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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琴音连九天第29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29部分阅读

    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未知

    落雪琴音连九天第29部分阅读

    丝介入。

    丹萝很快回过神来,那天僊容貌的男子只是静静注视着她,那双眸子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任何突变在他眼里,也惊不起一丝涟漪。

    女子眨了眨眼,清醒了过来,却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眯了眯眼。

    “姐姐!”虽然监牢里的女子邋遢狼狈的模样令她难以辨认,可是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打开铁索!快点!”手中长鞭毫不容情挥向身后的卫兵。

    待她扑到跟前,宝珞冲着她展开一个甜甜的笑靥,“丹萝……”

    丹萝拉起她的手,“姐姐,委屈你了,那些奴才瞎了狗眼,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丹萝的眼睛不带掩饰地打量着刘邑玥,转而又盯住宝珞,渐渐有了一抹蒙蒙笑意。

    “呃,丹萝……他是……玥公子”宝珞不知该如何跟丹萝解释玥,是谁,且玥的身份在土谷浑国,绝不容任何人知晓。

    宝珞回首看着他微笑,说道:“玥,她是我的结义妹妹,丹萝。”

    刘邑玥只是淡淡地朝丹萝点了点头,手心贴向宝珞的前额,轻声说道:“好多了。”

    “呀,怎么还待在这个鬼地方,瞧我见着姐姐高兴得都糊涂了。”丹萝身后侍从立即前来搀了两人走出地牢。

    宝珞瞅着押解他们前来的卫兵一个不少跪在监牢外,接着便被丹萝一通的鞭子赶进了地牢中,“你们这群奴才就给我在那里头呆上一头半个月,哼,怎就养出了这群蠢东西。”

    泡了个热水澡,四肢百骸都舒畅开来,穿上丹萝令侍从送来的嘉绒藏服白皱裙,托盘上珊瑚玛瑙头饰金光闪闪,非常漂亮;宝珞莞尔一笑,简单地在脑后编了个辫子便推门走了出去。

    侍从将她引了去见丹萝。

    “姐姐,这会才是我漂亮的姐姐了。”丹萝拉着她左转右转乐得呵呵直笑,忽然表情严肃将宝珞拉至软榻旁一同坐下,贴着她的耳畔小声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跟情郎私奔而来?你不要姐夫了么?”

    宝珞哭笑不得,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小妮子怎就满脑子胡思乱想呀,什么情郎、私奔的,尽往乱处想呀你。”

    丹萝抚额嘿嘿一笑,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姐姐,这个玥公子生得好生俊俏,莫要唬我,你定是喜欢他的,是吧,那些个蠢东西跟我说,你们……你们在五彩池衣裳不整,还……抱在一起,那他还不是你的情郎吗?”

    “呀,作死呀,死丫头……你怎能听得他人胡说八道就作信了?玥公子,他,受了内伤,我那是给他治病呢,休得想一边了去。”

    丹萝头挨上宝珞的肩,悠悠说道:“哼,姐姐你瞒不了我,别看我年纪不大,看人可是准着了,当初,姐夫看着你的眼神,便是姐姐你如今看着玥公子的神情,在地牢里你回眸一笑,我就知道姐姐你心里有他。”

    “丹萝……”宝珞心虚看向丹萝,惊讶得张口结舌,有这么明显么?连丹萝都能察觉了?

    丹萝猛一拍她肩头,朗声说道:“姐姐,你放心,你若是喜欢玥公子,既然来了我丹萝的地盘,我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宝珞额头隐隐作痛,擦了一把虚汗,“丹萝妹妹,此事莫要再提了,玥公子他已有妻室。”

    丹萝倒抽了一口气,夸张瞪大了双目,揽上她的颈脖安慰说道:“姐姐,你喜欢了有妇之夫……这可如何是好……”

    瞧她越说越没了谱,宝珞皱紧双眉倒真是哭笑不得。于是拣了些不紧不要的往事与丹萝说了。

    “他……他是你阿爹,噢不,义父……他失去记忆忘记了姐姐你,然后便成亲了……老天爷怎能这么无情,要这般拆散你们。”丹萝虽不太明白情为何物,可是在地牢里那温馨的画面却是牢牢定格在她的脑海里。

    宝珞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丹萝,我要治好阿爹的伤,你可以帮我去寻些药材么?”

