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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总有妖孽等你收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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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妖孽等你收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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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妖孽等你收》文/这个梨

    网络版简介:

    她是剩女,相亲闪婚,堪堪7天,就遭遇妖孽老公出轨,为“离婚大事”奋斗拼搏!

    他是雷厉风行的军区长官,他的洁癖、惧女症呼啸如虎——为他婚姻问题,长辈们头大如斗。

    两个浑不相干的人,却在巧合中相遇。

    她当他是gay,拿他当弟弟,毫无防备。

    至于他,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却没人知道喽。

    但看腹黑妖孽长官如何扮猪吃老虎,嫩草反攻老牛,帮她解决难题,吃定老姑娘。

    楔 子

    屋顶结着蜘蛛网,从破漏的地方,泻下一束束笔直的阳光。

    刘伶睡得迷迷糊糊,只觉身下硌得发慌,眼前有一丝丝恍惚的光亮,她想张开眼睛看看,眼皮上却像抹了厚厚一层糨糊,沉得跟铅似的。

    四平八稳地躺了一会儿,刘伶终于醒了七八成,却还是不想睁眼。她这会儿心里后悔得要死。

    自己吃饱了撑的,干吗听公司那帮损友忽悠,跑这野地里来找罪受。

    宅女到野外,还能生存吗,不把自己饿死,那都算运气。

    不远处,传来鸟类扑扇翅膀的簌簌声。听声音离自己挺近的,但那又有什么用?刘伶翻了个身,又侧耳听了听那几只小鸟的叫声,终于还是没打算起身。

    那是几只小麻雀吧?麻雀肉不好吃,甭想了,想也吃不着。

    刘伶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好歹得在这山里待足半个月,才天就打退堂鼓,被那帮损友知道,她还怎么混?

    等她打住纷乱的思绪,从地上爬出来整理行装,继续进军,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了。

    刘伶这人有个特不好的习惯——太拖沓。

    大事拖,小事也拖,不大不小的事情还是拖。为这个,公司领导没少批评,亲身父母没少唠叨,但人家刘姑娘左耳进,右耳出,诚恳认识错误,就是死不悔改。

    好在行囊里有压缩饼干,不用自己生火狩猎,要不,这懒丫头准要饿死。

    说起来,刘伶的野外探险,不仅不专业,还具有一定危险性。

    她行囊鼓鼓,里面装的大多是吃的,帐篷、睡袋之类的携行具一概没有。真正有点用处的,也就是一个军用水壶和一把瑞士军刀。

    就这点准备,能在山里待足三天,就算刘伶意志坚强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天前,刘伶所在的公司组织旅游,一干人选了这名叫翡翠谷的猴山风景区做目的地。翡翠谷离市区路途算不得近,得坐几小时的车。集合时,大家见刘伶背那么大个包,纷纷感到新奇,口口声声地打趣:“伶子,带了那么多东西,喂猴子呀?”

    “哪能呀,我这不是为野外生存作准备么?”刘伶拍着背包大咧咧地说。

    她的伟大计划一抖落,所有人“切”的一声。

    大家扒拉了下她鼓囊囊的背包,一通的冷水泼下来。

    “伶子,不是我小瞧你,你在这山头,撑足了一天都算好的!”

    “玩儿嘛,开开心心就好!大好的假期何必来找这罪!”

    一只冰凉的小手探了上来,还没碰上刘伶的额头,那人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姐,您这是病了,难怪说的净是胡话……”

    刘伶气得嘴角抽了抽,一把挥开那只手:“你们懂啥,这叫亲近自然!”

    所有人哄堂大笑,其中一个擦着笑出的眼泪,呛声道:“伶子,我和你打个赌,你要能在山头待足三天,我掏腰包大出血,请你在‘幸福三千里’大吃三天!”

    “才三天。”刘伶撇撇嘴,颇有些不屑。

    众人鼓动:“咱们一共十人,一人请你三天,你就能吃一个月了!”刘伶平常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一拍胸脯,话不经大脑,便气吞山河道:“老娘好歹能待半个月。”一言既出,就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直了。

    刘伶事后总结,自己当时就是被那目光给欺骗得飘飘然的,二话没说,就一人背起背包进了山,继而在入夜后,睡到了那间废弃的守山屋里。

    半个月,那可是十五天呀!清醒后的她一想到自己昨天那句豪语,恨不得把舌头咬了。

    不过,说实在的,翡翠谷的风景真是不错。

    刘伶沿着山路往上走,但见眼过处一片青山绿水,远方野瀑突突。就算站在这儿,都让人觉着一股子凉风迎面扑来,说不出的畅意。她在城市待了二十来年,早就沾了一身的汽车尾气臭味,经山风这么一吹,立时干干净净!

    刘伶背着行囊,又走了一阵,刻意避开游人,往偏的、僻的山头去。日头正烈,从云层洒落的天光,被树枝树叶一滤,也减了大半火辣。

    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嘤嘤哭泣声。

    这么僻的山头,还有哭声?刘伶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此时,一片浓密的云朵移了过来,荫翳笼下,天光赫然淡了下来。先前那股林风吹了过来是舒爽,可现下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老姑娘心脏突突打着鼓,轻手轻脚地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间就没了先前的好心情。

    “和你说过别来,你不听。”

    “呜……我哪知道,这里,这里居然会有蛇……”

    “没事,只是菜蛇,不要哭了。”

    前面隐约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声音那么细碎,刘伶只听得似乎是一对情侣在耳语。男嗓低沉,女嗓带着哭腔,娇滴滴地就像初春时节新发的嫩荑,清新得似能掐出汁来。

    那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夹杂着扯开纱布绷带的裂帛声。

    这下,刘伶听明白了,知道前面是对情侣,估计是女的受伤了,男的在给女的包扎。她刚要走,忽然又听着“蛇”这么一个关键字。刚刚落下的心,倏的一下又提了起来。老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那种滑腻柔软的长物带着骨子里的天生惧意。

    无疑,打扰人家小两口子卿卿我我,这是不道德的!

