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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帝姬(全)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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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福帝姬(全) 作者:米兰L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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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什么事,自有皇后做主。”
一位中年贵妇很快带着十数名侍女内侍赶来,她即完颜晟的皇后唐括氏。玉箱一见她便要起身行礼,被她迅速止住,道:“病成这样,就不必多礼了。”语气虽不十分热情亲切,但倒也颇为客气。
随后到来的太医在皇后的注视下完成了对玉箱的诊断,禀道:“赵夫人今日所进食物中必定含有可致小产的汤药,所幸夫人进食不多,又及时服了化解毒性的药物,因此腹中孩子仍可保住。”
唐括皇后点点头,挥手让太医下去配药,然后问玉箱:“这事大概要从你身边人查起了。”
玉箱浅淡一笑,说:“一切全凭皇后做主。”
宗隽见玉箱气色已缓和,且事关宫闱纷争,自己亦不便久留,便带着柔福告辞而去,但此事的进展他始终密切关注着。听说完颜晟得知后大为震怒,亲自去纥石烈氏宫中接回玉箱,并命皇后细查严惩下药之人。皇后将玉箱的两名侍女拘起严刑拷问,侍女最后招认,说是李妃指使她们下药打下玉箱腹中胎儿的。
这李妃是西夏国进献的女子,也是个美艳绝伦的尤物,在玉箱进宫前一直得郎主专宠,玉箱被册为妃后才渐遭冷落,故而对玉箱甚为不满,遇见时必冷嘲热讽,就算在郎主面前也与玉箱偶有龃龉。侍女既已供认是受李妃指使,完颜晟当即便命人将李妃从宫中拖出来,重打了三十杖后削去妃号关入一冷僻院落。
玉箱原来的那两名侍女也被赐死。经此一事,她似乎不再信任任何女真侍女,婉言向完颜晟请求,让他从洗衣院找了两名南朝旧宫人来贴身服侍她,而且常请一些被分赏给宗室将帅的宋室宫眷入宫陪她聊天说话,其中便有柔福。
宗隽本来以为柔福未必愿意常入宫与玉箱接触,但她居然答应,只要玉箱有请她便入宫去陪她。据随她入宫的瑞哥说,柔福还十分尽心地照顾玉箱,玉箱每日吃的饭菜仍是交由贴身侍女做,柔福只要在便必定在一旁守着,亲眼目睹她们做饭的全过程,无任何问题才让玉箱吃,有时还会自己先尝尝。
宗隽微觉奇怪,便问柔福:“你为何如此关心赵妃?那天看你那么咬牙切齿地骂她贱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柔福说:“她毕竟是我的姐妹。她献媚于金国皇帝是不对,但我不相信她会真的觉得快乐。在宫内又有人想害她,如果连自家姐妹都不帮她,她会很可怜。再说,我们一起流落在异国已很不幸,面对外人的欺负,我若还跟她斗气,便等于是帮了想欺负我们的人。”
宗隽赞赏地微笑看她:“你像是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没事时就想想,总能想明白一些东西。”柔福抬首看看远处天边一缕乌郁的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有点惆怅:“如果当初大哥不跟楷哥哥……”
似意识到了在宗隽面前谈此话题的不妥,她止住不说,宗隽亦不问,但自知她想说的是什么。心上便覆上一层薄薄的喜悦,知道这女孩心智的成长与她日益妍美的容貌一样,没有让他失望。
而玉箱,从初见她的那天起,宗隽便觉出她必定是个不寻常的女子,与她不轻易显露的聪明相比,外表的美丽倒并不很重要。她的美貌、莫测的个性,和郎主对她在外人看来近乎不可思议的宠爱都成了京中人津津乐道的内容,甚至演绎出不少诡异神奇的传说。例如说晋康郡王妃怀玉箱时曾梦见有青衣童子自天上降临,手托铁盘,盘中有玉印二枚,对她说:“天赐你女儿为后妃。”晋康郡王妃惊醒后百思不得其解,认为其丈夫是宗室中人,女儿岂又能嫁与君王为后为妃。过了数年,玉箱在皇宫中水池旁游玩,拾得玉印一枚,其上刻着“金妃之印”,自此随身佩戴一刻不离。金兵攻破汴京后,玉箱随众宫眷一起被虏走,押送她的将领几次醉酒后欲对她不轨,结果每每晕厥过去不得近前,以为天意使然,所以一到京中便匆匆把她进献给了郎主。
