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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福帝姬(全)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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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福帝姬(全)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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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柔福在信中写了些对皇上不敬的话,再让外人见了岂非会惹下天大祸事。柔福要她亲自交给赵楷必有道理,即便面前此人是管家也不可随意相信。

    管家见她沉吟不答便知她有顾虑,道:“姑娘若是不放心,那我去请王妃来罢。”

    于是管家起身离去。婴茀听他说要请王妃,顿时好奇起来,此前曾猜想过多次郓王妃的模样,思量着如赵楷那般的人物不知会寻个怎样的女子来做正妻,却一直无缘得见王妃真容。

    过一会儿听得环佩声响,几位侍女拥着王妃进来。

    郓王妃身着浅青长裙,外披一件绫纱对襟旋袄,头上松挽一个宝髻,微微倾向右侧,有流云横空之势,其上除了一支翠玉凤簪外再无其它饰物,清丽淡雅。她约二十许人,身材高挑苗条,皮肤白皙,无一丝瑕疵,行动间若芝兰扶风,淡淡散落几缕幽香。

    婴茀起身行礼,刹那间忽然明白了何谓“惊艳”。或者确切地说郓王妃并不艳丽,但那淡雅高洁的气质是婴茀从未见过的,忽然竟有了自惭形秽之感,觉得自己与之相比不过是个全然稚嫩的黄毛丫头罢了。

    郓王妃坐在椅中打量了婴茀一下,问:“你便是跟着柔福帝姬学书法的那个女孩罢?”

    婴茀点头称是。

    郓王妃一笑:“所以他去得这么频繁。”

    婴茀知道王妃说的“他”是指谁,立时大窘,深垂下头,不敢答话。

    郓王妃没再就此谈下去,只说:“听说你有帝姬的信要交给郓王?”

    婴茀轻声道:“是。”没来由地脸又烧红了,倒像是那信是她写给赵楷的一样。

    郓王妃暂没作声,只静静地盯着她看,双眸清澈明净,又似有洞悉世事的穿透力,在她的注视下婴茀尴尬得只觉无处藏身。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九节 危栏

    婴茀还在犹豫着如果郓王妃要她把信交给她自己是否应该遵命,却听见王妃开口道:“跟我来。”随即款款站起,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便朝外走去。

    婴茀忙跟着王妃出去。穿过厅堂回廊入到后苑,一幢雕栏玉砌的典雅画楼映入眼帘,郓王妃领着婴茀拾级而上,走到楼上一小厅门前停下,转头对婴茀说:“你自己进去把信给他罢。不过如果他尚未醒来就别吵醒他,要等他自己清醒。”

    “郓王殿下在里面?”婴茀小心翼翼地问。

    郓王妃点点头,淡淡道:“进去罢。”

    婴茀有些踌躇,偷眼看王妃,只见她神情漠然,丝毫不露喜忧之色,心下不免有些忐忑,但又不敢拖延太久,终于轻轻推门走入厅中。

    赵楷头戴玉冠、身披鹤氅,正伏案而眠。面前一壶残酒,一盏孤杯,数支白烛,几簇冷焰。

    婴茀缓缓挨近他。鹤氅是用鹤羽捻线织成面料裁成的广袖宽身外衣,颜色纯白,柔软飘逸,赵楷随意地披于身上,后裾曳地,十分美观。微醉的他闭目而憩,面庞上泛出平日少见的浅红色泽,和着此刻处于静态的完美五官,在烛光掩映下,呈出一种奇异的安静、温和而脆弱的美。

    看得婴茀竟有片刻的恍惚。待终于意识到此行的目的后才鼓起勇气轻唤了声:“郓王殿下。”

    他并未知觉,依然沉醉不醒。

    婴茀再唤了几声,想起王妃嘱咐的话,又不敢太过高声。静立须臾后,见他始终未醒转便转身出门。

    郓王妃没有离开,正守在门外,见她出来遂问道:“他没醒?”

    婴茀称是,王妃又道:“那你进去继续等,等到他醒来为止。”

    “天色已晚,”婴茀垂首轻声问:“奴婢可否将信交给王妃,请王妃以后转交给郓王殿下?”