    丹萝咧嘴一笑,“有何不可,你我难得投缘,丹萝自小就很想有个体己的姐姐,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她扬起灿烂的小脸,容光焕发,眼珠子骨碌碌,小心眼儿盘算起来。

    土谷浑扎骨伊可汗在其最疼爱的幺女丹萝郡主成年之际所赐予的封地名唤羊峒九寨,果真是土谷浑国一处绝美的地域;碉楼山寨天空上终年盘桓雕鹰而得名雕堡,地域内大大小小的百余处清澈见底的海子,似神女的眼泪镶嵌在高山上;四处可见深山瀑布,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森林茂密,古树参天,衫树、松树墨绿挺拔。

    最令宝珞欣喜若狂的便是山中药草丰盛罕见,独叶草、星叶草,有“盖世之宝”的领春木、红豆衫;还有稀世珍药三尖衫,虫草、贝母,党参等多种名贵药材。

    岷山山域地势高峻、层峦叠嶂、山势挺拔;巍巍雪峰、白雪皑皑、景色壮美;而那五彩池便处于岷山主峰雪宝顶下,天然雪山温泉,便是施针治疗玥内伤的最佳圣地。

    温泉温度若接近体温则消耗的能量、心肺的血压均影响较少,且能促进副交感经脉的功能,同时抑制神经循环,不仅可使肌肉、关节松弛,消除疲劳;还可扩张血管,促进血液循环;而温泉所含丰富的钙、钾、氡等成分对玥腿伤旧患亦是有所助益。

    丹萝派人寻回了乌龙驹,宝珞与刘邑玥便每日清晨骑马上山,在雪山温泉里针灸疗伤,辅与她亲自熬煮的汤药,大半个月伤势复原得极快。

    转眼已是草长莺飞二月天。

    天未大亮,宝珞早早起身,梳洗过后便去给玥穿衣梳辫;初时,治伤需得银针封|岤数日,以至于手不能举,不能负重;宝珞也不准侍从服侍,每日亲自动手为他换上繁琐的藏服,梳理藏式男子多重发辫,连用膳也是一羹一羹喂其食用;刘邑玥初时甚感局促,总是悄悄红了脸;瞧着她落落大方,悠然自如的举止,慢慢也就习惯了。

    待得停用银针封|岤,她仍是无间歇来给他穿衣辫发,藏式袍服他总穿不好,更别说那样复杂的发辫;土国男子的发辫成婚之前由母亲辫发,成婚后便是由妻室辫发,月余乱得不成模样了才会重新辨一次;玥甚爱整洁,自然不能与土国人相比较,这日日辫发便落入了宝珞手中。

    身子好些了便在雕堡村寨中四处走走,活动筋骨;丹萝给刘邑玥准备的男式藏服亦是雍容华贵的土谷浑贵族服饰,古朴的纹饰,厚重的质地,毛色亮泽的黑虎皮帽,衬着他高挑的身形,南朝男子骨子里浸透的风雅,竟是华贵流逸,令人移不开目光。

    堡子里楼阁间总有少女妇人躲藏着偷偷张望,若是被发现了又羞红了脸笑作一团逃散开去,环佩发坠叮当脆响;村寨里的孩童便没这么多顾忌,热烈地围着两人嬉戏欢闹。

    他瞧着这民风朴实,亲切和善的村民,总是背地里微微叹息。

    外人只道他是不惯于被人围观驻足,宝珞却是明白他的心思,慨叹宋土两国常年之战,非两国百姓之所愿,每一场战役于他亦是迫于无奈,寨民们又怎会想到,他们所追逐的华贵出尘之男子,便是领兵剿杀了数万土国兵将的宋麒王。

    待得可以自如催动内力之时,便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夕阳下,她在湖边折了松枝文火煎药,浓烈的药草味弥漫四散,沁透发肤鼻间。

    他则静静坐在湖滩石上看着金色的夕阳勾勒出她隐隐发光的侧脸,连那淡淡的影子也柔和得软到心底;时有孩童前来缠着他要听故事,他便用流利的土谷浑语慢条斯理的讲述着,宝珞虽是听不明白,亦微微含笑,那一定是司马光、孔融、曹植,还有她最爱的木兰从军,那些个小时候反反复复也缠着阿爹讲的故事。

    煎好的药,她小心的捧到他面前,他总是很慢一口一口喝下去;旁人总是嫌药苦难忍,莫不是一口气吞了下去,他却当那是蜜水琼酿,慢慢品尝;而她在一旁便会笑得越发开怀。

    他是渐渐喜欢了这股子药香。

    她在河溪中洗衣裳,敲打水花溅起朵朵溶金,湿了他的衣摆;他伫立在一旁接过她递来湿漉漉的衣裳用力拧干,洒了她一脸的水花;一同把衣裳在支起的竹竿上晾好,躺在茸茸嫩芽冒尖的草坡上晒太阳。

