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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3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3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23部分阅读

    找茬,无奈对方压根就不看过来,只得骂声便宜你了拉倒。

    裁判一声哨响,女生抢球,跑动,围观的人群也为之激动兴奋,大声嚷嚷的,哄笑的,现场直播的,七嘴八舌指挥的,热闹非常。

    啥扣篮、卡位、防守、协防,到了女生手里统统不管用。抢到球就是胜利,没人防守没人进攻,所有人都拥到一处抢球,抢到了就拼命往回跑,站在篮下仰着脖子投球,一下不进来两下。

    裁判起初还吹哨示意有人违反规则走步,最后索性不管,勺子含在嘴里就是不吹,笑眯眯的抄手站在场边看女生大混战。

    抢到球的为了不被对方抢走,把球死死抱住蹲下,东张西望寻找队友;抱着球跑的;为抢球抓了敌人头发的;令男生们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秋上林在队里就起个搅合的作用,她既不抢球也不投篮,紧跟队友四处跑动,偶有己方队友抢到球,赶忙上去当人墙阻止敌方抢球,拼的兴起也免不了抓一把挠一下。头发乱了手上破了,杀红眼的女生嘛也顾不得,只知道球要在自己这边,坚决不能给对方抢走。

    场外看着的人捶胸跺足不时哈哈大笑。下林边看边嘿嘿笑,学校实在应该多组织女生球赛,有益身心健康呀。

    姐姐平时多注重形象的人,今天什么也顾不得,被人抓着头发也死抱球不松手,一边尖叫一边挠人……居然踹对方,哈哈哈哈……挨踹的女生也够彪悍,在她怀里抢球,任她使劲踹自己的小腿,绷着脸就是不松手,直到叶茹茹用肩膀把她扛个趔趄,才恨恨的瞪她一眼,不顾疼痛又跑去追球。

    秋上林觉得胸腔马上就要爆裂,跑完一千米也没这么累。心里骂着体育老师还得拼命挣扎,一不小心落后,吃叶茹茹一骂,抹把汗,认命的挣扎着上前去抢球。

    心中默念,集体荣誉,集体荣誉,一切为了集体荣誉——赶明儿我买十个篮球,每人发一个拿着去玩儿!

    好容易挣扎到中场休息时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大口喘气。李长生递上早准备好的温水,秋下林掰开巧克力送到嘴里,长生拿了大毛巾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体育老师踱步过来,见状笑道:“够享受的啊。”

    尊师重道全抛在脑后,苦着脸哀求:“换人吧,换人吧,再比下去我就死在操场上了。”

    充分看了热闹,再者她也确实不像样,矮个子终于松口,换了陈招娣上场。

    场上竞争依然激烈,这都已经不管她事。下林蹲在旁边比手画脚绘声绘色的学她刚才彪悍作风,上林捂着嘴咯咯笑,仰脸看长生,抱怨:“我胳膊都要折了。”

    长生站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一一按摩,下林也凑趣的帮她捏手臂,上林闭着眼睛,果然没白养……

    梁梅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嗤笑:“伤风败俗!”

    长生不理她,下林做个鬼脸,上林闲着也是闲着,睁开眼睛反驳:“我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梅花努嘴:“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们就动手动脚,也不嫌丢人。”

    已有不少人注意他们这边。

    她不以为然:“我从小拿他俩当儿子养……啊啊啊,疼!”扭头怒目,瞪李长生。

    长生听她说儿子,手上使劲,捏的上林喊疼。无视她的怒目,又放轻力道轻揉。她长时间不活动,若不按摩开来,容易造成肌肉拉伤。

    她和梅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突然围观人群爆发惊叹。

    场内,叶茹茹似乎想要传球,却不慎砸到了陈招娣身上,力道又快又狠,陈招娣疼的直吸气。

    叶茹茹却仿佛没看到,转身走开。

    两人看着招娣抹了把脸,距离太远不知是汗是泪。梅花皱眉,叶茹茹是故意的!

    不必她提醒,上林也看出来,她故意借传球的机会砸陈招娣。

    张然和她配合着,每次都准确无误的砸到招娣身上,场外围观人群也看出来,很快静默下来。体育老师看了半场厌倦,将裁判权交到欧阳林昊手上,他当然偏袒叶茹茹,假装没看到。

    上林拒绝长生的服务,站起来,阴沉着脸看向场中。梅花在她耳边愤愤不平的补说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上林越听越气,目中酝酿风暴。

    长生不想她和叶茹茹起冲突,喝止梁梅花。上林目光冰冷的横了他一眼,没说话。

    九班喊了暂停,陈招娣是哭着回来的。叶茹茹仰头喝水,张然煽风点火:“不行就别上场,傻呆的站在那儿阻挡传球…自己不够灵敏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人……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多坏呢,小小年纪心机这么重……”

