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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第64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64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64部分阅读

    果陆文远坚持要她守孝,她与秦忆,就真得再等三年。

    “呀”地一声,里间紧闭的门被打开了,李青荷走了出来。她的眼睛还红红的,但面色平静,整个人有着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安详。她看到花架下转过身来的江凌,就那么站在门口,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以一种复杂的,全新的,略带仰望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看着江凌。

    “娘。”江凌被她这有疏离感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跑过去,用力抱住李青荷,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道:“娘,您怎么这样看女儿?您打算不要我了?”

    这个温暖而柔软的身躯是这般的亲近,亲近得跟自己的呼吸连在一起。李青荷感受着与以往并无半分异常的女儿的依恋,心里那仅有的一点点复杂的感受骤然不见,拍拍她的肩,笑道:“胡说些什么,娘不要谁,也不会不要我的凌儿。”

    “这还差不多。”江凌直起身子,冲着李青荷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放心,你祖母会劝你祖父的。”李青荷抚着她的头发,慈爱地道。

    “嗯。”江凌点点头,并没有说“一切由你们作主”这样的话。她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

    “好了,我们回去吧。”李青荷忽然不想在这里呆着,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里,回到属于她和江凌两人的家里。

    “我去跟祖母辞别一下。”江凌转身想进屋去。

    李青荷一把拉住她:“不用了,你祖母睡了。我出来时,代你向她辞别了。”

    江凌眨巴了一下眼睛,点点头:“那咱走吧。”陆夫人不想让她进去,是怕她询问刚才的事吧?她不能告之自己身世的事,心里一定很愧疚,所以不愿面对。既如此,那暂时就不见面吧。

    那一天,日子平平静静。仿佛一切波涛都变成了潜流,陆府再没有传来半分消息。江凌第二天早上,仍到了陆府去请安,陪二老吃早餐。但两位老人,却是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跟孩子似的斗气。江凌看到陆文远向她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知道这位老人自己心里也有诸多的挣扎。她想了想,回到家里,避开身世,跟李青荷好好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青荷听了,匆匆乘了车往陆府去。然而待她回到家时,眼睛却红肿得厉害,显然是又哭过了。随行而来的,除了陆家二老,还有十几个陌生人。其中有两个人,很明显的,白面无须,声音尖细,看样子,竟然是太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身世(二)

    江凌迎了上去,正待说话,却见张婶又带了秦从毅夫妇走了进来。

    一进院子,秦从毅就对陆文远道:“陆大人,出了什么事?”

    陆文远派了人去,告诉他放下手里的切手务,马上带着夫人到江家来。而且到了江家,不避嫌疑,直接进了内院,他便心里疑惑。可话声刚落,看清楚陆文远身边的那两位明显是宦官,他顿时心里一惊,意识到必出了大事。要知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宦官是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的。莫非,是皇宫里出了事?

    陆文远一脸的严峻。摆摆手,示意秦从毅稍安勿躁,对两位宦官作了个手势:“二位公公请。”

    这“公公”二字一出,江凌和秦家夫妇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江凌和心系朝庭的秦从毅想的不一样。如果真是皇宫里出了事,也不至于用到陆文远这么一个致仕了的老人,更不会让陆文远往江府上带。带着他们到这儿,也能让李青荷这副模样的,就应该是她的身世了。昨天才说完的话,莫非……

    陆文远却没有时间让她思量。对两位公公尽了礼数后,他又转过脸来,对江凌和颜悦色地道:“凌儿,你让下人们都出去。并且告诉他们,我们有国之要事要商谈,请他们远离这院子。如有偷听偷窥者,一律打杀。”

    江凌抬起眼眸,静静地看了陆文远一眼,点头道:“是。”挥手让入画、五儿和张婶,还有陆夫人带来的春婆婆出去,并将陆文远的话转告了张婶,让她管好下人们。陆文远的话张婶也是听见了的,她本就是陆府的人,陆文远在朝庭做官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她看着眼前的情形,也嗅到了一丝不安。当下肃然遵命。

    江凌看着张婶带着下人们出了院子,这才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厅堂。依照她的内心来说,她是不愿意这些人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的。所以刚才,她甚至想避开,转身跟着下人们离去。可她知道,无论什么事,该来的,永远躲不过,不是避开就能解决问题的。

