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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陵飘香第48部分阅读

      零陵飘香 作者:未知

    零陵飘香第48部分阅读

    零陵飘香 作者:未知

    零陵飘香第48部分阅读

    灰蒙蒙的雨之幔帐彻底笼罩,辨不清方向,也摸不透深浅。

    皇帝的视线投向东边,那就是皇陵地所在。可眼前除了一片虚空什么也看不清楚,心中越发忐忑难安。事情一切顺利吗?如果成功了,一切都好说。可万一失败了……一阵寒风吹过,闪电划开虚空的夜幕。皇帝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这时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一声低呼:“陛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皇帝身形一颤,终于到结果分晓的时刻了。他长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声道:“进来吧。”

    大门一开,一阵寒风呼啸而入,殿中摇曳的烛火刹时被吹熄了泰半。一个高挑的身影随着寒风进了房间,给温暖的大殿带来一丝清冷的色调。

    “叶爱卿不必多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对躬身下拜地臣子抬了抬手,虚扶一礼。皇帝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启禀陛下,一切大功告成。沈涯在地宫里已经呆了超过半个时辰。”萧若宸平静地说道,嘴角却带着冷冷的笑意,“皇上亲自下在沈皇后身上的药物想必已经生效,就等待地宫里的机关被引动了,此次沈涯就算武功通天,也难以逃出生天。”

    “好好好!”皇帝紧绷的面皮终于松动,眼中浮起狂喜的神色,“不枉朕废了这么多心力。这个逆贼,若能一举拔除,实乃天下之大幸。”

    “微臣恭喜皇上。”萧若宸躬身应和道。

    皇帝的眼神落到萧若宸身上。隐约有着些许忌惮,笑道:“此次爱卿也居功至伟,朕一定要好好赏赐,哈哈。”

    “是皇上算无遗策。筹备周密,微臣不过听令行事,岂敢居功。”萧若宸连忙推辞道。

    “爱卿不必谦虚。若不是爱卿早已将那封文昭交给朕,朕也要被他瞒过,以为他是个忠良贤臣了。”皇帝一手拈着长须缓缓道,语气渐渐阴狠起来,“竟然

    测潜伏朕身边那么久,更图谋篡位,亏得朕对他们兄加,这个忘恩负义的逆臣贼子……”

    听到皇帝继续历数着沈涯种种狼心狗肺的举动,萧若宸嘴角一动,低头掩去了嘲讽地神色。若真以皇朝正统血脉来算,眼前的皇帝才是忘恩负义、谋朝篡位地逆贼之后吧。

    其实什么是正统?什么是叛逆?谁又能说得清楚?什么恩义道德,传承血脉,根本都是虚话。唯一的评判标准不过是成败二字而已。如果这一局赢的人是沈涯,那么正统的人自然是他,而这一局他败了,那么他就只能是逆臣贼子了。

    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萧若宸视线落到眼前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上,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皇帝说得口角发干,终于停下,眼神落到萧若宸身上,得意地问道:“此次爱卿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但说无妨。”

    萧若宸眼帘低垂,随即拜倒在地,压低了声音道:“微臣蒙皇上信赖,感激不尽,理当万死不辞,报效天恩。只是,此生唯有一个心愿……就是我萧家忠君守礼,却遭沈涯贼子陷害,蒙受不白之冤,满门灭绝,至今已有六年。只希望皇上开恩,还萧家上下一个清白,九泉之下父亲想必也会感怀陛下的隆恩。”

    —

    随着萧若宸的话语,皇帝眼中戾芒一闪,随即掩去,笑道:“既然是爱卿的心意,朕就答应吧。当年睿国公为朕地登基保驾也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前些年朕被沈涯贼子蒙蔽,反而疏远了忠良,使得萧家蒙冤,实在是朕之过啊。”

    “多谢皇上隆恩。”萧若宸连忙感激不尽地谢恩道。

    皇帝转身来到书案前,上面早有铺陈好的御用黄绫。他提笔书写,不过片刻一道圣旨就完成了,萧若宸侍奉在旁边略扫过一眼,是说萧家当年受沈家陷害,蒙受不白之冤,今水落石出,特以昭雪云云。

    皇帝将毛笔放下,平声道:“叶爱卿,不,应该叫萧爱卿了,今次你劳苦功高,今后更需勉力尽忠,为朝廷办事。”

    他一边说着,眼看着阶下跪着的人,眼中却闪烁起不易察觉地寒意。其实早在突厥南下,沈涯死讯传回的时候,萧若宸对他表露身份了。当时他震惊失色,难以名状,自己宠信的爱将竟然是罪臣之子,差一点就要当场呼唤左右,将萧若宸推出去斩首了。但紧接着萧若宸却又将另一个更加震撼地秘密献上。

    看了那封文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这辈子头一次手都发抖了。他忽然发觉,除了眼前这个人,他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了。沈涯入朝的这二十年里,无论内宫还是朝堂,都渗透地太彻底了。就连朝堂上与他不合的官员,谁知道会不会是他埋下的暗桩?