    三言两语随风传来,招娣埋头,越发哽咽,梁梅花不忿,跨出一步想要骂架,张然却横眉立目挑衅的看着她。

    几个和梁梅花交好的女生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说话。

    平时关系不错的人,此刻都装忙碌,谁也不搭腔。

    长生低声提点上林,要她别冲动,他会找欧阳林昊谈。

    上林垂头冷笑,冲动?我从来不冲动。

    开场哨重新吹起,围观人群诧异发现,‘侏儒’又上场了。

    而这次,挨砸的人换成了叶茹茹。

    连着被砸三下,叶茹茹再也忍不住,丢下球径直走向秋上林,站在她面前怒目而视:“秋上林,你什么意思?”

    她好整以暇,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拿球砸我什么意思?”叶茹茹气得发抖。砸一下能有多疼,她只是无法忍受在众人面前受辱。

    上林诧异:“我砸你了吗?哎呀对不起,我失手了,谁让你挡在那里不动呢。”

    叶茹茹咬牙:“你!”犹记得欧阳林昊的告诫,不想和她发生冲突。正挣扎间,没脑子的张然也气冲冲的:“你少管闲事!陈招娣是你什么人,至于这么护着她!”

    若非时机不对,她真想大笑一场。

    叶茹茹好歹有点心机,张然确实实在在没脑子。

    她表现得更加诧异:“你刚才是故意砸招娣?可我不是故意砸你哎。”表情无辜。

    叶茹茹再也无法忍受,伸手就要推搡她,嘴里骂着:“我x你xx……”

    上林不闪不避任由叶茹茹推她一个趔趄,出手迅如闪电,薅着叶茹茹的头发,让她不得不松手,低头,顺着力道叫疼。

    叶茹茹不甘示弱,伸手,薅发,却被上林偏头躲过。

    张然见状不妙,出手相助,被上林狠狠的踹了一脚,正踹在小腿骨上,抱着腿疼得转圈。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场外的观众都愣了。

    这是怎么说的?同班队员起内讧?

    欧阳林昊嘟嘟嘟吹哨,大喊大叫的跑过来试图分开两人。听着叶茹茹尖叫,心急之下,狠狠捏住秋上林的胳膊,上林吃痛,不得已松手。退后一步,撞进季允文怀里。抬首之间,季允文目光中黑芒闪动。

    叶茹茹在欧阳林昊怀里挣扎不休,尖叫怒骂伸胳膊蹬腿,越发来劲。

    此时长生和秋下林也赶了过来,下林从季允文怀里接过上林,二话不说撩开袖子,白皙胳膊上一圈青紫,正是欧阳林昊方才所为。

    叶茹茹一句句的骂,秋上林一句句的顶。

    “我x你xxx!”

    “你个xx!”

    “你个xxxxxxxxx”

    “你是xxxxxxxx!”

    叶茹茹头发散乱状如女鬼,秋上林被长生和弟弟一左一右护着,气定神闲,孰高孰低,立分高下。

    “我问候你家户口本。”围观人群已到场中,听到这句话再也憋不住,纷纷大笑。

    叶茹茹气疯了,挣扎着要去揍上林。

    欧阳林昊把她交到季允文手里,拉着长生到一边谈判,试图解决问题。

    他皱着眉:“长生,你看这事儿闹得……”

    李长生淡淡的,既不说话也不反驳,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欧阳林昊反而说不下去。

    那头季允文不小心,没拉住状若疯狗的叶茹茹,她得空挥舞着拳头上前,被秋下林死死捏住胳膊,季允文又在后面拽着她,一时动弹不得。

    叶茹茹脏话连篇,不堪入耳。

    张然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抽个空子一巴掌扇在秋上林脸上,白皙面上顿时泛红。

    秋上林怔住,脸色阴沉的盯着她。

    下林心疼的放开叶茹茹,一步迈到他姐身边,骂:“你t找死是不是!”

    上林阴着脸一时没说话。舌头在口腔中划过,血的味道充满口腔,让她下意识的亢奋。糟糕,我好像有点兴奋呢。无数人的吵嚷声被隔绝在思绪之外,她下意识的想,我为什么和她们打架来着?想不起来了。

    但我记得她打了我一巴掌。

    我重活的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甩了一巴掌。

    下林骂完张然,担心的看他姐,发现对方心不在焉,仿佛魂识飘离了操场,吓得他摇晃着叫:“姐,姐!”

    她醒神,张然目光怨毒的盯着她,叶茹茹嘴里骂个不停。

    面无表情:“还她一耳光。”

    他吓了一跳。我姐咋了?脑子被揍傻了?她最讨厌男生打女生,怎么突然间变样了?