    厅堂里并不像她想像的那般,分主客落座。大家竟然全都站着,静静地看着她进门。两位宦官带着的像护卫打扮的人,全都站在他们身后,直把江家不大的内厅,挤了个黑鸦鸦一片。

    这种探照灯照似的注视,前世的江凌,经历过太多太多,倒让她仿若回到了前世。她不自觉地照着她前世的模样,挺起腰身,下巴微抬,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江凌的后脚刚从门槛上收回,厅里“哗啦啦”一声,两位宦官带着随从,全都跪了下去,齐声道:“拜见主子。”

    这整齐而有力的一声,让秦从毅和秦夫人一惊。秦从毅倒还好,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心里猛地一沉。而秦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看跪地的人,又看看陆文远和李青荷她们,心里忽然一个劲儿地突突狂跳。想当初,她嫌江凌身份低微,跟秦忆两人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便想要悔婚。而秦从毅告诉她,说江凌身份不一般,不是江家的女儿,这个婚,悔不得。可任她再怎么问,他都没把她的身世说出来。后来看到陆家认江凌为干孙女儿,再想起陆家的儿子陆宇轩去世的日子,跟江凌的生日是同一年,她的心里便有了隐隐的怀疑。但她是一深闺妇人,对于陆宇轩的情事,却是一概不知。只觉得陆文远的孙女儿,也算得身份不一般了,心里倒也暗自庆幸当初听了秦从毅的话。可这会儿,眼前的这一幕,大大颠覆了她的猜想。似乎江凌的身份,不止一品大员孙女儿这么简单——面前的这些公公,口里唤的可是“主子”。能让公公们叫主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而此时的江凌,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目光沉静得如同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半晌,这淡淡地开口道:“都起来吧。”

    江凌的这番表现,大大地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意外的,倒不是因为她这番沉稳的大气,而是因为她的平静,她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可思议,平静得似乎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会有这样的场面。

    “凌儿,你……”面对江凌的平静,李青荷的心里忽然觉得很不安。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江凌,之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半点都不曾知晓那她此时的平静,因何而来?

    孙女儿的这番表现,却让陆文远十二分的满意。就算流落民间,也是皇家血脉,也是他陆文远的孙女儿,大唐才俊陆宇轩的女儿,绝对应该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度。

    江凌出了声,那些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当头的宦官正要开口,李青荷却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又觉得不妥当。正纠结间,陆夫人上前,开口道:“二位公公,这事情,我们未从跟孩子说过。此时冒然一说,怕她接受不了。不如让我和青荷跟她到房里细细说开,你们再说明你们的来意,如何?”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宦官,抬头看了看天色,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还请二位快一些。时间很紧,我们得马上出发。”说完又转头对陆文远道,“还请陆大人让下人赶紧给主子收拾东西。”

    陆文远目光复杂地看了江凌一眼,正要点头。江凌却出声道:“不着紧,先让我知道事情原委再作决定吧。”

    见江凌发话,宦官不再提出异议,恭敬地施了个礼,道:“是。”

    李青荷听了这话,赶紧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偏房门口,将门打开,请陆夫人和江凌进去。

    时间紧迫,陆夫人进了门,一坐下来,便开门见山地道:“孩子,青荷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江凌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青荷到现在心里还乱糟糟的,两腿直发软,正欲坐下,听得江凌一这声,惊得立了起来:“你知道?”

    江凌点点头,走过去,扶着李青荷坐下:“娘对我的态度,总有些异样。除了慈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尊敬。就像是下人对待主子的那样。所以我就疑了心。后来有一次,看到娘拿着一个凤形玉佩,在不停地流泪,我便隐隐猜到了身世。”

    李青荷惊讶看着江凌,嘴唇抖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半晌,方哑声道:“凌儿,不不,主子,青荷让您受苦了。”说完,身体便往地下滑,似要跪到江凌面前。

    江凌却一把将她抱住,含泪道:“娘,您怎么了?再怎么样,我都是您的女儿。您虽然不是凌儿的亲生母亲,但没有您,凌儿不知现在是否还能活在人世。活命之恩,养育之恩,在凌儿看来,跟那生育之恩一样重要。您这样,岂不是折煞凌儿?”