    萧若宸则趁机诉说萧家的冤情,恳请皇帝做主,一副对皇帝忠心耿耿,仇恨全在沈涯一人身上的姿态。

    在外有突厥大军围城,内有沈涯掌控朝野的形势下,皇帝只有选择相信他了。

    只是如今沈涯的心腹大患已除,而眼前的人……皇帝心思叵测地打量着萧若宸,心中忽然浮现起当年萧家的滔天权势和萧仁对他的指手画脚来。

    等剪除沈家余党,安定了朝政……不能留下后患。他无声地道。

    萧若宸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礼仪规整地躬身道:“陛下英明,微臣谨尊圣意。”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十三章 逆天(二)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闷雷声滚滚而来。皇帝遥看着远方,忍不住道:“怎么还不见动静?”

    “皇上不必心急,沈涯已经是入网的鱼,必定出不了地宫了。”萧若宸轻笑着安慰道。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压抑不住心中的忐忑。

    “皇上……”萧若宸上前一步,神色格外郑重地问道:“微臣斗胆,想请问皇上一个问题。”

    “什么?”皇帝条件反射地回道。

    “一旦事情大功告成,皇上准备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呢?”

    交待?皇帝一时愣住了,这些日子他日夜焦虑着如何除掉沈涯这个心腹大患,还从没想过成功之后的结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更何况沈涯此贼谋朝篡位,罪大恶极。朕还需要交待什么?又需要向谁交待?”

    “皇上,沈涯镇守北方边关,护卫中原多年,此次又击退突厥,解救天下苍生,早已经是民心所向。要株连杀伐,总要给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一个合理的罪名吧?”萧若宸轻笑着问道。

    皇帝皱起了眉头,仔细思忖,萧若宸所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民心所向”……这句话听起来却格外地刺耳。

    他不悦地扫了萧若宸一眼,视线落到大殿正中那座新添置的牌位上,冷然道:“这个逆贼胆敢私通皇后,秽乱宫闱,自然罪无可赦……”

    “皇上。沈含嫣不过是个女人。更何况还与沈涯有兄妹名分,这个罪名说出去,只怕天下人未必信服。更何况……”萧若宸略一顿。低声说道,“这些宫闱私密传扬出去。只怕对三殿下的名誉……”

    皇帝一滞,他膝下子嗣单薄,早在萧皇后主理后宫的时候,后宫就难得有平安孕育皇子的妃嫔,即便是生下来了。也逃不过三灾六病。唯有出身卑微地二皇子和沈含嫣所出的三皇子元澄长大成|人。而一朝翻天,凤座易主,继任沈皇后的贤惠手段却比起上一任有过之而无不及。主理后宫之后,竟然再无一位皇子诞生。

    对三皇子元澄,皇帝心结极大,不仅因为当初地继位事件,在知道了沈皇后与沈涯之间的私情后,更是反复查阅当年地侍寝记档。虽然能够肯定元澄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却总是无法释怀。

    但前些日子二皇子又不幸遭遇噩耗。如今膝下唯一的皇子竟然只余元澄一个了。

    皇帝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那么,他利用假文昭欺瞒拉拢诸位亲贵。假冒太祖血脉谋朝篡位,这样的罪名可足够?”说到这里。皇帝忍不住一笑。“这倒多亏了爱卿的功劳,将那封伪造地文昭送给沈涯。既降低了他的戒心,没有察觉我们的行动,更可借他之手,试探满朝勋贵的忠心。待朕起驾回朝,定要从严彻查,心怀旧主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萧若宸忍不住嘴角一扬,笑道:“皇上英明。只是……”他顿了顿,方说道,“此法也不可行。文昭之事攸关社稷,当年威帝费尽心思才将昭珉太子的事情彻底压下。天下百姓并不知道沈涯与文昭之间的联系,此时主动提起,反而落了下乘。纵然声称文昭为假,只怕也要引动不必要的流言猜疑了。”

    最后,他悠悠然说道:“人总是喜欢为自己爱戴拥护的人寻借口,更何况沈涯他原本就是名正言顺地帝王血脉。”

    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萧若宸这句话让他极其不舒服,其中竟有隐约承认沈涯才是正统的意思。还有这种悠然清冷的姿态……

    他扫了萧若宸一眼,冷冷问道:“那么你说应该怎么办?”

