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情书 第5节
岁月情书 BL 作者:又秋
岁月情书 第5节
岁月情书 BL 作者:又秋
岁月情书 第5节
郎悦心里憋着气,再一次恶狠狠警告:“现在我去医院体检,我知道你已经筛选出了哪家私立医院做冻卵,这事儿我跟你讲最后一遍,你要是敢私下没跟我商量再在这种事情上胡来,小心我回头真揍你!”
她故意做的凶巴巴的样子,季羡只才完全不怕,但也讨好地吊着她的手臂,“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再说我现在也没有时间的嘛!怎么的也要毕业后!”
当年季羡只脆蹦蹦的话似乎还萦绕在郎悦的耳畔,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张照片,可不就是当初她去的那家私立医院的门口?
第26章
郎悦拿着手机的手有点忍不住颤抖,毕竟这真的是很多年前,想要找到当时季羡只的私人生活照片并不是那么容易。郎悦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有心疼,有愧疚,有深深地难受。
很自责,可是她同时也明白自责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
这封邮件还没完,后面可是说都是季羡只的了不起的履历,每一项看起来都很光彩耀眼,她像是一块璞玉,在被打磨后,熠熠生辉。看见在这封对季羡只这些年的经历的总结中,上面还有记录季羡只这些年受到过的一些杂志社的采访。
“人不学,不如物。”当看见上面写的季羡只喜欢讲的一句话时,郎悦不知道这时候是想笑出声还是该说她羽翼下的姑娘真的长大变了很多。
季羡只跟着自己的时候,哪怕那时候已经结婚,可始终都还像个孩子。她当初说想要郎悦的基因作为小荷叶的基因的另一半,就是因为她觉得郎悦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更好学。
郎悦也觉得那时候的季羡只很好,不想学自己不喜欢的,就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活得恣意,反正自己可以照顾季羡只一辈子。只是这些从前美好的承诺,却因为一场战争被迫画上了休止符。
但是现在她看见的季羡只,是一个都会讲出“人不学,不如物”这样的话的温柔的季老师,说不上来,郎悦发现自己真的说不上来这时候是自豪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将手机放回了包里,她走到厨房。季羡只还在里面忙碌着,她也就看着需要做点什么随手帮忙。
结果人才刚进厨房没多久,郎悦就被季羡只“赶”了出来。
“赶紧走吧你,你之前不是最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吗?别过来跟我添乱!”季羡只这语气,还带着满满的嫌弃。
郎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悻悻的样子,像个老干部一样背着手走出来。
对了,没错,她本来也是老干部来着……
今晚上,郎悦洗碗特别积极,她这个固执的老太太非说什么洗碗机浪费水电,要自己亲自上阵。季羡只还很怀疑地看着她,叮嘱道:“郎悦,我再警告你一边,这是在我们家里,看不是你在部队那不锈钢的盘子,你要是敢再把家里的碗筷给摔了!今晚你可就睡外面的走廊去吧!”
季羡只发火也是温和极了的,顶多声音大了点。
郎悦站在水槽边很是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知道的!”
季羡只还是有那么点不放心一样,站在旁边,看着她刷盘子,然后顺势极为自然接过郎悦手中的还shi漉漉的碗碟,放进一旁的消毒柜里。一时间,好像厨房里就只剩下流水的声音。两个人站在一起,很融洽地一起做着同一件事。
季羡只都不知道家里有多久没有人站在这里洗碗,以前家里还没安装洗碗机的时候,她们还在四合院里,就是这样,两人都在站在厨房里,郎悦洗碗,她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将盘子上面的水柱吸走,再放进橱柜中。
很琐碎的生活里关于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但在两个人一起坐起来的时候,觉得就算是琐事也有甜甜的味道,做琐事,时间也过得好快。
季羡只偏头微笑着看着身边的老太太,“真好啊!”
“什么?”郎悦也歪头,目光对上她。
季羡只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就把心里想的那些话讲了出来,她抿了抿唇,“想到从前也有这样的日子,但现在没想到还能体会一次,觉得有点新奇,也真好。这样的宁静,真好。”
外面的天色已近渐渐暗淡下来,要入冬,昼短夜长。她们对面没有高楼,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明月,郎悦说:“忽然后天再去福利院吧,明天我们去个地方。”
“哪里?”季羡只以为她有什么正事,脸色一下变得紧张。
正好这时候郎悦以及将最后一只碗洗干净,她摘下手套,单手揽着季羡只的肩头,朝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她不是没看见季羡只眼里的那一抹紧张。即便是知道她真的已经退役,但一听见她可能要走的这样的话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别担心,我们一起去。”
“我担心什么!”季羡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炸毛给郎悦看。只是季老师的炸毛也是很温柔的,那被纹地细长的眉毛一挑,这大约就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大程度上“撒泼又懊恼”的模样。
郎悦但笑不语。
第二天,季羡只的演奏会时间是下午三点。
季老师演奏会穿着漂漂亮亮的礼服,郎悦这一次不用她提醒,也没穿便装。
只不过当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绒的长裙的季羡只走出来,看见从旁边的次卧里走出来穿着一身军装的郎悦时,还是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你要穿这样?”季羡只扬眉问。她换了高跟鞋,这双鞋她有点喜欢,是崭新的,周末郎悦背着她去商场买回来送给她的惊喜!