    上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重复:“给她一耳光。”

    下林还在犹豫,李长生大步走过来,直接一耳光甩上去,啪,清脆响亮,所有人都傻了。

    李长生尤不满意,冰冷目光扫过秋下林:“你t是木头?”怎么保护你姐的?

    欧阳林昊恼怒:“长生!”

    季允文一不小心,又被叶茹茹挣脱,她冲上来要和李长生拼命,长生都没停顿,清脆响亮,啪,又一耳光。

    叶茹茹傻在当场。

    耳光响亮,心中嘹亮。秋上林想。我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对,你看别人都哆嗦了,心中很不忿吧,不忿你来咬我啊,打我啊,你发飙嘛,我又不会还手,顶多试验下李长生多年练武的作用……我好像仗势欺人……不对,我叫我弟弟帮我打人,没叫李长生,他自己要打人……

    被李长生硬性拉走,她心中回荡一个声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无奇不有……

    这场架打得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秋上林写给顾致远的信里这样描述:

    “事后我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拿球砸人呢?因为她砸我的朋友。

    她砸我的朋友关我什么事呢?不关我事。

    那我为什么要砸她呢?

    因为她砸我朋友。

    不关我事嘛。

    那我为什么要砸她?“

    如此描述占了半张纸,顾致远愤怒的都想撕掉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其他文字:

    “后来我想明白了。揍她没有理由,因为我想揍她。但这种理由对外说不通,说出去显得我太霸道,于是我找了个理由。

    比方说:你家种了一朵花,某天这朵花被人摘了,摘了也就罢了,她不好好珍惜,扔在地上当着你的面踩了两脚,你说,是不是应该骂人?“

    顾致远想,好像挺有道理。

    “招娣哭了很长时间说她对不起我。她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对不起她。这次以后她和她们的矛盾更深了。

    长生怪我太冲动,晚上回家妈看着我手上的血印怒了,质问他们怎么照顾女生的,非要去学校找她们,我劝下了。她太霸道了,这样不好。

    谁也没去告老师,否则都得受处分。事后季允文向我道歉,莫名其妙,又有他什么事儿?可他坚持他有错,我也就不说什么。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他明明没有错非要道歉,为了赔偿,每天帮我打热水。你说,究竟是我不懂,还是世界变化太快?

    张然和叶茹茹借口生病,请了两个星期病假。欧阳林昊和长生谈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严重影响到他的学习。事后谁也没提道歉的事儿,直接掀过了。

    下林?他被长生狠捶了一顿,鼻青脸肿。

    他是此次打架事件中最悲惨的受害者。年少轻狂也只一次,说真的,打架有益身心健康。

    我读五中以来,一直都很压抑,不顾形象撒泼一次,觉得浑身的霉气都挥发了。怪不得男生喜欢打架,原来还有这个作用。

    对了,你寒假来不来?我们一起去打架。”

    顾致远读完信,在密闭的房间里,打个寒噤。

    他的回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暴力,是血腥且最容易战胜的。我认为你更适合精神胜利。”

    他很快接到了回信:“听取了你的意见,深深考虑过之后,在你的鼓励下做出了一个决定。我把欧阳林昊闯进女生宿舍的事情,通过某种渠道传播给了叶茹茹的死对头。欧阳林昊的谈判对象终于不再是长生……”

    顾致远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下一封信,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打电话询问。李长生接了电话,说她去洗澡了。

    顾致远问起后来,长生沉默半天,说:他们各记大过一次。

    顾致远连连感叹,最毒妇人心。

    长生又沉默,说:秋上林说,是你的主意。

    顾致远无语凝噎。

    婚变

    秋家清冷的客厅今天异常热闹。茶几透明鱼缸里的小金鱼躲在小巧搭起的假山石缝里藏头露尾的往外瞧。自打秋家三姐弟上了初中,屋子清净很久了,它一时适应不来。好奇的探向鱼缸外面。

    虽然我没出去,但我们家客厅很大,今天突然涌进太多人,每人占了一角,害的小主人没地方,只能站在墙角呢……呀,居然有人吸烟,快来人把吸烟的掐死啦……呀呀呀,居然好多人都在吸烟……

    提着瓶给大人们添茶,又收获几位不常见亲戚女眷的赞扬,上林照单全收,甜甜一笑,又退回角落。

    秋家现在就像个热闹的菜市场,各种小道消息流传不停。自从秋家村的大棚蔬菜步入正规,亲戚们已经很少有时间聚到一处闲聊,妇女们都忙着照顾冬日里娇弱的菜苗,也很少东家长西家短的交流村子里发生的闲事。好容易有机会,你拉我手,我拽你胳膊,争相喷洒积攒了一冬的车轱辘话。

    下林不耐烦听一屋子大人说话,拉着长生躲到书房,抽空把姐姐叫进去:“到底咋回事?”

