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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第18部分阅读

      绘蓝颜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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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蓝颜 作者:未知

    绘蓝颜第18部分阅读

    衔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无论从哪个方位望去,此刻台上的萧盈盈都美如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台下那些如痴如醉的崇拜者又哪曾见识过她火爆泼辣的一面。

    穿过正厅上二楼,径直敲门进了季凌云的房间。

    季凌云还躺在床上,精神面色都比前几日好许多,发齐衣净,目光有神。见得他二人进门,笑容便绽开来:“欢儿,这两日怎都不见你来。”

    常欢先看了韩端一眼,紧着郁了脸色,默默走近床边,艰难咧咧嘴角:“季大哥这几日可好?”

    “好,我很好。”季凌云指指凳子:“坐下话。”常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拉凳子也不动弹,半晌不再说话。

    望着常欢的表情,季凌云皱了眉:“欢儿…你怎么了?”

    常欢朝他施了一礼,道:“失礼了,我…有件事想请季大哥帮忙。”

    “你说。”

    “不知大哥可认识宫务府的人?”

    “出了什么事?”

    常欢目盛忧伤:“我师傅被扣在那处出不来。”

    季凌云微诧:“怎会样的?谁敢扣你师傅?”

    常欢看着他,轻道:“萧楼主。”

    季凌云一愣,看看面无表情的韩端:“萧倾城扣蓝公子做甚?”

    韩端嗤鼻冷哼:“你说呢?他还能有何目的?”

    季凌云怔了半晌,面色渐渐铁青,对常欢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因何将你师傅扣在宫务府?”

    “他说他向皇上举荐我们后日去为太后懿寿表演,那时我正在梅园,待我知道后,已有人从客栈将我师傅带走。”常欢说着摸了摸脖子,季凌云目光上飘,倏地一惊:“欢儿,你受伤了?”

    常欢点头惊怕道:“不晓得萧楼主怎么了,他突然硬迫我离开师傅,我不愿,他就……他好可怕。”

    季凌云眼窜怒火,砰地一声砸向床沿,切齿恨道:“萧倾城,究竟有没有廉耻!”

    “没有。”韩端淡道,“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知道么?”

    季凌云沉默一阵,又道:“你想怎么做?”

    常欢观察着季凌云的表情,心知他对萧倾城也是愤恨至极,便道:“若能将我师傅带出来那是最好,可若进宫难免的话,我只想见我师傅一面,亲眼看他无事才能放心。”

    季凌云蹙眉:“既已进了宫务府,想必进宫表演一事是真,将人带出恐怕不太妥当,不过见面应是不难。”

    常欢喜道:“那太好了,我就想见见师傅,后日表演之事,我得与他商量商量才行。”

    季凌云向韩端道:“去楼下将盈盈叫来,她可以自由出入那处。”

    韩端出门,常欢这才坐下,感激道:“谢谢季大哥,等后日表演完了,我得与师傅快走才行,那萧楼主好象…好象…唉,我说不出来。”边说边打量着季的反应。

    季凌云见常欢单纯模样,果然阴沉了脸色,眼光闪烁莫名,顿了一阵道:“你怎会去梅园?”

    常欢叹道:“那萧楼主想要我师傅绘像,上次唯尊时便没给他,此次又要,反复求了多回,师傅便遂他的心愿,我去梅园便是给他送画。”哥哥一事只字未提,面前的人可是灭门仇人之一,虽不知何故被哥哥放了,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他要你师傅的绘像?”

    “不错。”

    季凌云鄙薄一笑:“山难改,性难移,以为谁都会被他挟制么?”

    常欢心里咯噔一下,他说挟制?眨眼道:“季大哥,你在说什么?”

    季凌云望着常欢,摇摇头道:“没有,放心吧,今夜定能让你与你师傅一见。”

    说话间,萧盈盈来了,两下招呼完毕,季凌云转了常欢的求助,美人仍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常欢向季凌云谢了又谢,应诺明日再来看他,跟随美人走出房门。

    一出门,萧盈盈便上下打量她两遭道:“你…哥哥没事吧?”

    常欢心中嗤笑,果然是她偷听,口中奇道:“萧姐姐怎会知道?”

    美人面上一红,“呃…听说梅园擒了一贼,又…又无意听到…这个…”说话有些底气不足,不过却像实话。

    常欢又摸摸脖子,苦道:“不知姐姐是否把我那一时冲动的狠话告诉了萧楼主,他…教训了我一顿。”

    美人大惊,忙侧身抓住常欢胳膊:“他对你动手?”