特别好看的一点也不累脚也不摩后跟的细细的高跟鞋,演奏会是早就定好的,季羡只的礼裙也是早买好。郎悦就就着季羡只今天的这身裙子,鞋子特意挑选的是绒面的高跟鞋,高级黑,很素雅,没有一点花纹的点缀,脚背是斜口,露出大半个脚背,唯有在这高跟鞋的鞋跟处有点小心机,朝着鞋掌的那一面,是透亮的银色,让人眼前一新。
这双鞋没有穿出过门,季羡只的喜欢差不多都表现在脸上,这一周几乎是每天在家都穿着这高跟鞋走来走去。
这是真的很喜欢……
因为这双高跟鞋的缘故,现在季羡只觉得自己跟郎悦差不多高个儿,平视着对方。
郎悦不解,“这样不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季羡只走到门口的衣帽镜前,“这么般配!”
季羡只本来是想要郎悦跟着自己一起穿礼服,就算不是礼裙,燕尾服总是可以的吧?但现在,她站在镜子面前,被郎悦拉着,不得不看着里面的这一对人,渐渐的,嘴角慢慢上扬。好吧,好像还是挺般配的……
两个老太太被倒影在镜子里,一个长发微卷,散落在肩头,穿着深蓝色的礼服,大方温柔。一个盘起长发,带着跟旁边人的小礼帽截然不同的军帽,军装笔挺,英气十足。
是,很般配的呀!
第27章
郎悦可以说是第一个到演奏厅的,嗯,毕竟郎将军可是受邀请的“嘉宾”,坐在最好的那个位置,人家外面买票的人还没开始检票呢!
季羡只在后台试一试琴,很快,陆陆续续就有人进来,在演出开始的五分钟,座席全满。
演奏还没开始,郎悦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拍,她转头,哦,原来是楼下花店的那秃顶结巴店主。
郎将军在某些方面心眼一直比较小,她对自己还是有很深刻的认知,但这种小心眼儿,她还真不想改。想到这个人是从前想要追求季羡只的男人,她梗着脖子,“你怎么也来了?那我的花怎么办?”
郎将军虽然小心眼,但也很别扭,她知道对方全家都靠着经营一家花店生活,即便是有点不喜欢这个曾经追求过季羡只就相当于曾经是自己情敌的男人,但是每次订花,郎悦还是会照顾他的生意。
结巴小老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郎,郎夫人,我,我知道你,你给季老师订,订了花,等会我,我儿子回过来。季,季老师的演奏,我们,我们街坊领居,都,都有过来,好,好好听的……”
郎悦在部队里,谁见了她不是尊称一声将军?但是回到西城后,跟在季羡只身边,大家都叫她郎夫人郎太太什么的,她竟然觉得还有点意外好听。
听见自己订的花会按时送到,郎悦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这时候主动跟这个她一直觉得沟通交流很累的小老头交谈起来:“老熊,今天来听小只演奏会的人买花的多吗?”
“当,那,那当然啦!季老师,这个的!”他激动地冲着郎悦竖起大拇指。
郎悦:“……”她真很想对着后面这人翻个白眼,她知道她老婆牛逼,不过这个人这么激动还感觉挺引以为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又不是你老婆!”郎将军很愤愤不平,但也不好意思大声讲出来,她家季羡只马上要表演,保持肃静!那就小声愤愤嘀咕……
当周围的灯光暗下来,只在舞台上投下一束光时,郎悦就知道季羡只要出来了……
早就在家里看见过今天的季羡只是什么模样,不过当看见坐在舞台中央的那个ji,ng神抖擞看起来极有气质的老太太出场时,郎悦忍不住想要可劲儿给这老太太拍巴巴掌。
但是这巴掌还没拍下去,郎悦猛然打住。
周围的人好像都屏着呼吸,这时候可不是拍巴巴掌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的郎将军脸上有瞬间的尴尬一闪而过,她差点把自己在部队里的习惯带了过来。她家季老师,这是表演的优雅的西洋乐器,好像并不是这时候鼓掌!
郎悦在位置上坐的笔直端正,季羡只在舞台上拉得很投入。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奏厅里的灯光慢慢变得柔和,舞台上的灯光更亮了一点,而季羡只这时候的琴声陡然转变,忽然从一个平缓的音调转为激动亢奋,灯光也随着一起变化,五光十色,纷纷投在她身上。
一直在人前都是温温柔柔的季老师,只有在拉着她的大提琴时候,在慷慨激昂的音符前,变得像是另一个人。
但在郎悦的眼中,不论是什么样子的季羡只,在她眼里都是迷人的季羡只。
虽然,直到最后全体站起来大声鼓掌时,她也没听出来这琴声到底是在讲什么。
反正,郎悦知道自己肯定是全场中巴巴掌拍的最响亮的就是了!
