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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作者: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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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论聂驳古一路上怎么说,对方都很认真地回答,然后堵得聂驳古说不出半分话来。
“……我说错了,其实我认得路。”
蓝发少年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带路。”
于是聂驳古终于脚踏实地了,少年眼中的不舍让聂驳古默默地向旁边挪了好几步,然后聂驳古整个人傻掉了。因为角度的问题,直到现在聂驳古才看清了少年的全貌:对方上半身是皇家学院统一的白衬衫,下半身则是在女生中非常受欢迎的,百褶裙。
也就是说刚刚他被一个15岁的纤细少女公主抱着走了十五分钟……?聂驳古被这个事实击中了。
浅蓝色头发的少女抓着聂驳古的黑袍,仅露的一只眼中带着莫名的眷念:
“带鸠走。”
兰纳正在看着拍卖物的资料,一双手从后面圈着她的脖子。
“母上,斑回来了。”
兰纳的嘴角勾起,拍了拍她脖子上的手。
“拿过来了?”
那双手从兰纳的脖子撤走,一名蓝发少年走到了兰纳的身边蹲下,将一瓶血红色的液体试管呈上。他与鸠如一个模子刻出来,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戴在右眼的眼罩了。
兰纳接过来,着迷地看着那血红色的液体,液体所散发的光将女人的眼底也印成一片猩红。
“真是令人期待呢……”兰纳嘴角的笑越发张扬:“那个将由我掌控的世界。”
女人像爱抚着宠物般抚摸着少年的蓝发,偏过头慵懒地问着:“我的宝贝,你们是爱着我的吧?”
精致少年露出的左眼眨了眨:“是的。斑爱你,非常非常地爱你,母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斑和小鸠都出场了哦也,各种加快剧情
63、sixtyfirst child
“阿斯蒙蒂斯,好久不见了。”
色欲转过头,兰纳在不远处招手,脸上是掩不住的愉悦。
“因为最近家里出了一点儿事。”青年冰蓝色的眼睛似乎亮了,冰冷的神情间出现了一抹喜色,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种见到对方的欣喜感:“很高兴见到你,兰纳小姐。”
“我也很高兴。”兰纳妩媚地笑着,将脸颊边的短发向耳后拨去:“没有你的陪伴,感觉有点寂寞了呢……”
喑哑晦涩的暧昧暗示,银发青年漂亮的脸蛋蒙上一层淡粉的羞涩,迷人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那无意散发的色香,能从所有人的灵魂深处撩拨起晦暗的欲望,兰纳的眼神暗了暗。
真的很想把眼前美丽的祸害给……
“母上……”
色欲眨了眨眼,让那一抹引诱逝去。他看见一名精致漂亮的少年从女人的身后走出来,用手扯了扯女人的衣摆,小动物似的叫唤,仅露出来的一只眼睛斜斜地瞅着色欲。
色欲用手抚着眼角的红痣,他好像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很接近,却又缺乏了一点什么。
“阿斯蒙蒂斯。”兰纳领着那名少年走了过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孩子,兰纳斑。”
她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头,对少年介绍色欲:“这是阿斯蒙蒂斯。”
色欲与少年对视,像两只野兽在互相确认对方的味道。对视只是那一瞬间,那个叫斑的少年就好像很害羞似地躲在兰纳的身后,将整个身子藏起来。
“这孩子……”兰纳无奈地笑笑,却透着一股宠溺:“比较怕生。”
“我见过他,在电视上。”色欲将目光转移到兰纳脸上:“‘斑鸠’现在是全宇宙的偶像,我很高兴我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了偶像之一。”
受到恭维的兰纳咯咯地笑了,神色间是掩不住的自豪与愉悦。
“这孩子也只有歌唱的不错了,我打算让他们在拍卖会上献一首歌,表达对各位赞助的感谢。”
“传说中,人们把斑鸠为祭物献给上帝,以得上帝的喜悦。”银发青年挑起唇角,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我很期待。”
兰纳和色欲又聊了几句,就带着斑离开了,色欲站在远处目送着,他用手插入刘海向后梳去,冰蓝色的眼眸泛着不明的光亮。
色欲说:[____。]
远去的两人均没有回头,银发青年似乎觉得很无趣地放下了手,也转身离开了。
蓝发少年小心翼翼地抓着女人的衣摆跟在后方,一只眼被医用眼罩遮挡,一只眼空空洞洞地直视前方,单薄的嘴唇开了又合上,像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开了口,无声无息地说:[____。]
“斑。”兰纳突然停了下来,少年茫然地看着女人。
“你想不想……要个父亲?”