    “以微臣之见,最合适地罪名是……”萧若宸又上前一步,几乎贴近皇帝的耳边了。

    皇帝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却觉腰后一硬,这才想起他是紧挨着书案站立地。

    他抬头看向自己得力地臣子,窗外正有一道闪电划过,璀璨的白光像是要将天际炸开,整个漆黑苍茫地天幕被硬生生劈成两半。虚化的白光中,少年贴近的脸孔诡异地苍白。

    伴着紧随的炸雷,传进大周九五至尊耳中的是一个比窗外雷声更加振聋发聩的字眼:

    “弑君!!!”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瞪着上一刻还忠心耿耿的臣子。

    眼神中有震惊,有恐惧,有痛苦,更多的却是极端的难以置信。难以置信那随着一道银光插入自己腹部的剑刃是真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噶然而止,他缓缓低下头,看着鲜红的血沿着银白的剑刃缓缓流淌,一直流淌到那只握剑的手上,顺着纤长有力的手指蜿蜒开来。

    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如窗外淋漓的雨声。从未体会过的冰冷疼痛沿着腹部炸裂开来,皇帝如梦初醒般惨叫出声。

    可惜他的声音却连窗口都达不到,就瞬间湮没在了惊天动地的巨响里。

    震撼的雷声像是要将整个天龙寺,整个苍山,甚至整个脚下所站的地面都掀翻炸裂。皇帝软软倒在地上的躯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不,那不是雷声,那是整个皇陵地宫坍塌的声音,是他心腹大患的沈涯和他的野心一起葬送的声音。

    计划成功了!可是在成功的这一瞬间,他却……

    他挣扎着仰起头,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只见到眼前少年笑得如阳光般灿烂。他弯腰行礼道:“微臣恭送陛下。”礼仪恭谨,姿态完美。

    “你……”颤抖的嘴唇吐出这个字眼,明黄|色的躯体不甘心地抽搐一下,终于再也不能动了。

    白光划过天幕,惊雷炸裂开来,应和着地面升腾的巨响,天地间仿佛末日降临。

    外面一片喧嚣震撼,大殿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旁边仅存的那根火烛猛地爆起一点火星,跃动不止。殿中沉默静立的身影终于动了,萧若宸抬起手,上面鲜红的血迹蜿蜒开散,像是初春最娇艳的花朵。他情不自禁地将那片殷红接近唇边,铁锈般的腥气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原来皇帝的血和平常人的血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轻笑一声,喃喃道。

    萧家的仇恨,终于结束了。

    报仇工作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

    其实当年萧家的仇,不仅仅是沈涯的功劳,能够成功也是因为他掌握住了皇帝的心态。所以罪魁祸首也包括倒霉的某人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十四章 血夜

    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空蒙一片,黯淡的阴影下,远处起伏的山岭宛如择人而噬的巨兽。

    沈归曦飞速掠过密林,漆黑的夜色遮掩下,迅捷的身影如一只掠过的巨鸟,几个起落间就接近了天龙寺主殿。

    正踏足一座殿堂的房顶,忽然感觉脚下一颤,紧接着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在耳边炸裂。

    是雷声?

    他抬头看向天边,花白的闪电瞬间将天空映地恍如白昼,炸裂的雷声如千军万马奔腾,却掩不住远方遥遥传来的轰鸣。

    雷电不可能有这种效果吧,脚下颤抖的感觉简直像是地震一样了。可真的是地震吗?沈归曦疑惑的视线投向四周,漆黑的夜幕之下,以他的眼力最远也只能勉强看清主殿那边的灯光而已。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长久存在、密不可分的东西,被不经意的一刀生生割裂,痛得刻骨钻心,却又模糊难辨。他禁不住按住胸口,这份莫名的慌乱究竟从何而来?

