睡过去,身体燥热难耐。有时醒来,看到外面阳光正好,他莫名地以为自己回到了与玄游玩的那段日子,住在客栈里,又是被玄从睡梦中吵醒了,定神一听,还能听见他“叮叮咚咚”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但这时听了半天却没有动静;有时傍晚醒来,迷迷糊糊地竟坐在床边,和以前一样等着玄回来,远远听着门“吱呀”一响,心里抱怨着,那人一回来家里一定要变得聒噪了!但过了许久仍是一片寂静,他只得起床,关上了被风吹开的门。远远在层层楼阁的缝隙间望着小桥,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常常做梦梦见玄。

    无数次梦见他趁着夜色溜进自己的房间,掀起床幔,一把抱起自己,搂在怀中亲吻着;或是梦见自己一身红衣,坐在喜床上,时不时撩开盖头朝外偷看着,就看见房门一动,一个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进了门,礼节一点都没顾上,一下子扑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点酒气,像只猫似得蹭来蹭去

    有时又梦见以前的事情——二人手牵着手,或者是他跟在玄身后两三步的位置,走在大街上、小巷里、村子之间、田埂之上,玄忽的转过来朝他比划了几招,他站在原地被逗笑了;玄背着他、或是抱着他扛着他,仍是四处漫步着,走遍各种有趣或者是没趣,无聊或是惊险的地方

    他还记得,在梦中也真实地还原了——那双手真热、那怀抱真暖和,那肩头虽然高,但又稳、又平实。

    梦中那么真实,那么好,却往往在最幸福的时刻醒来,醒来都是一场空。

    他记得玄带他求学,带他游玩,带他四处跋山涉水,有钱时,两个人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没钱时,玄撒泼耍赖,缠着旧友甚至是路人要钱——爱偷吃的人一到那时就不吃独食了,反倒让钱温变成了吃独食的人

    忆起了曾经的种种,在发情期的折磨中,半梦梦醒间,清秀的眼角落下泪滴。

    还能再见一面吗?再见一面行吗?

    有些人一旦错过,恐怕是一辈子也无缘相见了。

    第39章 本宫就是这般女子

    今夜,仍然是在浑身燥热,最为难耐的时刻半梦半醒,恍恍惚惚间梦到和玄以前的事情——

    一起去看灯会,躲在小巷子里亲吻;一起在西域的高原中穿行,在花海中扑在一起,滚做一团;梦到两人还在巴蜀,玄还是对他那么好,只是夜晚多了些不值得一提的事

    钱温还梦到自己到了个偏僻小地方,开了个小医馆,他平时负责号脉、写药方、算账,玄负责到处乱跑、抓药、以及各种闲杂家务事。有一日他正闭门算账,忽然被玄抓着袖子从桌边捉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摁在装满药材的柜子上,没命地亲吻着。

    ——他还记得那时,他在玄口中尝到一种难言的苦涩,不由得在梦中流下泪来。

    钱温逐渐分不清自己是梦到以前的事,还是梦到以后的事,或者只是单纯是自己期望发生的事。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醒来之后注定要一人面对空房,梳梳洗洗后就要面对一个素未谋面,但单看眼神就觉得不怀好意的alpha。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门“吱呀”地响了一声,本以为是家中的佣人又来捉自己起床梳洗。他忽的想起来以前看的一本书,里面讲开封城里进京赶考的学子,住在书院里,每天半夜都被喊起来读书。又想起来自己以前和玄游历时听说的,大地主半夜就把雇农喊起来干活,他迷迷糊糊地有点疑惑——自己究竟是学子,还是雇农?

    那人的脚步在周围兜兜转转,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来到了钱温的床前,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轻轻掀开床幔的一角——心心念念的人正搂着个被子睡得正香,听到了玄的动静,眯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道:“你先别吵,我明天还不能见人,让我再睡一会”

    玄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的红了眼眶,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就又沾上了泪水,哭的红肿的桃花眼带着红血丝,颤抖挣扎着,他忍着喉咙中的哽咽,故意装作一副淡定的语气道:“钱温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了。”说罢用衣袖掩面,转身已经走出了几步,却忽的被人从后一把抱住。

    钱温一把环抱住他,双手在他的胸口紧紧相扣,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整个人瘫软无力,完全像是挂在玄身上的什么配件,还狼狈不堪地拖在了地上。

    “长孙大哥,你别走。”

    半梦半醒,亦真亦幻。钱温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过和玄分开这么久,想念他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关于他的梦,钱温没有放长孙宵玄离开过一次——死缠烂打、威逼利诱、场外召唤钱媛,甚至是最不符合他个性的色诱都用到了,总之纠纠缠缠的,即便是在梦中也能把他留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如果是在现实中——既然已经在现实中错失过一次了,那这次哪怕是鬼魂,他也愿意抓住机会,再挽留一回。