    刘伶也做不出。

    她猜那对情侣的女主角,怕也是动了“亲近自然”的心,所以跑来找罪。既然有了前辈,她自然要听听前辈遇见的磨难。

    这个想法,固然是不错的,可是等她爬上去以后,那对小情侣忽然不说话了。

    不过,刘伶同志向来很有毅力。

    于是,她蹲在那儿,忍着蚊虫叮咬,严肃认真地等着。

    到底是草木葳蕤,蚊虫肆行的地头儿。没多久,老姑娘就被咬得脸颊凸起一个个小红包包,一切裸露的肌肤,都没避过被叮咬的厄运。她浑身不自在,动也不敢动,这时耳中又传来一个黏腻濡湿的声音。

    一个不好的预感忽地闪入脑海,不会是蛇吧?

    被自己这么一吓,刘伶哪里还能继续窝在暗处,她当即跳了起来,一个鱼跃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视野也立刻开阔,只见草木丛中,一双如璧玉人,双臂交叠,正在激烈地相吻。

    刘伶忽地就愣了。

    她抽了抽嘴角,抓抓脸上被虫子叮咬的小红包,有些滑稽地站在那里,无奈地看着那个年轻男人紧紧抱着的娇小女子,忽然有点天雷轰顶的感觉。

    刘伶,你就是一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章

    在刘伶很小的时候,天桥下,一笼荫翳里,总有三两个摊子挂个小幡子,戴了墨镜的算命先生虚张声势。那些老头儿喜欢和她爹妈神神秘秘地嚼着舌根:“你女儿命犯孤煞,一辈子孤独终老……”

    刘伶同志从小就没什么鬼神敬仰。

    不过那时候太小,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孤煞”,只知道那大约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她狠狠吐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跑开了。再大点,明白是啥意思了,她往往扯了嗓子就骂:“老娘命里金木水火土样样泛滥,就是不犯孤煞!”

    再后来——

    她中学时,同学在玩早恋。

    她大学时,鸳鸯成双入对。

    她工作以后,老同学连孩子都有了。

    刘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总结再三,咱自身条件不赖,为什么身边没一两坨牛粪让咱插上去?还不是因为自己太粗,没点儿女孩子的娇、嗲、娘。

    只有认识错误,才能改正错误。

    从此,老姑娘踏上了以“娇、嗲、娘”为准则的道路。

    别说,这招还真挺管用。

    自从她娇了、嗲了、娘了,果真给她吊上个老公。

    不管质量咋地,自己好歹也告别了单身。

    但未经考察与事先试用的产品,终于在这天暴露出不良的一面。

    翡翠谷里,刘伶这可是亲眼看见一个礼拜前,和自己相亲、然后闪电结婚的那个男人抱着另外的女人吻得忘情。她嘴角抽了抽,脑袋一片空白,和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默默退开,蹲在不远处的空地,等那俩人亲热完。

    这个偷腥的家伙,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好像叫符昊吧。

    她抓一抓胳膊上蚊虫叮上的小红包,有些不确定地想。

    刘伶的恋爱故事其实很简单,次相亲,她就遇见这个男人,两人没聊多久,他就说:“结婚吧。”

    刘伶被男色迷了眼,立刻点头同意。于是,第二天她在家里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有人把自己抓了起来,梳洗、打扮,换婚纱。闪电一般,她被迅速打包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娘,送到符昊身边。那天,男方家的父母一展豪气,在五星级的酒店定了上百桌酒席。

    来的人那么多,她眼花缭乱,自己连老公都差点分不清是哪个。

    等酒席吃完,老姑娘晕晕乎乎,终于踉跄地挽着符昊,被大家送进了新房。

    一晚上的奋战——

    被翻红浪,春浓落花红。

    刘伶,从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

    这会儿,刘伶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汗珠,从回忆里醒过来,这才看清楚,这个叫符昊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看模样,才十八九岁吧?

    那么嫩的草,他也好意思吃!

    刘伶扯了一把嫩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了树荫的遮挡,太阳火辣辣地烫得人脸颊直痛,她转过头,但见遍目苍郁,流瀑叮咚。心里更是一阵郁闷。

    要是没有这件乱糟糟的事,这的山景多美,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观赏?

    符昊好歹不算太失行,没等多久,就扶着那个被蛇咬的女孩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刘伶两手叉腰,准备接受丈夫深刻诚恳的检讨。

    可符大公子从来只听别人检讨,没对别人检讨过,就见他明目张胆搂着小三的肩,从容不迫地站在那儿,漆黑的双眸绽出一星寒芒,连声音都冷冷冰冰。

    “你开个价吧。”

    声音落下,刘伶冷不丁一个寒战,惊道:“你说啥?”

    她惊愕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符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他诚心忏悔以后再不出轨,然后由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趾高气昂地对小三说这么一句?

    怎么好像反了?

    刘伶脑袋有些打结,老姑娘向来捋不清这些关系。

    见她态度这么不爽利,符大公子神色越发不耐,声音也冷峻如冰,“我让你开价。”

    刘伶是个好同志,哪知道这么些弯弯道道,只大约猜出这就是有钱公子玩过女人、玩了婚姻以后,所谓的离婚遣散费。她抑住心里酸溜溜的醋意,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手指,大声道:“十万。”

    奶奶的,老娘宰死你!

    连老娘都敢玩弄,太嚣张了!

    刘伶同志眼中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符公子还没说话,那小三先抱着符公子的手臂,睥睨一切地说:“十万没问题,你拿了钱就安分点,别再用这些卑劣无聊的手段跟踪我们。”说这话时,她趾高气昂,好像符太太是她,而不是对面这个清清白白的老姑娘。

    刘伶咬紧牙根,她实在不想和小三吵,可是人家都欺到自己头上来了。

    再三压抑了一番,刘伶终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扭起小三的领子,高声吼道:“什么叫安分一点?什么是卑劣无聊?你说我跟踪你们卑鄙?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他妈的挺起腰杆做人,夹着尾巴做小三,你懂不懂!”