“驳古,陪鸠出去。”
少女趴在床头,淡蓝色的碎发铺散在床铺上,露出的右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聂驳古,像一只乞食的小动物。
“陪鸠出去。”
刚起床的聂驳古慌张地挡住少女伸过来的双手:“我自己走!”
鸠安静地站在床边,柔弱而无害的样子。这些天来聂驳古都住在医务室,那个带着单边眼罩的少女常常跑过来,就差没一同住在医务室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聂驳古知道这看似柔弱的少女到底有多……危险。事实上,单从性格上来说,鸠只是一个有些迷糊的少女,缺乏一些常识,像一个孩子般纯净,但是纯净并不代表无害,正因为她太过“纯白”,所以她做事根本没有分寸,显现出一种孩子一样的无知残酷。她那柔弱的外表下,却是一种肆无忌惮的强势——鸠从来没有说过问句,她想要得到什么或者做什么,只会在做之前向其他人宣告一句,而不会询问对方的意志。
就是这样一个因纯净而危险的少女,聂驳古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让他很难真正意义上地拒绝鸠,就好像、好像是他完全无法拒绝他的孩子们一样。而且这几天正是因为鸠的出现,让他没那么多精力去想其他,能短暂地遗忘一切。
皇家学院学院祭第五天,这一天最火热的就是交易市场,中央广场被分成大大小小的摊位,学生们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商品摆上来贩卖。聂驳古对这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人,到处都是人,堆满了他整个视野,如果没有重叠通道的话,他早已被挤得不知东南西北了。鸠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小小地抓住黑袍。每当聂驳古盯着某件商品超过五秒,第六秒的时候聂驳古就会听到“叮”的一声,回过头去发现鸠已经将那件商品买下,讨好地举着,仰着头像是期待着夸奖的小动物。所以三分钟后聂驳古就果断决定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身后的购物机械车已经排成一条购物火车了。
“别买了。”
“可是驳古喜欢。”鸠迷茫地看着聂驳古:“喜欢就要弄到手。”
“不是喜欢的都必须弄到手。”聂驳古开始觉得头疼,每次面对鸠那严重缺乏的常识他就变得嘴拙:“就让它们放在那里也行。”
“为什么不要呢?”
聂驳古愣住了,他次从蓝发少女那儿听到反问,却觉得那句反问比任何一句否认还要坚决。鸠站在对面,茫茫的人海模糊了远去,只留下少女纤细的身影格外分明。她按着自己带着眼罩的左眼,声音平缓没有一丝起伏,甚至带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空洞。
“为什么不要呢?……要吧要吧要吧,要更多一点儿,你可以要更多一些。这些不够,完全不够。把那些喜欢的、不喜欢的、讨厌的都拿过来,把那些不属于你的、不该要的就变成自己的,然后你就可以恣意地处理你的所有物了。”精致的少女站在人流中,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一样,就那样单纯而又满足地笑着:“只要映入你眼中的,都可以拿过来;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变成你的。驳古,你还可以更有野心一点,你还可以更贪心一点,鸠都会满足你的。驳古,告诉鸠,你想要的是什么?”