    宝珞采药、晒药、研药,他便在一旁静静地看,时而问上一两句;她如数珍宝般一样样捡给他细看,告诉他药理药性,得意地捧着一把皱巴巴的残花瓣儿碎片,告诉他这便是稀罕的冰山雪莲。

    他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冰山雪莲据说只有在遥远的北域,凡人难至的神山才会开花生长。”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小女娃儿独自行走在雪山下,仰望神山那圆润白皙的小脸,黑曜石一般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中满是坚决不弃的神情,深深牵动心底一抹莫名的刺痛。

    便又恍惚起来,遇到她,在她的身旁,似乎总在无意中蹦出一些难以捕捉的画面在轻轻跳跃,那……可是一些被遗忘的往事?

    月余来,躲在一旁窥视的丹萝郡主开始懊恼,制造了这许多的机会给他们单独相处,互表情衷,怎就一直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呢?

    二月初七,丹萝神秘兮兮拎了一坛子酒,约了宝珞、刘邑玥至堡里最高的碉楼顶上饮酒望月。她竟记得结拜时所言,今日乃是宝珞十八岁生辰。

    笑嘻嘻献宝似的举着酒坛子说:“这可是世人闻所未闻的猿猴果子酒。”掀开封盖,酒香熏得夜色都醉了。

    宝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说道:“这可是《蓬栊夜话》中所言之‘山中多猿猱,春夏采杂花果于石洼中,酝酿成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的果子酒?”

    “哈哈!我可不懂这些个文绉绉的说法,这可是我山中猴儿酿的酒,数年难寻,如此佳酿,自然是要与姐姐与玥公子一同饮个不醉不归!”拍案而起,遣退侍从,御赐夜光杯中斟满了酒,一饮而尽,仰天长舒一口气,“真是好酒!”

    月色如水,对酒当歌,宝珞虽有顾虑,却抵不过那酒香四溢,浅尝半杯下肚,满阁只闻得她的笑声在浓香酒气中起伏。

    丹萝本意乃是以美酒使得二人意乱情迷,自个儿偏又禁不住酒香,一个贪杯,早已将满满自得之计抛至九霄云外。

    攀上阁楼栏杆便要去摘月,“父汗就会骗我,还说我要天上的月亮也给我摘下来!”

    宝珞便去死死揽住她的腰,“那天上的月亮有什么稀罕的,咱不要,咱要酒杯里的月儿。”咯咯笑着举起手中夜光杯,递给丹萝。”

    “呀!月亮果然在酒杯里呢,还是姐姐疼我!”哈哈笑闹着一饮而尽,“月亮被吞下肚子里了,这下可跑不掉了,姐姐你也来吞一个!”

    “好!”又是一杯下肚,跟着便是笑得滚作一团。

    “不对,不对!姐姐的月儿不在杯里,他才是姐姐的月儿!”纤纤指头蓦地指住刘邑玥,一把将宝珞推至他怀里。

    接住差点摔倒的宝珞,刘邑玥不禁摇头,这两位姑娘的酒品,可真是世间罕见,莫非便是以此而引为知己?

    宝珞呵呵笑着手指摸上他的脸,“妹妹你喝多了,他是玥,却不是我的玥啊……”笑得几乎落泪。

    丹萝鼻子一酸,便将宝珞从刘邑玥怀里拽了过来,“姐姐,他不要你是么?还有我啊,丹萝要你,还有姐夫,他也要你。”

    “姐夫?”宝珞抬起朦胧双眼瞅着丹萝,“你是说嗣么?他呀……我终是负了他……今生今世,我谁也不能要了。”

    “傻妹妹,我知道你是想我好,别再做傻事儿了。”

    丹萝乌黑大眼凄然落泪,“呜呜”哭倒在宝珞身上,蹭了她一身的鼻涕眼泪。

    “别哭了,姐姐弹琴给你听可好?”宝珞用袖子给丹萝抹了把脸,摇摇晃晃扶着她在蒲上坐好。

    丹萝破涕而笑,拍着手大声叫好,唤了侍从取琴前来。

    琴著竹案,明月掩映,纤指素手,月华洒得她全身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刘邑玥知道她弹得一手好琴,去年秦淮河画舫,那一曲“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此触动人心。

