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阅读
总裁请离婚 作者:未知
第 26 部分阅读
总裁请离婚 作者:未知
第 26 部分阅读
他突然……那样地羡慕贺景深!
也许那个人最终是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也许他会一无所有,但是他有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爱他如命!
——
唐仑很快接到了叶无双的电话,并且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然后,他就去贺景深那里汇报了。
贺景深已经和他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这几天他在干什么唐仑完全不知道,确切地说,是没人知道他这几天在干什么。
就连他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唐仑试图从钱云起那里得到一点讯息,可是钱云起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贺景深在哪里。
最近的一切都很奇怪,可是唐仑想要理出点什么的时候,却什么都理不出来。
好像线头被人刻意藏了起来,他在那一团线中怎么翻找都无法找到那个线头。
“贺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就在我的手机里。”
“嗯,好好保存着。”
他还是那样地云淡风轻,还是毫无收手或者后悔的意思。
唐仑再一次没忍住,轻声而犹豫地问:“贺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少奶奶完全没怀疑我们的动机,她很尽力地在帮忙。”
唐仑甚至想说——
她为了你,根本就不顾一切,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后路。
这样的女人,你真的要送她去坐牢吗?
贺景深却是笑笑,对他说:“唐仑,你要是这样的心态,你永远只能当我的助理,坐不上我这个位置。”
优柔寡断,不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该有的态度。
可是唐仑却笑笑,摇头说:“贺总,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坐到你那样的位置,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适合自己的位置就好。”
况且,他也始终牢记一句话——
高处不胜寒。
他贺景深虽然一直位于顶峰,可是上面有多孤独,有多危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唐仑虽然有些看在眼里,但并非一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贺景深狠狠地抽了口烟,许是抽得有些猛,所以咳嗽了起来。
唐仑注意到,他咳嗽的时候一直按压着自己的腹部,像是在克制什么。
“贺总,你不舒服吗?”
“没有。”贺景深止住咳嗽,面色微凝。
唐仑目露疑惑,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贺景深却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没有别的事了吧?那你先走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是给少奶奶吗?”
“嗯。”
唐仑还以为他会怪自己问得太多,可是他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个字,随后就拿起手机,好像真的要打电话。
他不好意思继续站着,只好转身退了出去。
事实上,贺景深也的确给叶无双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甚至盯着手机屏幕确认了无数遍,在贺景深就要挂电话的前一秒,她接了起来,声音都是无法克制的颤抖——
“喂。”
“是我。”贺景深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像是得了大病的人发出的,那样地无力。
叶无双的心几乎是一瞬间就揪了起来,“你还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我很好。”贺景深笑笑,接着问她:“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你有时间吗?”
结婚周年纪念日。
她和他,结婚一年了吗?
叶无双的思绪忽然飘回到一年之前,她想着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地厌恶这个男人,愤恨命运的不公,以及自己卑微无限。
可是如今,她却感谢上苍在她这碌碌无为的一生中,遇到了这个男人。
贺景深,你是无穷黑夜中的一束光。
就算只能亮我一瞬,我也甘愿奉献一生。
“如果那天你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吃个饭。”他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期待,就好像在说着很平常的事情。
叶无双心里微微地起了个疙瘩,可是她还是欣然答应了:“好,那我做饭好吗?”
“嗯,去你家吧。”
“可是我家很久没人住了,里面很脏……”
“我说的是现在你妈住着的那栋房子,已经是你家的了,你忘了?”他笑着,问得那样淡然。
叶无双几乎瞬间呼吸不畅,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是的。
她和她的母亲,霸占了她最爱的男人的祖宅,让他流落在外。
第181章:你亮我一瞬,我便甘愿奉献一生(2)
只要一想到这些,叶无双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一样。
电话那头也特别地安静,安静得仿佛没人在接电话一样。
其实贺景深知道自己在说了这些话之后她肯定会沉默,会难受,可是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要说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想要看到她内疚吗?
何必呢,又不是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内疚。
那么——是想要听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吗?
也许是的吧。
太久没人关心了,以至于那么地想要得到关心,想要得到——她的关心!
叶无双死死捏着手机,牙齿已经将嘴唇咬得几乎要出血了,可是她就是没有松口。
因为她怕自己一松口,一说话,就会哭出来。
贺景深,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有多觉得对不起你吗?
如果没有遇见我,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家大少爷,你还是贺氏唯一的总裁,你不必承受这些痛苦,也不必被人说三道四。
就是因为遇到了我,所以你才如此落魄。
别人都说,一个女人如果不能帮助自己的丈夫更上一层楼,那么至少不该再拖累他。
可是叶无双,回头看看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喂?”