    因为这不同寻常的震动,脚下有些庙堂已经有了马蚤动,纷纷点亮了烛火。沈归曦强打起精神,压下心头的慌乱不安,向前掠去。

    沈涯主持葬仪,按照时间估算,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必须提早潜入他落脚的主殿。否则沈涯身边亲随高手众多,到时候再潜入的话必定要惊动不必要的人了。

    今晚一定要和父亲好好谈一谈,沈归曦遥望着主殿璀璨的,暗暗想着。

    御驾落脚的地方戒备森严,大批地精锐禁军将主殿严密掌控。但在这样阴暗不利的天气里,要挡住沈归曦这样的高手还是略有不足。

    飞速翻过围墙,沈归曦进了主殿院子。奇怪地是禅房周围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是皇帝不喜侍从打扰吗?他一边疑惑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身轻如燕地掠过回廊,来到了禅房门前。

    脚下刚刚站稳,一个意外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沈归曦转过身,立刻看到了大殿门前站立地那个人。

    他正环臂而立。意态悠然,那闲适的姿态让沈归曦一瞬间以为他是正站在清风夕阳之下,等待着约定的好友。而不是站在倾盆大雨之中,等待着敌友难辨的他。

    他就这么站在雨里,全身上下早已被大雨淋得透湿,雨水顺着他的衣角发丝,也顺着他精致地下颌滴落。天空中电光划过,璀璨的光芒如流水般淌过那张风景秀丽的脸庞。

    沈归曦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开口。

    “你好像并不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萧若宸轻笑着问道。对自己全身湿透的现状似乎毫无感觉。

    “实际上,我很意外,”沈归曦缓缓说道。语调平淡地坦诚着现实。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投向萧若宸身后,那应该是皇帝的房间吧。

    面圣?!

    以萧若宸如今在逃钦犯的身份?沈归曦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安。比刚才的更加强烈。更加明晰。

    “你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逐渐转冷地目光凝固在萧若宸身上。

    “当然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萧若宸以同样冰冷的目光回视着他。缓缓说道,却又忽然展颜一笑,“至于留在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句话,你不必去那个房间等待了,因为你要等地人已经永远不会出现了。”

    一瞬间天地间一片静谧,四周坠落的雨珠似乎停滞凝固了。准确地了解了话中隐含地意思,沈归曦感到一种冰冷沁骨地寒意直冲心头,他低声问道:“你说什么?”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

    “我说……沈涯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必浪费时间等他了。”萧若宸淡淡地说道,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地晚饭已经吃完了。

    “你撒谎,父亲他武功绝世,缜密谨慎,身边护卫高手众多,怎么可能……”沈归曦咬着下唇缓缓说道。

    “他确实武功绝世,但是武功再高的人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重逾千斤的泥沙巨石打落下来,我不信他能够逃生。至于护卫高手,如果不在身边,再尽职的护卫也同样毫无用处。至于警惕谨慎,”萧若宸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如果事关自己的至亲挚爱,他还能够如往昔一般警惕吗?”

    脑海中瞬间闪过刚才的轰鸣地震,难道是……沈归曦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皇陵地宫的所在地,千斤泥沙巨石……皇陵坍塌?怎么可能,除非是……

    他亮地惊人的目光投向萧若宸,缓缓问道:“你说过,不会再有对他的任何报复行为的。”震颤的语气带着森然的寒意,仿佛已经冻结了千万年的冰霜。

    “我确实没有过任何举动,自从答应你之后。”萧若宸轻声笑了,那笑声传入沈归曦耳中是无比尖锐冷厉的讽刺,“因为所有的事情,在那之前都已经完成了。”

    沈归曦的身形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消息。

    他低着头,萧若宸无法看清楚他的脸色,却能够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萧若宸迈开步子,缓缓走近他,一直近到两人几乎相贴才停下脚步,带着轻薄的姿态,他贴近沈归曦的耳边,调笑着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呼出的热气就吐在他耳朵上,如这个森寒夜晚唯一的温暖,但从其中吐出的,却是能够把他生生拖入地狱的话语:“是我杀了沈归暮,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好像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萧若宸好笑地说道,“不过这些无所谓了,反正沈家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伴着萧若宸清冷淡漠的语调,沈归曦雕塑般一动不动,仿佛这些锥心刺骨的话语都只是充斥天地间的风雨声,只有按在胸口的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指尖深深扣入胸膛,细微的血线沿着指甲蜿蜒流下,鲜红的颜色昭示着这个躯体的脆弱与刚强。

    “恨我吗?那就杀了我报仇吧。”萧若宸盯着他冷冷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或者说你连报仇都……”

    刹那间天地一片苍白,如极光映照,之后又是末日般的无尽黑暗。

    光影交错的一瞬间,未说完的话语噶然而止,萧若宸猛地按住胸口,握住从那里直透而过的利刃。

    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顺着他纤长的手指滴落到地上,在漫天满地的风雨声中竟然诡异地刺耳,像是在继续他未完的话语。