    琴音渺渺,先是春花落雪,万物朝阳的欣欣景象,天地间柔光回转,丝絮飘飞;似朵朵雪花在风中翻飞,一直落下,落下,飘落心底深处;飘落在手心,美丽脆弱,一眨眼就会消失无痕。

    一曲尽,丹萝拍着手儿举杯,宝珞接过,仰头咽下,却满喉的咸涩酸苦滋味。

    “姐姐,这曲儿可有名字?我从未听过,改明儿也让乐师学学去。”

    宝珞指尖一点她前额,“不许!不许让他人学了去,这是我的曲子。” 丹萝在她那一指轻点之力顺势倒在蒲垫上,酒力不支沉睡过去。

    宝珞轻轻扭转头看着刘邑玥,“这首曲子是我阿爹送给我十五岁生辰的礼物,他唤它《落雪琴音》,因为,我是阿爹手心里的雪花,无论多想留下,终是消失了,化了水。”

    “很美的曲子,放在手心里却怕化了,只能留在心里,颜姑娘,他一定很疼爱你。”

    宝珞静静走至他面前,已是无可抑制泪流满面,“不要叫我颜姑娘,我喜欢你叫我珞儿,珞儿!珞儿!珞儿!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唤我的么?”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你怎么不记得了?你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只选择不记得我……是你在恨我么?”失声痛哭倒在他怀中,鼻间那一阵浅浅淡淡的龙涎香……

    指尖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抚摩,“珞儿,对不起。”一定不会是因为恨才忘记。

    他在案前坐下,让她靠在他的胸前,拭去她脸上纵横的泪,弹起她的《落雪琴音》……

    “阿爹……你要一直弹下去,直到我喊停,不许偷懒哦。”

    “嗯”

    她满足地靠在温暖的怀中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昨天忙得没回家,写好的上半段又放在家里。今天才更新。

    本是想着最近好冷清,应该不会有人催文了

    啊冷清得快要闹鬼了。

    真是沮丧呢,这两天都在想,是不是越写越烂了?想问一下各位大大的意见,小熙不妨暂停更新后文可好?把前文修改一遍,也好找找最初写故事的激|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唉,关于暂停更后文小熙并没有威胁读者的意思,让各位大大误会真的很抱歉,这个故事写完大概也就40万左右的字数,所以也没差多少了,收文阶段当然更不敢马虎。

    偶一同事看了故事,跟我说,前文写得像小学生的流水账,那个前言跟第一章节完全没连接,看得人莫名其妙。但是第一卷的文风清新,人物性格讨喜,后文文笔是进步了,但是在文风上却越来越阴郁,闹心得很。

    而后文确实也是越写心情越是沉重,所以小熙才起了暂停更新后文,修改前文,找点感觉的念头。

    小熙也有在追文蹲坑,感觉确实蛮痛苦,既然各位看文的大大都反对停更,那小熙就更勤快些,一边修改前文,继续更新后文。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__

    西风锁旧梦(五)

    “啊,痛……”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呃……怎会从床榻上翻了下来,头痛欲裂,昨天……昨天像是喝了酒……唉,这体质怎么一沾酒精就醉得不省人事,比迷|药还管用。哪天得寻思寻思制出个千杯不倒的药丹方可,莫不总被人笑话了去。

    侍女推了门进来,看到宝珞狼狈的模样,抿嘴一笑,将手中竹托放置在茶案上,扶了她起身,“公子吩咐熬了醒酒汤,让小姐趁热喝了。

    “哦……”宝珞揉着眉心一口饮尽汤药,问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午时了”侍女又抿嘴偷笑,“郡主还未起身,公子在湖边煎药。”

    午时!呃……宝珞忙加紧梳洗泡澡,清清爽爽地寻到了湖边。

    刘邑玥正掰着松枝一点点添到火里,学着宝珞平时煎药的步骤,举止闲雅自如。听得动静回过头来,瞧见宝珞风风火火朝着他一路小跑而来,在跟前两步停住,抚着心口微微喘气。

    “玥……我,我睡过了头,误了施针时辰,现在,我们前往山上温泉吧。”

    他朝她伸出手,说道:“珞儿,来,歇着,我们今天不去,我已是大好了。”

    宝珞错愕盯着他温柔的笑脸,怔怔将手放入他的手心,尚未从他那一声“珞儿”中反应过来,由着他拉下身子,在身旁坐下。

    “玥,我……我昨夜喝醉可有胡言乱语了什么?”她小心翼翼问道。

    “嗯,说了不少。”他一脸戏谑注视她慢慢胀红的脸颊,窘得将小脸埋入膝头,手指一根一根揪着身旁草尖儿,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问,“我都说了什么?”也不敢再看他,昨夜,准是丢脸死了。