等了许久不见她说话,贺景深似乎忍不住了,终于开了口。
那声音很平常,和他对别人说话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叶无双听着觉得难受,可是又找不出任何要他将自己特殊对待的理由。
他一定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他一定也认为自己和裴弈城在一起了吧?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他好好的。
“我在,我知道了。”她低低地回答,竭力压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不让自己透露任何一点的委屈和难过。
贺景深便‘嗯’了一声,随后就挂了电话,一点留恋也没有。
叶无双拿着自己的手机,呆呆地靠在椅子上,渐渐地就闭上了眼睛。
他的一切都还是那样地清晰,她还记得他的笑,在那条街上——
一笑,整条街都失去了眼色。
也许是太后知后觉了,她竟然到这一秒才明白过来:什么爱不爱,什么恨不恨,什么巧合设计,什么阴谋陷阱,其实一切都只是命。
早就注定了她这一世会遇到一个叫贺景深的男人,早就注定了她会爱上他。
这一年里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齿轮在正常旋转。
贺景深,我再不会后悔遇到你,或者说——我从未后悔遇到你,因为,我是那样地深爱你,爱到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
——
然,叶无双不知道的是,竞标会和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是同一天。
那一天裴弈城出发前信心满满,还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什么。
彼时她刚到家里,手里的菜都还没放下,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厨房,声音里都带着笑:“我刚买菜回来,准备做饭。”
“你今天请假,就是为了在家里做饭?”裴弈城颇有些诧异。
她便笑得更加满,声音轻快无比:“不是做给我自己吃。”
“做给你妈吃?”
话一问出去,裴弈城就反应了过来。
自从这么多事情发生之后,叶无双和她母亲的关系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了,她应该不会特意请假回家做顿饭给她妈妈吃。
那么,就是做给贺景深吃?
可是那个男人今天不是也要去参加竞标会吗?等竞标会结束,他还来得及赶回去吃饭吗?
难道,他是叫唐仑去参加?
那也有可能,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从贺氏被踢出去,名义上,他裴弈城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总裁——代理总裁。
况且那家公司,好像也不是注册在贺景深的名下的。
裴弈城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明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竟然是那样地强烈。
——
竞标会门口,他一下车就看到了贺景深等在那里,气场的身形斜倚在车上,是那样地惹人注目。
他皱了眉,缓步走过去,还没开口,贺景深就像是旁边也长了耳朵似的,竟然立刻转了过来,道:“进去吧。”
裴弈城一愣,“你……”
贺景深回头对他挑眉一笑,语气淡淡却让人无端觉得压抑,“我好像现在还是贺氏的总裁吧?如果今天的竞标会贺氏成功了,那我就退位让贤,你觉得呢?”
他眼中的光芒太自信,太闪耀,以至于裴弈城瞬间大惊。
“难道你认为今天贺氏会输?”他故意反问。
贺景深笑笑,耸肩,“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生病休养,贺氏能不能成功,有多少把握,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裴弈城的眉头已经打成了结,他敢肯定,今晚贺景深绝对是来者不善!
“进去吧,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和我这个偷懒了这么久的人无关,成功了,是你裴弈城的功劳,失败了,也是你无能。”
他笑得更加诡谲莫测,眼中的光芒令人无法捉摸。
裴弈城紧了紧自己的双手,他只顾着盯着贺景深的表情,想从他的表情里获知讯息,却忽视了他话里对于自己的称呼——
裴弈城。
在他贺景深的心里,裴弈城从来不被承认是贺家的人。
贺家的人也许会在商场上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也许也有不光明磊落的时候,但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不会不敢承认。
就好像爷爷在叶无双父亲这件事上,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完全可以不承认的。
十一年前的事,一切都已经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再加上他们可以阻挠的话,叶无双她们母女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可是他们没有,他们坦诚地承认了,也承担了所有后果。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竞标会的会场,身后的一辆黑色车子,后车座的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露出苏澈的脸。
他在笑,但那份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惋惜,甚至是无力。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用另外的方式来帮助贺景深!
可是,这好像的确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了。
——
叶无双在家里十分用心地准备着饭菜,每一道菜都很仔细,尽力做到自己的最高水平。
其实从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除了兴奋和期待,更多的却是一种从心底涌上来,且无法抵挡的不安。
以至于,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忘了去称重,后面结账的时候,忘了要找钱,整个人三魂不见了七魄,颠三倒四了一早上。
在厨房做饭也是这样,切菜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炒菜忘了放油,到后面记不清自己是放了味精还是放了盐。
道菜出锅了之后她都不敢下筷子去尝一尝,事实果然是很难吃。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因为知道自己今天状态不好,所以什么都多买了一点。
她正热火朝天,厨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看,还好进来的是叶妈妈。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见到自己的妈妈了,自从她回到这个城市之后,妈妈就好像在刻意躲着她。
可是躲什么呢?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
叶无双低了低头,问:“你吃过饭了吗?”
叶妈妈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
“那等会儿一起吃吧。”
“你做这么多,是还有其他人吗?”叶妈妈总算也没有完全糊涂,还有点眼力劲。
叶无双点了点头,那张削瘦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待会儿他也来吃。”
叶妈妈立刻瞪大了眼睛,“他?你说贺景深?”
“嗯。”
“你怎么可以叫他来吃饭!你忘了……”
“妈!”不等她话说完,叶无双就打断了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今天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不管什么事都先放到一边,我和他已经没有好回去的可能了,你今天能不能不要提那些。”
最后那一句,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叶妈妈动了动嘴唇,竟然真的放过她一次——
“好,今天我就不管你,随你们去,但是无双,你和贺景深,的确是没有好回去的可能了。”
叶无双没说话,但是心里却在苦涩重重。
我知道啊,我知道没有好回去的可能了。
可是,谁能轻易放掉一段深刻入骨的感情?谁能说忘就忘?谁能洒脱得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谁又能——说不爱就不爱,瞬间立地成佛?