    常欢委屈点头。美人大怒:“这个畜生!”转而歉意万分道:“常欢,我听到你与韩端对话,便去和萧倾城说,若楼内无损失,放了你哥便是,他不肯,我一时气极才将你的话告诉他,想让他莫那么嚣张,怎知却害了你!”

    常欢心头一松,萧盈盈原来是个直肠子,并非自己想得那么卑鄙,她那么喜欢季凌云,又怎会去向萧倾城告密,果然是一时嘴快才说出来。面上便微笑道:“不怪萧姐姐,是我唐突了。”

    萧盈盈娥眉一拢,道:“你说的气话我能理解,他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只可恨无人治他!”

    出门上车,仍是韩端驾车,二去宫务府。常欢厢内坐定,瞥美人一眼,叹道:“萧楼主真是厉害,竟连宫务府都听他差遣。”

    美人嗤鼻:“宫务府算什么,萧倾城的手段你没有见识过,宫里也能翻云覆雨。”

    常欢想着套话,便瞪眼好奇道:“真的?他无官无职,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怎会样厉害呢?”

    美人叹了口气:“有一年外战,皇上拨不出军饷,急迫之时,是萧倾城送进国库大批黄金白银,自那之后,皇上就对他看重的紧了,后来年年进贡,倾城楼一年所盈大半都入了宫里,你说他能说不上话么?”

    常欢愕然,她与韩端说的竟不一样。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疑惑又问:“倾城楼的生意莫不是从祖上就传下?做得可真大!”

    “不是,幼年时候家道极贫,十岁前,我没有穿过象样的衣服。”

    “萧楼主外出做生意?”

    美人默了一阵,轻道:“我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只见过他二三次,匆匆回家匆匆离去,十岁后爹娘相继去世,他才将我接到京城,找了夫子教我识字学琴,那时,他已有了倾城楼。”

    车停宫务府门,对话中断。萧盈盈下车,嘱咐韩端在门口等候,领常欢直到门前,对守门兵卫亮亮腰间木牌,道:“张大人可在?”

    兵卫果然对她有礼:“姑娘稍等,待我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内里出来一人,身穿绿色官袍,年约五十上下,一见萧盈盈立刻满脸堆笑:“萧姑娘!快入府坐。”

    萧盈盈淡笑:“张大人客气,我只想寻个人说几句话,说完便走。”

    “何人?”

    “千山蓝兮。”

    那张大人一怔:“皇上钦的画师?那是萧楼主…”

    “不错。”美人聪慧,速答道:“正是我哥哥要我来的,他住在何处?”

    那人未多问,只道说几句话而已,又不是要将人带走,爽快道:“住在东院,姑娘请跟我来。”

    常欢像个乖巧的小丫鬟,亦步亦趋跟在美人身后,穿过正府地,进了东面一院。院内左右种有茂树密草,几间厢房建在对院门处,其中一房亮灯,房前廊柱上有两人靠着,似在说话。

    张大人上前与那两人说了几句,便向萧盈盈道:“蓝公子就住在这里,姑娘请进。”

    美人冲常欢扬扬下巴:“我就不进了,让这丫头去递个话就成。”说着对那张大人一笑:“大人最近怎么都不去云楼听曲儿了?”

    张大人眼睛一亮,凑上前去:“哈哈,萧姑娘……”

    常欢见他二人攀谈起来,心内一阵激动,忙不迭上阶探手推门,一推不动,低看门上无锁,再推仍是不动,轻轻扣了扣:“师…蓝公子?”

    门内椅凳急响,脚步冲到门前,隔门道:“欢儿?”

    “嗯。”

    门栓喀哒一声,开了,蓝兮惊喜望向眼前人儿,见她回头张望一眼,快速闪入房中,反手将门推上,带着哭腔道:“师傅!”两手倏地缠上他的脖子,脑袋迅速埋向他胸前:“我好怕…”无论在外间怎样冷静,怎样分析,一见到蓝兮,常欢的聪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脑中一团糨糊,只想依着他,靠着他。

    蓝兮长舒一口气,双臂紧搂住常欢,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叹道:“莫怕,我没事。”

    常欢抬头,定定盯着蓝兮的脸,英俊未变,温润不改,仅是一日未见,却觉得好似分别多年。短短几个时辰,意想不到之事接踵而来,常欢心里有许多许多话,然此刻却半句也说不出来,只觉委屈铺盖地涌上心头,胸口闷极,一声叹息后再次将头埋下,嗅着蓝兮身上熟悉的味道,鼻子阵阵发酸。

    蓝兮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抚着,柔道:“欢儿,你怎会来?”

    常欢闷道:“我怕你有事,求萧盈盈带我来的。”

    蓝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师傅没事。”

    常欢猛地抬头:“现在没事,很快就要有事了,师傅我们要逃走才行。”

    蓝兮笑得淡然:“你怕什么呢?怕…萧倾城?”