    “是啊,青荷。你虽是公主身边的婢女,抱着小主子逃了出来。但凌儿说得对,没有你,哪来的她?快不必过谦,起来吧。往后,你就是我卓氏的亲生女儿,也是凌儿的养母。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李青荷知道此时不是讨论自己身份的时候,便也不坚持,站起身来。却是怎么也不肯坐。江凌没法,只得陪她站着。

    陆夫人又问江凌:“那你是否已猜到了老爷和我,就是你的亲祖父和亲祖母?”

    江凌再一次点点头:“是。娘那次对着玉佩哭啼时,我隐隐听得什么‘陆公子’。而您和祖父见了我,表情又是那么奇怪。我便托秦忆打听了一下二老的经历,当时就疑了心。后来县主来,您邀我到府里玩,您看我的眼光,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那种慈爱,只有对最亲的人才会有的。后来你们又二话不说的认我为干亲。凌儿心里便猜想是这样。”

    “那你为何不问?”李青荷抹干眼泪,抬起头埋怨道,“还一直将我蒙在鼓里。”

    江凌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愿对我提及身世,自然是有不让我知道的道理。我冒然说出,除了徒增烦恼,又有何用?”

    李青荷怔了一下,看着江凌,正欲再说,陆夫人却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说着,脸上严肃起来,看着江凌道:“凌儿,你听着,你的亲生父亲,便是我的二儿子陆宇轩;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先皇的十九女兰陵公主。秦将军,是你爹生前的好友,生死之交;而李氏青荷,则是你亲生母亲身边的一名婢女。现在,公主在山东病重,性命垂危。她牵挂着你,派来人来想要接你到山东兖州见最后一面。你祖父已把他们的身份核实过来。一会儿,你就跟他们走罢。”

    “她……既还在人世,为何当初不要我?”江凌涩涩地问。陆家既然是后来才跟她相认,这其中必有隐情。但前世她跟母亲形同陌路,这一世又被亲生母亲抛弃,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第二百五十八章 谁人相送

    陆夫人长叹一声,摸摸江凌的头:“你母亲,也是出于无奈。当初他二人相爱,婚事却被公主之母刘才人所不容。她想要将公主另配他人,以图窦皇后家族对她地位的帮助,但公主不从,坚持要嫁给你父亲。刘才人便不停地在先皇面前说你父亲的坏话,还使计将他调任,让他跟着军队到边关去参战。却又在军中买通士兵,在两军交战时给你父下毒,让你父暴毙当场。当时秦从毅将军还是个小官,也在军队里,多得你父提携,跟你父亲相交莫逆。当时公主跟你父两情相悦,已怀了你。你父亲临终前便托将军照看公主与你。当时公主得知噩耗,痛不欲生。刘才人告诉她,如果她答应嫁给窦家之人,就让她生下你。你母亲无法,只得答应。”

    虽事隔多年,但说到此事,陆夫人还是悲伤难抑,用手帕捂着嘴哽咽了半天。江凌紧紧地抱住她,低声宽慰了几声,陆夫人这才抹了抹眼泪,又道:“但她知道便是生下了你,刘才人也不容你活在这世上,而身边下人又被刘才人所收买。生你时便使出了偷梁换柱之计,托人到农户买了一个女婴,在产房里重金买通刘才人派来的接生婆,将你替下,托心腹之人将你带了出来,欲送到京城附近的农家抚养。却不想此事被刘才人所派之人得知,追杀出来。当时青荷出去探望生病的母亲,正遇上此事,送你出来的那心腹婢女无奈之下,将你托付给了她,自己假抱枕头引开追兵,受乱箭而死。青荷抱了你,仓皇之际,秦将军埋伏在公主身边保护她的护卫赶来接应,将你们带了出来,又杀死了刘才人所派的人,将事情圆了回去。你是咱们陆家唯一的血脉,秦将军不忍将你送给农户抚养,他自己被刘才人所注意,而且西北地方环境艰苦,也不便抚养。当时江文绘跟秦将军和你父亲都是同乡好友。他曾跟你父亲一道,与公主相识。虽然公主爱慕你父亲却没有选择他,他仍痴心一片……”