她叶无双,不能。
叶妈妈上楼没一会儿就下来了,临出门的时候去厨房看了她一眼,但是没说什么。
叶无双也没问她去哪,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女,如今已经相对无言。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后她就继续安心做饭,直到外头客厅里有响动传来。
她没有立即走出去看,擦了擦手,还掏出手机看时间,差不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
心中的不安被喜悦和激动压制下去,她的眼底都亮了起来。
是他来了吗?
刚好锅里的菜要出锅了,她欢喜不已,将热菜出锅,捧着盘子一脸笑意地走了出去,可外面站着的,除了贺景深,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
第182章:等不来白头,我也感谢你放我走
一个是苏澈,另外一个是苏澈的手下,这两个人,叶无双都不认识。
只是令她感觉奇怪的是,这两个人都穿着警服,并且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不像是贺景深带回来的朋友,更加不像是来吃饭的。
反倒,她觉得这两个人是来抓人的。
再说了,今天是她和贺景深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应该也不会带人来家里吃饭。
由此想着,她除了奇怪,更多的却是从早上就一直存在的不安和惊恐。
好像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像,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好,并且和自己有关。
贺景深淡淡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太过生疏遥远,一瞬间令她觉得手里捧着的热腾腾的盘子都失去了温度。
他指着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阴鸷的光,但语调却是那样平静、那样冷酷无情地对他身后的苏澈说:“她就是泄露我公司商业机密的人……”
“啪——”叶无双手上热气腾腾的盘子坠落,滚烫的汤汁全数洒落在她的脚上。
不要说她自己了,连外人看着都替她疼。
可是叶无双却觉得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因为——疼得不是那双脚,却是自己左胸口里面的那颗心。
因为有了更疼的地方,所以脚上的疼,便不觉得疼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底的那些不安和惊恐,终于随着被指控而消失了。
好像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秒。
等着他来,等着这一切发生。
苏澈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指责在身,他只好上前,清楚明白地对叶无双说:“贺氏在今天的竞标会上败给了对手,他们怀疑是有人泄露了公司机密才导致竞标失败。”
哦,原来是贺氏在竞标会上失败了。
那就好。
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
她看了那份文件,告诉了唐仑价格,要的就是贺氏失败,要的就是贺景深竞标成功。
她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只是她奇怪的是——
为什么带人来抓自己的不是裴弈城,却是贺景深。
她皱眉看着他,竭力让自己平静,问得那样艰难:“为什么……是你带他们来抓我啊?”
问完了她又觉得自己可笑,其实自己也不完全是傻瓜,有些事不会感觉不到的。
那么——
既然感觉到了,叶无双,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贺景深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我?我现在还是贺氏的总裁,裴弈城在这次的竞标会上失败,他很快就会被赶出公司。”
一箭双雕。
叶无双的脑海中冷不丁蹦出这么一个词,她也忽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现在是贺景深带人来抓自己。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面前的男人,沉默着。
她便笑,自己摇头说:“没事的,你告诉我吧,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是你故意叫唐仑来告诉我你有另外一家公司,并且这次和贺氏成为了竞争对手。
是你故意叫唐仑透露给我,你需要知道贺氏在这次竞标会上的底线价格。
是你设计了这一切,不但报复了我,还可以将裴弈城彻底从贺氏清除。
你的一箭双雕,真的天衣无缝。
叶无双低了低头,双手在自己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抬头对苏澈说:“你能等我一下吗?我上去换一下衣服。”
因为一个早上都在厨房里,自己身上都是油烟的味道。
况且刚刚的菜汤倒在了裤子和鞋子上,也不得不换了。
苏澈看她眼眶红红却倔强地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似的。
再转头看旁边的人,却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这一切根本就和无关!
这个禽兽!真是铁石心肠的可以啊!
于是,他对叶无双说:“你上去换吧,不急。”
叶无双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就转身去楼上换衣服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苏澈一圈砸在了贺景深的胸口,怒道:“你就不上去和她说点什么?”
贺景深皱着眉头侧头看他,一脸茫然,“你觉得我应该上去和她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啊,一切都按照自己所想的在进行,就够了。
苏澈闭了闭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面前这个人暴打一顿的冲动,摇头叹息不已。
可是没一会儿,贺景深他自己忍不住了,蹬蹬蹬上楼,去找叶无双。
她差不多已经换好了,就是站在那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靠近都没有知觉。
“在想从哪里可以逃跑?”他忽然出声,吓了叶无双一跳,她立刻就转过来看他了。
贺景深便阴森地笑了起来,“别琢磨了,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你出不去的,还是……”
“不——”叶无双笑着打断他,柔声说:“我不会逃跑的。”
“为什么?”他讶异。
“没有逃跑的理由啊。”她歪着头,那样地天真单纯,所说的每一个字,最后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刀刀插在贺景深的心上——
“为什么要逃跑啊?我感觉现在一切终于解脱了,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不必再为难我自己了。”
我不用再想着欠了你,我也不用再想着如何去弥补你。
我更加不用没日没夜因为不能和你白头到老而苦苦忧愁!
“贺景深,你做的很对,你让我解脱了,谢谢你。”
她还对他道谢!
贺景深只觉得喉头一阵血腥味涌上来,差点就控制不住要喷在她的身上。
叶无双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次开口说道:“我会按照你想的去做的,我只希望,我进去之后,你不要为难小夜和落落,也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妈妈。”
让一切的一切,到自己这里,就都结束吧。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往门口走去,身后的男人却咬牙切齿地问:“你知道我想你怎么做?”