这些传说宗隽并不怎么相信,对欲侵犯她的将领几次晕厥过去这事倒颇感好奇,他自不信玉箱会真有神助如此离奇地得保清白,猜她必定是用了某种手段将人弄晕,但她是怎样做到的?每次想到这里便不禁心生佩服之意:这个女子,的确很不简单,有智慧,而危险。
他亦不信玉箱被人下药之事会如表面那么简单,如此快捷地被解决掉,此后发生的一件事多少印证了他的猜想。
那日柔福照例入宫去陪玉箱,宗隽也随后去看母亲,将近日落时便去玉箱宫外接柔福,正好见玉箱送柔福出来,两人携手走着,都面带微笑。这时忽然从墙角阴影里冲出一个女子,一身衣服破旧污秽不堪,披头散发,红红的眼睛几欲滴血,直直地扑向玉箱,嘴里喊着:“你这下贱的南朝女人为什么要害我?没错,我是想把你和你的贱种千刀万剐,但药不是我下的,你那该死的丫头说是我,是不是你指使的?……”
听她这么说,不须细看已知必是被废的李妃无疑。还没欺近玉箱身边,她已被守门的内侍拉住,她一边拼命挣扎撕打内侍,一边继续怒骂。柔福捏了捏玉箱的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而玉箱倒泰然,轻轻抽出被柔福握着的手,缓步走至李妃面前,凝视着她说:“不是我。”
李妃猛地冲着她脸唾了一口:“呸!无耻的贱人,不是你还会是谁?这招真狠,谁会想到你会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开刀来嫁祸于人?你如此狠毒,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玉箱徐徐引袖拭去脸上唾液,无丝毫愠怒之色,只对拉住李妃的内侍道:“请李夫人回宫休息。”
内侍答应后押着李妃离开,玉箱再转身看柔福,一笑:“没事了。”
这事并没就此了结。据说完颜晟听说李妃私自跑出冷宫闹事后便提刀亲自去找她,一把扯住她乱如枯草的头发,迫她仰首,亮出她一向细长美好的脖子,然后引刀一割,鲜血激喷而出,淋湿了他一身。他把她扔下,任她在血泊中抽搐至死。回到玉箱宫中时,他身上的血甚至还有温度。
据说玉箱微笑相迎,从容地用丝巾拭去他脸上的每一点血迹,什么都没说,而神情宁和一如往常。
第六章 完颜宗隽·玉壶冰清 第三节 封爵
赵佶、赵桓父子及数百宗室被俘北上后先被囚于燕京,天会五年十月徙至中京大定府,到了天会六年七月,完颜晟又下诏,命“宋二庶人赴上京”。
八月,赵佶赵桓抵上京会宁府,受命着素服跪拜金太祖庙,并朝见完颜晟于乾元殿。
“我见过你父亲和你大哥了。”那日自朝中归来,宗隽告诉柔福。
柔福眸光一闪,问:“他们好么?”
“看上去还不错,至少没病没痛,但精神不太好,跪拜太祖庙时国相嫌他们头低得不够,呵斥了几句,他们便受了惊,冷汗一直流。”宗隽看着柔福一牵唇角:“如今看来,你还真不似他们。”
这几句话他说得闲散,也没刻意带讥讽,却听得柔福面色一点点下沉,然后倏地掉转脸,不让他细察她目中愈加明显的羞忿之色。
“你们让他们来上京,就是为了如此羞辱他们?”她说,短短一句话像一簇跃动的冰冷火焰。
他未正面答,自己坐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郎主说他们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虽说亡了国,但只让他们做庶人也着实委屈了他们,因此让他们入京领受爵位封号。”
柔福疑道:“郎主会给他们封爵?封了什么?”
宗隽不禁一笑,说:“郎主封你父亲为昏德公,大哥为重昏侯。”
“你们……欺人太甚!”她眼圈红红,却如习惯的那样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仰首恨恨地盯着宗隽,仿佛是他给了她父兄这两个侮辱性的封号。
“不必这样看我,这事与我无关。如果我是郎主,我也不会如此戏弄两个阶下囚。”宗隽说,停了停,话锋却又一转:“但是,你父兄有此遭遇也怨不得谁。守不住自己江山的人,生命与尊严便不可兼得。”
她转身走至门边,眺望远处风物,只遗他一个倔强的背影,不给他欣赏自己悲哀的机会。片刻后才又问:“他们以后会留在上京么?”