    他轻笑,“你说你是我的珞儿,说了北域,还缠着听我抚琴,要你喊停才可以停。”

    “呀,我可真是……。”宝珞拉过他微红的指头,恨不得在地上挖洞钻了进去。

    刘邑玥反手牵起她的手,说道:“可是,我很高兴,你肯回来了。”他眼神又忽地一黯,“珞儿,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宝珞抽出手指,手忙脚乱地擦着蓦然涌出的泪水,“烟都熏了过来,不是这样煎药的啦,火不能这么旺,哎呀,都烧干了……我来,我来。”

    ————————————————————————————————————————

    “成亲?”宝珞本是与丹萝在林子里闲逛,闻言惊愕不已,抓着她的手臂不禁紧了紧。惊起枝头上栖息鸟雀,呼啦啦扑闪羽毛飞离一片。

    丹萝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点儿声,这可是我想了半宿才想出来的计策呢。”

    “计策……好妹妹,你就甭在给我添乱子了,姐姐心思不在那处……”宝珞压低声音,仍旧是捏紧了丹萝的手臂。

    丹萝倒是沉寂了片刻,踩着枯枝落叶,往前走,“姐姐,我已得知玥公子的真实身份,他如今已是大好,你们……你们莫不是在想着离开这里么?”

    宝珞拉停丹萝的脚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那双乌黑滚圆的美瞳说道:“丹萝……我并非有意隐瞒,他……我不能不救。”垂下眼帘,又道:“丹萝,你是在怪我么?我……不想牵连了你,我们马上离开。”

    丹萝“扑哧”一笑,拉下宝珞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傻姐姐,你真是傻的让人心痛……我们,可是天地为证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丹萝……”搂住她的颈脖,当初结义,她,只是一时豪气之举,却料不到丹萝有始至终这般真心相待。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她却得娇憨率真的梅朵,沉着深邃的千尘,如今还有丹萝这样真心诚意相待,老天还是待她不薄。

    可是,这又跟成亲有何关系呢?

    “姐姐,你可知如今土国境内四方戒备森严,所有通向南宋边城的路上重重关卡,俱都是在缉拿两名男子与一匹乌黑战马。”

    宝珞皱了皱眉,呃……竟然连墨鱼都上榜了。

    丹萝顿了顿,接着说,“国内如今人心惶惶,宋帝得知麒王在土国境内失踪,竟是亲临边关,僵持不下,我国大军却誓要宋麒王之性命。若真寻到我这雕堡来,自然有我顶着,地牢里那些个浑人,我已找人解决了他们,断不会有人再得知你们的行踪。”

    ……

    “可是,要想从土国潜回南宋,可是千难万难。如今,临近我土国的‘跳神节’,便让我想出了成亲这个法子。”丹萝自得扬唇一笑。

    “跳神节是我土国一年一度的传统,乃是个喜庆之节,我封地内的安多藏人更是有在跳神节之日成婚的传统民俗,且安多藏人于藏寺转经成婚之后,即刻沿贡嘎神山行半月转山朝拜之礼方可返回,为礼成。且转山之时翻越贡嘎神山即可到达摩天岭南麓,此处离宋境便不远了。”

    “可是,贡嘎神山,乃是雪山之王,群峰簇拥、雪山相接,冰川林立,长年不化的冰雪,胆敢翻越之人俱都迷失方向,以身献祭神山。我却无意中得知一条翻过神山之途径,而这也是唯一能避开沿途关卡,安然前往宋国之法。”

    听得丹萝一番话,方明白原来她的计策便是借成亲转山之由通过封地外关卡,到得贡嘎神山,且翻山回宋境。

    因此,这成亲乃是借由,并非就是真成亲。可是此事于礼不合,自己倒是没这许多顾忌,可是,玥……会赞成么?

    丹萝拍着胸膛保证由她去说此事,定能安排得妥当。

    刘邑玥这厢听得丹萝说完她的计策,不禁愕然,“万万不可,此事有损珞儿之名节,于礼不合。”

    珞儿,他怎能再拖累于她?他这苟延残喘之躯已是给不起任何人幸福了,珞儿,她这般的纯净美好,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虽然,只有她,方能融化他那颗死寂冰寒的心;她若是靠近而来,那一声声的心跳,方能让他觉得自己仍旧是活着。

    丹萝眼珠子一瞪,恨声说道:“名节?礼数?玥公子,你与姐姐在五彩池间赤身露体,虽说名为疗伤,可也为我属下亲兵所见,此事早已传扬而开,且姐姐日日为你针灸、换衣、辨发,你教我姐姐还有何名节?她如此名节受损,日后还有何人愿娶她?那岂不是毁了她的终身?若要说遵从礼数,你便是该负责娶了我姐姐。”

    一番话说得刘邑玥哑口无言,思虑万千,半晌方道:“珞儿……可有答应?”