周围好些人都看着她,但是她眼里只有季羡只。
看着在舞台上提着裙摆优雅地给观众鞠躬的季羡只,抱着自己的大提琴走下台的季羡只,郎悦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挪开。
直到,身后的小老头又拍了拍郎悦的肩头。
“郎夫人,花送到了……”
当郎悦抱着一大束的鲜花走到后台时,季羡只已经被那些熟人围住。她的好些学生每次都会来听她的演奏会,周围的街坊邻居跟她相处的一直不错,也喜欢她,特意为了她来陶冶陶冶情c,ao。
那桌子上,差不多都被鲜花摆满。
但是季羡只手里一直抱着琴,好像没有空余的手再去收下一束花。
这情况,大家都习以为常。最后季羡只会收下他们的好意,都抱回家里来着。
郎悦就站在人群外,她以为自己会吃醋,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她的小只,她应该会很吃醋才是。可现在看着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的季羡只,那个顺应了时间的流逝将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的老太太,她心里只剩下满满的自豪。
郎悦靠着门边,她很感谢现在围聚在季羡只身边的这些人。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让自己没有在季羡只身边的这几十年里,不让她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
她有朋友,有学生,一直在爱别人,她也一直在被爱着,尊敬着……
有之前在听季羡只的讲座的学生这时候看见站在门口的郎悦,偷偷地告诉季羡只。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的郎悦,大家都知道这是季羡只的太太,纷纷友善地给她让出一条小路,直达季羡只的跟前。
郎悦在迈开自己的步子之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其实没有一点皱褶的军装,她走到季羡只跟前,自然地先将季羡只的大提琴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将手里的这一束娇花送到季羡只的手里,“恭喜啊,季老师。”
寻常又平淡的一句话,跟周围的人都讲得差不多,却让季羡只的眼中出现了更深的笑意。
从前季羡只说:“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我以后能开一场个人演奏会!”
从前的郎悦是第一个听见她的小愿望的人,“好啊,现在你表演,我听啊!我现在就能满足你这个愿望!”
小季羡只嘟着嘴,神情不满,也不知道是在不满意郎悦不解风情还是脑频率始终跟自己对不上,“我是要开那种可以有很多人来看的演奏会!”
“哦,这样啊,那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演出。虽然,嗯,我不怎么喜欢。”郎悦对西洋乐器并不感兴趣。
小季羡只用肩头靠了靠她,“当然啊!你必须来啊!你不来的话,我会有点紧张啊!”
好了,现在好了,她终于来了,她终于不会再紧张。
有了郎悦,她什么也不怕。
第28章
季羡只不知道郎悦事先订了餐厅,而且在下车前,郎悦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过来一只鞋盒,放在季羡只腿上,这事儿她也不曾料想到。
“换上吧,高跟鞋太累。”在家里时,郎悦观察过她鞋柜的那一排鞋子,八厘米的不是没有,不过那些鞋子看起来都很新,估计是平常季羡只出入重要正式场合才会偶尔穿那么一下,剩下的穿的最频繁的就是三到五厘米的中跟鞋。
季羡只扬眉,“什么时候这么细心?”尤其是当她打开鞋盒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双小羊皮软底的估计就只有三厘米左右的低跟鞋,还带着淡淡的酒味,她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x,ue,就对着郎悦发出一道懒懒的又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嗯?”
郎悦将车停好熄火,脸上还有点不自在。如果是旁人,她面对这种不想回答的问题早就冷哼一声,脸肯定都已经转到另一边儿,可面对的人是季羡只,她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说:“柜员说这样可以让你穿着更舒服一点,我就抹了一点酒……”在后跟的地方,听说这样可以软化。
这时候的季羡只已经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笑出声,她没说什么,但从表情上来看,这时候她应该是很开心的样子。
餐厅是郎悦提早就订好的,两个老太太拉着手上高楼。坐在高楼窗边,这时候能将西城的夜景尽收眼底。“我本来想着你喜欢的是空中餐厅,但发现附近都是露天,现在天太冷,等明年开春,我们再去好不好?”坐在位置上,郎悦说。
这也是季羡只从前在跟她恋爱时的小小愿望,她说想要自己以后跟郎悦结婚,也想要保持恋爱时的新鲜感。婚姻中是茶米油盐的消磨,但偶尔也需要甜点的滋润。她想要自己的婚姻接地气,但也不想要只剩下油烟的味道。
季羡只的想要小浪漫的心思,郎悦还一直记着。
很久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算是情侣专属?季羡只拿着纸巾将唇上的淡色的口红抹掉,顺便掩饰了一下自己有点克制不住的笑意。“嗯,好,原来你还记得啊!我都快忘了啊。”
承诺付诸实践的时间跨度是有点大,郎悦抿了抿面前的这杯温热的红茶,她的目光盯着里面被自己摇曳得晃荡的水纹,莞尔。她总不能告诉季羡只,因为自己担心哪一天把什么都忘掉,觉得没有将那些美梦给季羡只,她会一生有愧吧?
就在两人讲话的时候,餐厅的轻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渐渐地响起来一首歌——
when you say you`re had enough and you might just giveup
oh ooh,i will you down
when y lowlove
i`llwhat y of
oh,ooh,i will you down
……
然后旁边忽然有人起哄,季羡只和郎悦不由偏头,正好看见这时候从后厨的地方有一年轻的长发女子推着一蛋糕车,随着这道音乐走出来,她停下来的地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要成熟不少的女子跟前,然后她单膝跪在地上……
郎悦很快反应过来,可能今天她们这是偶遇了一场浪漫的求婚。她不由想笑,转头却是看见对面的季羡只的眼里有点shi润。
没说多余的话,郎悦将手纸递给她,压低着声音,唯恐打扰了旁边的那对可爱的新人。
“你哭什么啊?”声音虽小,不过大约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郎悦的表情很是ji,ng彩。
季羡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shishi的,大约跟郎悦在一起时,心都忍不住变得很软,像是从前一样,感性极了。
“你别说话……”她声音有点嗡嗡的,犹带着点鼻音。
在她们身后的那对情侣吸引了挺多人的注意,跪下地上的年轻女孩子还固执地举着戒指,对着坐在位置上的女子道:“陈笛,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是你心里的灰姑娘,没有你的灰姑娘那么善良、漂亮、单纯,我最干净的地方大约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灰姑娘的姐姐,你愿意嫁给她吗?”