    王妃冷冷看她一眼,道:“不。你留下来,亲自把信交给他。”

    婴茀忽然不安起来,恳求说:“现在真是很晚了,奴婢再不回去实在不妥。”

    郓王妃微微转身正对着她,说:“你没听见么?现在皇上派的禁军工匠正在拆毁飞桥复道,你怎么回去?留下来,待郓王醒后与他聊聊,然后我命人用轿送你回宫。”

    拆毁飞桥复道?婴茀大惊,渐渐想起适才的确曾听见一些施工喧嚣之声,也没多在意,难道是在她来王府后不久皇上便命人前来拆毁这个通向大内的通道?忙凭栏朝复道方向望去,果然瞧见那边有烟尘升起,钉锤敲击、土崩瓦解、砖石坍塌之声越来越响、不绝于耳。

    “皇上今晨命人来通知过了,说飞桥复道飞越街市,令其下行人百姓不安,故须拆去,今晚动工,明晨结束。你不知道么?”郓王妃问。

    “奴婢不知。”婴茀答道,念及赵楷此时的处境,不觉间对他的同情感伤倒一时强过了自己不能回宫的忧虑。

    “你进去继续等他,晚些我再送你回去。”郓王妃说,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气势。再仰首望着暗夜里飘浮着的阴云,幽然道:“快要下雨了……”

    婴茀只得依言再入厅内,坐在一侧静静地等。王妃在外命人把门掩上,在门合上的那一瞬,婴茀下意识地惶然起身,然而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呆立半晌,毕竟还是重又坐了下来。

    潮湿的风阵阵袭来,从窗棂门缝间透入,在烛火摇曳不定间,一场磅礴的雨沉沉坠下。

    像是终于被雨声吵醒,赵楷缓缓地抬起头,暂时没睁开眼,只以一手撑着案缘,一手抚着额,眉头微锁,大概感觉到了酒后的不适。

    婴茀立即站起,垂首静待他完全清醒。

    他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轻叹了一声,唤道:“兰萱……”

    婴茀知他认错人了,遂敛衽一福:“郓王殿下。”

    他略感意外地启目一看,发现是她便温柔地笑了:“婴茀,是你。”

    婴茀“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迟疑一会儿才道:“殿下一向可安好?”

    赵楷微笑道:“本来不太好,可一见你就好了。”然后身体略往后倾,悠然欣赏着婴茀含羞的形状,见她又被自己逗得无话可说才笑着朝她一伸手,柔声道:“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们许久不见了,好好聊聊。”

    婴茀想了想,终于还是依言走去坐在了他身边。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和头发,闲散地与她聊着,问她的近况,生活细节和书法进展,却毫不问她来此的目的。最后倒是婴茀觉得奇怪了,便问:“殿下怎不问我为何而来?”

    赵楷目光含笑,温和如阳春暖风,说:“婴茀前来自然是为看我,如果还有别的事,那也是次要的。”

    婴茀心有一动,满怀戒备的眼神也不禁柔软下来。好不容易才取出柔福的信,递给赵楷道:“帝姬让我送此信给殿下。”

    赵楷颔首接过,却只搁在一旁并不看。

    婴茀有些诧异,道:“帝姬说这信很重要呢,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殿下不急着看么?”

    赵楷道:“似乎你对此信的内容比我还感兴趣呢。我们再打个赌如何?我猜她必定会在信中提到你。”

    一提打赌,婴茀立即想起上回之事,忙否决道:“不必!帝姬提不提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楷一笑,道:“姑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然后取过信,拆开后自己也不先看便把信笺展开直直地送至婴茀眼前。

    婴茀定睛一看,见上面写的竟是:“楷哥哥,我把婴茀骗来见你,你高不高兴?怎么谢我?”