    谁也没想到刘伶居然会爆起,倒让一旁的符昊心下一惊。

    在符大公子的印象中,那么多相亲对象,只有这个女人一直是柔柔嗲嗲,娇娇弱弱。哪想过自己这位“发妻”发起飙来这么生猛。

    符昊的脸刷的黑了,他一错神的空儿,小三已经被刘伶一拳头打成了熊猫眼,尖声哭叫起来。

    等符公子拉开刘伶时,小三似乎受了极大惊吓,缩在一边,只知道呜呜咽咽地哭。

    刘伶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觉得自己胸腔涨满的那股子邪气,彻底消了。还不等多说什么,“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颊。

    火辣辣的锐痛袭来,刘伶耳旁嗡嗡作响,愕然抬头,符公子清美的面容似覆了层寒冰,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瞳冷冷剜了自己一眼,声音冷得似乎从齿缝挤出来:“我从来不打女人,为你破了回例。”

    刘伶站在那儿,耳根钝钝地痛,痛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

    什么叫从来不打女人?

    什么叫为你破了回例?

    难道他打了自己,自己还要感恩戴德赞一句打得好,打得真好?

    靠,长得帅气有什么用?

    人渣!

    后来,刘伶回想起昨天那事,都还觉得是一场梦,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一言不发,转身下山的。直到坐上回城的车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那个符昊,她不过才见过三次面,从相亲到结婚总共不到十天。那三次见面,次是相亲,第二次是结婚,第三次也就是出轨。十天不到,大好的黄花闺女人老珠黄,经历了人生半辈子极小几率发生的失败婚姻,真是一出悲剧!

    她怀疑,自己难道真是命犯孤煞?

    思考再三,她又觉得这怨不得命,还是得怨自个儿。

    自个儿忒傻,劝别人劝得好,“长相好不当饭,人品才最重要”。说人家时口若悬河,一到自己,人符昊扯扯唇角一微笑,自己就花痴到底。

    说到底,一个字——“贱”!

    不过婚都结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也没了,再抱怨也没用。

    回想昨天的事——

    最惨没惨过本性暴露,往后怎么再去“娇、嗲、娘”,寻找自己的第二春?

    越想越觉冷汗。

    刘伶同志决定知错就改。

    这会儿,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桌上的水晶杯,在光影迷离中,折射出晶莹的一点寒芒。

    下山后的晚,她就接到了符昊的短信。他为了和她妥善商议,把见面地点定在了碧晶咖啡馆。这里装潢优雅,环境清幽,这个点儿的客人也不多,很适合情侣幽会,当然,更适合洽谈分手事宜。

    刘伶来得有点早,真的很想摆出一副优雅闲适的模样。可是脸颊、手臂,被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发挥了超强的破坏力。每当她想要舒展一个文雅的笑容时,总忍不住伸手抓抓脸,或者抓抓手臂上的小红包。

    反正符昊还没到,自己何必找罪受。

    刘伶想开了,干脆喝了一大口柠檬水,不顾形象地把自己摊在酒红色的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符昊终于到了。

    那个男人,一出场,势必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一派从容高贵,轻易吸引了所有人倾慕的目光。刘伶见他来了,连忙坐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合格的淑女。

    符昊眼中掠过一丝讽笑,聪明地没有揭穿她。

    刘伶吞了吞口水,只觉他一坐下,立即有一股威压迎面迫来。

    她心口一抖,看见他双手随意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忍不住心中暗恼,为啥分明是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有绝对强势的压迫力呢?

    符昊不管她想什么,开门见山,像背资料一样地说:“刘伶,1981年生,29岁,平生最大的愿望,嫁人。”

    老底被人爆了出来。

    刘伶脸蛋一热,有些尴尬。

    符昊继续说:“你嫁人的愿望,我帮你实现了。男人在外面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过了?像我们一开始说的一样,一个月做一次。只要你不管我的事,一样可以舒舒服服当你的符太太。”

    刘伶次听到这样的论调,眼睛都瞪圆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符昊,嘴角抽了抽,只听“刷”的一声,水花四溅——她抿唇,无奈看着自己手中的空杯子,知道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将一杯柠檬水泼在了对面男子的身上。

    符昊眼中赫然绽出一星儿寒芒,忽闪了一下。

    他抽出手帕,仔细擦去自己脸上的水珠,一言不发。

    刘伶安静地看着他,不怒不惊,问:“符昊,你当你老婆是什么?娶回家供着,没事丢一边,脱了裤子就能上?”

    “真是粗鲁。”符昊把手帕放在一边,漆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悦:“我没这么说。”

    光影迷蒙,他精致的五官显出一种凝重的神色。碧晶的灯光这么朦胧,印在刘伶的脸上,漾出一晕晕的伤感。有那么一瞬,符昊甚至有一点内疚。他打赢了和符母交锋的一场婚姻战,却伤害了不相干的人。

    不过渣到底是渣。

    渣的特点,从来以自我为中心,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符昊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刘伶,好像在品评待价而沽的货物,尖锐冷酷道:“凭你的姿色,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只要咱们不离婚,这个圈子,你也许还有一星儿机会找个不错的。如果能找到比我好的,我同意离婚。找不到,就乖乖做我符家的媳妇,符家不会亏待你的。”

    t。

    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地主抢亲。

    刘伶嘴角抽了抽。

    他不用询问的句式,而是肯定语气。

    料定了她不会拒绝。

    事实上,刘伶的确心动了,虽然符昊的确是个渣男,不过一离婚,不提同事怎么笑话她,刘妈妈首先要晕死过去。

    好容易嫁的女儿呀,半个月都不到就被休了。

    她们老刘家,还不得被街里街坊笑得十年抬不起头。

    只不过有些问题,想到现在都想不通,刘伶懒得藏着掖着,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我说符昊,你说你这人有病没?自己都不中意,干吗要娶?”

    见她态度吊儿郎当,符公子好看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有钱公子骨子里透出一份狂妄,寒声道:“这世上没后悔药。”

    言下之意,如果有后悔药,他绝不会惹上这么只母老虎。

    话音一落,刘伶立刻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分不出是自嘲还是别的,好半天,才见她一口干尽开胃酒,咬着牙根淡淡飘出俩字儿——“就是。”

    有后悔药,她也不会把自己赔给一个渣!

    符昊眼中厉光一闪,双唇倏地就抿紧了。

    既然本性暴露了,刘伶也懒得装什么淑女。这会让她想起那个小三娇滴滴的模样。她开了瓶干红,不由分说给自己斟满一杯,道:“你现在看明白我啥样的性子,还敢和我谈这些条件,不怕我缠你,让你找小三也不痛快?”

