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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梦紫冥 作者: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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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梦紫冥 作者: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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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冥袖底一翻,寒芒吞吐间已铰落两枚人头。足尖一点,返身追向另两人。剑气扬起道白练,直袭咽喉要害。

    十余步外,玄纱轻飘。四名家丁环绕中,赫然停着秦苏的榻轿,阻住了那两人去路。

    两点微弱的白光穿纱射出,几乎与紫冥的剑尖同时没入那两人喉咙。

    “紫冥兄弟好剑法!在下出手倒是多余了。”玄纱后响起轻轻掌声,秦苏笑声温煦如风。

    紫冥默默地掏出个瓶子,在四具尸体和那黄衣人伤口处都弹上化骨粉。等淡黄色的尸水全部渗入泥土,无迹可寻,又就地挖了个坑,将那些化不掉的衣服残片和兵刃通通掩埋。

    踏平最后一脚土,他缓缓回望黄昏下纱中人影:“你为什么要出手杀那两人?”

    “和你一样的原因。”秦苏一直微微含笑,却又暗藏锋芒。下一刻,吩咐家丁起了榻轿:“今晚出了这等事,想必阮店主也无心烹调佳肴。秦苏还是等明天再来一品美,届时,还要与紫冥兄弟共谋一醉。”

    紫冥眯眼盯着夕阳红霞下渐远的轿子,喃喃自语:

    “你来‘客来顺’,究竟有何企图……?”

    话音未落,晚风里飘来秦苏耳语般的轻笑:“那你留在客来顺,又是何企图?”

    紫冥没有再说话,静静在风里站了半晌,低头看向手心里两枚薄如蝉翼的小圆银片。那正是秦苏射杀那两人的暗器。他从尸身上取了出来。

    每片正反两面都刻着肉眼几乎不易辨清的小字。一面为“天”,一面为“御”。

    他把玩着两枚银片,走回客来顺,随手关上了店门。

    店里之前这么一闹,宁儿与那酒保伙计也没了兴致,早早用过晚餐各自回房睡了。

    紫冥提了桶井水,冲完身,走经阮烟罗房前,里面烛台亮着,他叫了几声却毫无声息,便折向厨房。

    阮烟罗果然在厨房炒菜。听到脚步声入内,他也没回头,从砂锅里盛了碗热气腾腾的香葱鱼片粥:“先去院子里吃吧,我炒完这道宫爆鸡丁会端给你。”

    紫冥接过鱼粥,清甜香味一丝丝飘进鼻端,忍不住一笑:“你一直在厨房等我回来?”

    阮烟罗抬了下头,似乎透过烟雾望了望。紫冥却不确定阮烟罗是否在望他,低头看着碗里热粥一阵发愣,忽然道:“我还是杀了那五个人。”

    锅铲撞击停了下来,阮烟罗的呼吸有点沉重。

    紫冥硬着头皮道:“我发誓,以后不再多管闲事,不过我实在担心那几个鼠辈将来会回来报复你,才想要斩草除根。”

    阮烟罗没回答。紫冥听着油锅里劈啪煎爆,心头也似有油在溅一般:“你是不是生气了,想赶我走了?”

    “……你先吃粥去罢,凉了会有鱼腥味。”阮烟罗微微叹,重新翻炒起鸡丁:“只要你记得我的话,别再多管闲事,我不会赶你走的。”

    紫冥一声欢呼,满腔担忧立时抛到了爪哇国,笑嘻嘻说:“我还要吃京葱爆牛肉、五彩鸡蛋溜虾仁,最好再来个香辣羊肚羹!”边说边猛咽口水。

    阮烟罗瞥见他两眼发光的馋相,又好气又好笑:“好好,你想吃什么都行,快出去,别在厨房碍手碍脚。”

    紫冥乖乖地捧了粥走出厨房。阮烟罗摇摇头,盛出鸡丁,起了个大油锅,开始爆牛肉。

    这像猫一样贪嘴又慵懒的青年,还真让他狠不下心肠来踢他出门。

    初升月光洒了满院。阮烟罗坐在石台边,看紫冥筷子汤匙上下翻飞,吃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

    “为什么?”他陡然问。

    “啊?”紫冥一愣,就被粥里一根鱼刺卡到喉咙,咳得直翻白眼,连喝几口阮烟罗递来的陈醋总算缓过劲:“什么为什么?”