    寒冷的雨打在两人身上,两个年轻的身躯细微地颤抖着,像是两片飘零在这个深秋的落叶。长剑如一道诡异的光,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萧若宸握紧了穿胸而过的剑刃,缓缓抬起头,他轻声道:“你救过我一次,这一剑算是我还你的。”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十五章 入局

    惊雷在天际炸裂开来,震得人耳朵轰鸣。

    叶薰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天际,这是怎么了?心脏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抽痛,像是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心里沉甸甸的,压着琢磨不透的东西。

    她走近门边,看着外面淋漓倾泻的大雨,漆黑的夜幕占据了视线的全部,身处的这一处小院子像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孤舟,漂泊在苍茫无尽的夜雨雷霆中。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刚才那阵诡异的地动山摇,简直地震一般,还有现在不断涌上来的心慌意乱的感觉……

    叶薰按着胸口,视线无措地转过,落到院子两侧的房间里。

    此时两个房间都空无一人。

    沈归曦潜入天龙寺主殿见他的父亲了,而萧若宸则前去附近庙宇请那位僧人助他治疗内伤了。

    沈归曦潜入主殿顺利吗?不会被护卫发现吧?尤其是此次留居主殿的不仅有沈涯,还有那位皇帝陛下。

    而萧若宸呢?想到他,叶薰更加担心了。

    萧若宸离开的方向虽然是朝着收留他们的那位僧人的禅房。但叶薰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也许因为今天本身就是一个太过于特殊的日子吧。与深恨的仇人同处于一个屋檐下,他真的会乖乖地去疗伤内伤吗?

    想到那天无意间偷听到的谈话,叶薰心下越发不安。

    要不去偏殿那里看一看吧,反正自己已经去过一次,也不是很远。可会不会打扰到小宸疗伤呢?

    正在忐忑着,一阵寒风吹过。站在门口的叶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竟像是铃铛的声音。

    随着声音渐渐清晰,一团黑影逐渐进入视线。叶薰吓了一跳。

    待对方走近了才终于看清楚,原来是一辆马车。车子制备地精美奢华。四壁雕饰精致,锦绣车帘下摆缀满了一串串小银铃,听到地铃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辆车似乎刚刚从山上下来,因为路上湿滑,走得很慢。却不知道为何。整辆车子一团漆黑,连车前的灯笼竟然也没有点亮。自苍茫地夜幕中缓缓走近,宛如黑暗间行出的幽灵马车。

    叶薰看着心里忍不住有几分发毛,尤其是如今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旁边地树木瑟瑟所响,叶薰一眼扫过,似乎看到有什么影子潜藏其中,她吓得一个哆嗦。

    正在疑神疑鬼的时候,马车却像是发现了叶薰所在的院落,竟然离开道路。向着这个院子驶过来。

    叶薰吓了一跳,他们要干什么?当即后退一步就要进屋关门。

    马车窗却立刻打开,探出一张俏丽的面容来。高声道:“这位小姐,请留步。请留步啊。”

    看清楚车里探出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地面容。并不是什么鬼怪,叶薰稍微放下心来。听到对方呼唤地颇为急切。她停住步子。

    那女孩急道:“这位小姐,可否帮帮我们。我们是今日参加祭礼的礼部王安大人的家眷,非是歹人啊。”

    叶薰镇定下心神,这才想到,今日是沈皇后的葬仪。一国之母的葬礼盛大繁复,自然也有不少文武官员、贵族亲眷陪同祭奠。按照时间,正式的大礼应该已经完成了。想必是不想在山中留宿的贵人要下山赶回府邸了。只是为何不点灯呢?弄得整个马车鬼气森森的。

    没等她发问,女孩接下来的话语却已经解释了她地疑惑:“敢问小姐有蜡烛吗?可否相助一根?我们灯笼里的蜡烛刚刚跌坏了。路上看不清楚啊。”

    原来如此,叶薰暗笑自己太胆小。但听到对方索要蜡烛,却又忍不住迟疑了。她现在不便见客,万一被人认出身份来……

    见叶薰犹豫,身后那丫环继续求道:“我们夫人因为白天淋了雨,发起烧来了,赶着下山医治。偏巧刚才因为车子颠簸,灯笼掉在地上,蜡烛跌坏了。请小姐帮帮忙吧,若需要银两购买,我们也带着。”

    礼部王大人的家眷,印象中似乎没有见过。而且天色这么阴沉,只是递一根蜡烛而已。

    “不必银两了,你们稍等片刻。”思索再三,叶薰暂时放下戒心,进屋拿了两根蜡烛。

    出门撑开伞,叶薰快步走近马车。丫环大喜过望地连忙打开车门。

    透过敞开地车门,叶薰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卧在车内,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看来就是那位病着地夫人了。