    “我赌,你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符昊微微一笑。

    。

    “你就那么笃定?”看自家老公和人家卿卿我我,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刘伶心里有点酸酸的,故意说:“信不信我到时就缠上你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

    刘伶再干一杯干红,不说话了,咬着牙,心里恨恨地埋汰自己,刘伶呀刘伶,你还真是透明,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这会儿,她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话说回来,这个符昊,还真真正正彻彻底底是个渣!

    就在这时,刘伶点的火焰牛排也端上来了,她一般不爱在西餐厅吃这些东西,所以拿刀叉的姿势不大熟练。

    割呀割,割呀割,她把牛排当成符昊,一刀切下,狠狠想:渣,不要当姑奶奶好欺负,惹急了,照样阉了你!

    不是每场谈判都能顺利签下协议书,对于符昊的提议,刘伶没有回应,只是在吃完一大盘牛排后撂下一句,“我想想!”扬长而去。

    “姐,不就一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犯不着为那种人埋汰自个儿,他不成,您看看我,啧,这眉毛生的,眼睛长的,搁电影里,咱就是偶像派。咋样,考虑考虑我?”

    刘伶一掌推开某张逗趣的脸蛋,啼笑皆非:“等你啥时候变成男人再来找我吧。”

    ta共获得: 威望:1 分| 评分共:1 条 dan0706 20130613 威望 +1 来自 杭州19楼 手机版 。19lou。

    “你性别歧视!”

    刘伶拍小狗似的拍拍对方的脑袋,看那张气嘟嘟的小脸,忽然间就乐了:“陈圆。”

    小丫头笑眯眯凑上脑袋,眨巴着眼睛,问:“想通了?觉得我陈圆横竖不比男人差?”

    “没,”刘伶一本正经,捧着这张圆乎乎的小脸,正色道,“我想告诉你,最近曲苑杂坛招募小品演员,我觉得你不用试镜,一上去,稳能盖过冯巩!”

    一个枕头砸了过去,小丫头炸毛了似的喊:“姐!不带这么埋汰我的!”

    陈圆是刘伶的小师妹,毕业以后一个人留在a城,无依无靠,又找不到工作,原本准备回老家,恰巧遇上了刘伶。陈圆这丫头相貌可爱,性格讨喜,刘伶最喜欢这样又有礼貌又可爱的孩子,当即扶了她一把。

    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

    几年下来,刘伶心里一有事,总喜欢往陈圆这儿跑,打打闹闹的心情就好了。今天也一样,她从咖啡馆出来,就直接到了陈圆家里。

    被陈圆这么一打岔,刘伶委实觉得舒坦了。

    陈圆说得也没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他符昊说她找不到结婚对象,她还就找一找给他看了!

    凭啥他犯了革命错误,要她刘伶给他扛。

    。

    两人闹了一阵,安静下来。

    陈圆盘坐在床上看电视,忽然一抬眼,看见刘伶在收拾箱子,立刻惊了。她一下扑了上去,一叠声道:“姐,我和你说着玩,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别介,都这么晚了,外面狼多!”滴溜溜的眼眸中,满是惊惶。

    刘伶嘴角抽了抽,一个暴栗敲了上去:“犯什么傻,我这是回家。”

    陈圆爬下箱子,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云里雾里:“你不是说不想回去了?”

    “我回去查勤,咱可是商量好了,小三不可以带回家,我看他到底带没带回去!”

    “切,我看是春闺寂寞……”

    话音未落,刘伶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妮子知道开过火了,刘伶现在最忌人家说这事儿,她立刻手脚并用,帮刘伶收拾。

    到门口时,陈圆还提着箱子,依依不舍:“姐,得空儿多回娘家呀。姐夫如果欺负你,你就到我这儿来,我找大古帮你揍他!”

    大古是陈圆的男朋友,五大三粗,是跆拳道高手!

    刘伶点头,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大跨步出了小区。

    a城的夜晚,灯红酒绿。

    刘伶下了地铁,转几个弯,走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正是春寒料峭,她拖着恁大个箱子,冷得一个哆嗦接一个。夜风往身上一吹,贴着衣缝往里面窜,凉飕飕的。鼻子痒痒的,她不由流下两管清涕。

    刘伶有些后悔,这离家里起码还有半里路,早知道听陈圆的话,掏点儿银子打的回去了。

    她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没找到面巾,远远看着前面那片小区,灯火明透,清幽雅致,在夜色中静谧矗立。刘伶心想,没多远了,忍忍也到了,于是拉着箱子摇摇晃晃地走。

    没走几步路,她忽听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不知是谁,开车那么猛,从后面射来两束强光。

    一辆水红色的小轿车稳稳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年轻男子清爽秀雅的笑容:“嫂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刘伶的心倏的提了起来。她天天看报,脑海里忽的就浮现报纸上屡屡发生的惨事命案。

    她心想,难怪现在走夜路的防不胜防。

    现在的罪犯多精呀,打个照面,不管你长啥样,先叫声嫂子,叙两句旧。今天要是个不懂事的姑娘,指不定就被罪犯勾搭上了。

    刘伶自诩精明,当即两手紧紧抓着箱子,不由分说往前冲。

    小车就一直跟在后面,不急不缓,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嫂子,昊哥没来接您?”

    刘伶一听立马火了。

    嘿,了不得,连符昊的大名都被搬了出来。

    看来现在罪犯下手之前,功课做得挺足。

    她琢磨着,这种情况不搭话最好,一搭话,被罪犯摸到了自家的底,明天报纸头条的惨案主角就该是自己了。

    被这么一吓,她一身冷汗,跑起来健步如飞。

    人家到底开着四轮的,跟在她后面,也不急着“下手”,就这么和声笑道:“听说嫂子是本城人,大学在a大上的,我妹也是那儿毕业的,叫苏情。她是02届的,比您低两届,嫂子听过这名字没?”

    拉箱子的“咕噜咕噜”声,顿了一顿。

    刘伶拖着两管清涕,傻乎乎地一愣,手机上不动声色按下的几个数字,又取消了。

    年轻男子眼中掠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继续丢出个炸弹——

    “您没见过才好,见着没准儿要惹出啥事儿。昊哥结婚那天,她哭得可惨了,说啥也不愿去观礼。”

    刘伶的步子顿了下来,小轿车也慢了下来。

    她拉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安静漆黑的眼眸看似清清冷冷,却有一种隐藏的风暴酝酿其中。

    苏情。

    这个名字,她一丁点儿也不陌生。

    既然符昊和那个女人两情相悦,为啥瞒着掖着不结婚,偏偏扯上她这个无辜路人?