宗隽摇头说:“现在尚不知。但郎主应该不会让他们长留京中。”
柔福便似想说什么,话至嘴便却又咽下,惟轻轻叹息一声。
宗隽明白她的心思,也不说破,只装作不经意地想起某事那样告诉她:“盖天大王宗贤自云中返京,明日将在府中宴请昏德公与重昏侯。我一向与他交好,他便也邀我去,你可随我同去。”
她没有转身以应,但闻言微微抬了抬首,仍是沉默,而他知道他刚才的话已带给了她一瞬的光亮。
次日一进宗贤府,便见一紫衣人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那人年约四十许,魁梧高大,虎目含威,相貌颇英武,正是此中主人完颜宗贤。
完颜宗贤也是金宗室中人,昭祖四世孙,本名赛里,也是个多次领军屡立战功的良将,身为万夫长,号称盖天大王。他平日不是南征北战就是往返于云中、燕京两处枢密院之间,甚少回京,因此一见阔别已久的宗隽很觉亲切,当即与他拥抱寒暄,一路谈笑着将他与柔福引至厅中。
赵佶与赵桓已坐在其中。柔福见他们已剃头辫发,身着金人衣装,形容憔悴,神情颓唐,全不似旧日君王模样,顿时有泪盈眶,凝咽着唤了声“父皇”,便奔至赵佶面前双膝跪下。
赵佶忙双手挽起,爱怜地抚抚她的头发,自嘲地笑笑,轻声说:“以后改口叫爹罢。”
柔福以袖抹抹泪,勉强一笑,再转首向赵桓福了一福,唤了声“大哥”。赵桓亦匆忙朝她笑,然后目光越过她,落到跟过来的宗隽身上。
“这是八太子宗隽,说起来也是昏德公的女婿了。”宗贤在后面笑着解释。
柔福脸霎时红尽,羞赧地低首。赵桓一时尴尬,笑容甚是僵硬,而赵佶淡看宗隽,也只浅浅苦笑。
宗隽倒相当自若,朝赵佶赵桓一拱手,算是见礼,赵桓忙也拱手还礼,赵佶略朝宗隽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柔福手微微退向一侧,打量一下她,微笑道:“瑗瑗气色甚好。”然后再问:“你的姐妹们也还好么?”
柔福泫然道:“不好。北上途中许多姐妹不堪苦楚折磨,相继薨逝,我亲眼目睹的便有仁福、贤福和保福三位姐妹。活着到了上京的只剩二十余人,多半被分赏给金国贵人为妾,还有一些年幼的便养在宫中,待她们成年后也免不了要被赐给金人。被赏给金人的也不见得过得好,听说许多人常被主子或大妇打骂,生不如死……最可怜的是五姐姐……”
赵佶长叹一声止住她:“别说了,这事我知道,你五姐夫回来跟我说过……你瑶瑶妹妹呢?”
“瑶瑶……”柔福越发伤心:“瑶瑶不见了。起初我以为她也被送进了宫,但后来问玉箱姐姐,她却说从来没在宫中见过她。玉箱姐姐又让人去洗衣院找,也没见人,据说是到上京后不久她就失踪了,不知是被人抓走了还是……”
冲懿帝姬瑶瑶是她同母的亲妹妹,她一向十分疼爱,因此一提瑶瑶失踪之事便珠泪涟涟,悲不可遏。宗隽在一旁看见便示意宗贤开宴,拉过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不让她再继续与父亲谈下去。
赵佶也听得难过,黯然坐下,引袖拭拭眼角,一脸凄恻之色。
席间宗贤数次举杯向赵佶赵桓敬酒,赵佶便也回敬一杯,道:“我父子二人在燕京时得蒙大王多方照料,只叹身为失国之人,无以为报,惟有在此以酒谢过。”
宗贤朗然笑道:“实话说,照料你父子非我本意,你若要谢,谢的也不应是我。”
赵佶愕然,不知他此语何意。宗贤便一顾左右,吩咐道:“请夫人出见。”
众人遂都静默,等待他夫人出现。许久后才隐隐听得自内室传来环佩之声,渐行渐近,最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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