    钱温虽然说年纪不太大,但毕竟学的是医,再加上以前一直跟长孙宵玄、以及他身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他对自己还未曾经历过的私密事情清楚的不得了。软的跟一滩烂泥似得了,却还转到玄面前,眯着眼睛,面若桃花,笑的温柔异常地勾上他的肩,踮起脚尖啄吻他的下巴,又故意在玄怀里蹭来蹭去,装出一副无意的样子。发情的oga自然地散发着信息素,撩拨着身边的alpha。

    如果让钱温在不久之前做这件事,即便对面是玄,他也是断然不肯的,一是没有彻底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二是害羞。虽然他现在也羞的心脏砰砰猛跳,但比起再次错失玄,他还是愿意再与他多待一阵。

    是梦也无所谓,即便是幻影,也能给人眷恋与希望;如果是真的那也无悔,即便是鬼魂,那也是玄的鬼魂,这怕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钱温回想着一个个梦境,玄一次次与他不辞而别,生怕这个梦又突然醒来,于是忽然有了勇气,一下子踮起脚尖,猛地吻上玄的嘴唇,在唇瓣与牙齿之间胡乱舔舐着。玄用手扶住他的腰,不敢用力,怕弄疼他,又不敢不用力,害怕他站不稳摔倒,即便满脸泪痕,也知道回吻面前的人。

    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两行泪从钱温眼中落出。

    alpha的信息素吸引着oga,oga的信息素吸引着alpha,仅仅是呼吸,就让人情动而不能自恃。互相宽衣解带,既是因为本能,也是因为多年的感情,长久的相思所导致的,二人的动作并不野蛮急躁,反而像是完成某种仪式一般,对对方,仿佛是对待天神一样的恭敬小心。

    面对面地躺在床上,床幔中alpha和oga的气息融合在一起,相互撩拨着对方。钱温用手指一圈一圈绞着玄随意散落下来的发丝,玄将他压在身下,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忽然,眼中又溢满了泪水,眉眼之间满是悲切,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将脸埋在钱温脖颈边,下巴贴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吻上那片皮肤,唇齿间溢满了雨后竹林青涩的芬芳。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占据了百八十年的那片竹林,和自己蹦蹦跳跳、模模糊糊的童年

    ——楼下——

    钱媛端着个空茶碗,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在石桌边踱来踱去。

    其实她也是很纠结的,她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纠结,甚至到了优柔寡断的地步,然而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永远是一副相反的模样,甚至在家人面前也常常强装坚强。不装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想不出除了坚硬地活着,自己还能怎么样。

    不久前,她坐在这个石凳上,心烦意乱。

    时而考虑着钱温的未来,莫名后悔放玄进他的房间,让一个alpha和一个oga二人独处,这样的错误她已经犯过一回了,好在没发生什么,不过这次现在的钱温,恐怕没有一个alpha能挡得住他的诱惑吧。

    于是她端起茶碗,一口气饮下大半碗茶水,被烫的五官都促成了一团。

    看着逐渐见底的茶水,她又忽然想起玄来,带着点侥幸心理,总觉得他那么怕自己,肯定不敢造次;又想起他的泪水,被自己擒住,压得跪在地上,他说,他死的时候很痛苦,一直都想见钱温一面还有!还有,钱温那么喜欢他,得知他的死讯之后,虽然故意装作一副平静的姿态,但明显没有往常那么有ji,ng神了,不论玄是死是活,他一定很想见玄一面吧。

    其实,二人也不过是只想着看看对方而已这么想想,她忽然又不忍心将玄这么快就撵出来了,于是,又拎起茶壶,将茶碗满上。

    如此重复数次,直到茶壶都空了才纠结地站到了楼前,纠结地进了楼,一步三回头地上了二楼,悄悄地立在了钱温房间门口。房间里一片静谧,没有一点声响,贴着门反而听见的都是屋外“吱吱”的虫鸣,钱媛反倒不好意思进屋了,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偷偷听着屋里的动静。

    静谧,静谧,之后仍然是静谧,钱媛站在门口,无聊的头皮发麻,焦躁的踱来踱去,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一大堆破事,跟钱温有关系的,跟钱温没关系的;跟生意有关系的,跟生意没关系的;跟江湖有关系的,跟江湖没关系的;跟世道有关系的,跟世道没关系的脑海中一团乱麻,几乎都要把自己都搅晕了的时候,屋里传出床板“吱呀”一声轻响,恰好被她忽略了过去。

    “啊!长孙大哥!嗯你有点,有点着急了。”

    床板吱呀作响,伴随着床上二人的喘息声、呻吟声、低吼声,夹杂着轻微的 y  秽水声,盖过了窗外阵阵虫鸣,钱媛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砸了当头一木奉,竟脱力地差点就站不住,霎时间头晕眼花,熟悉的木质走廊晃成了一片暗淡。扶着墙壁,缓缓地蹲在了墙角,把头闷在宽大的衣袖中,恍恍惚惚地就回想起了不久前的事——