    常欢头:“是,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师傅…”她放开手,转身背对蓝兮,气道:“他对你有意。”

    “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蓝兮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常欢又转回身,急道:“可是,他会耍卑鄙手段,他会做些无耻的事情,师傅你可知道…”她看了看门,低道:“他已经不正常了,他把你的画像挂满了整间房子,还说…还用杀人来威胁我离开你!”

    “哦?”蓝兮轻笑出声,“那他可真是病得不轻。”

    “师傅啊!”常欢苦脸抱住蓝兮胳膊,“我好怕他会像对韩端那样对你,韩端他会下药的…我们还是逃走吧。”

    “不用怕他!”蓝兮傲然一句,忽地又目光一凛,伸手抚上常欢颈子:“欢儿,这是怎么回事。”

    常欢嘟嘴:“不就是那个禽兽做的吗?他想杀了我,他说…他说我勾引你!”

    蓝兮面色沉如冰,眸色利如刀,握拳怒道:“他竟然对你下手!好,我就看看他有何本事逼我就范!”

    常欢急道:“师傅不要逞强,你一介文人,哪里斗得过他!”

    蓝兮不接她话,反问道:“你哥怎么样了?”

    常欢无奈摇了摇头:“带出来了,却还是那副样子。”

    蓝兮放开她,从腰间摸出彩墨盒,翻过底面,两指轻轻一扣,盒底开了,里面仍是七格,格内仍是七彩粉末。

    常欢惊讶:“这…盒子反面也有彩墨?”

    蓝兮不答,从桌上抽过一张纸,将绿粉倒一些在纸上,包好递给常欢:“拿回去冲水喂你哥服下。”

    “是…药?”常欢惊疑不定。

    蓝兮点头,又倒些红粉在另一张纸上,道:“若遇有人对你不利,就将此粉抛出,足可保你脱险。”

    常欢结舌:“师…师傅,你怎么会…”

    “以后告诉你。”蓝兮起身,将纸包细细塞入常欢腰间,又摸了摸她的脖子,心疼道:“痛么?”

    常欢靠向他,指指胸口道:“这里才痛。”

    蓝兮再次环住她,轻叹一口气道:“待后日宴毕,师傅会立刻带你离开。”

    常欢摸上蓝兮的脸,低道:“我们能走得掉么?”

    “欢儿…”蓝兮低道,“后日进宫前,要保护好自己。”

    “嗯。”常欢的手摩挲至蓝兮耳际,仰望着他,倏尔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亲,“你也是。”

    蓝兮心里一动,眸子瞬间柔和,双手揽住常欢腰际微微向上提起,追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两唇相印之时,常欢心间一阵充实,抛开了低落的情绪,双手游在蓝兮颈侧,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听他轻哼出声,软舌攻入,与己缠腻,直觉身子都要软去。手游下胸膛,轻撤开唇舌,看蓝兮泛了潮红的面颊和不解的眼睛。常欢抿抿嘴,小声道:“师傅啊…我…我勾引了你么?”

    蓝兮俊颜带笑,抬头捏了捏她的鼻子:“傻丫头。”唇瓣再次覆上,仍是无限温柔,却带了丝丝需索的意味,常欢柔软湿润的舌主动滑入他的口中,细密与之纠缠碰撞,手不老实的在他胸前抚来摸去。蓝兮燥热,喘息愈急,倏尔用了力气吸吮住常欢的舌头,大手顺腰际爬至前胸,轻揉上一侧饱满,常欢溢出一声娇哼,身子愈发瘫软无力,脑袋后仰开来,任由他的手带给自己从未有过的悸动和震颤。

    蓝兮单手紧抱着她,顺着她的下巴密密落下亲吻,吻至脖颈伤痕,不忍吮亲,只轻轻摩挲着,身周燥热渐褪,心中愤怒升起。

    常欢微睁迷蒙双眼,面色如极盛桃花,搂上蓝兮肩膀,娇声道:“师傅…我几时才能嫁给你?”

    正在此时,门外轻唤传来:“常欢?该走了。”

    常欢斜倚在蓝兮怀里,头脑又清醒过来,嘟嘟嘴气道:“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们干脆逃跑吧。”

    蓝兮埋首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鼻子在她颔侧磨蹭了两下,缓缓扶正她的身体,平了口气道:“若违皇命,从此天下再无安身之处。我们应当遇事不惧,进宫反比在外面安全,你不要怕。”

    “那他说若我不离开你,就要杀了我,又说要杀你。”

    “哼。”蓝兮冷笑一声,“只当他疯话好。”

    常欢赖在他胸前磨蹭着:“那如果能解决此事,你就快快带我离开。”

    蓝兮低头看看她:“你真的想走?”

