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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阁祸 作者: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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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阁祸 作者: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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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那条火照之路 仍是虚虚实实 恍恍惚惚
于此 隔窗回眸
但愿 不上眉 不上心
——————虚外冥火
楔子
寡月,寒空,一只孤雁哀鸣着飞过。
华灯高阁之上,一火衣美人扶栏而立,青丝及腰,柔润如缎。
仰首,莹莹月光映出一张娇美绝伦的精致容颜,只可惜眉眼间含着浓浓的幽怨。
一声轻叹,美人缓缓阖上双眸,“今夜是你大喜之日,你定不会来的。”温软的声音,不经意间散发着令人骨酥的媚意。
夜风起,青丝飞扬,衣袂飘荡,仿如火焰跳动一般。
“嫁时罗衣羞更着,如今始悟君难托……”
犹记初逢时那暖如春日的眸,犹记歌罢舞毕的怜宠,犹记湖心亭一壶清酿同观雨的契合。如若、如若……
“你若是女子该有多好,那样我便可与你相守一世,永不相负。”那日,欢爱罢,他怜惜地抚着自己的发,语气中有着让人心碎的疲惫和无奈。
女子?敛眉微笑,他唇角漾起一抹讥嘲。只是因为男儿身,他便输给了那个女人。若论容貌才华,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及得上他。只因……只因不是女儿身,他便要注定失去所爱之人!
“桑落,我想和你在一起。”幽幽的低吟逸出美丽却略显苍白的唇瓣,随即被风吹散。一丝苍凉浮上那双原本明媚而高傲的眼,俯首,他看向楼下漆黑一团的花园。
桑落,我要的是最极致的唯一,今世,你已经给不起我了,那么便给我孑然一身的自由吧。
眉蹙,雪白如玉的柔荑在栏杆上蓦然用力一撑,冷冷的月光下,只见红衣翻飞,如一片枫叶般往楼下飘落。
此去一别,望君珍重!
章(上)
的、的、的……
一匹健壮的黑驴不急不徐地穿梭在人群中,背上驮着一个撑天青色油纸伞的女子。
正午的时刻,太阳很大,来来往往的人马车流不绝,走在其中的黑驴和它的主人也就没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
转过一道弯,穿过一条巷子,走上蓟城最繁华的石记大街,女子垂在黑驴一侧的两只脚始终随着黑驴的走动悠闲地前后晃动着,青色绣花鞋不时从青色百褶裙下缘探出头来。
石记大街两旁酒楼妓院林立,白天酒楼生意红火,入夜后妓院开始敞开大门迎客,日夜间人潮川流不息,笙歌喧哗之声不断。
街面是由一块又一块青石板严丝合缝地拼接而成,平坦而光整,黑驴的蹄声益发清脆起来。
欢阁。
一栋二层华楼出现在女子的视线中,门楣上的字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手上缰绳收紧,黑驴停了下来。
欢阁……黑邃的眸波光流转,似被触动了无穷的心思。
“那是小倌阁,姑娘莫不是也想去见识一下?”一个孟浪的路人见一人一驴在那里久久停留,忍不住开口调侃。
“呵呵,即使这位姑娘想去,鸨儿也不敢接待呀。”未待女子回应,另一个路过的男人接腔,惹来带着笑意的目光无数,显然经过之人都为一个女人对着小倌阁发呆感到好笑。
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人不带恶意的嘲笑声,女子始终定定地看着那妖娆中透着刚劲的两个字。许久,伞收,现出她穿着青布紧身大襟衣深红色对襟短外衫的上身。
侧髻银簪,修眉长目,女子长得竟是极为娟秀。她的目光从门上移开,这才注意到紧闭的大门两旁挂着大红的灯笼,与一般的妓馆并无二致。
二楼的几间窗都开着,其中一间窗格旁斜倚着一个俊秀少年,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路上行人,细微之处尽露风流之态。
唇角浮起一抹微涩的笑,女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在此时,一个人影在另一扇窗前一闪而过,将她定在了原地。
手中缰绳紧了又松,黑驴退后一步,她想再看得清楚一些。等了一炷香时间,却再没看到有人出现,就连那个俊秀少年也离开了窗子。
垂眼,女子丰润的唇瓣轻轻颤抖着,渐渐失去了血色。然后,她突然从驴背上跳下,轻盈地落在地上,青色百褶裙下滑,盖住了鞋面。一手执伞,一手牵驴,来到紧闭的欢阁大门前。