    书房门没关严,透过门缝,琴姑姑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捂着脸哭,几个亲近的女人七嘴八舌的劝。

    琴姑姑是秋上林姐弟爷爷小叔的儿子的三女儿。听起来有点混乱对不对?让我们来整理下,秋爷爷要叫秋琴的爷爷一声小叔,秋建国叫叔爷爷,秋上林叫祖叔爷爷。秋琴的父亲是秋建国隔辈小叔,秋琴则是秋建国又隔一辈的本家妹妹……还是不懂?

    没关系,只要知道,她是秋上林出了五服的远亲就好。

    农村里家族血缘关系看的很重,秋家村的习惯是,五服之内算近亲,平时也都走动,一旦出去五服,除非两家关系特别要好,否则就算远亲,哪怕住的再近,平时也不怎么走动。

    秋家情况有点特殊。秋老爷子和他的小叔年龄相差并不大,几乎算是兄弟一般摸爬滚打长起来,等到了成家立业之时正赶上附近闹匪患,亲近的几个堂叔兄弟都不幸去世,满村望去,虽然几乎都姓秋,真正的亲人却没有几个。如此一来,叔侄两个格外亲密。秋琴兄妹几个出生后,她的父亲又不幸去世,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全靠秋老爷子和成年后的秋家兄弟几个帮衬。小辈们也都格外亲近。

    秋建国没有妹妹,秋琴姐妹几个他当成亲妹妹看待。

    秋琴当年嫁给了在镇上做临时工的男人,他出自更加偏远的山村,但聪明伶俐,能吃苦又能干,秋琴的母亲本着招个上门女婿的想法,帮他们在秋家村安家。现在小日子过得也算不错,有个六岁大的儿子,秋琴男人在兴隆公司做了一段时间,野心渐大,留在省城自己跑生意。琴姑姑在家带小孩,去年也和蔬菜公司签订了合同,建了个蔬菜大棚,在丈夫老家雇佣了他的近亲帮忙种菜,钱越赚越多,日子越过越好,丈夫的心也越来越野。

    琴姑父在外面跑了一年,看不上家里的黄脸婆,和一个中专毕业分配在省供销社的女孩子勾三搭四,嚷嚷要离婚。

    秋琴外柔内刚。别看她外表娇小柔弱,实际却非常倔强。丈夫逼着离婚,她却死扛着不肯,又嫌说出去丢人,虽然住在同一个村里,居然没人知晓。

    直到村里有人偶尔听到风声,问到秋建国头上,她见实在瞒不住,这才说了实话。丈夫和小三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秋建国勃然大怒,找到妹夫教训了好几次,他被狐狸精迷晕了头,死活咬牙要离婚,还说孩子必须得归他。

    秋家自然不能任凭一个外人欺负了闺女去,亲近的几家人要坐下来,好好念叨念叨这件不光彩的事,也得商量下究竟怎么办。

    秋琴一口咬死,离婚不可能。打死她也不离婚——哪怕丈夫不回家呢,名分上她占着,家就没有散,谁也笑话不了她们娘俩。

    秋琴攥着不知谁递给她的手帕,质地不怎么精良的手帕早被泪水浸透,秀气的面孔过早的在繁重农活和琐碎的家务活中被磨的迟钝,皮肤粗糙,风吹日晒下挽起的头发也失去了少女时的光泽,变得又黄又糙。

    上林透过书房缝隙看着她,止不住阵阵心酸。

    这就是农村里纯朴的女人。一辈子为家为丈夫为儿女奔波操劳,吃苦受累,换来的却是丈夫富贵后的变心嫌弃。

    下林和长生摆了跳棋在下,顺着看过去,抿唇:“琴姑姑太可怜了。琴姑父太可恶了,叫我说就应该揍他一顿——都不用咱爸出手,我和我哥两个就够他喝一壶!”

    上林眼刀锋利:“说过多少次要动脑子,脑子你有没有?就算你没脑子,难道让你哥也一辈子不长脑子靠武力过活?”

    下林撇嘴,跳棋连走三步:“你还不是要靠我们哥俩的武力制服……”

    她瞪眼:“还敢说!你姐给人吃了都不管,白养你个白眼狼了!”

    下林不服气的顶嘴:“平时你说不许欺负女生更不能打女生……啊,哥你别踢我呀!”

    踢人的李长生安然自若,问上林:“琴姑怎么打算的?”