    阮烟罗无奈摇头,去厨房拿多双筷子回来,捧过粥碗替紫冥挑着鱼骨,慢慢道:“我是问,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来?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白吃白住?”

    “咳咳——”不用问得这么直接吧?紫冥尴尬地拼命咳嗽:“也不完全是啦,咳,不过主要是因为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时候不阿谀奉承两句,恐怕今晚阮烟罗心血来潮一拨算盘,就会将他扫地出门,不肯再收留他这饭桶了。

    阮烟罗莞尔:“你不用拍我马屁,我既然开饭馆客栈,还怕被你吃穷么?只是——”他平视紫冥一脸窘迫,一字字,清晰异常:“你留下来,是因为我长得与你心里的那个人相似么?”

    “当然不是。”紫冥凑近脸,就着似水微凉的月色仔细端详了一阵,也想从这张充满男性刚毅和岁月痕迹的面庞上找出点相似的影子,最后还是摇摇头。

    这个男人,轮廓分明,眉眼一笔一划,远比燕南归深刻。

    阮烟罗一颔首,不再多问。

    紫冥却兀自出神:“他生前也不像你这么沉默寡言,整天都在为我操心。可我就是喜欢看他替我忙里忙外的样子,呵,有时我还会故意做错点事情,看他一边唠叨一边帮我收拾烂摊子。”

    记忆深处的闸门仿佛被打开了,那些他平时深深掩埋,强迫自己不去回想的场景一幕幕从眼前浮过,难得地没有叫他像往日那般揪心的痛。

    他撑着下巴,轻轻笑。侧首望着阮烟罗,忽然道:“要说像,可能你和他都一样很有耐心,又懂得照顾人。唉,我从小爹娘就不在身边,是他把我养大的,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婆妈,可我就是喜欢他那种会做家务又会做饭,脾气又温和的中年男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絮絮叨叨把心里从来没对燕南归表露过的心意都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藏得太辛苦,不想自己再永运背负着这份无处诉说的感情孤独地走下去……

    一转眼,见到阮烟罗脸上表情极是怪异,蓦然警觉,讪笑道:“你千万别误会,我承认是觉得从你身边能找回点从前的感觉,才赖着不走。不过你和他骨子里全然不同,我不会想歪的。”

    阮烟罗一直不出声听着,不置可否地挑眉,神色明显缓和下来。剔去最后一根鱼刺,将粥碗递还给紫冥,微微发出几声低笑:“如此说来,你之前是故意打碎我的碗,看我忙里忙外?”

    紫冥乍闻一呆,随即反应过来,脸通红,含着口粥嗫嚅道:“哪有!我是真的不会洗碗。长这么大,我都没进过厨房。”

    “看得出。”阮烟罗今夜兴致似乎颇高,话也比平日多了,笑了笑:“还有,别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小心噎着。”

    “呃——”紫冥真的噎到了,瞪眼猛咳:“你当我刚学吃东西的三岁小孩啊?”怎么觉得眼前人居然比燕南归还婆妈起来?

    “嫌我罗嗦?”阮烟罗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迎上紫冥睁得大大的双眼,扬眉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三岁孩童,不过,在我面前,你始终都是个小孩子。”站起身走去自己卧房:“我先洗个澡,你吃完就回去睡吧,那些碗筷放着好了,我自会收拾。”

    紫冥呆呆盯着房门在阮烟罗身后关上,这才回过神来——什么?竟然真当他是小孩子?

    “喂喂!我才不是!”

    “吵死了!”