    说到这里,陆夫人大概想起李青荷后来嫁给了江文绘,自知失言,转过头歉意地望了李青荷一眼,这才又道:“江文绘正好也得知此事,当机立断,放弃考功名的机会,带着青荷回到了零陵。江文绪的为人秦将军甚为放心,但却担心你长大后嫁到别人家受委曲,便让你跟他五岁的儿子订了亲。说如果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男孩子,那男孩儿品行好家境好,这门亲事便可不算数;如果秦忆长大了不成器,这门亲事也可不算数。可如果你没有遇上合适的人,秦忆又是个成材的,他便让儿子娶你过门,将你当亲闺女一般对待。还把儿子的名字改成了秦忆,以记念他与你父亲相交的那段日子,时刻不忘他的托付。”

    江凌听得感动,低声问:“那我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为了记念我的母亲?”

    “是啊。你的母亲被封为兰陵,虽需避讳,但取了谐音凌字,以示你是兰陵公主之女。”

    陆夫人顿了顿,又道:“后来刘才人终于如愿以偿,说动先皇为公主指婚,嫁给了现在兖州都督、当时太穆窦皇后的族侄,窦怀悊。”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摸了摸江凌的头,“你母亲,也是个苦命的人。虽附马对你母亲还好,可你母亲后来身体极差,再未能生下一个孩子。此时听闻先皇病故,她旧病之下,又添伤悲,已命不久矣。此时心里口里念的全都是你。附马也是个有心之人,当初我们派人去兖州打听你的消息,他便有所查觉。见公主心有所挂,便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了你的下落。现在派了公公来,欲要接你去兖州见见你母亲。时间紧迫,你赶紧收拾收拾便动身吧。”

    江凌却是未动,问道:“那刘才人现在如何?”

    陆夫人冷笑了一下:“她费尽心思,想要用唯一的女儿来搏取上位,却不想她所做的事被先皇察觉,找了个借口将她打入了冷宫。不过这贱人命倒是硬,在冷宫里硬是挺了八年,才死去。”

    “那个女婴呢?”

    陆夫人咬了咬牙:“你被送走后不久,那孩子就被人悄悄毒死了。”

    江凌默然。

    皇家之事,果然够复杂她对于皇家的这些人与事,实在想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刘才人还在世,又上了位,你母亲再想念你,也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来。现在,先皇已逝,刚刚登位的新帝,在你母亲未出阁时,姐弟两人的感情最好。你母亲,一来是想念你,想在去世前再看你一眼;二来,大概也是想恢复你的身份和地位。”

    江凌摇摇头:“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她搂紧陆夫人的肩膀,将头放在她的肩上,“不想去”这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她是真正的古代江凌,或者渴望去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可现在的江凌,心里实在生不出这样的渴望。她来到这古代,是李青荷给了她温暖与抚慰;是陆文远夫妇给了她强有力的护卫。她的心里,只有这三个长辈,那什么兰陵公主,不过是刚刚听到的故事中的一个人物,离她实在太过遥远。她生怕这一去,又生出许多事来,打破她现在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陆夫人大概明白她这样的心情,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可公主是你的亲生母亲。她挂念你,派了人来接你,你总该去看看她。如果这事不提,也就算了。可现在,她既将这事公开,你要不去,便是不孝,法礼不容。”

    江凌点点头。

    这事没有出现之前,陆文远就想要她为死去的太宗皇帝守孝三年,现在就更不容她不去看望性命垂危却一心挂念女儿的兰陵公主。再说,那位兰陵公主,也确实挺可怜。她既接受了她女儿的躯体,身上流着她的血,这一趟,是一定要去的。

    李青荷犹豫了一下:“凌儿这样跟着他们去,我不放心。我也跟着一起去吧。”她当初是公主别院的一个婢女,并没有近身伺候过公主。这一次来接人,也说了要接她一起去的。但她清闲日子过久了,实在不想动弹,心里也放不下江涛。再说,她这样一去,倒有些挟恩以报的意思。所以原本打定主意不去了的。可这会儿,想起江凌孤零零地跟着几个陌生人走,她这心里又放不下。

    李青荷这一犹豫,江凌便看在了眼里。她自己不愿离开这里,将心比心,估计李青荷也不愿意离开家,便道:“这一去,不知要多久。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放心,娘您在家里帮着照顾二老吧。再说,小涛也时不时地回家呢,你不在家,总是不好。”