    常欢喃喃道:“如何不想呢,我害怕这里。”

    蓝兮目光沉静,轻道:“若萧倾城就是你灭门仇人,你还走么?”

    常欢一怔。

    蓝兮又道:“若你哥再无康复可能,你还走么?”

    常欢大惊,猛地抬头道:“他为何无康复可能?”

    正文 殇极沁泪

    殇极沁泪

    蓝兮理了理她的鬓发,柔道:“师傅只是打个比方,莫放在心上。”

    常欢惴惴不安,移步向门走去,口中念叨:“我哥不能有事,有事我定要与他拼命。”

    手持门闩,听蓝兮又道:“欢儿,可想好后日入宫以何画祝寿?”

    常欢摇头:“哪有心思去想这些,随意画一幅好了。”

    蓝兮道:“不可!懿寿献艺不是闹着玩,皇上喜怒之间,你我性命攸关。”

    常欢闷闷应了一声,道:“师傅,后日若萧倾城挟我与你分开,我该如何?”

    蓝兮沉声道:“一切由师傅应付,去吧,好好休息。”

    看着纤瘦身影闪出来了门,蓝兮平静的脸色终于泛了些苍白,常欢传来的话对他来不可谓不震撼,他早觉萧倾城态度不妥,几年来时有与己示好的意图,只道他荒唐可笑,世风不容之事妄想又有何用?却未想到他竟把自己看得这样重要。挂了满室画像是么?胁命迫使欢儿离去是么?想用药…是么?蓝兮无奈一笑,同为男子,得知他这样“痴情”,还真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以他本意,原不会将此事摆在心上,任萧倾城怎样接近,他也断不会与之交好,更不会怕他耍些所谓的花招。可现在情势有了变化,谭家仇人浮出水面,萧倾城的嫌疑很大,再见他时已不能单纯的只考虑“道不同”了。好友龙天被他杀害,他怎么还能坦然面对那人?谭傲又在梅园身中奇毒,他早间只是粗略一探,毒性究竟怎样还不清楚。欢儿对家仇并不太在意,可对这哥哥却紧张的很,若谭傲有事,难保她还愿跟自己回山,现只盼谭傲如他所想,服些清神醒脑的药能缓过劲,安下常欢的心才好。至于谭家家仇…自己也只能随欢之意了。

    一思至此,蓝兮缓缓坐下,提笔想了半晌,终还是将那刻在脑中多年的样貌再次绘在纸上。

    翌日大早,韩端来寻常欢,上楼见她正在给谭傲梳头,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衫,表情木怔的坐在凳上,任常欢将他乌发理顺束起,眼神无光,动也不动。

    “他怎样?”韩端看了一会,开口问道。

    常欢摇摇头:“师傅给的药服了两次,好象没有起色。”

    韩端安慰道:“多服几次或许就会好了。”

    常欢扎好手下发束,绕到谭傲身前,按着他的双肩低头轻道:“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谭傲抬头:“嗯。”

    常欢目露苦涩,对韩端道:“你瞧,无论你问他什么,他总是会答应你,却再也不能多一个字,明日我见萧倾城还得向他求药才是。”

    韩端不语,实则不知还能如何安慰。常欢默了一阵道:“走吧。”

    “去云楼?”

    “暂不去那处,领哥随意出城走走。”

    扶起谭傲,三人一道下楼,韩端驾车,带他兄妹二人直奔城外郊野。天气渐暖,多日未雨,野外一片娇红掩映,嫩绿交加,一条小河流贯数丘,水波涣涣,澄清见底,路边柔枝竞展,茂冠繁叶中已堪藏鸟,暖风迟日,正是踏青好时节。

    车行出城后便慢了速度,两马无鞭急催,乐得悠闲踏着小步。

    韩端掀帘进车,见谭傲呆坐一旁,常欢趴在窗上怔望远处,道:“洗墨村就在前面不远,可去看看。”

    常欢偏首:“何谓洗墨村?”

    “传那村文人众多,常在一泉清洗砚笔,时久泉黑,新水仍如墨色,便叫了此名。”

    常欢微笑,探到谭傲身前:“哥,我们去看看墨泉好不好?”

    “嗯。”明知那是一句无意识的回应。常欢仍高兴道:“我哥同意了,我们就去那处。”

    韩端望了她半晌,轻叹一声,出得厢去,车架刚坐稳,身旁跟着落坐一人,屈膝托腮道:“让我哥出来透透气不定会好些。多舒服的天气,既不热也不冷,若一年里日日春分就好了。”

    韩端浅笑:“南方青州便是如此,你若喜欢便去那处住些日子。”

    常欢歪脑袋看他:“你去过?”