    叶薰将蜡烛递给丫环,笑道:“赶紧关上车门吧,别冻着病人。”视线扫过车内。似乎因为被寒风侵袭,那夫人地背影禁不住一颤。

    叶薰心神一震,这个背影,纵然有锦被掩盖,也掩不住那熟悉的感觉,是……

    “你……”就在心神触动地刹那,异变突起。那丫环去接蜡烛的手猛地翻转,疾如闪电般扣住叶薰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向叶薰胸口数处要|岤点过。

    叶薰未说出口的话语顿时滞住了,只剩下睁大的双眸里满是震惊不解,投向身边笑得一脸甜美的丫环和车里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丫环手上一用力,叶薰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自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纸片般被她拉进了车子。

    淡墨晕染的油纸伞向地面跌去,还没有接触地面,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瞬间,车内厚厚的软垫让所有的接触都悄无声息。

    “多谢这位小姐了。”车内想起丫环充满感激的声音,“若没有这蜡烛,我们真不知怎么才能下山去呢。”

    “不必客气,小事而已。”“叶薰”低低回答道。

    叶薰倒在车里,震惊地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丫环,模仿自己的声音竟然有六七分相似。

    丫环一边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住,一手撑着伞掩住车门,一手径直拉开叶薰身上的披风,披到自己身上。然后冲着她甜甜一笑,低声道:“叶小姐,奴婢就先下去了。”

    说罢撑开伞下了马车,向着叶薰落脚的小院子慢慢走去。同时马车一颤,也开始前行了。

    丫环将伞打得极低,掩住了大半身形。又隔着滂沱大雨和漆黑夜色,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只看那熟悉的裙摆,也绝对不会生疑。马车两旁的树上动了动,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叶薰呆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直到因为马车的行走,视线被车门挡住,彻底看不见为止。

    这是什么情形?自己算是被她们欺骗擒拿上来了?可是……叶薰只觉得脑中如一团乱麻,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措手不及,让她至今无法清晰思考。

    这时背后一阵细碎的轻响,随即淡淡的光晕散发开来,笼罩住整个车厢。

    叶薰视线转过,落到刚刚点亮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她已经掀开被子,坐到灯台旁了。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十六章 挟持

    昏黄的蜡烛光线充斥着狭小的空间,温暖的光泽带来的却是森然的寒意,叶薰只觉得心头一点点凉下去,像是车外淅沥冰冷的大雨生生浇在了心里头。

    蜡烛爆了个火星,打破车内短暂的沉寂。

    “不解释一下吗?”沉默了片刻,叶薰缓缓问道。开口后才惊觉自己竟然能够发出声音了。手脚略动,也逐渐恢复了些力气,看来是刚才那丫环点|岤时所用的内力不深,很快就自动解除了。

    她勉力支撑起身子,倚在车壁上,紧紧盯着眼前素服玉钗,青丝散乱的丽人,等待着她的回答。

    记得上次在逃离营地时候,她就在自己眼前跌下马车,可惜当时情势危机,来不及相救。藏身天龙寺的这些天,叶薰也时时伤心,以为她多半已经蒙难。却不料,生死不明的她竟然会在这个意料之外的日子,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是怎么逃生的?这些日子又发生了什么?

    在叶薰充满疑惑的目光下,湘绣微侧过脸颊,像是在逃避那灼灼逼视的目光般,轻声道:“小姐,请放宽心,奴婢请小姐入车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叶薰耸耸肩,略带嘲讽地重复道。若真是没有恶意,那就先调转车头,将我送回去吧。被人用这种方法弄上车,任谁都要心里窝火了。尤其至今还不清楚对方地目的何在。

    “这个奴婢做不了主。”湘竹摇摇头。

    “那就请一位能做得了主的人来。”叶薰冷冷道。

    “小姐马上就能够见到人了,何必心急。”湘绣低声说道。叶语气不善,她却全然不为所动,语气神态依然恭谨有礼。

    叶薰一时气结,却连发泄的余地也没有。自己上车的时间已经不短,想必距离落脚的院子已经很远了。就算自己恢复了力气,就算眼前的湘竹同自己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恐怕也没有逃跑的希望。那个丫环虽然已经离开,但驾车的车夫仍在。情势不明,也只能等待了。

    冷静下来。转而想到那丫环假扮自己撑伞步入院子地情形,叶薰心头一颤,冷汗顿出,她不会是想要……

    “那个丫环假扮我留在那里想要干什么?”叶薰连忙低声问道。

    “小姐放心,她不过是去留下一封信而已,并无他意。”湘绣说道。

    叶薰这才心绪稍安,立刻想到那丫环的身形与自己并不太相似。夜色大雨之中,瞒过其他人不难,但是想要隐瞒过萧若宸沈归曦这些对她无比熟悉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行刺是根本不现实的。

    想到这里,叶薰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独身一人处于那个小院子,想要擒拿的话,凭借那个丫环的武功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直接动手就可以了,何必如此费心设局呢?而且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那个院子里的?又如何知道萧若宸和沈归曦此时都出门去了的呢?