    早春,天气逐渐暖和起来,漫步在大街上都似乎是带着些许醉意,闲杂人等仍然是聚在茶馆、酒楼、或者干脆是自家门口,悉悉索索地说个没完,和金陵城的喧嚷混成一团,清风拂面,听上去似乎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钱媛仍然觉察到四个字——

    “长孙宵玄”

    长孙宵玄是谁呀?他是开国将军的后人,朝中权臣的儿子,听说武艺高强,行走江湖,十分侠义。长孙宵玄怎么了?他通敌叛国,甚至将秘密行军的路线都透露给了敌人。这么可怕!长孙宵玄会有什么下场?明日,在京城会搭起一个断头台,专门是为他准备的。

    钱媛呼吸一滞,顺手抓住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路人,将身上的大包小包统统解下来,塞进他怀里,吼道:“把这些东西送到钱家去!告诉他们!钱媛有要事在身,来不及道别了!”说罢转身冲出城门。

    金陵城距离京城,即便没有千里,五六百里也总是有了。钱媛一秒都不肯停顿,拼命地赶着路,或是徒步、或是骑马,星夜兼程,没有丝毫的休息,终于在那天上午进了城。

    飞檐走壁,顺着沉默的人群,远远地,远远地就望见了一把大刀明晃晃地立在空中,她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但却遥不可及。漂亮的杏眼圆睁着,咬紧牙关向前几个箭步,刽子手紧握着的刀几乎都慢了下来,闪出一个一个的虚影。

    快了,快了,应该能够赶上。

    但是猝不及防的,只在离长孙宵玄几步远的地方jian了一身血。

    “啊啊啊啊啊——!!!!!”

    那天,有人跪在断头台上,抱头痛呼。

    雨后竹林,生涩的芬芳与落雨桂花的清香丝丝缕缕缠绕着,逐渐融为一体,漫出局促的卧室,随风飘散在金陵城中。钱家门外,围着一大群豺狼,本是纠缠不休,闻到这股清香后也各自散了,只是心里觉得不服气——

    “啊,没戏了没戏了,可惜了这么好的oga。”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军训了,下周正式上课。这俩人的小破事也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写完

    ps:我自认为自己是清水向,但r_ou_山说我是老乌龟。

    ps的ps:我写r_ou_一般都拉灯的,细节以后会捎带着提一下,一次不超过一百字(溜)

    第40章 所谓渣男的七夕

    雨后的竹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生涩的芬芳,吸入体内,再排出浊气,忽然感觉身心通透,从头到脚似乎被贯穿了一遍。

    玄以为自己还小,身心依旧清洁,提着个破烂的空桶,站在初春时节、雨后竹林松散泥泞的地面上,磨得毛毛的草鞋沁在泥中,没有穿袜子,白白的脚上沾满了泥点。提着个破烂的空桶,蹦蹦跳跳地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下山又上山,讨水又讨饭。

    啊,现在再想起,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恍惚间似乎醒来了一次,但看到窗外天色仍然昏暗,也就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了。

    屋里不冷,暖暖和和的,还稍微有点热,玄恍惚间冒出个念头,想要下床把炉子里那些多余的炭拿出来,但却迷迷糊糊地在梦里完成了这个动作。床睡的很习惯,不软也不硬,很宽敞,枕头不高也不低,是最舒服的角度,身上裹着个被子,软软地包围着自己,身边有一个很温暖的东西,自己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

    玄以为自己才刚出生,在梦中睁开眼睛,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带着一层不自然的光影。听着妇人口中温柔的哼唱声,他总感觉自己被软软的,暖暖地包围着,轻轻地摇晃,像坐着艘小船,在平静的湖面荡来荡去,迷迷糊糊的,又失去了意识。

    春日,阳光正好的庭院内,玄以为自己还不会走路,那时父亲的脸庞还年轻,白白的,很平整,甚至带着些稚嫩,穿着朝服来不及更衣,蹲下身,牵着自己的小手,领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脸上的喜悦不言而喻。父亲没留意身后,忽然被台阶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了地上,玄就对着他笑,妥妥的嘲笑。

    玄觉得自己忽然长高了,穿着shi漉漉的衣服,哆哆嗦嗦地披着个斗篷,怀里抱着个婴儿,还被小脚丫子踢了一下。婴儿逐渐长成了少女,浅蓝色的长发,性格刁蛮任性,但以家人的眼光看来,倒还蛮可爱的。她不像别的女孩一样成日窝在家中,而是一天到晚地在外面疯跑,回家时带来的就是一身尘土和一张小黑脸。

    长孙奕、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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