    韩端别开眼睛,看向路边绿树,轻道:“我是青州人。”

    常欢仿似没注意到他情绪的细微改变,笑道:“好啊,若有机会,你就带路,我和我哥我师傅一起去!”

    韩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常欢将身子转向他又道:“韩端,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

    韩端一愣:“什么变化?”

    常欢倏尔将头仰起,对天呵呵笑几声:“不板着脸吓唬人了,变得很爱笑。”

    韩端俊脸一红,扭头低道:“没有。”

    常欢嗔他一眼:“有的,还不承认,心情好了是么?我都见你笑过好几回了,这样才对嘛,高兴就要笑出来,伤心就要哭出来!”说着又哈哈笑了一通,“我想笑就笑,想哭…也不哭!”

    韩端瞥了她一眼:“想哭为什么不哭?”

    常欢假模假样的左右看了看,低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嗯。”

    “嗯什么呀,发誓。”

    “怎…怎么发誓?”

    常欢皱眉:“发誓你都不会?你就如果我把常欢的秘密给别人听,我就是小狗!”

    韩端眨眨眼,脸颊一片绯红,呃半晌才道:“如果我把常欢的秘密给别人听,我…我…就是小…”

    “小狗!”常欢翻了翻白眼,“真替你着急,这都说不出来!”

    韩端舒了口气:“是什么秘密?”

    常欢又左右看看,神秘道:“我的秘密就是…我不会哭!”

    韩端愕然,好一阵没说话,面上现了无奈之色,状似觉得这个秘密实在不能称之为“秘密”!

    常欢不理他的反应,又托腮道:“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命中缺水?”瘪瘪嘴向韩端道:“你哭过没?”

    韩端垂头顿了顿,诚实道:“幼时哭过。”

    “眼泪到底是什么滋味?”

    韩端一怔:“你说真的?你…没哭过?”

    常欢扬眉:“真的没有。”

    “没有掉过一滴泪?”

    常欢嘟嘟嘴:“我想哭,我真的很想哭,”着撇嘴作哭状,呜呜两声道:“不就是样哭的么?为什么我没有眼泪?”

    韩端不说话了,常欢推他一把:“喂,你不会也觉得我是怪物吧。”

    韩端摇头:“怎么会,只是我从没遇过你这样的人。”

    常欢颓然垂下脑袋:“跟别人不一样,还是怪物。”

    韩端见她沮丧,便道:“呃…或许是未到伤心时,我…我成|人之后也没有哭过。这怎么能说是怪物呢?”

    “至少你曾经流过眼泪,”常欢闷道,“我连眼泪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我有伤心过很多次,我爹死的时候,遇到哥哥的时候,还有师傅…唉,总之我常常伤心,常常想哭,就是哭不出来,不但哭不出来,还一伤心就笑,你说我不是怪物是什么?”

    韩端望着她埋在手臂中的脑袋,颤着手轻拍了拍她的肩:“笑比哭好。”

    常欢抬头:“你要帮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让人家喊我怪物。”

    韩端微笑点头:“好。”

    常欢高兴了些,往韩端身边挪挪道:“韩端啊,你人真好,和你在一块儿就觉得特别安心。”

    韩端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安心?”

    “嗯。”

    韩端用力甩了马屁股一鞭,轻笑出声:“我也是这样想的。和你在一起…很安心。”

    常欢斜他一眼:“是么?那你和季凌云在一块儿安心么?”

    “这…好象…呃。”韩端答不出来。

    常欢眼珠一转,又问:“我是你的朋友,季凌云也是你的朋友,若我与季凌云有了分歧,你会帮谁呢?”

    “我会劝你们。”

    “若是我与他变做了仇人,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又帮谁呢?”

    韩端无奈摇头:“你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话音未落,忽闻车厢中“嗷”地一声大叫!紧着有重物落地声音。

    两人诧然对视一眼,同时窜身急返厢内。

    谭傲翻身倒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嘴中不住惨嚎,似正被极大痛楚煎熬。

    常欢惊慌扑上:“哥!哥你怎么了?”

    “啪”地一耳光正中常欢面门,将她打得一个趔趄,韩端忙扶住她,却听她嘶叫:“按住我哥,按住他!”

    谭傲翻滚幅度甚大,几乎让人不能近身,韩端想上前按住,几次都被他乱抓迫开,不一会儿他的唇角就溢出白沫,四肢开始抽搐,眼白不住上翻。状极骇人。

    常欢不顾他乱蹬,死死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按住他的小腹,急得脑子都要炸了,发疯般地叫道:“快回城!快回城去找大夫!”