    “可你一个人,我们真不放心。”陆夫人也有意让李青荷去。

    江凌抬起头,看了看陆夫人,又低下头道:“要不,让秦大哥送我去吧。他武功高强,有什么事,也能护的住我。再说,也让公主见他一见,或许更放心些。”

    “可现在非常时期,要是派他送你,待往后有心人查起来,必要影响他的前程。”陆夫人道。

    这个江凌却是没有想到。她抬起眼来,有些茫然。她是不想跟秦忆分开;而且此去路途遥远,有秦忆在身边,她的心便会踏实很多。但她不能自私到不顾秦忆的前程。说起来,她欠秦家的情已够多了。要是因为此事影响了秦忆的前程,便是秦从毅夫妇不说,她这心里也会不安的

    “那没事。有入画跟着我,我自己有武功在身,公主派来的人也一身好本领。现在国泰民安的,不会有什么事,你们不必担心。”江凌站了起来,“时间紧迫,我去收拾东西。”说完,也不等陆夫人和李青荷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前世国内国外地飞,她还不是一个人?此时不过是去山东一趟,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秦忆去不了,那她一个人去好了。有了决断,也就不必婆婆妈妈了,收拾东西走吧。

    外面那些人见她从偏房里出来,俱都站了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待知道她要去收拾东西,满脸喜色。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无非是几身衣服和洗漱用具,将前几天放好的东西再收拾起来,放进包裹里,就算完了。空间里的鱼,江凌回来后,都放进了佟家夫妇做味精的那个装着空间水的小池塘里,又换了一派鱼苗进去。菜也处理过了。她把味精要送的货物数量等跟张婶交往清楚,便回到厅堂,准备跟家人告别。

    然而她刚进门,就听得张叔跑进来禀报:“老爷,秦少将军来了。说有急事要跟您与江姑娘谈。”

    “忆儿?”陆文远一愣,转脸看向了秦从毅夫妇。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避嫌

    秦夫人脸上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秦忆,是她悄悄派人去叫来的。知道江凌的身份,她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虽然江凌说不许秦忆娶妾,让她着恼了一阵。但转过头来,以女人的立场想想,再想想秦从毅每次去小妾房里过夜她的心情,心里的怒火便消了下去。而江凌的懂事大方、性格的率真直爽、行事的精明强干,却都是她喜欢的。再加上秦忆对江凌的感情甚深,陆文远对秦家父子的前程影响也大,她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这门亲事再出波折的。毕竟江凌与秦忆退了亲后,没有再订亲。这事悬着,让她不放心。如果能让秦忆送江凌去,见见公主,这门亲事就稳妥了。

    至于影响秦忆前程这件事,她倒是跟江凌一样,没有想过。

    “让他进来。”陆文远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跟秦忆和江凌一路去了岳阳,他对这对小儿女之间的感情,知之甚深。此时乍闻江凌要去兖州,秦忆那小子要是在军营里呆得住,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不一会儿,秦忆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厅里的情景,就大踏步进来了,用余光扫了江凌一眼,便对着厅堂的众人行了个礼,却不说话。

    陆文远暗笑: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见秦从毅夫妇俩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忆儿此来何事?”

    秦忆一躬身:“听说陆姑娘要到兖州去,此去路途遥远,卑职愿请命前去护送。”

    陆文远见秦从毅仍不出声,只得扮个黑脸,将脸一沉,喝道:“胡闹。你现在是国之武将,朝庭命官,岂有擅离职守,护送一女子的道理。”

    秦忆却不慌不乱,躬身道:“陆姑娘既是公主之后,便是皇家之人。保护皇族,此乃我铁血男儿之使命。至于军中,自有秦将军安排妥当。只少秦忆一人,绝无影响。还请老大人恩准。”

    陆文远抚了抚胡子,语气变缓,语重深长:“派你护送,也不是不可。但是,往后你的前程,怕是会受影响。也许你这从五品,就算是做到头了。你还如此年轻,前途无量。忆儿啊,遇事还需三思而后行。”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我派王越带着几人,跟着二位公公一起前去兖州好了。你就不必再操心此事了。”