她回头,嫣然一笑,“我知道。”
我会承认这一切,我会去坐牢,我会让裴弈城跟着受累,我会让你以后一帆风顺。
你所有的阻碍,都会被我带走。
贺景深,以后请你好好,好吗?
她走后,房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贺景深转头看周围的一切,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过。
窗帘还是他喜欢的颜色,大床还是摆在他喜欢的位置,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整齐。
叶无双,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你真的知道我想你怎么做吗?
你不知道。
我要你好好的,不论我在还是不在,请你都好好的。
纵然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充满了恶意,但是永远都会有一个人深爱着你。
也许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
——
贺景深下楼的时候苏澈的手下已经带叶无双走了,苏澈还站在那里,脸上都是无奈。
“如你所愿了,说说看,你什么感受?”
贺景深并没有回答,只是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叶无双做给他的那些菜。
每一盘他都吃了一口,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苏澈在一旁看他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将他手里的筷子拿了下来,低喝道:“你够了?!吃不下就别吃!这么折磨自己算怎么回事?!”
贺景深不说话,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
苏澈仰头深呼吸了几次,拍他的后背,“小陈应该还在外面等我,你要不要出去再和她说说话?”
“不用了。”他语气坚决。
苏澈顿时无语,“随便你!那我把她带走了。”
他不说话,苏澈就真的往外走,等走到了门口,他却突然站了起来。
苏澈暗自偷笑,心想你丫终于忍不住了,终于要显露原形了吧!
可是贺景深却只是双目泛红地站在那里,声音沙哑无比:“我和你说过的事不要告诉她,然后……不要让她受委屈。”
他说得又慢又吃力,苏澈心里猛然一下疼,忽而觉得眼眶酸涩。
可是再看贺景深,他已经转身背对着自己,不让自己看他了。
他一定很难受吧?一定快要撑不住了吧?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能强大到哪里去呢?
——
带叶无双回警局的路上,她一直都很安静,和很平静,甚至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判刑。
苏澈回头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点什么吗?”
“不想。”她回答的干脆又简洁,苏澈一时语塞,只好闭嘴。
叶无双转头看窗外,熟悉的景物一路不断地倒退,渐渐地就视线模糊看不清了。
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如果真的说想知道什么的话,她只想问一句——
她入狱之后,孩子可以平安出世吗?
到了此时此刻,这个世上,她唯一关心的人,就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她再也不想费心费力去关心任何人,自己也不想关心。
人生至此,爱恨情仇,痴怨贪嗔,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也算没有遗憾了。
贺景深,
等不来白头,我也感谢你放我走。
真的,谢谢。
第183章:心上有道疤,不碰也痛
叶无双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内情,所有都认为她是罪有应得。
裴弈城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在贺氏想要立足几乎已经没有可能。
二爷得知这个消息后被气得大病一场,也没了声息。
好像一切都到此为止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就此落幕了。
可是那天,贺景深在商场碰到了夏夜和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像是她的母亲。
两人正在母婴专柜前,神情专注地在挑选东西。
贺景深脚步顿了顿,仔细盯着她俩看了一眼,夏夜的肚子很平,身材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苗条,不像是怀孕了。
至于那个中年妇女,虽然身材比起夏夜略显臃肿,可到了那个年纪,一般来说不可能再怀孕了。
再说了,也没听唐仑提起说夏夜怀孕了啊。
那么——她们是在为她准备东西吗?
贺景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一直都觉得,叶无双没有把孩子打掉,只是他不想去问,不想去调查而已。
他害怕,怕结果让自己大失所望,痛彻心扉。
夏夜和她妈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贺景深在盯着她们看,两人头凑在一起,讨论得十分热切。
夏妈妈是过来人,对很多东西都很有主意,夏夜则是在一旁各种皱眉头嫌弃。
“你还小孩子,你懂什么!”夏妈妈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母亲的威严,喝斥她。
夏夜哼了一声,轻声嘀咕:“谁是小孩子了,我才不是。”
夏妈妈睨她一眼,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和店员说了几句,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谁知道一转头,正好对上贺景深盯着她们的视线,她一惊,骤然变了脸色。
夏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贺景深。
“小夜——”
夏妈妈见夏夜脚步朝着贺景深走去,不由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叫她不要冲动的意思。
夏夜却是对着自己的母亲微笑,“妈,我不会冲动的,我只是过去和他说几句话,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别担心。”
夏妈妈还是目含担忧,但女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让她过去了。
夏夜脚步很坚定,一步一步走到了贺景深的面前,看着他,笑着问:“贺总,不知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贺景深知道,她作为叶无双的闺蜜之一,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绝对是不会原谅的。
所以,他沉默,无话可说。
但是夏夜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暴脾气,而是低低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什么。
“看你的样子,最近似乎过得不错,听说你重新掌握了贺氏大权,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应该很得意吧?”
夏夜的表情很平静,话语里虽然带着一些讽刺,可她的眼神却只是悲伤。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人,叫叶无双?”
最后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戳进贺景深的心里,痛得他瞬间就忍不住了——
“她还好吗?”