    马车不复来时悠闲,掉头以疾速向城内驶去,韩端鞭子抽的密集如雨,两马吃痛放蹄狂奔,两柱香时间便赶回城内,停在一家医馆门口,韩端急忙掀帘,欲将谭傲抬出,一进厢,他便愣住。

    常欢瘫坐厢地,环髻被扯得乱七八糟,左脸颊一道指甲血印,双手耷在身前,手背抓痕触目惊心。

    躺在她身边的谭傲,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眼鼻口耳七窍渗血,表情凝固着痛苦,人却没了动静。

    韩端没话,立即蹲身抚上谭傲颈脉,半晌道:“息弱将断。”

    常欢哆嗦着手拉了拉哥哥抽上去的衣衫,对韩端道:“你帮我带他进医馆。”说着起身。

    韩端疑惑:“你要去哪里?”

    常欢目露狠色:“我去找萧倾城拿解药!”

    “不可冲动!”韩端急道,“他会给么?他既有心下毒,便不可能给解药。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常欢凄然一笑:“没有办法,昨夜我从师傅处回来后就一连找两个大夫,没人知道他中什么毒,只能去找萧倾城!”

    韩端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住常欢胳膊:“他有心害你,你去了岂不羊入虎口?”

    常欢拨开他的手,冷道:“明日就是太后懿寿,他不会动我,我自有分寸,你快将我哥送进馆里医伤。”

    常欢心意坚定,韩端心如火烧,又抓住常欢胳膊,却不知该如何劝她莫去,半晌咬牙道:“你等我,我先将你哥送进去便陪你一起!”

    常欢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韩端背上谭傲下车,冲进医馆,将他托给一位老大夫,三两句交代清楚,忙又冲出馆门,前后不到半刻,门前已马车无踪,哪里还有常欢的影子?

    梅园门前停车,常欢不理小厮呼喊阻拦,疯了似的冲进园中,一口气跑到会宾阁前花园处,放声大叫:“萧倾城!萧倾城!你出来!”

    身后冲上几位小厮,拖臂扯膀,个个口道:“楼主不在,你不能擅闯!”

    常欢左扭右撕,急声大吼:“萧倾城!你人面兽心!再不出来,我就将你的丑事抖落到下皆知!”

    会宾阁门口飘出一抹淡黄,急步走到常欢身前,惊疑道:“常欢?怎么了?你的脸…”又对小厮道:“快放开她!”

    小厮松手,常欢恨恨唾了一口,扭头不理她问话,嗓子还未痊愈又扯破一回:“萧倾城,我说到做到!你快给我出来!”

    玄月无奈:“楼主不在这处,你喊他也听不见啊。”

    常欢冷道:“在紫楼是吧,我这就去!”

    “哎!”玄月急叫,“有何事可以先告诉我,楼主近日情绪不稳,你千万莫去寻他!”

    常欢嗤鼻:“情绪不稳?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情绪不稳,你怕他我可不怕!”说着转身欲走,倏地眼前紫影一晃,人还未看清,胸襟已被人牢牢扯住。

    紫锦面具几乎贴到了常欢的鼻子,狰狞怪物恨声道:“吃饭刚预备睡觉,你就跑来大吵大闹,当倾城楼是菜摊儿吗?”

    常欢看清来人,毫不畏惧,咬牙道:“给我解药!”

    萧倾城唇边一抹然微笑,口中却问:“什么解药?”

    常欢抓住他的手往下掰,怒吼道:“你莫要装蒜,你喂我哥吃什么心里有数,他已发病,快给我解药!”

    萧倾城松开常欢前襟,嗤笑一声道:“哦,发病了?这么快?”

    常欢一听他如是说,愤怒直如巨雷轰上脑际,恨力扬手向他砸去:“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萧倾城身形灵闪,转瞬挪到她身侧,看她扑个空朝前踉跄,嘿嘿笑出声来:“蠢丫头!”探手抓住她的后领,用劲一兜兜入怀中,冷脸对玄月道:“没你的事!”

    玄月不敢吱声,慌忙躬身后退进阁。四下小厮也纷纷退散,只余他二人站在园中。

    常欢在他臂间不住撕打,厉声大叫:“放开我!不要脸面的畜生,放开我!”

    萧倾城见人退光,手一松,将常欢推倒在地,一脚踹上她的后腰:“真是讨厌的丫头,若不是看蓝兮的面子,你早死十次有余!”

    常欢趴在地上,想着谭傲,心都快要急碎,口中呵呵笑道:“好,你杀了我,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救了我哥后送上门让你杀!”

    萧倾城冷哼一声:“莫跟我说没用的,你哥若今日死了,那就全都怪你自己!”