    难道……周围有人!

    叶薰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用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将自己骗上车,必然是要防备被人看见。联想到刚才发现地周围树丛上不同寻常的动静……

    是有人潜藏在树上!而且已经潜藏很久了,毕竟自己站在门口很长时间,他们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到树上去。

    这些人似乎并无恶意,难道是……

    叶薰依靠着车壁。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猛地意识到,也许这个雨夜异常地并不只是外面电

    的天气,还有更多,更现实的变故,发生在自己无法方。

    现在沈归曦究竟在哪里,而萧若宸呢?

    叶薰闭上眼睛,心急如焚却无力可依地想着。

    正在出神,马车却一颤,停了下来。

    到秘密揭晓的一刻了。叶长吸一口气。抛开杂念,镇定下心神。

    车门还没有打开。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满是得意的味道:“佳人远至,我意逍遥。萧小姐一路辛苦,在下有礼了。”

    叶薰视线透过车窗,落到禅房门前那个悠然伫立地身影上,顿了顿,方冷然道:“果然是你。”

    对方闻言眉间微微一挑,饶有趣味地看着叶薰:“看来对在下的出现,小姐并不十分意外。”

    “殿下见笑了,叶薰不是不意外,只是想不到我一介草民,竟然劳动三皇子亲自出迎,实在是感激涕零,无可名状。”叶薰冷淡地说道。

    元澄笑了笑,对叶薰话语中的嘲讽冷漠置若罔闻,径自转头向驾车的人问道:“一路可安全。”

    “殿下放心,一路并无人注意,路上的痕迹属下也已消抹干净。”车夫一边回答道,一边将斗篷掀下来。

    借着门前明亮的,叶薰立刻认出,是上次跟着元澄一起去普光寺的大内侍卫副统领许翎。

    元澄点点头,对属下的办事效率颇为嘉许。视线转而回到叶薰身上,笑道:“萧小姐身体娇弱,淋不得雨水,请进吧。”一边说着,向身后的房屋做了一个请进地姿势。

    叶薰视线扫过四周,这是一处极普通的小院子,看格局和自己落脚地地方差不多。沱地大雨和漆黑的夜色阻隔了视线,这里究竟是哪里?距离天龙寺主殿究竟有多远?全部看不分明。只是依照自己一路走来地感觉,应该是位于山的另一侧了。

    眼见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叶薰不动声色地低头提起裙角,踏进了这个前途叵测的院落。

    深秋少见的惊雷闪电在天空炸响,主殿门前负责守卫的护卫,以及刚刚从内殿禅房退出的侍从纷纷抬头眺望远方。

    “这是怎么了?刚才简直地动山摇的。”一个年轻的侍从忧心地问道。

    “这简直和六年前秋猎时候……”有年纪大的侍从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说了一半却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掩住嘴。

    猎场一事并非秘密,却是宫中缄口的禁忌。众人猛地想起了旧事,心思各自阴沉下来,再也无一人敢讲话,气氛逐渐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马蚤乱,远远望去,竟然是数个身影正惊慌失措地向着这边冲过来。

    “什么人!”护卫的禁军立刻上前喝止,却远远就听到一阵惊惧慌乱的高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陛下,我们要去见陛下……”这衣冠不整,满身泥水的几人竟然都是葬仪大典的护卫武将和随侍礼官。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震撼的消息猛地冲入耳中,比天上劈下的惊雷更加震撼

    “不好了!地宫坍塌了!”