    想起来就令人丧气,她长叹一声:“还能怎么打算,咬死就是不肯离婚。若是我早就甩掉这个忘恩负义的凤凰男,呸呸呸,他都算不上凤凰男,有点钱尾巴都翘上天了,不是当初死八着琴姑要结婚的时候了!”

    下林难得和姐姐有相同的意见,忙不迭点头:“就是就是,当年家里不同意,嫌他家穷个子又矮,还不是琴姑坚持。结婚盖房子都是琴姑家出的钱,盖房子的饥荒拉了好几年,全靠叔叔和爸爸他们贴补,日子才好过几年,就在外面花心!”

    上林怪异的看他:“你怎么知道?”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才几岁?

    下林摸摸鼻子,嘿嘿,我不知道,还不行听说啊?妈和爸整天唠叨这个,提起来就翻当年的旧账,不外乎姑父家多穷多穷,家里兄弟好几个,穷的媳妇都娶不上,结婚时连身新衣服都穿不上,还是琴姑拿了体己贴补他。

    秋家没要他一分钱的彩礼,嫁妆倒补贴了许多,婚后他们也没正经工作,姑父又不想在地里刨食,今天打零工明天贩水果的也没个正经收入来源,他老家兄弟亲戚又多,三五不时过来打饥荒借钱,他爱面子,总算山村里飞出个金凤凰,虽然自己过得也不如意,却不愿被家里人知道现状,打肿脸充胖子,琴姑过门没几年,嫁妆里值钱的物件变卖的干净,去了客人连像样的碗碟都拿不出来,还是张红卫看不过眼,偷偷从自己不多的工资里省下钱,买了一套送她。

    说起当年吃的苦,几家妇女都纷纷附和,话题再也止不住。从婚前反对一直说到婚后琴姑甘心和他过清苦日子,再到生完孩子营养跟不上,奶水不充足,简直把琴姑父批的一文不值。

    假如没有姑姑的这层关系,上林并不讨厌琴姑父。

    他个子不高,人很精神,说话做事都利落讨人喜欢。又和小叔的机灵不同,很重人情,也知感恩,前些年在秋家被人接济,日子过不好,心里郁郁着,后来进了兴隆厂里帮忙,很受重用。他原本不必出去跑单帮,但自尊心强,受不了外人说他永远接受老婆娘家人的接济帮助,这才梗着脖子不顾劝阻,在外头风里雨里的做生意。

    秋上林也能想到,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娶个老婆家庭环境比自家好,虽没有放到明处,却也算个倒插门的女婿。秋家亲戚多,难保没有几个势利眼说风凉话的。恐怕他从前也很吃了些闲气,如今形势好,靠自己的能力打下一片江山,再看当年奉若珍宝的老婆,又老又丑又没文化,当然比不上年轻貌美还有文化的城里姑娘。

    站在外人的立场上,她能理解琴姑父;站在自家人立场上,却无法原谅。

    琴姑姑还在三姑六婆的环绕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有小辈信誓旦旦的声称他亲眼看见琴姑父搂着狐狸精进了饭店,又有人跳出来声称看见狗男女在街上手拉手,立刻有热情洋溢的三姑六婆围住他们详细询问每一个细节,包括他们穿了什么衣服,吃了什么菜。

    琴姑姑不出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吵了许久也没闹出个章程,吵累的亲戚们纷纷离去,张红卫留秋琴在家吃饭,顺便开解她。

    张红卫和婆家的妯娌相处不好,却很是喜欢这几个远亲的妹子,又是气又是乱,只觉得头也一阵阵疼,上林一看,自然不好再让母亲做饭。

    到楼下长生家,打开冰箱,大棚蔬菜已经成熟,家里有西红柿、冬瓜、空心菜,也有排骨和鲅鱼。她嫌做鱼费时间,只拿了排骨用酱油腌上,放在锅里准备炖排骨,简单炒了西红柿鸡蛋,芹菜炒肉,清炒空心菜,又做了银耳甜汤,闷了一锅大米饭。

    色香味俱全,可惜秋琴没心情吃,张红卫和上林使劲的劝说,也只略动了几筷。上林看她没有胃口,眼珠子一转,想起买回一直闲置的烤箱,拽着长生去了厨房。

    鲜奶油在锅里煮开,渐渐变成粘稠的液体,倒进香草粉和可可粉搅拌均匀,放在旁边等待奶油降温。打了几个鸡蛋,分离出蛋黄和蛋白。

    长生听她说要分离蛋黄和蛋白,一百个不相信,滑不留丢的,就算用勺子也不好弄。上林见他不信,微微一笑,找出洗干净的饮料瓶,瓶口对着蛋黄,轻轻一捏,圆圆的蛋黄顺利挤入瓶中,再一捏,又掉了出来。非常顺利的,连接分离了好几个蛋黄,长生新奇不已。