    常欢一呆,回头道:“你说什么?”

    萧倾城啧啧出声,蹲身拎了拎常欢乱发:“就你这副鬼样子,蓝兮会喜欢你谁也不信!”

    常欢听他又扯到师傅身上,气道:“你也莫跟我说没用的,你若想让我明日还能给你倾城楼长脸,就快将解药给我!”

    萧倾城弯唇一笑:“你哥是不是七窍流血,气息已断?”

    常欢眼中喷火:“你下的毒你会不知症状?”

    萧道:“我知,我当然知,只是你哥本不会死,不过一直痴傻而已,我想着等蓝兮与你分开后就把解药给的你,”他站起身,绕着常欢晃悠两圈,“哎呀,谁知道你给他吃什么呢?是不是找庸医抓了些清智的药?哈哈哈!这安神丸一遇清脑之药便会立即发作,现时解药根本无用,神仙也救不了他!我早说他没事,你不信我,这下他的命可是断在你手上了!”

    “常欢!”园外传来高叫。风挟黑影落,长剑银光闪,剑尖直指萧倾城胸口,“起来!我们走!”

    萧倾城红唇一撇,两指轻弹剑尖,“这又来个英雄救美的!要走就快走罢,莫扰我清梦,记着明日来寻我啊,常欢!”说完转身晃悠出了花园。

    常欢正面俯趴在地一动不动,脑袋顶着地面,双手死死揪住草根拧做一团,指关节泛出惨白,牙咬下唇几要咬出血来。原来是这样,哥哥的发病,原来是吃了师傅的药!

    萧倾城是故意的,他知因不说,故意让自己带走哥哥,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放任哥哥痴傻,定会寻药解毒,这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他尚不知哥哥身份,仅因是她常欢之兄,就下此毒手,萧倾城!你很好!

    韩端用力拉起常欢,忧心道:“早说他不会给的,你哥还有一息,我现在就去将京城名医全数请来,且看有无别的办法。”

    常欢闭上眼睛,咽下一口咸腥血沫,眼底刺痛不止,思维却异常清晰,过往片段如云缓飘脑际。

    “你不叫常欢,你的本名叫谭笑,我是你的亲哥哥,谭傲!”

    “杏糕,你小时候曾问过我它的名字,我告诉你,它叫‘高兴’”

    “笑笑,今天是二月初六,你的十八岁生辰啊。”

    “不要再与蓝公子争执,他…是对你最好的人,你跟着他,哥哥就放心。”

    “笑笑,我们是莲州人,我们姓谭,我们身负血海深仇!”

    常欢从没有感受过这样彻头彻尾的孤独,在不知自己有亲生哥哥之前,她没有因为自己是孤而伤心过半分,因为她还有爹,有师傅。可是哥哥来了,身上流动着一样的血脉,油然而出的亲近感觉,多么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他,了解自己的姓,了解自己的家,多么希望能跟着他回到老家,一起跪拜爹娘之灵,堂堂正正找回自己的姓名。

    可如今,莲州在哪儿?祖宅在哪儿?亲生爹娘的坟墓在哪儿?未来及多唤几声“哥哥”,未来及并肩踏上回乡寻根的路,未来及多享受半刻亲情的滋味,世上唯一的血亲,就要…去了。

    灭门之仇!时隔十五年,谭家最后一个男子仍是送了命!

    常欢的心狠狠一窒,喉间腥味再次翻出,拼命咽了咽,她睁开眼睛,向一脸焦心的韩端道:“有一日我要萧倾城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韩端怔怔望着她,未语。

    常欢唇边泛出一丝怪笑,又道:“我要季凌云也与之一道!”

    韩端大震,抚上常欢双臂:“你在说气话?”

    鼻腔火烧般疼痛,颊侧犹如被噬骨啃肉,既而一股奇异热流涌动,麻麻酥酥的感觉难以言喻,常欢强忍住不适,眼皮一耷,漠然道:“是气话。”

    韩端紧紧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瞧,倏地抬手触上常欢眼角,轻轻一抹,低道:“常欢…你的眼泪。”

    正文 煎心笑情

    煎心笑情

    常欢眨了眨眼,只觉眼眶焦干,并无一丝湿润感觉,探手摸上下睑,低道:“你眼花了。”

    韩端看看干燥的指腹,先前那抹晶莹湿意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半晌道:“是…是的。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四海医馆,内室烟雾缭绕,药味四溢,无铺无盖的单床板架上躺着只着中衣的谭傲,面上血迹已除,下唇敷了药巾,前襟大敞,由头至胸插满银针。

    边上一位白须老大夫正在净手,见他二人进来,叹口气道:“想是服冲性的药,致使脉向逆施,血溃盈脑,才有癫疯之症,此症发作急迅凶猛,极短时辰便可致人于死,亏得他本身有内力护体,比常人强健些,才余下一口薄气,现下老夫只得替他封|岤吊息,保住这口气,若想治愈…”他摇摇头,“我想几无可能了。”

    常欢木然立在床边,望着哥哥灰白面容一言不发,韩端朝大夫了一施礼道:“劳您费心,这样续息可续多久?”