啪……啪……啪……
白皙的手掌不急不徐地击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穿透阁内白日的冷清。这一次,原本哂笑的路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不自觉停下步伐想看女子打算做什么。
炎夏的热气笼罩着每一个人,阳光照在石板街上,白晃晃地刺人眼眸。女子拍过门后,便一直垂着头等待,双肩无力地垮着,背因呼吸而大幅度地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呼吸不畅。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终于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抬起头,挺直了背脊。
吱呀——门被从内拉开少许,露出一张秀气的少年面孔。当看清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女子,那张脸上不加掩饰地浮起惊讶之色。
“请问姑娘有什么事?”还是清脆的孩子声音,然而眉眼间不经意地已经有了些微风流媚态。
“找人。”她微笑,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少年怔了怔,目光扫过周围窃笑的路人,将门稍稍又拉开了一点,“找什么人?”一个大姑娘跑到男娼馆里找人,无论找的是谁,这说出去都是笑话一桩。
女子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推开门,牵着黑驴就往里面闯。
“喂、喂……姑娘你不能……”少年被这样的蛮横吓了一跳,张开手臂赶紧阻拦。笑话,莫说是男娼馆,就是普通的妓院,那也是不能让女客进的。
“你去叫鸨儿出来,我要见这里所有的倌儿。”横伞,女子轻而易举搁开少年的挡驾,踏进宽敞的厅内。
“爷活到这个岁数,这还是头一遭看到女人进娼馆……”
“这、这……真是伤风败俗呀,唉唉!”
……
身后有暧昧的笑声,有厌恶的讥嘲,还有对世风日下的痛心感叹,少年脸乍红乍白,额上直冒冷汗,是关门不是,不关门也不是。反而是女子对这一切置若罔闻,神情自若地在厅内找了张椅子坐下,而黑驴,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这突发的状况,轻易惊动了老鸨。但听楼梯上传来噔噔的响声,一个涂脂敷粉的中年男人扭着腰从上面走了下来,还不忘冲少年扬了扬手中的帕子。
“月儿,快把门关上。”
******
“姑娘要见阁内所有的倌儿?”
鸨君一边用散发着浓烈香气的手绢擦拭额上的汗,一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女子。若不是女子的双眼太过沉稳,让阅人无数的他不敢小觑,他老早就叫人把这一人一驴给丢出阁了,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张百两银票轻轻落在了椅边的茶案上,女子气定神闲地笑道:“不错。”
女人嫖小倌!这个事实让见惯风浪的鸨君也差点笑不出来,哆嗦着伸手拿了银票。他的欢阁不过是个二三流的妓馆,极少见到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若是男人他一定梦里都笑醒,但是偏偏是个女子,这真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那个……姑娘只是见见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到手的银票还没捂热便又飞了。
“不然,你以为?”女子笑睨着他,反问。
“呃,好,快快,月儿,叫相公们都下来见客。”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是想要寻欢作乐,鸨君略略放下了心,忙对呆站在一旁的少年道,接着又拔高声音冲在内进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小厮嚷,“来人,看茶,看茶……”
“姑娘,你看,这驴奴家让人牵到后面马厩里去可好?”一匹畜牲如此登堂入室,实在是有碍观瞻。
茶端了上来,步履杂踏,楼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下来,脂粉味在空旷的大厅里弥漫开来。
探手摸了摸黑驴的耳后,女子沉眼笑,“不必,这蹄子除了我谁也牵不得……”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黑驴转头亲昵地嗅了嗅那抚摸它的手心,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温顺之极。