    蛋黄里面放进白糖,搅匀,奶油一点点加入蛋黄液里,也慢慢搅拌,最后放入烤箱。

    秋上林端着一盘焦糖布丁放在茶几上,长生和下林哥俩跟在后面新奇的盯着看,张红卫也没见过,连问这是什么。

    上林盯着琴姑姑吃了两个,笑的满足,心情郁闷的时候最应该吃甜食,琴姑姑吃不下饭,更要注意身体。

    秋琴闻言,爱怜的抚摸上林的头,夸:“好孩子,真乖。嫂子是个有福的……儿女双全,哥哥人又好…”

    想起自家吃得苦,眼圈一红,说不下去。

    上林慢慢坐下,抱着抱枕,下巴点在柔软的抱枕上:“刚才商量了很久,究竟怎么办呢?”

    张红卫从没拿她当小孩儿,但也不喜欢她一个女孩儿家打听这种事情,挥挥手就要赶人,秋琴承她情,倒没有拿她当小孩儿,轻轻又灰心说:“还能怎么办,只能拖着。他好歹也顾着当初的情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拖个一两年,等那女孩子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但愿他们能分了……”

    张红卫气愤:“可惜他没正经单位,否则我倒要去他领导面前闹上一闹,看他还有没有脸面!”

    琴姑父自己做生意的,确实没处去闹。

    放在二十一世纪,谁家领导也不管属下的私事,可现在是九十年代,九十年代的集体主义感非常强,领导说话绝对管用,有许多家事拎不清闹到领导面前,被领导几句话劝和的例子。

    秋建国也很无奈:“可恨他是孩子的爸爸,否则多找几个人狠揍一顿,揍得他下不了地,大不了你伺候他。但孩子如今也大了,却不好结仇……”

    秋琴红着眼:“我知道哥哥嫂子都为我好,是我自己不争气……”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上林沉吟着:“说起来呢,也不是没办法……”

    整治负心汉行动

    整治负心汉陈世美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很复杂。上林把计划一条条列在纸上,明言实施需要时间,就怕青春不饶人,假如最后没有好的结果,反倒耽误了琴姑的时间。

    琴姑通红着两眼,搂着自家的半大小子,咬牙,我不怕。离了婚我也是残花败柳,不打算再找人家。就是要拖死那对狗男女!

    上林看看琴姑被心事折磨的形销骨立,再看看惶恐的忽闪着大眼,因没人好生照顾面有菜色的堂弟,狠狠心,又加了一条。

    三管齐下,秋琴要改变,负心汉要整治,他自为得意的生意也得祸害——这点最重要,但也最小心,务求他无法察觉是老婆做了手脚。

    为方便秋琴的改变,上林暂时住到她家。张红卫担心她早晚上学一个人太危险,想让下林去陪伴,偏巧秋下林赶上了最后一拨流感风潮,华丽丽的,如熊般健壮的身体感冒了。

    李长生自告奋勇,监视并保护秋上林。

    张红卫也怕自家女儿玩的太开心,不小心把妹婿玩过头,反倒不美,长生是个稳重的孩子,却比下林更能制止他姐。

    秋琴家前年新起的五间大瓦房,在村里也不算寒碜人家。

    因这两年被丈夫闹得没有过日子的心情,家也不收拾,孩子也顾不上,鸡鸭在院里满地撒野,鸡粪鸡毛更满地都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最新式的沙发上乱七八糟堆满杂物,衣服面盆随处乱放,不知多少没有收拾。窗玻璃黑乎乎的,小鸟留下的粪便、蚊蝇尸体,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上林叹口气,不好苛责琴姑,捡个休息的周末,拉着李长生,又请来琴姑的两位亲嫂子帮忙,擦窗扫地收拾院子,累的腰酸背疼,总算还原房间的本来面目。

    上学期间,请来邻村的施工队,对整间院落进行改造。拆厨房里土砌的灶台,换成水儿外表贴白磁瓦的新灶,即不失农家本色,又别出心裁,做饭的时候再也不会呛得厨房都是烟灰。买煤气灶,平时做饭就用煤气灶,省下劈柴生火的时间。

    屋里原来铺的红砖有些长出了青苔,又高低不平,还时不时从缝隙冒虫子。上林挥挥手,全换。

    地面抹层水泥,上面铺成带花纹的木地板,进屋就得换拖鞋。

    墙面刷新漆,李长生坚持不懈的绘画终于有用武之地,经过上林多次指导和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终于在客厅画出面电视墙,粉白的墙面由下向上长出新枝绿叶,生机勃勃,在秋家村引起轰动——原来墙面还能样刷!