令人有点意外的台词。
郎悦早就注意到被求婚的女子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她没什么想要探究陌生人的故事,将面前的牛排切块放在季羡只跟前。
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讲话回答时声音有点哽咽,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人欢喜,她同意了!
季羡只跟郎悦离开餐厅之前,她们身后的那对情侣还没离开,两人说说笑笑,脸上都还有泪痕。大约很多恋人都是在走过了足够多的风雨后,最后才能牵手一辈子不放开吧?
“两位小姐你们好,这是你们的相爱一生。”服务员端着一丘比特造型的蛋糕走到那对情侣跟前。
“啊?我们菜单没点……”
“哦,这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客人送给你们的,顺便带给你们一句祝福,祝你们白头偕老。”
……
季羡只走到门口时,挽着郎悦的胳膊,“你觉得我那句话怎么样?其实我想说像我们一样……”只是人家不知道她们是谁。
郎悦瞥了她一眼,严肃说:“你头发还没白。”
季羡只:“……那下一次我就不染发?”她们是真白头到老,也没分开呢。
郎悦摇头,“不用,你这样好看。”
季羡只捂嘴笑,“郎悦你很烦啊,明明都老了,还什么好看不好看?”
多年后,你垂垂迟暮我亦龙钟,因为你,连老去也从容。
郎悦低咳一声,她大约不怎么能使用正常的商业互吹,所以吹出来的彩虹屁怎么听那声音都不对劲儿,还有点尬尬的,“老吗?哪里老了?哪里不好看?一直很好看!”
季羡只带着小羊皮手套的手忍不住在她身上锤了锤,“郎悦你够了啊,你害臊不?我都替你脸红!”
郎将军在平常哪里用的着对别人吹彩虹屁,还讨好人?唯独一个季羡只而已,现在听着季羡只的话,有点脸红,但老太太固执不肯承认自己的彩虹屁吹得不好,梗着脖子,就是特别硬气,“我说的就是事实嘛!
季羡只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眼里的笑意却是始终没消散。
这么尬的上商业吹捧,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觉得好笑,又觉得好甜。
从餐厅出来时,天色已暗,郎悦开车带着季羡只去了一地方。
有清风、明月、海潮、木栈,只不过还差的是一对牵手相偎的爱人。
第29章
以前季羡只跟郎悦恋爱时,大约还是高中的时候吧,校门口总是有卖波波球的小贩。
每次当她们从学校出来,下晚自习的时候,天色已暗,那些在黑夜中会发光的亮晶晶的气球看起来格外吸引小女生的视线。每次季羡只都要跑过去看好久,就蹲在原地,能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的津津有味。小贩想赶她走吧,这姑娘每次都只看不买,当真是“白嫖”!可是看着季羡只那张好看还很乖巧的小脸蛋,还有那双像是盛装了星星的大眼睛,当然也可能是站在季羡只身后黑着脸看着她的郎悦,小贩们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就让她多看几眼吧!
“这个真的好好看啊!”
“郎悦,我好喜欢的啊!”
“梦幻呀!”
每当这时候,郎悦一句话也不说,就抱着自己的手臂站在季羡只身后,等她看个够。反正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催促季羡只离开,对方也不会听她的话乖乖跟自己走。
有的时候听得不耐烦,郎悦也会敷衍一声“嗯”,或者是“挺好看的”,然后每当这时候,那些在学校门口的小贩们就忍不住翻白眼。郎悦和季羡只算是学校里的一对比较有名的情侣,他们常年在学校门口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对于郎悦这种万分“抠搜”的行为举动,小贩们表示非常鄙夷。自己女朋友都表现出来这么喜欢了啊!花几十块钱买一个送给她不行啊!
当然不行!
这种在夜空可以发光的安装有led小灯泡的波波球已经不知道出了多少起事故,郎悦不可能买给季羡只,当然,她也很严厉地不允许季羡只自己拿钱买。
而现在,郎悦将车停在海边时,趁着季羡只还没转身,她先一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大把的气球。
也是会发光的气球,里面贴合着有带了各种颜色的荧光粉的小球,让整个大气球也在夜空中变得五彩斑斓。真是的很大很大的一把,郎悦走到季羡只的背后,将自己手中的气球递了过去。
“小只,还喜欢吗?”她语气听上去着实有点笨笨的样子,郎将军表示自己也是头一回做这种带着追求别人的意味的事。
从前跟季羡只恋爱时,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两人从小就在一起,习惯了彼此在自己生命中的存在,别说什么浪漫的追求,在很多人眼中她们在一起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但现在,郎悦却想要将过去季羡只想要的在现在都一一满足她。满足她从前想要的少女心,追,追求一次?