有钱的客人最大,这个理鸨君还是懂的,何况现在还没开门迎客,所以也不再相强,以免将到手的财神爷往外推。
这妓馆看似不大,人却不少,转眼便集了五六十人,零零散散分布在楼上楼下,或倚楼梯扶手,或靠墙,或就这样大大方方站在大厅中间。有搔首弄姿的,有低声喁喁私语的,还有一个劲打呵欠睡眼朦胧的……
“哟,爹爹,你这是什么时候改的规矩,要咱们不接男人接女人了?”突然,楼上传来一个柔腻的讥笑声,让原本有些杂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
抬眼,女子发现说话的正是那个开始倚窗磕瓜子的少年。他散着发,穿着素白的里衣绸裤,显然和其他人一样未做过任何的妆扮修饰。与他一同下楼的,还有另外一个长发少年,眉目如画,灵动稍欠,却风情尤甚。
“可得先说好了,本公子可不接女人。”后者挑高眉,斜睨着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内的女子,骄横地道。
女子一眼便看出这两人必是这欢阁的红牌,不然绝不至于在客人面前如此高傲。端起茶轻啜了口,她的脸上淡笑依然,并不以为忤。
“姑娘你看,这两个孩子从小被奴家娇惯坏了,你……”鸨君浮起尴尬的神色,心中却暗自得意。这桩生意接得总觉得有些蹊跷和窝囊,加上那头碍眼的驴,他早憋了一口气,此时由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替他发泄出来,又不至于得罪客人,自然心中快意。
“所有人都到了吗?”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女人深沉的目光缓缓在楼上楼下表情各异的面孔上扫过。
天气很热,聚满人的大厅更热,然而鸨君却没来由地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她明明没看他,但是他却总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被她看透了,更不用说那一点龌龊的心思。
“呃,奴家看看……是,都到了。”不自觉又拿起手绢擦了擦汗,他脸上的妆有些糊了,眼角的皱纹便益发明显起来。
两个少年也被女子的目光所慑,不再多言,倚着栏杆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瓜子,安静的厅内便只剩下磕瓜子的清脆响声。
当女子的眼睛第二次扫过那些以各种各样眼神看着她的小倌时,终于牢牢定住。
深吸气……再深吸气……
那是一个站在角落不甚起眼的少年,在接收到她炙烈而热切的目光时,愕然之余极细微地动了一下,巧妙地将自己隐于人丛中。
“我要带他走?”闭眼,良久女子才指着那个藏得几乎看不到人影的少年,一字一字缓缓地道。
磕瓜子的声音停了下来,四周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片刻,之前那倚窗的俊秀少年呸了一口,嘀咕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走了。而与他同来的少年却仍站在原地,看着女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被那一声呸惊醒,鸨君笑得有些为难。“姑娘,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他可想不到以眼前女子的容貌会需要到小倌阁里买男人。
“要多少?”女子没让他说完,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睨了那始终闷不吭声的少年一眼,鸨君皱眉:“这……那孩子……”虽然他在这里也赚不了多少钱,但赎不赎身,也得他本人同意才行哪。
“他是个哑子。”站在楼梯上的美貌少年突然插话,语气中有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忌妒。谁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没有机缘而已。若说妓女从良,或许还为世俗所容,但是小倌被男人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走到哪里都不会被当人看。他也算阅人无数,看得出这个女人与常来的那些客人不一样,被她赎出去,无论是像男人一样侍候她还是当一个打杂的小厮都比在这里强。然而让他恼怒的是,她竟然宁愿要一个最下等的哑子,却瞧也不瞧自己一眼。
女子一怔,眼神微柔,起身走到哑子少年面前。
“……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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