    家具都还很新颖,没有必要换。但也领着琴姑去省城裁剪几块别致的花布,再加工成桌布、台布、椅子垫……做窗帘,看上去就温暖的粉红底色,大花瓣白玉兰,每到晚间,拉上窗帘,打开电灯,屋里流淌的就是温馨的氛围。琴姑的娘,上林叫奶奶,改造后第一次来都看呆了,直说这不是我闺女的家吧……

    施工队建议把当院的地面全铺成水泥,上林否决。既然是农家,当然要有农家特色。

    泥土重新翻整,压得平坦,修出几条通向各个屋子的小路,铺上彩砖,在中间汇总的圆圈里修出五角星图案。鸡鸭都归笼,轻易不放出来。

    院落西面修了个小小的花圃,现在是冬没法养花,只得移植几株冬青,和抗冻耐寒的迎春花。

    老朽的木头大门拆掉,换成两扇开漆古铜红铁门,两扇门上各一个狮子头扣环,古朴威严。

    秋上林创意,施工队具体操作,最后完工的效果令满意。亲戚朋友络绎不绝前来参观。自打秋琴丈夫闹离婚,许多邻居就不再上门。她们觉得,虽然秋琴丈夫不是东西,但秋琴必定也有问题,否则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咋就闹离婚呢?在农村,二流子和寡妇家,从来都是是非地,新社会允许离婚,农村离婚的女人家,也变成是非之地,大媳妇小姑娘都绕道走,怕沾上晦气。

    门庭冷落很长段时间,秋琴家再次热闹起来。许多邻居大婶大娘,借口来借把小葱,借个鸡蛋,油盐酱醋,都想进来瞧眼。

    左右邻居的住着,秋琴家天天梆梆当当的施工,听说捯饬的比老秋家还漂亮,村长家都没她家住着舒服,到底变成个啥样了?

    秋琴没闲着。上林一有时间就拉她去省城,买衣服,买鞋子,买擦脸油……秋家村的女人们眼看着秋琴比洋气。她穿的小袄真好看,不是自己做的土棉袄吧?

    啥?省城买的?啧啧,怪不得,你瞅这布料,这做工,这样式,就是好看。穿上一点也不笨重,腰是腰,胯是胯的,平时咋没发现秋琴腰忒细呢?

    秋琴自家的大棚蔬菜也没闲着。李长生虽知道上林喜欢拿水果往脸上贴,美其名曰‘做美容’,但他很亲眼见到制作工艺,如今算大开眼界。

    黄瓜不是吃的,切成薄片往脸上贴。

    苹果捣成泥,加点牛奶和蛋清,用小勺子的反面往脸上糊。

    大白菜放在菜板上,擀面杖反复压上十分钟,叶片都糊了,丝丝网网的贴到脸上,说嫩白皮肤。

    胡萝卜捣碎,和入面粉。炸胡萝卜饼?不不不,这也是‘面膜’。抗皱延迟衰老!

    秋琴做中午饭,豆腐下锅,捞起剩下的边边角角在手里揉吧揉吧,毫不犹豫的糊在脸上,高度滋润还美白……

    一句话,家里的蔬菜和水果,全被拿去做面膜!

    张红卫送了小姑一整套化妆品,是特意托人从香港带过来的,金贵着呢。

    秋琴第一次面对全套武器,粉底液粉底腮红眼线,各个型号的毛刷一字排开,她坐在梳妆台前战战兢兢。

    秋上林耐心教导,先涂面霜,等面霜充分吸收再涂粉底液,粉底液要轻薄,别涂得好像面粉……粉底轻轻打一层就好,鬼画符不是良家子的作风。腮红用大号毛刷轻轻扫在颧骨上,由下往上刷显得人更精神;眼线眼影就不必,咱又不出台演出,现时代也不时兴烟熏妆熊猫眼……嘴唇千万别画的通红,那叫吸血鬼不叫美丽……我们崇尚裸妆和粉嫩的红唇……

    秋琴是鹅蛋脸,两颊有肉肉,略微带婴儿肥,她的头发糟糕透顶,上林索性让理发师剪断,染成棕黑色,染发技术目前尚未成熟,纯黑色太厚重刻意,棕黑色不算太黑,却让人完全看不出有做过染发。发型设计成后世流行的bobo头,斜斜的长刘海,前面烫的微微有弯度,拉长脸型,挡住肉肉,非常显瘦。剪完之后理发师大呼奇妙,她亲自见证了发型对一个人形象的改变。