    丹萝偷着露出个j计得逞的窃笑,一本正经又道:“姐姐对你的情义,玥公子莫非一点都未察觉?唉,我那苦命的傻姐姐……她,已认定此生非你不可。”

    心猛地一阵狂跳,珞儿,当真不悔?胸口里长久以来被绝望所占据的心似是流淌过一道暖流,开出希望的嫩芽,暖流掠过指尖,微微颤动。

    “珞儿既已应允,那就有劳丹萝姑娘费心了。”

    心念,珞儿即便是应允,该也是为了他脱险而决定的权宜之计。暂且如此安排,待回到国内,再问明她的心意。

    丹萝已是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便要放声欢呼了,此一箭双雕之计,只有她这等冰雪聪明秀外慧中的女子才能想得出来呀,既能让姐姐得偿心愿,又能助其脱离险境。

    欢快推门而出,忙着张罗他们三日之后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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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天,浅浅淡淡的蓝,青草嫩芽,春暖河岸,万绿复苏,一派勃勃生机。

    宝珞一手拿着刷子刷洗墨鱼毛光发亮的背脊,一边难过抚摩着墨鱼的鬃毛,“墨鱼啊墨鱼,你可莫要怪我,唉……你还是怪我吧,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也是你太过神勇,战场上踢翻了这许多军士,跑得跟天马似的,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么?做马要低调,要低调。瞧你爱出风头,这不就也被通缉了嘛。”

    乌龙驹打了个响鼻,蹄下踏水四溅,洒了她一身湿。

    宝珞也不在意,抓过它乌黑如同少女的长发般柔亮的鬃毛,“可是你真的莫要生气哟,我这般也是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要说马为悦己者容,我可不介意你的容貌,你也别太介意哟。”嘴上念叨着,手上短刃挥舞着在乌龙驹颈脖子上削割。

    待得乌龙驹发觉一声嘶鸣前蹄扬起表达抗议时,它引以为傲乌亮柔长的鬃毛已是被削得七零八乱,短短一撮撮倒像是被它啃食过草坡上的杂草一般。

    一声哀鸣响彻山谷。

    过不多会,墨鱼倒是乖乖地不再闹腾了,想必已是自暴自弃没了想法,任由宝珞拎着药汁在它身上涂抹描绘。好好一身乌色均匀,亮得耀眼的皮毛顿时成了杂灰晦暗之色。它炯炯有神的双目霎时湿润。

    “这可是我在山中发现的草汁染料哟,保证纯天然,不会有副伤害。”退开一步瞧瞧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咧起笑容,“如此这般也不能再叫你墨鱼了,你就改名叫小灰毛吧。”

    乌龙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它,开始怀念前任主人。真不知拓跋嗣瞧见心爱的乌龙驹被折腾成这般模样,该是有多心痛呢。

    刘邑玥在河滩上瞧着已是难以忍耐地低下头去,唯有肩膀不停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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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发盛装

    梳齿成对的木梳,其上缠一方块白布、一块蓝布;一碗清水,其内放有几枝柏枝;一碗牛奶和一盘“五色粮食”,这些物品表示新妇的心灵洁如牛奶,成亲之后与“木华”白头偕老,幸福富足。

    用柏枝蘸着清水给新妇洗头,边洗边把先前的那一条拖在脑后的辫子解开,尔后将头发从顶部分成左右两半,又用手蘸着牛奶开始辫细小辫子,辫成的小辫很对称地从头顶两则垂吊在脸部侧面,中间留一股头发辫成一条大辫:其根处系上“热坚”。

    戴上“夷麻阿锐”的大头面,夷麻挂在背后,阿锐挂在两腋下。穿上华丽的藏式多层宽领中衣,镶有织锦、水獭皮边的彩袍;戴上用珊瑚、玛瑙、松耳石、翡翠等镶嵌的“格什健”,再系上红、绿的几条绸带,此时新妇便显得富贵典雅,美丽动人。