    婴茀啼笑皆非,几欲绝倒。想自己还当是帝姬与郓王通信发些对皇上的牢骚,所以自己如此小心谨慎,惟恐信落入他人手中为他们招来大祸,不想原来竟是这两兄妹拿自己开玩笑,相较之下自己当真是简单得近乎愚笨了。

    于是起身行礼告退:“我已完成帝姬交予的任务,现在该回去了。”

    “你没听见现在在下大雨么?怎么走?”赵楷站起走至窗前,一推窗便有一层雾雨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他也不避,任那雨沾衣欲湿。聆听半晌,忽然道:“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他们开始拆飞桥复道了么?”

    他语调淡定,却听得婴茀又是一阵黯然,立于他身后沉默不语。

    赵楷回过身来,慢慢回到案前坐下,自斟了一杯酒仰首饮下。

    “殿下……”婴茀想劝慰他几句,但被他打断:“婴茀,没关系,来陪我饮几杯。”

    婴茀不知如何是好,茫然四顾,却发现门外一侧有个窈窕的影子晃了晃,默默移走,消失在门外灯笼映照出的光影中。

    那必定是郓王妃。她一直守在门外,现在竟忽然离开了。

    婴茀愕然,不料此刻赵楷已悄然走到她身后,伸臂搂住了她。

    他在她耳边说:“婴茀,是离开,还是留下来,我们彼此取暖?”

    她还在怔忡间,他的唇已掠过她的耳垂和脸庞。当他终于触到她的唇时,她如猛然惊醒般地挣脱出来,清楚地对他道:“殿下,请让我回去!”

    他一愣,随即抬首垂目深深地凝视她,微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不因我当初的权势而依附我,也不因我如今的落魄而可怜我。我堪破世事人情的能力尚不如你小小女子,当真惭愧得紧。”

    婴茀低头道:“殿下,王妃跟我说过,待殿下醒来接到帝姬的信后就送我回去,我想现在应该可以了。刚才王妃似乎一直在门外等……”

    赵楷闻言笑容转瞬消失,目中有迷惘恍惚之色逸出:“她一直在门外等?……”便摆了摆手,道:“你回去罢。”

    婴茀如获大赦般开门而出,行走间听见赵楷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怆然吟道:“才梦醒,已三更,醉抚危栏听雨声。落木萧萧飘簌簌,烛红影里省浮生……”

    婴茀不忍再听,掩着双耳奔跑起来。无限感慨,为那个曾经多么潇洒自信、意气风发的皇子。如今他依然在笑,衣袂飘飘举止从容如故,然而深重的凄恻之意,早已渗入言笑风物间。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节 乔木

    自飞桥复道拆毁后,赵楷亦失去了出入大内不限朝暮的特权,不仅如此,赵桓也限制他入龙德宫向父皇请安的次数和时间,他与柔福、婴茀见面的机会也越发少了。

    靖康元年春正月,天气变幻不定,柔福不慎感染了风寒,赵佶颇为关心,命婴茀每日入龙德宫上皇寝宫向他禀报帝姬的病势情况。一日午后赵佶正问着婴茀柔福的病情,却见赵构的母亲韦婉容未经通报便冲了进来。

    她一下扑倒在赵佶膝下,泣不成声地说:“上皇,官家命构儿出使金营为质,可构儿年纪尚轻,怎能当此重任?臣妾只有他一个儿子,不求他能有何等作为,惟望可以一生平安而已。求上皇请官家收回成命,不要让构儿前往敌营冒此生命之险。”

    婴茀听说过皇上要派亲王出使金营的事,但此刻才知选中的居然是康王赵构,吃惊之余再见韦婉容悲戚之色,仿若受其感染似的,竟也隐隐觉得酸楚。

    赵佶只劝慰而不答应她的请求,于是韦婉容近乎疯狂地朝他磕头,涕泪俱下,她的自尊随着她头上的花钿散落一地,再没一点贵妇应有的矜持。

    婴茀见赵佶最后转头闭目再不说话,之前看韦婉容的最后一眼竟带有一丝厌倦的意味,忽然莫名地觉得寒冷,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看见赵构赶来了。

    他疾步走进,立在门边冷冷地环视殿内一眼,便明白了发生的所有事。

    还是倔强地抿着嘴,俊朗的五官上萦结的冷傲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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