反正啊,余生啊,剩下的时间,好像除了想要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每天过的开心,就没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了啊!想要对季羡只好,也不全是因为愧疚,而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想要的生活,都送到她跟前。
反正啊,季羡只很值得。
不过现在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郎悦想要给季羡只准备惊喜,又不能主动去问,喂,你还喜欢那闪闪发光的气球吗?只好自己暗戳戳又忐忑地准备礼物,准备好了现在拿出来,觉得又有点幼稚不好意思,可是如果这时候季羡只说一句不喜欢的话,郎悦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炸毛!
季羡只是的彻底被吓了一跳,郎悦手里的这些气球,五彩斑斓,那些里面的装着荧光粉的小球贴在透明的气球上,布林布林的,当真好看极啦!
季羡只慢慢翘起唇角,伸手从郎悦的手中接过了这一大把的荧□□球。这一海岸线的栈道上灯光不是特别刺眼,她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正好是两路灯的中间,季羡只隐匿在黑暗中的脸似乎被这荧光照亮,有点模糊的光线,很好的将她脸上的那些皱纹隐去。
有那么一刹那,郎悦似乎穿过了时空,看见了几十年前的那个蹲在校门口的留恋着波波球不肯离开的少女。
“好漂亮啊!”季羡只的声音传进郎悦的耳朵,将她那飞速穿越时空的思绪拉回来。
再看季羡只时,只见后者站在那一束气球中,而后听闻:“郎悦,快!给我拍张照片!”
季羡只很久很久没有像是这样拍照,她在少女时代,也是一个喜欢拉着女朋友在世界各地打卡的人。但后来,郎悦走之后,她好像也没了这些心思。想发朋友圈,想发照片,往往是有想要给看的人看。可是郎悦走之后,她也不知道要好看给谁看。渐渐地,她成了西城大学最端庄好看的季教授,却也只是端庄漂亮,不是像是现在这般,在郎悦面前的“活泼”。
谁说变老了就不可以可爱,不可以撒娇?只是看着你撒娇喜欢你的可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一个人,也只想要给这一个人看而已。对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这都是秘密!
郎·无敌直男·悦将军将手机屏幕在季羡只面前晃了晃,她倒是想很快收回来,结果被季羡只抓住了手腕,而那张甚至连背景都没有虚化拍摄角度让季老师颜值直接减二十分的照片被季羡只看了个彻底。
“我觉得……”郎悦在这片难得的沉寂中心虚开口,还想要给自己找几个解释,“本来就好看,其实怎么拍都还是挺好看的。”
巨臭的彩虹屁!
季羡只冷着脸,不讲话。那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将手里的气球还给郎悦一样。
这一次,大约是看见季老太太真的真的是很不开心了,郎悦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重新点开拍摄,“再给我一个机会?小只?”
季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一点,“请这位军校出来的高材生郎小姐,可不可以用你的军事头脑,稍微将手机屏幕当做行军地图,在处理人像的时候,稍稍构那么一点图?!”
“那不一样!”郎将军理直气壮说。
季羡只心头这火气差点又冒出来,她做了一极幼稚的举动,拿着手里的气球去砸了郎悦的脑袋。胀鼓鼓的气球撞着也不疼,不过那“嘣嘣”的声音倒挺大的,“真是榆木脑袋!你脑子里都装着的钢筋吗!怎么就不一样了!”
郎悦用比季羡只大百倍的声音超理直气壮地回答她:“你比地图里的那些图标好看多了!怎么就一样了!!!”
你好看多了!
这话被海风带去老远……
这是一个香香的彩虹屁……
季羡只像是被这声音吼得愣了那么一点,然后,倏然一下,大笑出声,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在学生面前的端庄又沉稳的样子?
嗨呀,好欢喜,好喜欢。欢喜自己有这样的她,喜欢这样的她。
第30章
这种时间来海边有点冷,郎悦将车上季羡只的大衣拿下来,给她戴上帽子,亲自给她把衣服扣得严严实实。
“你看我现在像是套中人吗?”季羡只笑着说,她的双手也没有被郎悦放过,郎悦给她带上了丝绒的黑色手套。现在季羡只一手拿着郎悦送的那一大把的荧光色的气球,一手被郎悦紧紧的牵在手中。她本来不想戴手套,但郎悦说,如果不戴的话就不允许她再拿着气球,要乖乖地将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兜兜里。
“像……”郎悦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替她又捋了捋被海风吹得狂舞乱飞的长发。
今天是周末呢,这时候还有被家长带来这里游玩的小孩子。
现在拿着一大堆气球的季羡只就像是会发光一样,吸引着大波大波的小朋友。
会发光的气球诶!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麻麻那个好好看!”
“奶奶,我能要一个吗!”
“我也想要!”
“我,我也是,漂亮奶奶,可以吗?”
……
郎悦站在一旁快要黑了脸,看见那些小豆丁一个两个的扒着季羡只裙摆的时候,那深蓝色的长裙被一群小花骨朵儿拉着摇来摇去,她有那么瞬间真想要将这些个像是粘粘草一样的小豆丁都摘下去,然后在季羡只身边建立一道围墙,将她和自己都围起来,只有她们俩!