“你问无双还好吗?”夏夜一笑,“你放心吧,她很好,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贺景深紧了紧自己的双手,过了很长时间才敢问:“什么话。”
“她、爱、你。”
夏夜一字一顿,故意说得慢,说得重。
然后,她说完就转身回去,夏妈妈也刚好从店员的手中接过袋子,母女俩迅速走向电梯,下楼去了。
贺景深站在原地,耳边尽是回声——
她爱你。
她爱你。
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傻女人深深地爱着自己,每次想起也都会难过,可是没有哪一次,如同这一次这般,痛得全身骨骼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
楼下唐仑等在那里,之前夏夜和贺景深还没面对面的时候他给她们母女俩打了个电话,然后说要来接她们。
夏夜也不客气,她现在心里已经很清楚,自己对唐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其实某些个深夜里,一想起这个男人,她就很想打电话,甚至是飞奔到他的面前,告诉他,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心里总有根刺。
在刚刚得知叶无双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夏夜曾问过唐仑,这些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他参与了没有。
唐仑从来都不会说谎,尤其是对她,自然是承认了。
夏夜就此对他就一直不冷不热,两人之间不要说感情升温了,简直就是在倒退。
今天难得她答应让唐仑来接,唐仑自然是乐意之至。
只是没想到的是,夏夜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火气。
对着贺景深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不生气?他都把自己的闺蜜送进了监狱!并且——那个人是他老婆啊!是深爱着他的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夏夜不知道贺景深到底是怎么想的,每次和唐仑说到这个事,唐仑也都只是沉默。
“你怎么了?”看她那样生气,唐仑自然关心。
夏夜转头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车钥匙给我!”
唐仑愣了愣,有点犯二地将手里的车钥匙递了过去,但还记得问一句:“你要车钥匙干嘛?”
“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走路!”
“啊?”
这一声是夏妈妈发出来的,震惊不已:“小夜啊,你对那个人生气不关小唐的事啊,你怎么又牵连到他了啊?”
唐仑一脸的莫名其妙,那个人是谁啊?
夏夜却不管,拿过车钥匙发动车子,等了一会儿不见夏妈妈上车,头伸出来吼了一声:“妈,上车!”
夏妈妈见自己女儿火气这么大,对着唐仑是一脸的为难,摇摇头,最后只好上车。
一路上夏夜都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夏妈妈起先是憋着,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笑了起来:“我说小夜啊,你对小唐发什么脾气?他惹你了?”
“不是他惹我还是谁惹我?”
夏夜只要一想起叶无双入狱的事和唐仑也有关,心里的火就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夏妈妈叹了口气,“小夜,不是妈妈多嘴,但是你看看你的两个好朋友,落落和无双,她们现在都很不好,你为什么不珍惜一点呢?”
到了夏妈妈这个年纪,看人自然是很准,她能看得出来,唐仑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否则也不会容忍到如此地步。
夏夜闻言沉默着,一个字不说。
夏妈妈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更添怜惜:“小夜啊,妈妈不想看到你和她们一样爱得那么辛苦,所以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好吗?别人的事,自然有他们自己会去烦恼,上天也会有安排,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就不要勉强,知道吗?”
夏夜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心里也不知道是那根弦被妈妈的话戳中了,竟然莫名地很想哭。
夏妈妈看着她,又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女儿长大了,有些话说得差不多就行了,说过了她反而会反感。
再说了,感情的事啊,半点都不由人,他们都还年轻,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
唐仑在被夏夜抛弃路边之后,有些挫败,可一转头,竟然看到自家老板从商场里走出来,那神情就跟丢了魂似的。
“贺总。”他上前,语调带着惊讶。
贺景深闻声看了他一眼,表情还是怔怔的,过了好几秒才点头。
唐仑皱着眉头十分不解:“贺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吗?好像有。
贺景深的手慢慢地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对着唐仑,淡淡地问:“心痛,有药治吗?”
他从不曾如此直白地和别人说过他的心事和情绪,他难过与否,高兴还是悲伤,都是自己默默承受。
这是次,唐仑听到他如是说。
一瞬间,竟然觉得心上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就连呼吸都受到了阻滞。
贺景深自己却笑了起来,眉心微微地拢起,很轻很轻地说:“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她们。”
“夏夜?”
“嗯。”
“那怎么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唐仑前一秒还觉得他十分需要安慰,这一秒又觉得他十分可恶。
他肯定是看出来自己被抛弃了,居然还故意问了这个问题,分明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贺总,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你难过难道也要你的员工跟着你一起闹心吗?
贺景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唐仑仰头看看天空,这青天白日的,居然要跑去喝酒,真是性情大变了啊!
“去不去?”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回答,某人居然一脸怒气。
唐仑却没有和平时一样觉得惊恐,反而眸中带笑,“贺总叫我去,我怎么敢不去?”
“那就好!走吧!”
唐仑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了贺景深一眼,他在笑,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人脸上的笑透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许多事,早已经在心上纠结成了一道疤,你不去碰,它也会隐隐地痛。
明天,好像要开庭了呢。
第184章:我不想见他
贺景深和唐仑喝了个烂醉,然后风道扬镳,各自去自己心中想去的地方。
某人在喝醉之外,没有回家,反倒去了苏澈家。
那里又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贺景深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来自一个完整家庭的快乐和幸福。
那种感觉迎面而来,他几乎瞬间就承受不住红了眼眶。
苏澈一看他觉得不对劲,立刻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低声问他:“喝了多少酒?”
贺景深的头有些痛,抬起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额角,另外一只手摆了摆,然后含糊不清地说:“没多少,大概一两箱吧。”
苏澈登时无语,真想一掌拍死这个男人算了!