    秦忆见陆文远的语气从官式改成了家常式,便也换了称呼:“凌儿既为秦忆的未婚妻,岂有将她托付给别人的道理?至于前程,自由天定,是得是失,忆儿心里自有决断,绝不后悔。”

    此话一出,众人皆动容。兖州来人为秦忆口中的“未婚妻”而惊;秦夫人为“前程”二字而悔;而陆家夫妇、李青荷和江凌,则为秦忆的深情而感动。

    江凌知道,此时该是她出声的时候了。上前一步,敛眉轻声道:“秦大哥,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担心。秦伯伯与秦伯母对我有大恩,尚不能回报一二。此时如果为了护送凌儿,再影响了你的前程,你叫凌儿如何能安心?多则两月,少则一月,我必回返。途中有公公、护卫们照顾,又有入画伺候,绝不会有事,实无需秦大哥相送。”

    秦忆却看都不看江凌一眼,只管眼巴巴地望着陆文远,见他们仍不说话,上前一步,“咚”地一声,单膝跪下,拱手道:“还请老大人和将军恩准。”

    “大人,就让他去吧。”秦从毅深知儿子的个性,那是一旦有了决定,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主。只得摆摆手,向陆文远道。

    陆文远本就有让秦忆护送江凌的意思,对于秦忆护送的名目心中也自有决断,此时劝解,也是想试探试探秦忆的意思。见他不顾自己的前程,仍坚持要护送江凌,心里大为满意。当下转过头去,对那两位宦官道:“二位公公,前几天我刚从岳阳回来。此次赈灾,要不是秦将军当时护送,老夫怕是回不来了。这一路虽说太平,各位武功也高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公主对女儿失而复得,朝夕相盼。如这路上出个什么差错,各位大人怕也难脱其究啊”

    两位公公见陆文远如此说,哪里不知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他无非想让自己这些人提出请求,好推卸责任。如果由公主这一方提出请求,让秦忆护送。那就算追查下来,错的也只会是公主;秦忆只是奉命行事,又是奉皇族之命,任何人都不能说他有错,影响前程之话便无从谈起。

    端的打得好算盘。

    他二人都是兰陵公主的心腹之人,这十几年来,从小宦官做成大管事,一直对公主忠心耿耿,自然知道公主对这个女儿的要紧程度,也清楚秦从毅在这其中所起的作用。此时卖个人情给他们,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他们对于秦忆嘴里说出的“未婚妻”三个字,却是心里不安。不知道公主对于女儿的亲事是如何想的,此时冒出一个未婚夫来,怕是不合公主的心意。这未婚男女一路同行,要是闹出点什么事,那可就麻烦大了。要知道,当年的公主可就是……想到这里,他们赶紧打住了心里大不敬的想法,转过头来问陆文远:“请问这位公子所说的未婚妻,是个啥意思?”

    这一问,倒让陆文远为难了。

    要说是吧,未婚夫妻一同上路,似是不妥;可说不是吧,那又不符合事实。

    倒是陆夫人答道:“他们二人的婚事,是我们两家议定好的。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订了婚又退了。本想着给他们再订的,只现在不太合适。这俩孩子,倒是情投意合,我想着吧,如果能让公主看看凌儿终身托付之人,会更放心一些。但这孩子,身上有着公职,又走不开。算了,还是请你们几位多多费心吧。我再派陆府的护卫跟各位一起,路上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去安排人手。

    这话说的已很是明显了,典型的以退为进。但两位公公丝毫生不出恼意来。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啊。如果公主真想要看女婿,秦忆却被他们给阻拦下了,这个罪过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当下赶紧道:“陆大人的话,确是提醒了我等。如此,咱家斗胆,还请秦将军助我等一助,拔几个可用之人,护送陆姑娘上路。”说着,又写了一具求援文书,呈予秦从毅。既然要做戏,便得是做戏的样子,秦从毅当下带着秦忆,到军营去挑选五名士兵,并约好一会儿在城门口相会。

    江凌心愿达成,又不必影响秦忆的前程,真是心花怒放。见这些人如做戏一般煞有介事,不禁好笑。

    “凌儿,让张叔张婶跟你一起去。他们有功夫在身,又跟惯了你,路上也方便照应。”陆夫人又交待。

    江凌自然无不应从。光带入画一个丫头,有时并不是很方便。有张婶在,会好一些——她可用不惯公公

    此时正是午时初刻,相当于上午十一点多,大家也才吃过早饭不久,陆夫人又让人到城里买了些点心,跟着行李一起装了,嘱咐了江凌好些话,这才让她上了车,往城门口驶去。到了城门处,秦忆带着五个士兵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大家会齐,便上了路。