可是还没等郎悦付诸行动,将这些“粘粘草”摘下去时,季羡只的声音已经被海风亲吻,融入到每个空气分子中,“好啊好啊,大家都有份的哦,不要抢,排排站,发气球哦。”
她在跟小孩讲话时,特别温柔。
就像是什么感觉呢,像是脸颊触碰到绒绒毛一样,软暖软暖的,带着让人想要蹭一蹭的感觉。
小孩好像真的就很听她的话,虽然大家还没停下拉着季羡只的裙摆在夜空中左摇右晃的动作,可是几乎是现在所有围聚在她身边的那些小孩都没讲话,一个个超级安静听话站在她跟前排着队,仰头望着她。
孩子们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夏日里的那水灵灵的紫葡萄一样,被这些小天使看一化了……
季羡只心情很好,她其实送出气球之前还偏头朝郎悦的方向看了看,语气带着那么点点试探,更多的是任性,“郎悦,我可以送给他们的吧?你看,这些小孩多可爱啊!”
郎悦耸肩,一脸“你随意就好”的表情。
是了,她送给季羡只的东西,季羡只有权对它们进行处理。如果,这样把气球送给这些孩子,能让季羡只感受到双倍的快乐的话,郎悦觉得挺好的。
季羡只是蹲下来给这些小朋友分发气球的,一人一个。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可爱先开的头,奶声奶气地说:“奶奶,窝用窝的一个爱心吻买泥一个小气球的噢!”然后,在这个周围充斥着海浪海潮的惊涛声中,那声犹带着满满的口水声的“吧唧”在大家耳边响起,真的,还是很响亮的!
后面的小朋友学的有模有样,拿了季羡只的气球,还用小小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抱住季羡只,然后亲了亲季羡只的脸颊。啵唧啵唧的,是一群小天使的爱心吻呀!
有害羞得不行的小姑娘是亲了季羡只之后,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脸蛋呼哒哒地一下就跑开了。有趣的是跑了在她看来有足够远的时候,还偷偷转过身来看季羡只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之后,小姑娘站在原地,这时候她的父母也过来,蹲在她身边在她耳畔悄声说着什么,然后季羡只和郎悦就看见那软萌萌的小姑娘把自己的小胖手放在嘴边,嘟了嘟嘴,给她们送来一个软哒哒的飞吻!
这可可爱了!
当季羡只身边这些“粘粘草”终于离开后,她才从地上站起来。郎悦伸手扶住她胳膊,从自己兜里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脸。
“小孩可爱吧?”季羡只因为刚才跟小朋友们讲话,伸手摘掉了帽子,现在脸上的淡淡的笑容被郎悦尽收眼底。
“嗯。”郎悦不知道想到什么,心里有点涩然。
想到的当然是那年跟她们没有缘分的真正的小荷叶,那个时候季羡只一定很难过吧。
郎悦伸手,揽住季羡只的肩头,有点用力。
彼此认识这么长的时间可能也有一个不太好的“好处”,太有默契,以至于对方看起来一个非常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心有灵犀。
郎悦现在虽然没讲话,可季羡只却很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季羡只没直接问,她其实心里还抱着那么一点侥幸:“明天我们就要去福利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挺好的,你喜欢孩子,我们现在也有时间和ji,ng力,会能很好地照顾一个孩子的。”郎悦面不改色。
季羡只失笑:“那你呢?”
“我随你,你喜欢的我也都喜欢。”郎悦随口道,她说到这里又担心季羡只想多,补充道:“就那个小孩,我还挺喜欢,小姑娘挺倔强。如果以后家里有个孩子,应该会热闹很多。”
可就是她的这句很长的解释,让季羡只心里的猜疑更重。季羡只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没讲话,她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只气球,孤零零的,看起来有点落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牵着它的主人的心情有点低落。
“你都知道了吧?关于……她。”季羡只打破两人之间沉寂。
“什么?她?”郎悦下意识反问,但问完后,她忽然意识到季羡只在讲什么,一下噤声。
她啊,小荷叶啊!
明明没见过面,明明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曾经也曾存在,明明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明明还有那么多的明明,可现在啊,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漏了一个大洞,这海边有点咸涩的凉风,就这么呼啦啦地灌进了心底。真有点凉飕飕的,心里凉飕飕的。
郎悦没办法隐瞒季羡只,尤其是现在看起来那么难过的季羡只,她更加无法隐瞒。
“是……”她是抒出胸中一口长长的闷气,这一刻不知道应该说点做点什么好。
“对不起……”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又带着点压抑的抱歉声,郎悦心里漏着的那个大洞,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那个洞里撒了一把钉子,让她在听见这声道歉时,感到锥心。
她家的傻瓜妻子啊,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
第31章
耳边传来不远处的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但在郎悦的耳中,她只听见了身边的季小老太太的抽噎声。
“那时候是不是一个人吓坏了?也难受坏了?”郎悦将她的肩头揽得更紧了点,一个人面对忽然遭逢的巨变,郎悦不能想象那时候的季羡只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走过来。从前季羡只也是这样,受了委屈从来不主动说,每次都是等到被她看出端倪后,发现隐瞒不住,这才告诉她。
现在又是这样!
季羡只回想到自己那年躺在手术台上,她也不想不要那个孩子的,可是如果是孩子先不要她了呢?