“没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有什么好事值得庆祝?”他故意这么问。
贺景深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手也拿开,睁大眼睛看着他,“应该是有好事吧。”
苏澈听着他的胡言乱语,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贺景深,你要是有什么事来酒疯的,那你现在马上给我滚。”
“我不会滚啊。”某人笑呵呵地耍着赖,像是个孩子一般。
他真的好喜欢这里呢!
从小到大,父母还在世的时候,父亲总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母亲每天都是郁郁寡欢,自己也就没有真正地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后来父母去世了,自己就一直跟着爷爷,虽然爷爷对自己关爱有加,可那是不一样的感情。
后来遇到了她……
她。
贺景深忽然笑得像个傻子,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叶无双的影子。
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才叫家,否则再大的房子,也只是个安身之所,和家这个字眼无关。
可是现在呢?自己亲手把她送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让她身心都收到了重创,也不知道这辈子,她还能不能痊愈。
贺景深的心里开始痛,痛得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很想吐。
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了,过了几秒他竟然真的吐了出来。
苏澈先是一愣,接着脸上的表情看着像是要杀人似的!
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喝了这么多酒之后来自己家发酒疯!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大吐狂吐!那个地毯啊!刚换上去的!
苏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吃饭的老婆和儿子,一个面露担忧,另外一个还小,则是一脸的惊讶。
“……”
苏澈没办法,只好将某人拖到厕所去,让他吐个够,然后给他清理了一番。
出来后贺景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地叫着叶无双的名字,“无双……无双……”
苏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弯下腰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贺景深你够了!你要是真的想她,那你就去看她啊!现在这样算什么?!”
“去看她?好啊!”
苏澈一愣,正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清醒说醉话呢?果然下一秒贺景深就摇头反悔了,“不行!不能去看她!”
好不容易狠下了心肠,好不容做到了这个份上,一切都不能功亏一篑,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她!
“想去看就去,明天就开庭了,如果你今晚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反悔。”
“那最好,省的我多折腾。”
苏澈一把甩开他,像是被他气到了,转头就要走入房间。
可是到了房间门口,又实在放心不下他,又折了回来,“你确定你真的不去看她?”
叶无双都进去这么多天了,该去看她的人都去过了,就他,还没去。
谁都知道,叶无双最想见的人肯定是他,因为每一次,她见到那些去看她的人,欣慰的同时也会失落。
——贺景深没来。
那个自己深深爱着,却亲手送自己入狱的男人,他没来。
苏澈在她和朋友家人面前的每一次都会在一旁观察她的神情,所以他很清楚,叶无双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女人善良至此,是他贺景深的福气。
可是他好像,没有这个幸运来享受这个福气。
——
苏澈最后还是带贺景深去了警局,因为他一直在家里又吵又闹的,像个孩子一般。
不管他也不行啊,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到了警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贺景深酒还未醒,苏澈就让他在会见室先等着,他去带叶无双出来。
但叶无双这几天极累,虽然才晚上八点多,但她就睡下了。
只是身体累归累,脑子却清醒得不得了,躺下那么长时间,思绪比没躺下的时候还要清醒。
外头脚步声传来,她辨别了几秒,确定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她就坐了起来。
苏澈进了房间,开了灯,见她坐在床上,他就说:“有个人想见见你。”
贺景深。
也不用苏澈说得多明白,叶无双就是知道,这个时间点来见自己的人,除了贺景深没别人了。
她坐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我很累了,就不见了,你叫他回去吧。”
苏澈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毕竟之前的日子她是那么地想要贺景深来看她,可是此时此刻贺景深来了,她却表现得好像一点都不想见他。
是在报复?亦或者真的心死到了极致?
叶无双看出了他的困惑,不由得摇头失笑,“我没有想要报复他,我真的不想见他,没必要了,苏警官,你说是不是?”
苏澈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眼神十分锐利。
叶无双倒也不觉得惊慌,因为她说得就是真心话,没有半句虚假。
“苏警告,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很好,也请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来看我,我也不想见他。”
她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都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苏澈安静了许久之后才略带迟疑地问:“你相信他吗?”
“嗯?”叶无双皱眉,“相信什么?相信他爱我?还是相信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苏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叶无双就又笑了,“就算他是真的爱我,他做这些事是真的有苦衷的,那也够了。”
真的够了。
她想不出来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把一个自己爱着的女人送到监狱里去。
大概是不爱,所以才能做得出来吧。
——
苏澈出来的时候贺景深已经酒醒的差不多了,他的脸上湿漉漉的,看上去好像刚洗过脸。
看到苏澈一脸的彩色,贺景深的心底大概猜到了一些,但还是问了句:“她不想见我?”
苏澈不说话,他觉得这夫妻两个都是怪人。
一个明明很想见,可当人真的来了,她又不见了。
一个明明也很想见,可是对方不想见,他也不激动。
怪胎,一个两个都是怪胎!
也难怪,俗话不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就说不要来,现在丢不丢人。”
“你知道她不会见你?”
“你说呢?!”贺景深对于他的问题嗤之以鼻,“要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然后三夜三更假惺惺地跑来说要见你,你会想见我?你只会觉得我是来取笑你的!”
顿了顿,他又严肃地补了句:“就算不是来取笑你的,也肯定是我神经病了!”