聂驳古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声音像是挤出来的:
“我……我没想要的。”
“驳古在说谎。”鸠依偎过来,张开双手拥着僵硬的男人,头埋在聂驳古的胸前,像是在倾听他的心跳声:“鸠听得很清楚,驳古有一个巨大的野心,很大很大,鸠被吸引了,完完全全地。”她抬起头,紫色的右眼中充满深深的迷恋:“驳古,告诉鸠吧,告诉鸠你的愿望,鸠想满足你,鸠会满足你的。”
少女中性的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引诱,悄然无息地拨动着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在第七区,他想要逃离饥饿、逃离那一文不值的下场;在中央研究所,他想要逃离实验、逃离那个叫埃莫森的疯子;在区,他想要逃离他的责任、逃离他的“孩子们”;而现在,他不知所措了。他一直以为他想要的是自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快活,一个人自由自在,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本是他想的,一辈子就那样自私自由自在地走下去。但是,现在为什么这么心酸,这么痛苦呢?
血缘真的是太过奥妙的存在了。固若金汤的城堡在国王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无息地打开了大门。
“臭老头……你把我教得太好了……”
聂驳古恍惚地看着远方,喃喃自语:“老子是第七区的人,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家庭观念,第七区根本不需要这些,你想要我死得更快一点儿吗……好人在这个世界是活不久的……嘿嘿,你不是‘亲自’告诉我这一点了吗……”
一滴泪水从聂驳古的眼角滑落,聂驳古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你……我还可以再坏一点……坏到完全不在意我弄死了多少女人,坏到完全不在意被小兔崽子们上了多少次——坏到把一切错误完完全全推给别人,完全地、无所顾忌……”
由孩子们操控着屠刀架起的罪孽,最后全部被父下意识地揽在身上,然后压垮了脊背。
“如果我……能再自私一点儿……就好了。”聂驳古流着泪:“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抛弃所有了。什么也不用在乎,即使是犯下罪孽也不会感到痛苦,即使是被他们拒绝也不会感到心酸……?”
懒惰疲惫的叹息还在耳边回绕,嫉妒漠然的身影还在视网膜上灼烧。从那一刻起,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来回避心中的苦痛。
透明的液体将聂驳古眼角的红痣洗得越发明艳,男人的神情却是平静接近死寂的。
“我承认,我在意他们。”聂驳古嘴角的弧度悲凉而凄哀:“虽然我无法面对他们,但是……”
“我想要他们。”
“你回来了啊,鸠。”
兰纳一进门就看见少女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板子在画些什么。鸠抬起头,没有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弯了起来:
“母上,欢迎回来。”
鸠扫视了一下兰纳的周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斑回房间了。”兰纳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将耳际的头发拨到耳后:“那孩子在跟我怄气呢。”女人顿了顿,然后貌若无事地开口:“鸠,你想要一个父亲吗?”
蓝发少女睁大了双眼,紫色的眼珠怔怔地看着兰纳。
“父亲……?”鸠有些迟疑地呢喃着,然后出乎兰纳意料地点了点头:“……鸠想要。”
兰纳太过震惊以至于什么也说不出话来,不太对,她很清楚她的两个孩子对她的独占欲,对于任何和她亲近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被他们不着痕迹地抹去。兰纳很享受双子对她的依赖和独占,刚刚的话也只不过是逗弄居多,而现在……?
鸠没有看到兰纳骤变的脸色,她很开心地在画板上又画了好几笔,然后将画板上的画展现在兰纳面前。
“鸠想要他。”精致的少女笑得很满足,指着画上的人:“鸠喜欢他。”
画上是一副精细的素描,非常细致,连画中人皮肤的纹理都细细打磨出来。那是一个男人,半长不断的黑发,黑白分明的眼睛下,一颗痣尤其显眼。兰纳的呼吸沉重了,她死死地、用力地盯着画中的男人,似乎要烧穿了画板。
“这个男人——”兰纳的脸因极度激烈的情感而显得分外扭曲,她指着画中的男人质问,声音尖利得近乎尖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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