她,没办法的呀!
那年暑假毕业,她跟郎悦失去联系已经有好几个月,在不确定郎悦是否在战争中生还的情况下,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医院手术。所幸的是胚胎在子宫着陆很顺利,那时候季羡只就只有一个心愿,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
但是怀孕的过程出现的意外完全超出她最坏的打算,妊娠期糖尿病让她在怀孕期间昏迷好些次,最后严重到不得不住院治疗。最后医院方面给出的合理化提议是引产,季羡只当时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只有妊娠期糖尿病这么一个考验,像是她这样的协助性人工授ji,ng的方法,将胚胎移植到母体体内,如果不是胚胎早期母体本身的卵子的话,这样从本质上来说,是同代孕没有任何区别的。像是这样的情况,出现身体本身的排异现象,是很寻常的情况。
身体本能不接受抗拒接受不是自己身体的东西,细胞之间也会打架,季羡只这一胎可以说是怀得极为辛苦。
而且那时候更糟糕的情况是郎悦的母亲也在前不久去世,家里的父母都不赞同她继续怀着这孩子。
季羡只究竟有多么固执?就算是身边的人都为了她好,让她不要再怀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要了她的命的孩子,可她就不听。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让这个孩子成功在这个世上出生,她也愿意为了这百分之十的可能去担负另外百分之九十的风险。
说她傻也好,说她不懂事不听话也好,但那时候的季羡只就是那么固执。
对于几十年后听见这个消息的郎悦,她也想说她的太太真的很傻,但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为什么会排异呢?那明明是你的孩子啊郎悦,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们不是一体的吗?我也不是不想要她的呀!我是爱她的啊……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这样,是我的错……”季羡只这时候像是完全崩溃掉一样,趴在郎悦的肩头,眼泪留下来,将郎悦肩头衣服的颜色晕染成深深的一片。
“小荷叶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其实已经很努力想要保护她,想要抓住她的手的。可是,可是那天早上我去检查,医生说胎心,孩子已经没有了心跳的时候,我,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不要我了……”季羡只茫然无措,她忍不住从郎悦的臂弯中委下身,蹲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海风的呼啸声吞没她低低的压抑的抽泣,郎悦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并蹲下来。
她其实想说别哭。
郎悦很少会红眼眶,但是最近,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老了,所以心也再也做不到像是从前年轻时那么硬,看着身边的一切渐渐带上感性。看着季羡只哭,她觉得像是有人在用着小锤子一锤一锤地辗轧着自己的心。
她,也跟着觉得很疼啊!
可是她不能说让季羡只别哭了,大约这些年,在属于她们自己的小荷叶离开后的这么多年里,季羡只在心里一直憋着这么一肚子的眼泪,背着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的自责,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任由别人怎么劝说,她还是固执地背着肩头的这些只有她一个人认为的属于自己的罪责在身上,始终不肯放下,负重前行。而现在,在郎悦面前,她终于愿意暂时放在肩头的包袱,这么多年心里的难受无助和茫然,终于压抑到了顶点,或者是身边有了可以能够依靠的人,放声痛哭。
不过到底是季羡只,就算是痛哭,也就只让人听见几声抽泣,最大声的可能就是因为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哭得太真情实感,最后忍不住扯嗝儿。
季羡只真的哭了很久,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一个人背着的愧疚自责负担,早就被酝酿到发酸,可能这些年的每个日日夜夜都在侵蚀折磨着她。
郎悦见她快要哭累了,乏了,伸手将她抱住,“你是傻瓜吗?”她想要狠狠地教训眼前这个笨的无可救药的季老师,可是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无比哽咽。
她也觉得很难受。
因为季羡只这么多年在折磨着她自己,让她觉得特别难受。
那么聪明的季羡只,却是走进这个死胡同。
她知道季羡只肯定在后来有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再好的心理医生,也不能将她心头的创伤治愈。
始终有一条深深地沟壑,因为意难平,时光无法填抹。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郎悦将地上的季羡只拉起来,如果她还年轻,她是真想要将这个老太太背在自己背上,可现在老了,她只能拉着她的手不放开,牢牢地拉住不至于将她弄丢,然后一起走回家。
“可能是我们的小荷叶,以为我去世界的另一边等她,所以她着急想要去找我们吧。所以,小只,她不是不要你,大约只是喜欢我更多一点?”郎悦笨拙地给身边的季羡只找着借口,这借口听上去好像还挺完美的,可她有点忍不住想哭。
那她们的小荷叶,一个人去了世界的另一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怎么办?这些年,可不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天的另一边?
“她说不定很好,现在已经重新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只是之前我们给她开了个玩笑,她现在生气啦,所以藏起啦,要我们亲自去找她。现在,我们不是找到了吗?明天我们就把她接回家里来,好不好?把这些年我们亏欠她的,都补偿回来?小只,你说,好不好?”郎悦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她觉得这海风太冷,冷得把眼睛都刺激红了……
季羡只还在小声抽泣,她喘气有点不均匀,就对着郎悦重重点头。
是的,她明天要去接她的小荷叶……
第32章
回到家的时候,郎悦让季羡只先坐在沙发上休息,她去洗漱间用脸盆接了热水,然后端来客厅里。郎悦伸手想帮季羡只卸妆,季老师今天去表演还画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很ji,ng神。但再怎么ji,ng神,经过这一整天后,神色还是露出疲态。
“我自己来吧。”季羡只想要从郎悦手中接过卸妆水。
郎悦只是用自己的手腕轻轻地这么挡了挡,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从前给季羡只化妆又卸妆,一晃都已经是好几十年过去。
“别乱动,马上就好。”
季羡只没在郎悦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到底今晚是聊到了这些年里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她怎么也无法强颜欢笑。不过现在听见郎悦这么一本正经的话,她却有点忍不住翘起唇角:“我能相信你吗?”