    后侧房门一开,宁儿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没好气地道:“大少爷,你饶了我吧!吃个饭也要大呼小叫,你自己不睡觉,人家还要休息的啊!”砰一声,又关了门。

    紫冥收了叫嚷,一撇嘴,猛然间对这牙尖嘴利的宁儿一阵讨厌,要不是看在阮烟罗的面上,真想毒哑这丫头。

    他自幼失了双亲,燕南归对他又是百依百顺,养就他散漫惫懒的性子,前人留下的武学走的也是苗疆诡谲路数,近乎左道,以致他处世我行我素中总脱不了三分邪气。

    从前燕南归怕他到处惹事生非,便要他在亡父灵前起誓不可杀人,那些蛊毒之术更是只能用来防身,绝不准驱毒索人性命。

    有他时刻看着,紫冥还算规矩。但燕南归既逝,天下已无羁绊,骨子里邪性一起,自己也不想控制。

    “臭丫头,这么凶,活该你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哼哼!”

    他瞪着宁儿的房间做了个鬼脸,两口扒完渐凉的粥菜,洗把脸回房休息。

    阮烟罗沐浴完,月已中天。他慢慢抹着青石桌上掉得乱七八糟的饭粒菜渣,又看看那干净得仿佛被猫舔过的碗碟,不由低笑。

    “啪喇喇”头顶突然传来一股劲风,他抬眸,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鹰正在低空盘旋。

    院子围墙上,一人儒巾随风,背月挺立。月光在他身周披上层银白色泽,宛如天神。

    抹布无声掉地。阮烟罗骤然屏住了呼吸,心跳亦似刹那停顿。

    “干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二十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么?”

    墙头的人笑了,转瞬抿唇轻啸。那头黑鹰血红琥珀般的眼睛光彩陡亮,刷地飞低,从阮烟罗面前迅疾掠过,敛翅停在男子肩头。

    一丝纤细的血线,自阮烟罗脸颊缓缓淌落。

    “这是惩罚你二十年前从我身边逃走。”

    男子摸着黑鹰爪上沾的血,凌空一踏,连人带鹰轻轻巧巧落在阮烟罗面前,伸出了手,似笑又似叹:“跟我走。”

    月光下,他眉眼清扬,温和宜人,俨然一文质彬彬的风雅儒士。阮烟罗却似见到了来自森罗殿的拘魂使者,薄削的嘴唇抿得死白,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眉毛却一直在轻轻跳,额角青筋横起。

    “你还有什么舍不下?”白白伸出等待片刻都无回应的手掌猛一翻,捏住了阮烟罗的胳膊:“走!”

    这声叱喝,隐含无尽怨怒,响彻小院。

    房门应声大开,紫冥披衣疾奔而出,惊道:“你是什么人?放开他!”

    “呵,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发号施令?”

    男子微笑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怒气,慢悠悠转身,斜睨紫冥,月色下看清紫冥模样,哦了声:“原来又是你。”

    紫冥与男子一照面,见此人眉清目秀,一身儒稚的文人气息竟与燕南归生前有几分相似。他顿时一阵恍惚。

    触及紫冥痴迷的眼神,男子脸倏地一沉:“放肆!”蓦然一扬衣袖,黑鹰似接到命令,低声尖啸,展开巨翅直向紫冥扑来。

    阮烟罗神色大变,大叫一声:“紫冥,快躲开!”

    大团黑影当头袭来,紫冥霍然惊醒,无暇细想,挥袖迎去。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剑芒倏闪即逝,黑鹰发出声尖锐短促的急叫,飞回男子肩头,一路翅膀上滴落几点血迹。

    紫冥也好不到哪里去,束发布条被鹰爪抓落,头发披散双肩,右边眉梢更是火辣辣地灼痛。一摸竟有血。

    出道至今,还真没试过伤在头飞禽爪下,他气极大骂:“好个扁毛畜生,看我不宰了你下酒!”

    “就凭你?”男子嘴角依然噙着丝温和笑容,眼帘开合间却精光暴涨,宛如寒刃飞弹出鞘,一道目光,便足以令人心胆俱丧。

    紫冥如此惫懒不羁的人,也不禁气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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