    因怕公主等不到,时间紧急,一路上真是风驰电掣。晚饭在一个小镇上吃了,又急奔了三十里,这才在一个小村处停了下来。

    两位公公一位姓徐,一位姓陈。做事倒极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让人腾了一个小院出来,还让护卫打扫干净了,请江凌入内。自己也住进了江凌这个院子。而其他人则另安排了一个小院住下。

    江凌被急驰的车颠得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沐了浴后,见摆了饭上来,抬眼看着两位公公道:“秦大哥呢?让他过来一起吃饭吧。行路在外,一切从权,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两位公公一路对江凌恭敬备至,不敢有半分违逆。可江凌这话一说,徐公公却道:“姑娘,正是行路在外,才要多加注意。姑娘与秦少将军少年男女,还当避讳才是。”说到这里,就紧闭了嘴巴,人却是不动。

    江凌用眼睛瞪着他们,使出自己全身的凛然之气吓唬他们,可这两位公公身残志不残,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在江凌的刀光剑影下,竟然面不改色,岿然不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江凌收伏两人不成,泄气地站了起来,赌气道:“你们不去,我去。”说完,嘟着嘴就往外走。来唐朝这么久,连陆文远她都拿下来,却奈何不得这两位太监,气死她了。

    “姑娘。”徐公公却像鬼魅一般飘到江凌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江凌气得说不出话来。公主府派来的这些人,都全是太阳|岤高鼓,眼冒精光的,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便是这两位公公也不例外。

    第二百六十章 母女相见

    气呼呼地回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的菜,江凌一点食欲都没有。这两位公公担心她跟秦忆擦出点什么火花,闹出“人命”来,他们难脱其究,她能理解。可不能像这样把她跟秦忆当成犯人来看管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个饭,还能吃出什么j情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实,江凌不知道。两位公公如此做,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唐朝皇室女子都比较开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她们看来,那都是为了约束民间女子的,跟她们没什么关系。所以出现过不少的风流韵事。兰陵公主正是如此,不但害了情郎的性命,自己也受了半辈子的苦。所以这两位可以说是伴着公主长大的公公,便一心想让江凌洁身自爱。秦忆这死命地要跟着来,如果半夜来爬江凌的床,江凌又是主子,他们必不好阻止,所以只得采取这极端的方法,来向江凌明示他们的态度。

    不知是顾及这些人全都是高手,一举一动都让人尽收眼底,还是秦忆也收到了他们隐晦的忠告,那一晚,他并没有来敲江凌的窗。到了第二天清晨上路的时候,两人遥遥望了一眼,脸上都有一抹无奈的苦笑。

    因为大热天,原来陆文远带着江凌回零陵时,都是早晚赶路,中午休息,以免骑马的人在烈日下奔驰,太过辛苦。但公主病危,时间紧急,唯恐赶不及,哪里肯停留?早上天蒙蒙亮就动身,走上几十里路,直到有人烟的地方才停下来吃早饭,吃完后便再狂奔,直到马儿受不了,才停下来饮马休息一会儿,接着又狂奔。遇上驿站或城镇,只要看天色尚早,那是绝不停下来住宿的,一直要跑到天黑去,这才停下来,或在小村里借一小院,或干脆就露宿野外,江凌她们就直接睡在车里。好在他们特意拉了一辆空车,放了许多食物卧具,并不曾委曲江凌。

    江凌虽然在车里被颠得骨头要散架,但看他们在烈日下暴晒,自己有车遮荫;他们随地而卧,自己住在车厢里;他们一天吃两餐,自己随时有点心供着,便是再苦也只得咬牙忍着,一面庆幸劝得李青荷没来,一面心疼秦忆。就这么一路辛苦,经武汉,过郑州,终于在第九天的晚上,到达了兖州。

    城门还在远处,就有几骑从对面迎了上来,跟两位公公说了几句话,便调转马头,一起进了城。

    直到马车停下,江凌下得车来,抬头看着巍峨华丽的都督府大门,并没有挂满白绫,她进了城后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继而心里又隐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一丝激动,有一丝期盼,有一丝温暖,有一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莫不是这就是亲情?这就是血脉?纵是相隔千里,相隔十几年,但相互走近,便会如感应器一般,生出别样的情绪来?