    盛装而出,宝珞在丹萝的陪同下,迈出山寨大门,前往昆罗藏寺转经祈愿。阵阵莽筒声、唢呐声响起,身后祭司用柏树枝蘸着净水敬天、敬地、敬山神。

    待得来到昆罗藏寺,刘邑玥亦是一身盛装等候在此,他的脸上竟被描绘得五颜六色,隐隐可辨是某种图腾之形状。这般可好,仿如面具。

    他微笑牵过她的手,立于寺庙神像图腾之前。

    透过面上清脆作响的珠帘,瞧见于今日成亲的新人真是不少,面上俱是凝着幸福笑颜。也曾幻想过自己披上嫁衣之时也如他们这般的微笑,甜得如同化不开的浓蜜。

    如今,我们这般作假,是否亵渎了神圣的婚姻呢?

    且不管真假,牵住自己那只温热的手是这般淡定而从容,那微微的湿润却透露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可以有期待么?

    这般牵着手以天地神为证,是多么美好得令人心醉的梦境;既然是梦,何不让我贪恋这一刻。即便是醒了,也曾感受到了幸福。

    由大祭司主导的仪式完成,四周便有僧人跳起了羌姆,人们戴上各种面具,扮装成牛神、羊神、鹿神和各种金刚、护法神,以及阎罗王等,绕寺庙而行,表示除去鬼祟和不祥,迎接平安如意。

    新人此时手腕上系着红绳,一前一后沿着寺庙四周雕刻梵文的经筒由西至东方转动。

    蓦然想起那一句,“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丹萝亲自送了他们行出雕堡封地外的关卡,浩浩荡荡的成亲队伍,守关卫兵却是一点也不敢疏忽,拿着手中画像在队伍中挨个扫过,若是在平时,乃是谁都不准放行;今儿,是个例外。

    屏息过关。

    分离那一刻,刘邑玥牵着被彩带装扮得七彩绚烂的乌龙驹,丹萝只是紧紧搂住宝珞,隐忍着不敢滴下泪水,成婚之日落泪,那可是很不吉利。虽是瞒骗的手段方能使得他们共偕连理,但……就是该替他们高兴。

    伏在她耳边小声说:“姐姐,你一定还要来看我啊。”

    “一定,丹萝,你要保重,待得你寻着了良人,莫要忘记告诉我,我定来讨你这杯喜酒。”

    “我们姐妹俩杯酒下肚,非翻了天不可。”丹萝破涕而笑。

    渐行渐远,前方,是漫漫转山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骗婚,yy得好爽阿~~~~就算是假的,也算把把珞儿嫁了一次。

    宝珞虽然当是假结婚,玥可是当真的哦。

    窃笑中,后文,继续yy

    春暖雁归阁(一)

    穿过原始茂林,空气愈加寒凉,眼前赫然惊见群峰簇拥、巍巍雪山相连、无边无际浩瀚得犹如冰雕雪砌之海洋,主峰直插云霄,白雪皑皑,银光闪耀,气势磅礴之雄姿,不愧被喻为雪山之王,宏伟壮观震撼心魄。

    山脚下却是气候温和,植被茂盛,林海茫茫;安多藏人转山的惯例,是沿着山脚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转山道一路西行,而丹萝所言二人却是要南行翻越神山,方可绕道返回宋境。

    转山队伍中不时有人途遇玛尼石堆诵经祈祷,慢慢本是聚拢在一起的人逐渐走散而开;刘邑玥与宝珞更是越落越后,待得再也看不见前方人影,两人于是折返南行,沿着碎石山路攀山而上。

    换上丹萝为他们准备的雪貂皮胡装、雪靴、雪帽,做足攀越雪峰的准备。

    展开丹萝所绘制的羊皮地形图,寻到一处峭壁边简易破陋的藏寺,藏寺东行五里地便可见一处海子,沿海子乱石沙坡下行至底南行上山。

    渐行渐高,白云缠腰,景观变幻莫测,空气稀薄缥缈,时可见雪崩轰隆之景,冰雪飞腾、响声如雷、群山震颤。

    在山中穿行了两日,清晨,从山坳中转出,旭日东升之金光万丈蓦然将他们笼在其中,金色的光芒穿透他们的身体,映得四面冰雪光彩流溢;目光所及尽览一片金顶雪峰,延绵数百里,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美得动魂心碎;直教两人移不开目光,久久不能言语。

    “世间竟有如此壮丽之景色山河,竟教浮尘万物显得如此渺小。”刘邑玥慨叹不已,“只有天地之力方能雕出世间最美的景致。”

    终生碌碌沉溺于权势虚浮之红尘,如此豁然开朗之景怕是此生再难得一见了。

    “是啊,自然界的力量方是鬼斧神工,真想走遍这个世界,去看世上最美的景色。”当然,是要与最爱的人携手相伴。

    刘邑玥心下微窒,道:“这是珞儿,你的愿望?”