    秋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从没样利索精神漂亮过。

    她穿着大红色羽绒服回到村里,刚入村口就被一群下工回来的妇女围住,羡慕的拉拉她的头发,连声夸奖显得‘洋气’。

    ‘洋气’,几乎是农村妇女对同伴的最高评价。

    与此同时,秋琴开始读书。

    比起来,她的学历并不低,好歹也算初中毕业——只是那个时代的学历都含有水分。秋琴没赶上好时代,小学在村里读书,三两头参加生产队的大生产活动;初中实际只读了一年,还动不动帮忙拾麦穗打猪草,学校塞给一张初中毕业证,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最后在箱子底找出,早就泛黄了。

    上林让跟她着收音机学普通话。规定在家中也必须讲普通话。

    秋家书房的许多书籍被搬到秋琴家,从小学课本,养殖技术、种植手册、各种报纸杂志、古代文学和外国文学名著……

    到后来,她家大小子都能摇头晃脑的背诵‘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书籍使人进步,这句话半没错。

    秋琴开始学会思考。原来人活着并不仅仅为了种地生孩子伺候丈夫和公婆,原来人在逆境中反而会激发奋斗的欲望,原来世界不止限于秋家村也不是子房镇,更不是c省。中国的隔壁有很多国家,西方不仅有美帝,也有许多小国。资本主义不是万恶的,也有可取之处……

    秋琴很聪明,她举一反三。

    上林甚至怀疑,这样下去过个一年半载,秋琴还能看上自己的丈夫?

    秋琴一口咬定,为了孩子的将来,我要保护我完整的家庭。

    上林让她学着人际交往。村妇泼辣,但大都是窝里的本事。一旦进程,面对‘城里人’,她们会胆怯,会不知所措。

    秋琴自家的大棚雇人种着,不需她亲自动手。程九的蔬菜公司还在发展阶段,上林让她进公司帮忙,做杂事,和村人沟通,跟着程九去跑市场应酬,学场面话,学举止应对。不知不觉中,秋琴摆脱了面对陌生人瑟缩不知所措的过去,她开始坦荡大方的站在人前,侃侃而谈,大方得体。

    本就是农村的孩子,很有对付农民的一套。公司目前免不了和农民打交道。收蔬菜、分发种子,最初还不显,签订合同越多,也不断有刁钻的人捣乱占小便宜。秋琴展现了她自小在农村耳濡目染的成效,农民糊弄外行的一切在她面前遁迹显性,叉着腰破口大骂的妇女并不可怕,把烂掉的蔬菜夹在中间行不通……程冲对她赞不绝口。征得秋琴同意,做主雇佣她为公司员工,专门负责调解矛盾和做一些内部事务。

    这段期间,针对琴姑父的行动也没落下。

    秋琴拼命学习脱胎换骨之时,她的丈夫刘超在怀桥市租了楼房,和小三过舒服日子。

    黄脸婆不肯离婚?我只付儿子的学费。没了经济来源,看你能撑多久!

    天堂太远,人间正好。中专生有文化的小三幸福了没多久,遇到每一个嫁给农村丈夫的城市女人都要遇到的问题。

    丈夫老家人。

    她以前不用面对这些,因为还有个黄脸婆在,老家人自然都去找黄脸婆,烦不到城里来。

    最近也不知怎地,丈夫的老家人都越过黄脸婆,直接找上城里。先是刘超的哥哥嫂子。

    听说弟弟在城里安家还娶了房城里媳妇,我们要来看弟媳哩。

    他们仿佛忘记弟弟在农村的老婆,拉着小三嘘寒问暖,亲热亲切。又奉上山里的山货土产,说是见面礼,让弟媳妇有空回老家看看,爹妈年纪大了不方便出门,你们好歹也要去看看。

    小三冷脸变笑脸。

    最怕的是刘超老家人不同意他离婚和自己在一起,虽说山高皇帝远,但哪个女人不希望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哥哥嫂子在家里一住俩星期,吃喝玩乐都陪着,对小三赞美不绝,临走大包袱小提溜,城里的布料衣服鞋子好吃的,总不能叫他们白跑一趟——自然,刘超付账。

    接下来是他的弟弟弟妹……侄子侄女……堂弟……表兄……亲大伯……表叔叔……堂爷爷……姥姥娘家侄子老婆的兄弟的堂哥……

    老家来人如流水络绎不绝。

    最初只是探亲顺便逛一逛城里。

    后来四邻八亲凡是进城都往这儿落脚。看病的,办事的,卖果品的,收破烂的……高峰时期,两室一厅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除去他们的主卧室没住人,就连客厅都住着四五个打地铺的大老爷们。呼噜声此起彼伏,半夜去厕所都无处下脚。

    小三睁大眼睛听着呼噜声,烦不胜烦。一把扭在身边人腰间,他们什么时候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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