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兰铃调查手记3
对僵尸的催眠术,我没有权威发言权,只做过浅显涉猎。
简而言之,僵尸可以用自己的精神意志,对人类的脑波进行干涉和操纵,从而使人类失去部分记忆或产生虚假记忆。他们将自己这种能力,命名为蛊惑或是魅惑。
并不是每只僵尸都拥有这种能力,而拥有这种能力的僵尸,也并不是每次都会失手。
蛊惑我的不知道是那个沉默的短发少女,还是那容貌俊俏讨喜的卷毛年轻男子,但我是他们蛊惑技术的一次失败。
见证这次失败的契机,起源于宝芙。
经历那次醉酒糗事后的几年内,我的生活都算平静,但却夜夜难以安眠。
我每晚总是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境里,我被困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古老宅邸中,那里鬼影幢幢,还有食人恶魔追赶。而一个身披白纱的柔美少女每次都及时出现,救我逃离那座可怕的黑暗府邸。
反复回想那令我窒息的噩梦,梦中魔鬼和怪物们好像团轮廓模糊的黑雾。唯有那白衣少女的脸,在我脑中清楚地浮现。可惜我没有受过绘画训练,不能将她的模样在白纸上描摹出来。
她有上好陶瓷般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生动的黑眼睛,嘴唇是娇艳的樱桃红。
但凡美女,**不离这个套路,雪肤玉肌,明眸皓齿。
可梦中的少女,却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总觉得她那双温柔的黑眼睛,有着甘愿牺牲的坚决,像一个即将上火刑架的殉道者。
讲真话,我是个现实的人,对那种动辄就可以抛弃生命抛弃一切的热血行径,敬而远之。我相信一个人的自私懦弱,相信一个人的苟且胆怯。我不相信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珍爱的人,还能去珍爱别的人或是别的事物。
但梦中那女孩眼里的笃定和宁静,却搅得我心烦意乱。我那段时间几乎一有闲暇就琢磨这事。甚至沦落到去求卦问卜。连我男票那么严谨古板的人都开玩笑说,十之**我前世是男儿身,梦中的白衣少女是我前世恋人。
玩笑归玩笑,可后来发生的事。使我意识到,我的梦绝对有玄机。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秋天,男票已经升级未婚夫,我陪未来婆婆去参观一个巡回画展。
我非艺术党而是艺术盲,对未来婆婆大人口中的马踢死和必卡锁之流孤陋寡闻。我承认我审美功能严重缺失。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画作,我只能凭借它们的价码标签去判定它们的价值。
可有一幅画,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虎躯一震,气喘如牛,心脏小鹿似的跳个不停。
宛如得到上天默示,我立即明白,萦绕我梦中的少女,她绝不是虚幻。
她就在我眼前这幅画中,长发飘拂。身体被藤萝和雾霭缠绕包裹,像一位隐藏山麓中的女仙。
画作者一定是对她极为熟悉的人,将她刻画得活灵活现。尤其是她那双乌黑灵秀的眼睛,眼中饱含热情。这使我猜度,这幅画的作者多半是男性。我并不是指责这幅画过于注重感官,只是想说,只有男人才会用这种充满强烈爱意的笔触去描绘一个女人,就像是在描绘他心中的恋人。
整个画展中,却唯有这幅画没有作者署名,并明确标注属于私人收藏的非卖品。
激动之余。我立即在安保大哥霹雳连环闪的目光扫射中,偷偷用我的国产手机留存一份影像作为证据。承我那位热衷艺术的准婆婆所赐,我得知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位新锐画家。
他叫独孤明。
可惜准婆婆不是标准八卦党,因此她对独孤明的事。知道得并不比外界传媒多。
我花费了近一个月时间,收集了我所能得到的,所有关于独孤明的信息,也超不过一个三百字的新闻稿。
只知道,他是男的,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他从不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背景雄厚,否则不可能在浮光掠影生死角逐的名利场跻身首席。而最有炒作之嫌的,则是有人爆料,他是某壕三代未婚夫。
某壕三代的玉照,她自己的营销号粉丝微博倒比比可见,堪称童颜**。而她年龄**却行事老辣四处抠男的作风,我也处处风闻。
所以从这位壕三代热衷博头条的习性,我很怀疑她和独孤明的绯闻真实性。
但这不妨碍我联系在壕三代家族企业卖命的朋友,顺藤摸瓜,获得一条鸡肋线索:这位要嫁独孤明的壕三代,正费力巴拉地想进入一所坐标天朝地域内的神秘学府。
如果不是因为梦中的白衣少女,不是因为恰巧在画展中看到那幅画,不是因为独孤明,不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因果羁绊,我根本也不可能知道这座学府的存在。
也不会再次寻回我丢失的记忆,也不会认识到,与我共存同一世界的另一种生物。
好吧日落山学院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代名词。这个世界与我的距离,起码要穿越两个虫洞以上加。
我根本没有说过日落山的存在,是因为我一芥凡尘的绳命和这座学院压根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因为这座学院从几年前开始,就不再招收资质普通的学生。
这是我付出几张双程机票和三个宝贵双休日,兼之牺牲一点点美色(这个也许我想多了)为代价,从一位日落山学院工作人员那里得到的靠谱消息。
过程其实不难,我凭乡音取胜,很快就和这位在日落山学院做勤杂的乡党套上近乎,并迅速将他发展成酒友。
这位骚年第一次就酒后吐真言,告诉我他觉得日落山学院藏着很多妖精。
看到他手机里显然是偷拍来的海量图片后,我竟有些倾向于相信他。
那些图片的主人都是日落山的师生,只是简单说他们一个个男帅女美并不足以概括我想说的。
我想说的是,我在看到那些照片的同时,不禁佩服我这位小乡党偷拍的勇气,并为他的鲁莽暗暗捏把汗。
因为我的后脊在窜起一股股毛瑟瑟的寒意,腿肚子没出息地有点儿哆嗦,瞳孔收缩又放大,心脏漏跳,口干舌燥。
没错,在看到那些照片其中一部分时,我的身体起了反应。
这种反应似曾相识,我觉得我好像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照片中的某些人。
看到他或者她时,那种既惊艳又心生恐惧,自惭形秽却又强烈渴望靠近他们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最让我不安的是,虽然他们在镜头下的神态是那么疏离遥远,我却有一种直觉。
他们并非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