讲这话时,季羡只是闭着眼睛,她是想到当年,多熟悉的同样的一个问题。
“当然,你除了相信我还能信任谁?季羡只同志,你现在的思想觉悟不行呐,爱人之间最基本的坦诚和信任,我怎么在你身上看不见?”郎悦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拿着手里沾了卸妆水的化妆棉将季羡只那层单薄的眼皮上的大地色系眼影抹掉。
季羡只没忘,郎悦当然更没忘记。她以为自己老了会忘掉很多,可最后发现,是忘掉了很多,但唯独跟季羡只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流金岁月,难以磨灭。
季羡只的睫毛动了动,她努力憋着自己的笑意,放在小腹的那双交叉的手悄悄地将郎悦的军装拽紧了。
从前的郎悦,也是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们现在这样,像是再现了当年高三时那个短暂的寒假——
每个学校的高三生的假期都少得可怜,唯一可能会长一点的寒假,不过也就只有过年的那短短一周时间。
那时候的季羡只和郎悦早就在一起,两家家长也很开放,除夕夜时,郎悦和季羡只都不在家吃饭,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被叮嘱在外面注意安全,照顾好彼此。
大年三十的那天下午,郎悦去找季羡只。她在下面客厅等得有点不耐烦,干脆直接上楼去。当推开门的那瞬间,郎悦嘴里叼着的那根茶叶棍这时候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她白白净净的温柔漂亮可爱的女朋友,现在脸颊上画着两坨高原红,这时候听见响动转过身,坐在梳妆台前,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哭丧着一张脸:“呜呜,郎悦,我,我怎么办呀!这好难的呀!嘤嘤,我今天不出门了!”
本来想要给自己女朋友看自己最漂亮的一面,结果初学者的手残党的代表任务季羡只季小姐上手后,才意识到化妆这事儿远远没有在视频里看见的那些美妆博主演示的那么简单!如今亲身实践后还有着特别失败的结果的季小姐表示这比自己做整整十套的理综试卷还让人头大!
季羡只想要捂住脸,但是耳边蓦然传来郎悦的惊天大笑声。那瞬间她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前一刻明明还在嘤嘤嘤,后一刻,立马变得超凶!不过再怎么凶也是奶凶奶凶的,“郎悦你个混蛋,你还笑!你笑什么!你不准笑!我不允许你笑!嘤嘤嘤,你不可以笑……”
季羡只发现自己凶巴巴地对着郎悦吼了两声没有任何反应后,胀鼓鼓的“凶气”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爆开了,然后超怂地哭唧唧大喊着,像是耍赖一样要求着门口的人不可以笑……
不过,她在郎悦这里的确是可以任性随意耍小脾气来着。
郎悦真的是要被这样的季羡只逗得笑出眼泪,季羡只难得在自己面前露出像是小奶狗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在她眼里只觉得无敌可爱!
她大步走过去,单手放在季羡只背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是捧住季羡只的半张脸,低头就对着那张还没涂口红的唇瓣咬了一口,“急什么,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这话她说的很慢,像是这个亲吻一样,一点一点在研磨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幸好也是这时候季家没人,两人才敢这么这样敞着卧室的门,亲昵地亲吻着彼此。
郎悦直接将季羡只从的凳子上抱起来,一手扫开的梳妆天上的七七八八的化妆品,让季羡只坐上去。
弯腰亲着季羡只的时候,太累了啊!
现在这情况就好了,至少她这时候真的亲的很方便啊!
季羡只如今已经被郎悦亲地七荤八素,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当季羡只咬着她小耳朵时,她想要将脸蛋迈进季羡只的颈窝,因为,因为实在是觉得脸上太烫了啊!而且还忍不住想要呻吟出来……
心里有点痒,身体有点发软,好像还挺……想要继续,想要对方再用力一点……
可最后也没能继续下去,郎悦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想要用那张好看的脸蛋贴上自己的时候,微微后退一步,脸上带憋都憋不住的笑意,声音也同样带笑:“停了啊,我今天穿的白衣服,你这花不隆咚的脸,停住停住,噗嗤……”最后郎悦彻底没憋住,当着季羡只的面儿大笑起来。
这声大笑彻底引爆了季小姑娘,季羡只随手抓着旁边眉笔,威胁道:“郎悦,你过来,我给你画!不然今天咱们没完!”
捅了马蜂窝的郎悦见状不对,伸手想去拉季羡只的手,可这种时候,前一刻被亲后一刻被嫌弃的季羡只心里还憋着火呢,哪里会让郎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抓住?她伸出小手,“啪叽”一声打在郎悦的手心里,气哼哼地大叫:“不要你牵!”
郎悦:“……”
嘲笑一时爽,哄人火葬场!
岁月情书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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