    母亲,兰陵公主,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下了车,又上了软轿,抬轿的几个清秀小厮便抬起跑了起来;直到进了内院,又换了四个健壮的婆子抬轿,终于在一座檐牙高筑、雕饰精美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请姑娘下轿。”徐公公竟然跟着轿子一路小跑进来,待得轿子停稳,便上前将轿帘掀了起来。本来江凌随意惯了,上下轿一向不用人扶。但到了这里,为了不让都督府的人看轻了去,张婶和入画还是依着规矩,伸出手来将江凌扶下了轿。

    “姑娘,请。”几个婆子迎了上来。待江凌往前走了几步,又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在那里恭候着了——却原来是窦附马的姬妾。

    此时江凌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完全没有精力去打量这些人和她们的表情。跟着她们,往屋里走去。

    走到里间门前,就听得敞开着大门的屋里传来一个声音:“不是说到了吗?怎么还不来?快,扶我起来,我要出去。”声音虽然柔弱,却婉转动听。可以想见,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美人。

    “公主,姑娘来了。”一个姬妾将门帘掀开,将站在门口的江凌的脸露了出来。江凌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屋里,抬眼向床上看去,正与一双含泪的美目遥遥相对。

    床上,一个三十多岁,杏眼娥眉,花容月貌,虽满脸瘦削苍白,却仍掩不住绝美之姿的女子,正被扶着,斜靠在床上——这,便是兰陵公主李淑了。

    “凌儿,我的凌儿……”她看着江凌,嘴里喃喃念叨,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落了下来。

    看着这女子那激动哀伤愧疚的眼神,江凌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急上前几步,走到她前面,“咚”地一声跪下,轻唤了一声“母亲”,一直涌动在心头的眼泪,也哗哗地落了下来。

    “凌儿,是我的凌儿。”兰陵公主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猛地坐了起来,抱着江凌的头,嚎啕大哭,“我的凌儿……”

    满屋子里人,见了这个情景,无不垂目而泣。

    “公主。”屋外急急进来一个男子,见到屋里情行,不由一怔,上前几步,走到兰陵公主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淑儿,你身子不好,不要太过难过。见到凌儿,你应该高兴才是,不要哭了。你看,倒把凌儿惹哭了。”

    江凌原来堵在心头的情绪被泪水一冲,早已平静了下来。但泪收得太早显得没诚意,便陪着公主又掉了一会儿眼泪。此时听见这声音,也忙收了泪,劝解道:“是啊,见到凌儿,母亲您该高兴才是。”

    兰陵公主这才慢慢收了哭声,抹干眼泪,又仔细地打量着江凌。看着看着,却是忍不住,重又哭了起来。

    江凌听得陆夫人说她长得像陆宇轩,猜到兰陵公主一定是想起他来了,可当着她丈夫的面,这样似是不妥,赶紧又劝解了半天,兰陵公主这才收了泪,拉着江凌道:“孩子,赶紧起来吧。”

    终于想起我还跪着了。江凌哀怨地想,顺势站了起来。

    “这是驸马。”兰陵公主指着那男子道,“母亲这些年,多得附马守护,才活到如今。你……叫他父亲吧。”

    “是。”江凌抬起头来,看了那驸马一眼。只见这男子也是三、四十岁年纪,虽长的不是很俊,却是一脸的英武,极有男子汉气概。看这驸马与兰陵公主相处的样子,倒像是对她极好,当下也不犹豫,深施一礼,唤了一声:“父亲。”

    “嗯,好。”窦怀悊含笑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江凌,“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一个小玩意,把着玩吧。”

    江凌道了一声谢,接了过来。这玉佩一看就是个值钱的,质地相当的好,雕刻成一朵牡丹花的样子,极为生动形象。跟秦忆精心准备的定情信物也不相上下。这窦怀悊真不愧是名门世家出身的,出手倒是大方。

    “淑儿,凌儿远道而来,想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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