苏澈真是受不了这个人的自嘲了,摇了摇头,往警局门口走:“我希望你现在的轻松不是装出来的,而且我希望,你明天也可以这样轻松。”
贺景深跟在他后面不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人。
是啊,她是被关在里面的,当然跑不出来看自己。
再说了,她也不想见自己啊。
可是他不知道,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幕之中时,叶无双从暗处走了出来,泪流满面。
苏澈和她说,贺景深很想很想见她,因为太想却见不到,也不好意思来见,他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
她不相信。
于是苏澈就叫她跟着出来看看,允许她站在暗处,这样可以看到最真实的一切。
她看到了。
果然,苏澈是骗自己的。
他贺景深没有喝醉,也没有很想见自己,他过得很好。
嗯,这就好。
那么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放下,解脱。
——
贺景深从警局离开之后就说要回家,苏澈说要送他,他不让,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到马路边上,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苏澈站在那里,无语了一阵,最后也掉头回家了。
可是贺景深又没有打的到家,而是在半路就下车了。
一个人,沿着黑漆漆的马路,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去。
天大地大,没有你就没有家。
叶无双,你过得好不好啊?会不会想我?孩子在你肚子里,还乖吗?
过去的种种,我们都忘记好不好啊?爱或者恨,到这里都结束吧,可以吗?
多想再抱抱你,再亲亲你,再拥着你入睡啊。
可是生命无常,任凭我再不甘,命运面前,我也不得不低头。
如果有来生,不要再遇到我,遇到了也请装作不认识我,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过着幸福的生活。
让我一个人流浪,让我一个人悲伤,我愿偷偷看着你,笑得满天繁星都失色。
第185章:说好的生死与共呢?(1)
翌日早上九点,开庭时间。
旁听席上,坐着寥寥几人。
叶无双被人带着往前走,中间脚步停了停,往旁听席上看了一眼。
他太耀眼了,一眼看去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他。
他总是这样,不论是在什么时候,不论是什么场所,他总是能在万人之中,熠熠生辉,让你眼就看到他,让你无法忽视他。
更何况,现在人并不多。
叶无双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很平和,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丈夫,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她看着你,就像看着别人一样。
贺景深也回看着她,眸色越来越深,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下颚的线条蹦得紧得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昨晚他一夜不能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起来抽了很多支烟,却是越抽越清醒。
然后就又开始喝酒,这次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一个大房间里,安静地喝着。
那酒明明很烈,虽然他酒量不错,但是按照平时来的话,大概喝了一瓶下去,就差不多了。
可是昨晚上也不知怎么的,喝了一瓶半竟然还是那么地清醒,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两人从相遇到相爱,到现在相见不如不见的画面。
贺景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他也以为自己会在昨晚上疯掉。
其实那是他渴望的——
如果昨晚上疯掉了,那不也挺好的吗?至少现在不用这么痛彻心扉,至少不用亲眼看着她被审判。
天知道,看着她这样,比自己被审判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叶无双,我知道你终究都不会原谅我。
但是没关系的,这一辈子,能爱过你,能被你爱过,那便是最好的。
不——
不是爱过你,是爱你。
我一直,爱着你。
叶无双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想要仔细分辨,却在这时,旁边的人开始催促她了。
贺景深的眼角一跳,心上骤然多了一道血痕。
该来的,终归都是逃不掉的。
你造下的孽,就要你自己来全权承担。
叶无双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慢慢地走到被告席上。
庭审开始,贺氏的法律顾问团声名赫赫,而她又没有辩护律师,自然是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她这边沉默无声。
其实对方说了什么,法官说了什么,叶无双其实根本就听不到,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飞在空中,一直盯着贺景深看。
她唯一听到的就是,法官最后问她有没有疑问,她摇头,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那样地坦然。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做的,没有人冤枉她,她也不是为了谁。
只是大家都注意到了,她点头认罪的时候,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回头看了贺景深一眼。
她冲他微微一笑,水眸氤氲,他的面容模糊在视线里,却刻骨地烙在她的心尖上。
贺景深,纵然我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恨,不要去难过,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可是、可是……
我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刻心痛到想要落泪。
你是有残忍,才能完全无视我对你的爱,才能如此对我?
我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象。
不过也好,我终于心死成灰。
夏夜是暴脾气,虽然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多少将她的脾气磨掉了一些,可是看着这一幕,她还是激动得差点从旁听席冲过去。
尽管来之前,顾朝落已经给她做了很多很多的心理工作,可真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在除了顾朝落,唐仑也坐在她边上,一看到她站起来,立刻将她压了回去。
被人死死地压在座位上,夏夜没办法了,就只能一直瞪着坐在另一边的贺景深。
唐仑看了看两人,一个是自己爱着的,一个是自己的老板,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只好轻声安慰夏夜:“一切都会过去的。”
夏夜心里难过得要死,愤愤地看了他两眼,忽然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谁说一切不会过去呢?只不过时间问题。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那又怎么样?难道过去了,这些伤害就真的不存在了?
不会的。
有些伤疤,有过就是一辈子。
顾朝落自从孩子掉了之后一直都身体不好,虽然也很难过,也很想要掉眼泪,可是她忍住了,只是忍得很辛苦,差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远远看去,虽然叶无双已经眼泪盈眶,可是她却并没有哭出来,甚至没让自己掉眼泪。
可是顾朝落知道,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很痛。
要有多爱,才能心甘情愿为他去坐牢?
要知道,叶无双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她深爱着贺景深。
倘若不爱,你是否春风得意,是否颓败失意,与她何干?