    刘伶不爽了。

    一想起当日在翡翠谷见到的那一幕,她心里就刺刺地痛。

    谁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任哪个女人看见自己老公抱着其他人,都不会好过。

    就算当初结婚太仓促,可一纸婚书盖上大红的印章,她和符昊就从互不相干的两个人,被系结上最神圣、最密切的一种关系。

    为什么男人可以对婚姻这么儿戏?

    刘伶抿唇默然,也不出声,一步步地走着。夜色泼洒着浓墨。这一路,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个非常可爱的童声,一字一句,瓮声瓮气地响起:“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女的了。哇哈哈哈,大家要多多关照我呀……”

    这是动画片《灰太狼与喜羊羊》里懒羊羊的一句台词。

    本来心情还悲着,一听这个,刘伶就乐了,谁呀,这么喜感,用这句台词做手机铃声。

    她循声望去,年轻男子手忙脚乱地从副驾上找到手机,想也不想就按下接听键。

    也不知电话那头谁说了些什么,男子脸上一片冷厉。

    那么干净俊秀的男人,皱起眉头的模样,竟透出说不出的杀气。

    刘伶原本也没注意。

    忽然,她想起这个男人是苏情的哥哥,这杀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吧?想趁着没人,在小巷里把自己给干掉?她心下一个咯噔,料定他不是啥省油的灯,忙抓紧了箱子,不由分说往前走。

    啪嗒!啪嗒!

    箱子是水货,轮子更秉承了水货的特点,没两下就卡了。这么拉着一走,地动山摇,不知道的还以为地震来了!

    她跑得多快啊,可再快能快过车吗?

    快到小区的时候,车子追了过来。

    “滴滴”两声锐响,男人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满脸阳光,灿烂笑道:“嫂子,这是我的名片,手边有些急事,就不送您了。嫂子有事打我电话呀。”

    一张镶金的名片不由分说塞到刘伶手中。

    刘伶还没反应,车子已经溜出了老远。

    刘伶吸吸清涕,伸出两指拈着那张名片,对着薄透的路灯,依稀看见上面笔锋刚劲,写着“苏仲岚”三个字。下面的一行号码,她看也不看,便将卡片塞进了包里。

    总而言之,苏家的人,她一点儿也不想见。

    这么走了一阵,终于到家了。

    还没进门,刘伶鼻端先嗅到一阵极清新的幽香。

    这房子装修不过半年,一直没人住过,是符家二老特意为“渣”准备的婚房。没人住的房子,味道特干净,绝不会出现什么幽香、浓香!

    刘伶觉着有些古怪,心下泛上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当下也没细想,取了钥匙开了门,没等进去,只见玄关处放着两双鞋。除了符昊那双,还有一双女式的细跟皮鞋。

    刘伶心下一个咯噔,一个箭步冲到自己和符昊的新房。

    门开着,某个身围浴袍的年轻女人正拿着干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新房中的浴室,间歇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刘伶眼睛瞬间就红了,这女人不是苏情又是谁。

    她觉得一股子邪火往头顶冒,气势汹汹地环臂瞪着苏情,一言不发。

    苏情没想到这么晚,她居然会回来,一时也有些傻眼,平日的伶牙俐齿一下都派不上用场。

    两个女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浴室里,传来符昊弥散在浓浓水汽里的磁嗓,低沉得似要拧出潋滟水泽,和声道:“衣柜里有衣服,是我妈提前给买的,刘伶没穿过,你翻出来先穿吧。”

    苏情一时惊着了,也是脑筋打结,居然顺势应了一声“好”。

    。

    她不应还好,一应了这句,刘伶原本燃烧到头顶的怒火,刷的就爆发了。

    刘伶同志一脚踹开浴室大门,透过浴室里白茫茫的水蒸气,无比精准地确定了符昊的位置,眸光如无数把雪亮亮的飞刀,冷冷盯着符昊,勉力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寒声说道:“洗好了到书房来,我有事要和你谈。”

    顿了顿,她上下瞄了他一眼,继续冷冷讽了一句:“记得穿好衣服!”

    第二章

    在这以前,刘伶真不觉得自己命犯孤煞。算命摊子的话,能信吗?就凭那一个破落小布幡、三两个矮凳、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骗子,忽悠了南来北往忒多中老年妇女,拆散了一对对“八字不合”的小鸳鸯。

    如今,“老骗子”终于要发挥一次实力,让自己体会一下什么叫“孤煞”吗?

    刘伶拖着两管清涕,两眼发红地站在书架旁,一动不动。

    如果说在回来之前,刘伶对婚姻还存着那么一点儿期盼,那么现在,那点儿期盼全部变成了玻璃,不用榔头敲,也碎了一地。

    说好了婚房不带小三进来!

    说好了外面怎么玩随他符公子的便!

    说好了最基本的操守给我把持住了,别太岁头上动土!

    一转眼,td,符大公子什么都能丢一边。

    刘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捧着滚烫的瓷杯,指尖被这热度烫得一阵刺痛,而刺痛过了,就只剩下麻木。

    书房是浅米色格调,看上去典雅、明净。桌角放置着一盆文竹,叶片轻柔,姿态文雅潇洒。桌面上,放着几本诗集,淡紫色的书签夹放在中间。

    很显然这是苏情的东西。

    诗集都带到这儿了,她入住的时间肯定不会短。

    刘伶一股子邪火冒上来,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发泄的想法。老姑娘忽然有了种浓烈的危机意识——自己和符昊结婚这才多久啊,居然就没有热血青年的激情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铁定未老先衰……那不更衬得小三粉嫩娇艳?

    活着为啥?

    呼,出一口气;吸,争一口气。

    刘伶怎么着也不是一个咽得下窝囊气的人!