    宝珞呵呵一笑,“我在发白日梦呢,这个世界用双足怎么可能走遍?”

    “珞儿,世界在何方?”刘邑玥疑惑询问,会有走不到的地方么?

    宝珞一怔,莞尔失笑,“世界就是从我们中土大地一路西行,穿越山脉海洋,再回到原点,那便是世界;那里有神秘的亚马逊雨林、大堡礁迷人的珊瑚岛,险峻绮丽的大峡谷,气势磅礴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很多很美的地方呢……”

    他只是静静地听她讲述,虽不甚明白,却觉新奇无比;世界,仿佛就在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透过她,便能看到。

    “玥,你可有什么愿望么?”宝珞说完却又后悔了,他的愿望,她怎能不知呢?

    他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中忽地划过一句话,与你一同云游四海,找一处风光如画的地方,盖一座小小院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么?这是他曾经许给谁的承诺?

    头忽然剧烈痛疼起来,轻轻揉了揉眉心,忽地听得宝珞兴奋欢呼声,“玥……玥你看,青山绿州……那边,那边就是宋境。”

    顺着她指尖望去,只见清晨的薄雾散去后,远远可见清晰的一片深沉绿意;

    宝珞一个转身,兴奋得忘乎所以,扑到他身上,“我们总算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么?看着她,不可思议地感到温暖。双手缓缓拢上她的背脊,嘴角漾开一抹笑容;这几年累月在边关征战,没有任何念想,从未期待过回家……从前,若是回了京城,倒是往皇宫走动得多,富丽堂皇的王府,倒不像是他的家了。

    而宝珞朝思暮想的家,却是沉淀了那许多美好时光的馨园。

    目之所及的翠绿山林,却也行走了一整天,方到达摩天岭南麓,已是夜幕降临;前方便是沈黎郡郡府黎阳城,两国交战,城门早已是紧闭,守卫森严;若不是就着乌龙驹,刘邑玥早已带着宝珞跃上城墙而入了,如今又绕了一个时辰,方寻得一处修筑城壕之缺而进。

    按耐满腔喜悦之情,摸入城中。

    宝珞忍不住揶揄,“想不到堂堂宋麒王返国竟要如此偷偷摸摸。”

    刘邑玥亦莞尔轻笑,“我身上能证明之物俱都给你丢弃了,拿何去令守备开城门?莫不把我们当了细作。”

    这黎阳城是边陲郡府,寻了许久方得一间客栈,竟还客满了;失望之际,掌柜却上下打量着两人突兀之貂皮胡装,看似塞外经商之贵人,斜睨着小眼说道:“瞧你们夫妇二人风尘仆仆,这大半夜也再难寻客栈,我便腾一间厢房出来,不过我可说好了,十两银子一宿,住与不住,随你们。”

    大半夜还碰到黑心掌柜敲诈勒索,宝珞气不打一处来,丢了一大锭银子到那掌柜怀中,掌柜立马换了副嘴脸,堆起笑,忙不迭招呼伙计将马牵去马厩,引了他们前去厢房。

    厢房窄小简陋无比,仅得一张床榻,寒碜得连处坐的地方都没有,刘邑玥不禁怔了怔;那厢宝珞已是脱了外袍,踢掉靴子,直扑上榻,嘴里嚷着舒服,好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了。

    瞧见他仍愣在一边,“玥,就将就住一晚,这……这床榻还算宽敞,嗯……我先睡了。”

    刘邑玥应了一声,吹熄了烛火,方才脱了外袍上榻;床榻虽是宽敞,被褥却窄小得紧,免不了便肢体相触,宝珞挨到他身旁,小声说道:“玥,如今我们已回宋境,你有何打算呢?”

    替她抿紧被褥,说道:“明日先回益州,边关之危未除,尚不能回家,珞儿,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那是自然,你莫忘记了答应给我的答谢酬劳。”如今脱险归来,她满心所想便是要如何医治他的毒症,照诊脉断症,医治时间方只得两年而已,两年后毒即扩散至五脏六腑,心脉衰竭,便如活死人一般,每念及此处,心揪痛得难以抑止。不禁靠近过去,揽紧他的手臂。

    刘邑玥轻笑出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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