    老大夫收起针包:“先在馆内治着吧,能吊一日是一日,但针镇|岤位不是长久之计,气血仍在逆袭,一旦冲破…必死无疑。”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老夫行医四十载,药性相冲造成的病症也并非头次见到,但如他般立时发作的倒真是第一次,无奈老夫医术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韩端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想知道是否还有他法救治。”

    老大夫摇头:“天下能人异士甚多,谁敢断言有或没有,若你们能寻到可医他之人,老夫自然替你们高兴。”

    话已说的明白,他是无能为力了,天大地大,那所谓的能人异士,又能到哪里寻迹?常欢抚了抚哥哥冰凉的手,心也随之冰凉透顶。

    待老大夫走后,常欢道:“能不能换一家医馆试试?”

    韩端低道:“这位庞先生是京城最知名的大夫,其弟子也做了御医。若他都无法,只怕……”

    常欢哼笑一声,将哥哥的手捂在手心里,“只怕必死了是么?你瞧瞧他的样子,吊息!这与死又有何差别!”

    韩端不语,默默站在她身后,看她趴在谭傲耳边道:“哥,你一定撑住,我会替你找更好的大夫,我会完成你的心愿……要撑住啊哥。”

    谭傲无知无觉的躺着,除胸口极微弱的起伏外,再无半点生气,他有没有听见妹妹说的话都不重要了,因为常欢,她其实是在给自己听!

    常欢拿出二百两银票,庞大夫只坚持收了二十两。再三叮嘱馆内小厮照顾好谭傲,常欢出门上车,对韩端道:“我们去云楼。”

    韩端依旧没有过问她的去意,瞅着她的脸,忽地又跳下车进医馆,一阵拿一物出来,上车递给常欢:“你脸上的伤…要擦些药。”

    常欢接过,抬手摸摸自己一头乱发,苦笑道:“我这样去会把他们吓坏的。”

    韩端轻抿抿嘴:“进厢吧。”

    去云楼的路上,常欢将自己拾掇一番,头发衣服理了整齐,脸伤抹了药膏,血痕虽隐,却还显印记。

    时至傍晚,云楼内的丫头开始扫地挂灯擦桌摆凳,为夜夜笙歌做着准备。二人上楼,意外发现季凌云不在房中。常欢疑惑,韩端道:“可能在三层楼台。”

    再上三楼,穿过美人住所,未近露天小院儿,先闻一阵美妙的歌声。天边红霞丝丝缕缕,如为天空披了彩衣锦裳,常欢缓步走进院中,见兰草遍园,花香馥郁,青藤架下宽椅上坐着季凌云,白衣美人站在兰草间,面向栏侧唱着悠调,柔吟婉音引人入胜。

    常欢驻足,立在院口静静听着,美人口齿清晰,那唱词听了几句便听出端倪:忆昔梅落如雨,遂尔逢君,一朝心许,宿世缘定,人意总连马上,坠钗去恋香魂,看花不语,扑蝶多情。

    美人这一首恋郎曲若是放在楼下表演,不知倒要招来多少狂蜂浪蝶,常欢唇角轻扯,再看季凌云,他面露微笑,似有欣赏之意,眸底却是清冷一片。

    一曲毕,尾音未绝,常欢轻轻拍掌:“姐姐的歌声实在动听。”

    季凌云眼睛一亮:“欢儿!”

    萧盈盈忙回过头,俏脸微红嗔道:“常欢来了怎的不出声呢,吓了我一跳。”

    常欢嘻嘻:“姐姐这一曲词唱得这样用心,让我也听得如痴如醉呢,若是打断,岂不罪过?”

    萧盈盈瞥季凌云一眼道:“小丫头能听懂什么?”

    常欢狡黠一笑,朝美人身边一站,念道:“我要是男子,若姐姐许我并肩一立,谁愿成仙,何辞一死?”

    萧盈盈的脸比那天边灿霞还要红艳,喝醉了酒般烧起两片酡色,见常欢调侃,韩端尴尬,季凌云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直觉心思被这丫头看穿,着实有些挂不住面子,恨得举手点了她脑袋一下:“好你个常欢,拿姐姐作笑,亏我当你世事不通呢!”

    常欢亲热的扯了扯她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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