    老姑娘目光一下锐利了起来,就着滚烫的水,狠狠吞了一大口。

    就在她磨着牙,琢磨着怎么争口气时,“咯吱”一声,推拉门被打开了——符公子穿着酒红色的睡衣,用洁白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

    他身材挺秀,此时方才出浴,水珠还凝在细密的睫毛上,似清晨草尖上滚动的露珠,透着清新的气息,说不出的诱人。

    一阵年轻男子浴后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

    老姑娘揉揉眼。靠,这符昊果然是祸水,这么斗下去,她还不迟早在美色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今天晚上,你睡客房吧。”眼角余光从刘伶傻乎乎的脸上掠过,符公子语气淡漠,话音轻飘飘的就好像在说“你只是路人甲”一样。

    一听这话儿,刘伶火气倏的蹿了起来。

    “符昊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刘伶睡客房?空出主卧让老公和小三睡?

    啥叫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今儿个我不发飙,你还当老娘好欺负!

    老姑娘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小宇宙在澎湃、在沸腾,她面色不善地盯着他,气愤到言语不能!

    符公子平时就是个话不说二遍的人。这会儿,意思传到,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身就要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某个两眼发红的老姑娘身手矫健,“噌”地窜了出来,精准地堵上去路。

    拳头死死地攥着,刘伶眼中喷火,恶狠狠地瞪着这枚渣,恨声道:“咱俩的事儿还没解决呢!不许走!”

    符公子居高临下看着她,拿着擦头发的毛巾,挑了挑眉,从容不迫,淡然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从牙根儿缓慢有力地蹦出那四个字儿,老姑娘刷的一下怒了,指着符昊的鼻尖,气急败坏地哼道:“事情可大发了!”

    女人真麻烦。

    莫名其妙就喜欢找事儿。

    符昊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怎、么、了?!哼,说好了女人不准往家里带的……”

    刘伶一腔的怒气,还来不及喷薄而出,却被符公子轻描淡写截过话头,反问回来:“不往这儿带,你告诉我,我应该把她往哪儿带?”

    怔了一下,老姑娘愤然道:“宾馆!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神奇的偷情地点叫宾馆?”

    符公子一脸厌恶,答得干脆:“我嫌脏。”

    刘伶大怒:“人家天天勤换洗,床单比你刚洗过的白衬衫还干净,哪里就脏了?”

    符公子气定神闲地道:“精神洁癖。”

    一句话,将刘伶堵得恨不得拿个榔头敲开这男人的脑袋。还精神洁癖!一个出轨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有精神洁癖?

    深吸了好几口气,老姑娘好歹压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

    她试图心平气和地和他说道理,“你在二环之内,还有好几处公寓吧,你嫌宾馆脏,自己的地盘总不能也嫌脏吧。”

    这句话,似挑起了符公子的情绪。

    但见这个向来从容的贵公子眼眸一寒,绷紧了下颚,冷然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妈在那些地方安了监视器,把苏情往那些地方带,不是摆明了给我妈添堵。”

    “你……”刘伶彻底无语了。

    “有什么明天再说吧。苏情最近浅眠,睡醒看不到我在她旁边,会睡不好。”符昊担忧苏情,不想和刘伶在这里扯个没完。

    不说这句还好点,一说这句,老姑娘就算顾念着老刘家在街里街坊闲言碎语下的那点儿面子,也忍不了人家欺到自己头上。

    “符昊,我忍你好久了,这么喜欢苏情,当初你干吗来招惹我?人家清清白白的闺女,天生下来就是为你牺牲奉献的吗?你当你是谁啊?就你家苏情是人,其他女人都不是东西了?你动动嘴皮哄哄老人家也算是孝子了,可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来成全自个儿的孝心,也犯不着毁别人一生!”

    一股子热血“轰”的上脑了,刘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过。

    瞎了她的狗眼,看上了这么个渣。

    这符昊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人家幸福,还去相什么亲,结什么婚?当初和他相亲的倘若不是自己,今儿个也会有另外一个女孩儿被他毁。

    杯子狠狠往桌子上一蹲,老姑娘状态全开,小宇宙爆发,三十秒无敌。

    “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一句,刘伶吼得那叫一个气壮山河,正气凛然……多亏了书房隔音效果极佳,否则这嗓子一号,大半夜的,整栋楼都亮了!

    她一腔热血,满腹愤怒,正准备沸沸扬扬地喷出来!

    “叮咚、叮咚……”

    门铃声一阵阵传来,打断刘伶沸腾的热血。

    “打扰一下。”踏着门铃声,苏情推开门,露出一张漂亮到无懈可击的脸蛋。刘伶愤怒地转过头时,但听苏小三和声道:“刘伶姐,我知道你现在情绪可能有点激动,但是这时候,可以先缓缓吗?”

    怎么缓?

    这还有什么缓的?离婚!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她才不受这窝囊气了!

    刘伶满腔愤恨,还要说话时,就见苏情挑挑柳叶似的淡青眉,丢下枚惊天炸弹:“外面,好像是符阿姨来了。”

    符阿姨来了?

    符阿姨来了!

    符阿姨来了……

    炸弹在刘伶脑门儿上轰轰烈烈地爆开,一瞬间一泼儿冷水上来,再看符公子,他俊秀的脸蛋倏的一白,几乎泛出一股暗青。

    符母姓陈,典型的江南女子,脸盘小,身材娇小。六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忒好,跟刘伶站一起,说是姐妹都有人信。符母平常为人和善,性格温顺,可在不待见苏情这个问题上,却绝无周旋余地。

    明亮的壁灯将客厅照得通亮,刘伶倒了茶恭恭敬敬递到符母手上:“婆婆,这么晚了,您有事儿直接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走一趟呢?”