因为爱你,所以慈悲。
可是贺景深给了她什么?一段伤痛,一场噩梦。
仅此,而已。
——
叶无双回去的时候一直都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的,一边走,一边暗暗地在心里对孩子说着话。
“宝贝,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就是你爸爸,他是不是很帅?妈妈也觉得他很帅呢!”
眼就觉得他帅到让人惊艳,虽然这个词有点偏女性,但这是最能形容自己内心想法的词语。
叶无双一路都低着头,苏澈跟在她后面,轻声问:“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嗯。”她毫不掩饰,直接点头。
苏澈倒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她觉得一切到这里都结束了,所以可以放下一切了。
所以,自己的情绪,再也不用刻意去隐藏了。
“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
叶无双闻言脚步顿了顿,然后慢慢地回头,那眼神像是在看着苏澈,又像是在透过苏澈看别人——
“我还好,请他也保重。”
苏澈心里一刺,他听到这句话都难过成这样,更何况是外面那个呢?
他忽然有些恐惧,不想将这句话带给贺景深。
——
出了法院,夏夜还是心里堵得慌,可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讲心里的气都出在唐仑身上,可怜的唐仑一路跟着她,却得不到她一句话。
顾朝落对两人只是摇头笑笑,现在叶无双这样了,自己也孤身一人,也只有夏夜还算可以。
只是这两人好像还没开窍,一副小孩子样子。
其实啊,不过是唐仑太宠着夏夜了而已。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那样一个男人,自己难过他也跟着着急,自己开心他也跟着快乐。
是啊,很久很久,久得都快要记不起来到底是多久之前和他在一起过。
顾朝落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疤痕,微微一笑。
楚御,我还好,你呢?
——
贺景深从庭审结束之后就彻底失踪了,贺氏暂时全权交给唐仑管理,二爷大病一场,奄奄一息,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而裴弈城在贺氏本来就站不住脚跟,没了二爷撑场,再加上这次的竞标会,就更加没人会当他是回事了。
所以贺景深很放心,唐仑管理贺氏不会出问题。
只是他去了哪里,却成了所有人心里的一个结。
夏夜曾不止一次试图从唐仑的口中得知贺景深的下落,但是唐仑指天誓日地说自己不知道,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将人家的心给剖开看看吧?
那个耀眼的男子,如同流星划过夜空,陨落了。
苏澈去监狱看过叶无双几次,她的状态很好,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监狱里的人都打过招呼,所以她的生活也被照料得很周到。
偶尔他也会向她提起贺景深的事,说贺景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对此,叶无双基本是没有反应。
要么,沉默,然后转移话题。
要么,微笑,直视着你,让你说不下去。
苏澈知道,终究是一道伤,不碰都痛,更何况是去碰呢。
——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的样子,只是她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越是临近预产期,就越是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晕倒。
而且她越来越嗜睡,苏澈后来去看她,基本上都是在睡觉。
苏澈觉得不对劲,就叫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这一查说是她体质太差,可能要早产。
这一消息可吓坏了所有人!
叶无双被送到医院之后,所有人轮着去看她,守着她,生怕她会出一点事。
可是她总是表现得很坚强,凡是能自己做的事,她绝不开口要别人帮忙。
夏夜暴脾气,粗线条,没有觉察到什么,但是顾朝落就不一样了。
她也是差点要当母亲的人,所以她从叶无双的眼睛里就能读懂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无双,你要是觉得累,就说出来,不要一直自己憋着,好吗?我们都在你身边。”
叶无双对她笑笑,“我没事落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为了孩子我也会让自己好好的。”
“可是我知道,你很累,你的身体和你的心都很累,无双,你说过,我是这个世上最懂你的人。”
顾朝落说得太直接了,叶无双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眼眶竟然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红了。
第186章:说好的生死与共呢?(2)
“你看,你只是在逞强,无双,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顾朝落上前握住她的手,那样地冰凉。
这么温暖的房间里,都已经是夏天了,她的身上却还是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顾朝落心生心疼,低声地说:“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无双,你别忘了,我也曾经差点当了妈妈。”
她说:曾经。
叶无双听得心里一刺,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实事情过去还不算很久,只是彼此都不愿意提起,所以觉得好像过去很久很久的样子。
“落落,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对不起,是我没能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现在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怕一说出来,就会倒下。
宝贝就要出生了,我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倒下,宝贝需要我,我知道的。
顾朝落睨了她一眼,“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对不起吗?我说过,我是最懂你的人。”
如果有办法,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出事,因为我们出事,最难过的人,是你自己。
叶无双点点头,心里又温暖又感动。
也许亲情和爱情都不牢靠,让她受尽了伤痛,但是至少,还有友情可以让她心存感激,不会觉得世界无所留恋。
她会坚强,再苦再累再难受,也一定要撑到把孩子生下来。
——
叶无双住院之后夏夜就经常忘医院跑,唐仑也会去,但一般都只是送她或者接她,不会上去。
再说了,上面戒备森严,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
夏夜一直觉得奇怪,那架势表面上看上去是在看守,可实际上更像是在保护。
她问叶无双,后者表示她多想了。
那天她要下车的时候唐仑忽然问她:“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夏夜开车门的动作愣了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你说什么?”
唐仑眼神飘了飘,声音却依旧沉稳,掷地有声,“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看她?”
?
第 26 部分阅读
第 26 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