    第十卷 谁主沉浮谁主天 第十七章 嫁祸

    “呯!”地一声巨响,主殿大门被打开,内监总管连滚带爬地冲进内院,一边高喊着:“不好了,陛下!皇陵那边……”当他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形时,惊慌的声音却噶然而止,像是被一把锋锐的刀硬生生切断了一样。

    内监总管不敢置信紧盯着院中那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全部的视线都落到那把明晃晃的长剑上了。血珠沿着冰雪般的剑刃滑落,不断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诡异地静默了瞬间,终于,一个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天龙寺主殿:“有刺客啊,救命啊!有刺客!!!”内监总管一边惨叫着,一边瑟缩后退着。

    门外护卫的禁军顿时变了脸色,一拥而入。

    萧若宸冰冷的手沿着剑刃划过,拉住沈归曦的袖子,鲜红的血印留在他衣服上,被雨水散开来。

    沈归曦觉得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意灼烧,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彻心扉。他听到他满是嘲讽的轻笑在自己耳边响起,“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恨你,也没有人比你更让我恨。”清淡的语调缓缓说出刻骨铭心的仇怨,“你究竟有什么地方比我好?为什么偏偏,为什么偏偏……”说到后来,他的语调逐渐颤抖。

    沈归曦也在剧烈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这天地一片的混沌中,他已经分不清哪是天。哪里是地,心里像是填满了东西。多到要生生炸裂开来,却又像是陷入彻底地虚无,一无所有。空落落的感觉漫上来,要把他彻底湮没了,只余下这漫天倾盆大雨,带着冰冷地温度。

    直到那只手穿过空蒙的水之幔帐,印在他的胸口。愣了瞬间,沈归曦终于感觉到疼痛在胸口炸裂开来。

    是萧若宸勉强提聚内力,一掌打在他的胸前。

    重伤之下的一击根本没有多少杀伤力,全无防备的沈归曦依然被他打得踉跄后退。他这一动,插在萧若宸体内的利剑一颤,带起一蓬血珠。抽离了那个震颤地身体。

    剧痛之下,萧若宸忍不住呻吟一声,跌倒在地上。

    沈归曦紧盯着眼前缓缓倒下的身影,泥水溅满了暗银色的衣装,混合着刚刚流出的血迹,近乎死亡的气息笼罩住他。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只是近乎死亡……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死!而父亲,哥哥,还有大家……大家都已经死了……

    仇人就在自己三步之遥,颤抖地剑尖缓缓举起。却不知为何凝滞难下。

    诡异的凝滞不过持续了瞬间。就被身后锐利的暗器破空声打断了。

    “大胆狂徒,竟敢行刺御驾!”伴着此起彼伏的怒叱惊叫。是武器尖锐的呼啸声响起。

    沈归曦猛地转过身。手中利剑带着汹涌而上的怒意挥舞着,刹那间所有人只看到一团亮地惊人的光在冰晶般的剑刃顶端炸裂开来。瞬间的璀璨消逝之后。森红血珠绽放成遍地花朵。

    紧接着惊叫声,惨呼声此起彼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裂开来,激烈的感情在胸口叫嚣着,挣扎着,奔涌着,却寻不到一个宣泄地出口。只有拼命挥舞手中地剑,才能让他在这天地一片的冰雨中感受到一丝活着地迹象。

    那一刹那,无惊雷,无闪电,无仇恨,无牵挂,无我,也无他,连四周不断响起地尖叫怒喝也都只是一片空白。沈归曦机械地挥舞着宝剑,剑光开合间章法混乱,却凌厉如霜,无人敢当。

    萧若宸视线落到场中,纵然禁军已经将人团团围住,依然困不住那凌厉迅猛的剑气,剑光升腾纵横间如闪电惊鸿,所到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后退跌倒,重伤难支。面对这样蓬勃冰冷地杀意,纪律严明的精锐禁军也禁不住心生怯意,裹足不前。

    包括贺骏万在内的几名高级将领已经纷纷冲进了院子,一边指挥着场中的围剿,一边冲到树下,扶起了跌倒在地上的萧若宸。

    “叶将军。”几个将领围住他。

    萧若宸脸色已经苍白地无一丝血色了,重伤濒危,却依然一把拉住一个将领的衣袖,颤声道:“陛下,快去看陛下怎么样了。我刚刚前来找陛下密报军机,咳咳……就看到他从屋里杀了出来……”

    几个将领都变了脸色,连门都来不及敲,径直冲进了主殿禅房里。

    随即数声惊叫响起:“不好了!陛下,陛下被这个逆贼给杀了!不要让人跑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皇帝遇刺了!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直觉性地一阵晕眩,整个场面似乎被定格了一瞬间。

    伴着这一声惊呼,立于场中的沈归曦身躯一颤,像是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猛地清醒过来。

    一剑横扫,寒光耀过,沈归曦冰一般的目光直直向站在树下的萧若宸投过去,那眼神带着决然的醒悟明澈,比他手中染血的长剑更冰冷,更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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