    这个婆婆,刘伶听说过关于她的好多事儿——当年知青下乡,多苦的日子,面对着阻扰、责怪、奚落、指责,婆婆硬是用柔弱的双肩扛下来。别看婆婆如今这么温柔静默的模样,骨子里的韧劲儿,刘伶也心悦诚服。

    虽然婆婆对她真的不错,可她对婆婆,心里怎么着还是有点儿敬畏的成分。

    看见刘伶战战兢兢的模样,符母绷紧的脸色明显柔和了几分,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下来。

    见符母态度温和,符昊心里一松:“妈……”他刚要开口,符母手上的茶杯猛的往桌上一顿,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子冷硬:“你闭嘴。”

    。

    刘伶脑子里绷着根弦儿,屁股坐稳了,那弦绷得那叫一个紧。乍听这一声厉斥,老姑娘心一惊,手一晃,茶水洒了一茶几,手背上立刻被烫得通红一片。

    “啊”了一声。

    刘伶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动手就开始收拾,嘴里不住说:“对不住,对不住,婆婆您坐着,我立刻收拾。”

    虽说这姑娘没啥男人缘,却顺了老太太的眼缘。

    被这么一烫,符昊暂且冷眼旁观,老太太先急了起来。

    “先别拾掇了,快用凉水冲冲。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说的又不是你,这孩子,害怕个什么劲儿!”

    被符母推嚷着,用凉水冲着手。里面水流哗啦,外面没有她刘伶在那儿,符母终于爆发了,她眼角的余光往里面瞟了过去,思忖着儿媳妇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一把将符昊拉到玄关处,压低声音,恨声道:“人呢?”

    符昊问:“什么人啊?妈?”

    符母瞪过去一眼:“甭和我玩虚的,我说的是苏情!她人在哪里?”

    符昊嘴硬:“哪里有苏情?您弄错了。”

    符母冷笑一声:“你当你妈耳聋眼花是不是?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明明是苏情接的电话。”

    符昊继续嘴硬:“您听错了。”

    “要是我听错了,我现在就不会来这儿!”

    符昊毕竟不敢和老太太倔,眼见瞒不住,软下声音,无奈道:“妈,这是婚房。我哪儿能把苏情往这儿带。”

    符母骂道:“那鞋子怎么说?刘伶从来不穿细跟镶钻的皮鞋,这是打哪儿来的?”

    一双鞋被扔到了符昊的眼前,他仔细一看,心里就凉了:糟糕,刚才让苏情躲到阳台时,忘记鞋子还晾在玄关处。

    “妈,这是……这是……”他心下咯噔一下,面色蒙上一层灰暗。

    ……

    别看刘伶在里面冲手,一副正正经经的小模样。

    其实,这丫从小就是个蔫儿坏的主儿,从来喜欢偷偷摸摸瞅着人家挨批。此时的她,一双耳朵立得比兔子还挺,像个侦查处的小战士一样,分外尽职地执行着“监听”这一使命。

    听见符大公子在符母那里吃瘪,她乐得手舞足蹈,早忘了自己刚才被烫得通红刺痛的手背。

    如今,谁给她两条红绸,估计她直接就能舞起来。

    刘伶心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啊,什么叫善恶终有报啊!

    符公子啊符公子,你也有今天!

    婆婆,请您自由地操起皮鞭,抽死这个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渣!

    用力抽,狠狠抽!

    别手软,别心软,千万甭给我面子!

    老姑娘一边冲着烫伤的手背,一开心,直接把冲凉的手当成符昊,用力搓了过去。紧接着,一阵撕裂疼痛从手背一直颤到了心尖,“啊……”她捧着受伤的手,眼泪汪汪地吹着。

    还不等她哀号,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符昊焦急的呼喊——

    “妈,您怎么了?”

    年轻男子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和说不出的焦灼

    符公子向来是个清冷淡定的主儿,凡事儿没见过他说话大声。就连老姑娘为了小三、为了离婚的事儿扯着嗓子吼,他照样慢条斯理,从容淡漠。

    刚才一老一少在外面说话还压着声儿,符母以为刘伶不知道符昊找小三的事儿,所以一直藏着掖着,关于苏情的任何话题,从来不敢在刘伶面前说。

    可就这一瞬间,符昊居然这么一声低吼。

    发生什么事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莫名浮上心头,刘伶甩开胳膊,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就冲了出来。

    婆婆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那双女式细跟皮鞋,惨白着脸,艰难地呼吸着。看见刘伶来了,她手指都颤抖起来了,想收回来,手臂却动弹不得。

    “刘伶,快去主卧左手数第二个抽屉拿药过来!”符昊扶着符母,来不及多说,厉声大吼。

    这种情况,老姑娘完全吓傻了。她愣了一下,慌忙冲到主卧,一急之下,推拉门又打不开。她拿着钥匙开了半天,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办?怎么办?房门不过三两块木板,老姑娘来不及多想,咬了咬牙,往前一冲,只听着“轰”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扬,推拉门居然被她生生撞开了。

    玄关处,符大公子瞠目结舌看着她风风火火冲了进去,拿了药,倒了水,又风风火火冲了回来给符母喂了药……

    “孽子,孽子!”

    指着那双鞋,符母气若游丝。

    “婆婆,那双鞋,那双鞋怎么了?那是我才买的细跟皮鞋,还没穿两天,您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买这种细跟皮鞋了!”

    刘伶急得都快哭了,拿着鞋子,打开门就要丢出去。

    符母握着她的手,阻了她的动作,好半天,呼吸渐渐顺了。

    这不是苏情的鞋——儿子没有把苏情往家里带——儿子没有骗自己——

    都这模样了,老太太心里反应不是别个,反而是这个。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释然,因为刚缓过气来,她面色也显出了不自然的潮红,声音带着喘息,再确定了一遍,问刘伶道:“那鞋子,真的是你的?”

    符昊心里一紧,柔白的灯光下,眼神都冷了下来——

    刘伶倘若敢胡说一个字……

    就见一俊秀斯文的年轻男人,背脊挺得流利如钢笔线条勾勒而出,柔腻的肌肤被衬得越发白净,只是他攥紧的手指泛白的骨节,透露出他阴戾的情绪。

    别看这位主儿平日斯斯文文,他骨子里却绝对带着一股阴狠的戾气,不犯到他头上倒也罢了。一旦惹上了,绝不是好玩儿的事儿。

    符昊原本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可没想到,刘伶居然握着老太太的手,抹着眼泪,点点头。

    点头?

    他没看错吧?

    她居然说苏情的那双鞋子是她的?!

    符昊惊讶地看着一脸悲催的老姑娘。

    刚才,被撞开的门板上,有尖锐的木渣。

    刘伶白色立领的毛衣被划破了个口子,说话的时候,拧着眉,一直在老太太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揉揉撞门的那条手臂——应该是撞伤了,他心中微微一软。

    她扶着符母,轻言细语,和声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在此期间,刘伶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的神色,不管老太太问什么事儿,她一律和颜悦色地应下,半句也不提苏情的事儿来刺激老人家。

    这不是省油的灯啊,怎么……

    最后,刘伶伺候着老太太到沙发上坐好,捶背捏肩,帮她顺气,就这么折腾到了下半夜,老太太终于撑不住了。

    两人原想留老太太住下,可老太太只说睡不惯外面的床,坚持回去。他们只好大半夜的又把老太太送了下去。

    昏暗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等在下面,看见一行人走出来,车门一开,一名面容清秀的司机立刻从里面走了出来,服侍着老太太上车坐好。老太太和刘伶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挥了挥手,潇洒离开。

    黑色的小轿车绝尘而去,眨眼的工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风忒凉,刘伶原本就感冒了,手又被烫了一下,折腾到下半夜,她脑袋昏昏沉沉地晕着。

    见一切解决了,符昊转身上楼,流利的背影清冷绝情,无半点留恋。

    刘伶晕晕乎乎的,眼前只觉什么都模糊着,一个喷嚏,清涕又淌了下来。

    那天晚上,刘伶自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明明是要和符公子摊牌,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可发展到最后,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而且,她是怎么上的床,她丁点儿印象都没有。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在主卧里,床头柜边放了药和保温杯。

    取来药,就着保温杯的温水服下,刘伶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沐浴更衣。

    今儿个是周末。

    自从知道苏小三的问题,她每逢周末赶三趟相亲宴。符公子口气太大,什么叫“如果能找到比他好的,他就同意离婚”?

    刘伶还真不信这世上就一个符昊!

    前面n次的失败,不代表下一个也是个赝品。

    怀抱着美好的期望,老姑娘化了个淡妆,挑了一件浅米色呢子大衣,里面穿上纯白色毛衣。这件毛衣的右肩上,搭着纯白色的皮草,看起来高雅贵气。一件毛衣近两千大洋,买的时候,刘伶狠狠心痛了一把。

    除了相亲,她一般舍不得穿。

    刘伶出门左转,好容易等到个人少点儿的公交,晃悠晃悠地上车,直奔碧晶咖啡馆而去。

    碧晶的环境一如既往,依然是优雅清静。

    老姑娘站在门外,借着翻阅菜价单的空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往目标处瞅去——

    目标,2层39座。

    相亲这么多年,大多在碧晶解决,她不用看都知道39座在哪儿。

    从前相亲,她恨不得把七姑八姨全部拉上作陪。

    如今,小流子变老流子,这位主儿脸皮足可媲美铜墙铁壁——还要啥作陪!

    这种时候,老姑娘一个人来,有以下几个步骤——先探虚实——对方若是顺眼,再全副武装,上战场——倘若对方不顺眼,趁早……溜!

    落地窗前,一个身材挺拔,很有气质的年轻男人坐在约好的位置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更衬得他眼眸儿宛如闪闪发光的黑珍珠,他鼻梁高挺,侧面俊秀到不可思议。

    相亲那么久,除了符昊,刘伶还是次见到这样的绝品。

    经符昊那么一次,“绝品等于渣”这个认识在刘伶的观念里已经是根深蒂固。

    符昊那种渣,一次也够了。

    老姑娘把菜价单推一边,拧着小包包,扭头就想走。

    没走两步,符昊那句离婚条件又浮上脑海——

    “凭你的姿色,能嫁出去就算不错了。只要咱们不离婚,这个圈子,你也许还有一星儿机会找个不错的。如果能找到比我好的,我同意离婚。找不到,就乖乖做我符家的媳妇,符家不会亏待你的。”

    找个比符昊条件好的,不容易。不说别的,相貌就不过关……今儿个相亲对象不管咋样,人至少相貌满分,气质还有附加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往后都不知还有没有店。

    刘伶出门的步子慢了一步,心里咕噜咕噜直冒着酸水,她可从不对恶势力折腰,绝对不会像一个渣低头的!想了想,又从小包里扯出一块黑布,胡乱扎在手臂上……一直到坐在相亲对象的对面,老姑娘心里还一直别扭着。

    呼,吸;呼,吸……

    根据“娇、嗲、娘”三个指导思想,为了梅开二度,寻找命中注定的第二春,刘伶嘴角翘起温柔的笑意,刻意把声音往娇里靠拢,往嗲里去腻着——

    “你好,我是刘伶。”

    她原本的声音,极是清爽。

    这么捏着嗓子说出的开场白,听在别人耳朵里也许很酥、很媚——

    可声音一出来,她自己差点没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有没有搞错,怎么感觉那么像苏情在说话啊?

    刘伶从没注意过自己捏着嗓子发出声音的效果,如今这么一听,她有些发蒙。

    对方闻音,眼底掠过一抹亮色,显然很吃“嗲”这么一套,他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手,简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冯栗。”

    赶鸭子上架,她只有硬着头皮,温柔地笑着,优雅地坐下来。

    看见刘伶手臂上那一道黑布,男人的眼底掠过一道精光,却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不咸不淡地聊开了。

    在谈话的过程中,刘伶同志异常谨慎——

    声音,降八度;一切不合时宜的表情,全部收起来;谈吐,尽量往知性上面靠,讲究一个朦胧美。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她已经发现这根嫩草生得极好。如今,近距离地观察,越发发现嫩草同志唇红齿白,看起来极其顺眼。

    而且,此嫩草不仅颜好,气质谈吐也非常好。

    经一番交流,除了嫩草今年才28岁,比自己小一岁,老姑娘对嫩草极其中意。

    同样的,刘伶在“娇、嗲、娘”这三个指导思想下,行为举止没有半分出格处。

    另外,最让嫩草敬佩的是刘伶在最“爱”的丈夫“死”后,为了完成丈夫“怕自己孤独终老”的“遗愿”,强忍着内心的“悲恸”,来参加相亲……

    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让嫩草心下撼动。

    面相亲,就这样在“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氛围中,无比顺利地进行到最后,接近尾声……

    嫩草满意,老牛满足。

    临别之时,嫩草要送刘伶回去,刘伶得意于自己装嗲的功底十分扎实之余,其实挺乐意被嫩草送的——

    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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